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五代初期的汴晋争衡.pdf

史学月刊 一九 八四年 第三期 论 五代初期的沐晋争衡 藏嵘 黄巢起义失败后 , 唐朝政府名存实亡 , 北中国的主要矛盾 , 由农民军 和地主武装激 烈的阶级斗争 , 转化为统治阶级内部各个军 事集团争夺农民起义果实的混战 。 当时北方主要存在这样几个武装集团 : 关中李茂贞 , 河中王重荣 , 幽州李匡威 , 蔡 州秦宗权 , 徐州时溥 , 邪充的朱煊朱瑾兄弟 , 以及朱温(开封 , 简称汁) 、 李克用(太原 , 简称晋)等等 。 其中势力最大的 , 是汁 、 晋 两方 , 所以五代初期北方局面 , 基本上就是沐 晋两大势力逐鹿 中原 、 争夺皇权的斗争 。 王 船山说 : “克用 、 温 自决雌雄以逐唐已失之 鹿 , 而不两立 。 犹之乎袁绍曹操之争夺汉 、 沈 仪之萧道成之争夺宋也 ” 。 汁晋军事争衡 的时间是长期的 , 从公元8 8 4年 (唐嘻宗 中 和四年 , 即黄巢最后失败一年)上源骚之宴 算起 , 前后则有四十年的时间 , 假如只从朱 梁建国(9 0 7年)算起 , 也有十五年之久 。 总 的说来 , 在晋一方面 , 是一个逐渐由弱转强 的过程 , 而梁一方面 , 则是一个由盛而衰最 后灭亡的路径 。 汁晋争衡的过程 , 可以大约分为四个时 期 : 第一 时期 , 由8 8 4年至90 1 年 , 即自上源 骚朱温李克用之决裂 , 直至晋方泽(州治 在今山西晋城) 、 潞(州治今山西长治)地 区的失守 。 这是汁晋双方争衡局 面的初步形 成时期 , 结果是晋方陷于劣势 。 争锋初起 , 朱李双方都尽力扩张 自己的 势力范围 。 朱温先后兼并了蔡(州治今河南 汝南) 、 徐(州治今江苏徐州) 、 郸(州治 今山东郸城) 、 充(州治今山东曲阜)地区 , 同时又将张全义的洛(阳) 、 孟 ( 河阳 , 今 河南孟县) , 以及罗弘信的魏(州治今河北 大名) 、 博 ( 州治今山东聊城东北)地区控 制在自己的肘腋之下 。 李克用则于 同期攻克 了云(今山西大同) 、 蔚(今山西灵丘) 、 邢(今河北邢台) 、 治(今河北永年)区域 , 并将幽州(州治今北京) 、 河中(今山西永济> 置诸卵翼之下 。 此 时 , 汁晋之间的直接交锋 , 则集中在 泽潞 。 这 一地区 , 胡三省曾认为是 “天下 之 王夫之 : 读通鉴论卷1 4 , 资治通鉴卷25 5 , 值宗 中和四年 . 之前 , 她立过两次功 , 做了一些好事 ; 但她 是一个野心家 、 阴谋家 , 有权力欲 , 想当女 皇帝 , 好耍阴谋诡计 , 穷奢极欲 , 结党营私 , 最后终于难免玩火 自焚 , 身败名裂 。 太平公 主可算是一个聪明人了 , 然而她聪 明反被聪 明误 。 有封建专制 , 就有封建特权 , 为满足私 心无止 的个人欲望 , 就会有野心家 、 阴谋家 应时而生 , 极力争权夺利 , 就必定产生宫廷 内部的矛盾和斗争 , 其结局不论谁胜谁败 , 但就斗争进程而言 , 就会给当时的国家政洽 产生重大的影响 , 有的甚至极为恶劣 。 在封 建社会兴旺时期的盛唐 , 尚且发生如此严重 的弊病 , 说明这是封建专制制度伴随而来的 不治之症 。 这种顽症 , 在中国长期封建社会 中屡见不鲜 。 脊 ” 。 它东邻魏博 , 南近怀(今河南沁 阳 ) 孟 , 北界辽(今J i l西左 权)沁(今山西沁 源) , 西处晋(今山西临汾)绛(今山西新 绛) , 确是一个战略上的四险之地 。 如此区为 晋掌握 , 则可下临怀孟 , 直接威胁汁方腹心 洛阳和开封 , 其东则离相(今河南安阳)卫 (今河南汲县)很近 , 相州为魏博门户 , 相 卫失 守 , 魏博也十分危险了 , 其西南 , 则 与河中互为呼应 , 共卫大河天险 。 