2022年边城.docx

2022边城崖上的虎耳草生生息息了三五次，也慢慢地往高处长，以至于翠翠摇着小船从山崖过时，伸手再也够不着它们了。翠翠一手扶着膝，倚着那块早已冰冷的石头，望着对崖呆呆地出神。黄狗乖乖地偎在翠翠脚边，任由翠翠搂着它的头。整个溪上都充满着淡淡的乳白色的薄雾，轻轻地浮着。那个“明天”会回来的人会回来吗？翠翠在心里面不知道念过多少遍。翠翠轻抚着爷爷留下的那支芦笛，真想像爷爷那样吹上一曲，可无论试了多少遍，总吹不成整首整首欢乐的歌，倒时常吹出些断断续续的悲伤的调子。她记起爷爷好像说过，做这芦笛的，肯定是个不欢乐的人月亮升得很高，光华也好像较以前柔软了。溪水一如既往地静静地流淌不息，好像是赏景的旅人，闲闲地，路过每一寸溪面。层层乳白色的薄雾，缓缓地升起，在溪面上优雅地随风飘动着。翠翠轻轻地哼着歌，唱到动情处，声音尽然也提高了几分。山间本就宁静，这歌声并没有增加多少喧闹，反倒衬得这山这溪水更加宁静了。始终缄默的对面山崖上突然传来一阵歌声，翠翠一楞，这山中，除了她，原本没人家住啊？对崖上的对唱依旧在接着，很动情。翠翠细细地听着，心里霎时兴奋了：这歌，这声音，竞是那么熟识，仿佛在曾经的梦中听过多遍了。翠翠当心翼翼地听着。不觉已是深夜，翠翠楼着黄狗的头，倚着石头尽然睡着了。梦中她好像又听到了对崖上的歌声，随着它轻轻地在各处飘着，白塔、菜园、渡船梦境中，翠翠又把船划到对溪山崖边，伸手摘下那一大把的虎耳草，叶子顶大，恰似一把庇护着她的伞。“过渡！过渡！船家！”对岸有人喊。“来嘞！”翠翠来不及细细地梳洗，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匆忙奔下河岸去，解了渡船。黄狗也紧紧地跟在翠翠身后，上了船。划了一段，黄狗好像看到了令它感爱好的什么，兴奋地向着对岸大声地叫了起来。“叫什么？当心吓了过渡人！”翠翠喝道，眼不经意地瞟了对岸一眼，刹时却呆住了。心里那个默念了多数遍的人，现在却就站在对岸！翠翠好像不太信任自己的眼睛，撑篙的手稍稍停了一下，下意识地拢拢头发，又拉了拉本就齐整的衣角翠翠撑篙再行时，却有意放慢了速度，长篙拍水的哗哗声也小了。到岸了。黄狗领先上岸，对着翠翠摆着尾巴。“翠翠！”二老迎了上来，叫了一声，有些兴奋，好像神彩飞扬。翠翠一看果真是二老，慌乱地系好缆绳，转身正想回应，却见二老身后闪出一个娇美的女子：白皙的面庞，顶好的身材。她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女子走过来，盈盈地对她笑。一双丹风眼，小巧的樱桃嘴优雅地弯成好看的月牙儿形。“翠翠，她叫凤人。”二老拉过女子的手，与翠翠介绍。“翠翠，你好！我常听傩送说到你。”凤人礼貌地与翠翠问好，脸上仍笑意盈盈，仿佛天生就有一副绚丽且温顺的笑脸，着实招人喜爱。翠翠垂手立着，一时有些慌乱，但脸上立刻也有了笑意，轻声地说：“上船吧！站久了，你们该累了！”二老扶凤人上了船。翠翠撑篙，背对着他们。望着那片看似安静却日夜不息的流水，翠翠心里有点不知所措。二老一路只与凤人低声说些什么，惹得凤人笑声连连，女人好像是怕那只黄狗，只是紧紧拽着二老的手。翠翠也不好打扰，竹篙拍水发出轻轻地叹息。划到山崖下时，凤人突然大叫起来：“傩送，看啦，好大片的叶子！”二老没作声，好像没弄明白凤人指什么。“那是虎耳草呢！”翠翠替二老解了围，眼直直地盯着那些叶子。“凤人，我给你摘一片下来吧。”二老这才如梦初醒，赔罪似地说。二老让翠翠把船停妥，顺手摘下那片最大的径直递给了凤人。凤人兴奋地孩子似地笑了。那片虎耳草在翠翠面前晃了晃。“翠翠，你要不要？我要傩送也摘一片给你挡挡太阳吧！”“不要了，我还要掌篙呢！”翠翠说。手中也丝毫不怠慢。翠翠不再说话。她心里有一些凄凉，那些她在梦中摘了多数次的虎耳草，如今竟由二老亲自送给了别的女子。送走了二老和凤人，翠翠丢下渡船回家了。她紧闭着门，却单开着那扇对着对崖的窗。心里有很多的不甘心，却又觉得无路可走。“翠翠！”大约傍晚时分，对岸有人叫。翠翠听清是顺顺伯伯的声音，在屋里磨蹭了半天，才下到河滩，撑船渐渐地划过去。“翠翠，哭了？怎么了？”顺顺上了船，看着翠翠红肿的眼睛心疼地问。“伯伯，没有事。”翠翠低下头，就去拿竹篙。“翠翠，是你早上把二老他们送过来的吧？”翠翠没有做声，只是划她的船。“翠翠，二老和凤人这次回来，过几天又要下滩去。听说凤人还是二老的救命恩人”顺顺说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又说，“翠翠，伯伯把你当女儿待”翠翠想起今日早上的情形，心里明白了一大半。她尽量不使自己哭出来。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伯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委屈，“我没事，我喜爱一个人过。”说完这话，她便紧抿着嘴，转过头，去看远处凹凸起伏的群峰。顺顺多少也明白几分翠翠的心思，只好叹口气说：“翠翠，有困难了就找伯伯”他走出了一截，又忧心忡忡地回头望了望翠翠，她依旧还站在船头对着溪水。好一会，翠翠才缓过神来。黄狗在她身边已多时，感受到主子的极不快乐，因此它更乖地伏在翠翠的脚边。翠翠突然想大哭一场，失去爷爷和二老的痛一齐袭来，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吃不消。夏夜的雾气很重，叶尖儿上，草叶上，每一片几乎都悬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只是，在这月光朗朗的晚上，天上的星星或许是由于羞涩而并不露脸，空留地上的露珠孤寂单地闪动。间或，有缓缓的轻风从竹篁里过来，便听得一阵响，间或也有被惊醒的竹雀轻轻地歌颂翠翠在黑暗里摸出了祖父的芦笛，开门出去了。黄狗摇着尾巴，一步也不离开它的主子。翠翠坐在石板上，石板大约是由于白天受了过多太阳的照耀，此刻依旧有点儿热热的感觉。翠翠摸着石板，心里想起了爷爷。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于是便用手用劲地抹着眼睛。“爷爷，我吹芦笛你听好不好？”翠翠喃喃地说，把那枝小小的芦笛放在唇边。她吹的还是爷爷那晚唱的歌。翠翠吹了一遍又一遍。芦笛声在空旷的山谷久久地回荡，也和着静静的溪水，流向远方温柔的风一阵阵翩然而过，间或，也撩走了些雾气。夜深了，大地这才现出稍稍的凉意，半圆的月儿却早已经不住这冰冷孤独的侵袭，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露水变得特别的沉重，纷纷从叶尖上或草叶上滑落，翠翠和黄狗的身上也落了不少的水汽，变得稍稍有些潮湿了。其次天起，溪边摆渡的只有顺顺，再也没有看到过翠翠和她身边的黄狗。总有一天崖上会再次响起熟识的笛声的。人们却这样想。第7页 共7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第 7 页 共 7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