但泽潞对 河东政权威胁更大 , 一旦汁方掌握此区 , 则 上 可攻辽沁而直抵太原城下 , 西陷晋绛直接 切断河东与河中的联系 , 同时也可由晋绛 沿 汾水溯流而上直捣太原 。 所以王船山评日 : “太原 其根本也 , 则泽潞其喉吭也 ” 。 李 克用父子是很了解这一点的 , 李 存助曾说 过 :“上党 (即潞州)河东之藩蔽 , 无上党 , 是无河东也 ” 。 所以晋方竭尽全力争取泽 潞的战略优势 , 李克用先后派入潞州当节度 使的几乎全是他最心腹的亲信 , 如他的弟弟 李克修 、 李克恭 , 元从大将康君立 、 薛志勤 等 。 沛方也力争这块战略基地 , 派战斗力最 强 的葛从周 、 氏叔琼等到泽 潞作战 。 泽潞一带这一阶段的争夺战 , 最后以晋 方失 败而 告终 。 潞州 自90 1年为氏叔琼攻 陷后 , 直到9 0 6年, 晋方没有恢复过 这一城 市 。 潞州失利同时 , 晋在东北幽州 , 西南河 中等地处境也很不利 , 89 7 年 , 刘仁恭据 燕倒戈 , 这年九月 , 晋燕在木瓜涧 一战 , 晋 军大败 。 9 0 1年 , 汁方又取河中 , 晋绛以南 , 俱成前线 。 90 1 年至 90 2 年之交 , 晋方处在一 个十分危急时期 。 90 1 年三月 , 沛魏 镇(今 河北正定)定(今河北定县)七路大军围攻 太原 , 太原周 围的辽 、 沁 、 晋 、 绛 、 慈(今 山西吉县) 、 瞩(今山西瞩县) 、 汾(今山西 汾阳)诸州 , 都被汁军占据 , 太原处在四面 楚歌之中 : “孤城无援, 师 旅败亡 , 武 皇 (李克用)昼夜登城 , 优不惶食 ” 。 晋军 内部十分 混乱 , 不少将领甚 至提出暂退代北 的主张 。 幸赖李嗣昭等的坚决抵抗 , 和 汁军 “粮运不 继” 而不能久战 , 才免强保住了太 原的城守 。 第二时期自90 1年至9 0 7年 。 这一时期是 晋方 “遵 养时晦 ” 、 恢复元气 , 而汁方达到 极盛的时期 。 90 1 年至 90 2 年以后 , “克用不 敢与全忠争者累年 ” 。 从力量对比看 , 注 方处在绝对优势 , 而晋方处于绝对弱势 。 但 晋方在极端困难的年代里 , 正确地采取了与 民休息 、 “遵养时晦” 和 “训 兵务农 ” 的方 针 , 有效地调整了内部各种矛盾 , 这就使政 府与人民之间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改善 , 生产也因此得到恢复发展 。 这一时期 , 对日 后河东政权弱而复强 、 以致最后取得天下 , 有决定性的作用 。 王夫之曾对此 评 价 说 : “训兵劝农以立国建家之本, 则不但李茂贞 韩建辈之所弗逮 , 朱温亦远出其下矣 。 训兵务 农者 , 图王之资也 , 修城治堑者 , 保国之本 也 ” 。 在处理与各饭武装势力关系上 , 晋 方也有可取之处 , 采取了联合北方燕刘守光 的政策 , 这就形成了对汁方的特角之势 。 朱温方面 , 这一时期则进一步发展自己 势力 , 先后 又兼并淄(今山东淄博市南 ) 青 (今山东益都)襄(今湖北襄樊)邓(今河 南邓县) 、 关中地区的一部分等 等 。 到 90 7 年 , 北方的形势 , 如李存助所述 : “今天下 之 势 , 归朱温者什七八 , 强大如魏博 、 镇定 , 莫不附之 ” 。 朱温认为时机已经成熟 , 这 一年终于废掉唐朝小皇帝 , 而建立后梁王朝 。 汁晋之间对立 , 也进入一个新的时期 。 第三时期从90 7年至 9 1 6年 , 即直至李存 助完全获得河北为止 。 这一时期是后梁从相 对强大而转入相对弱小 、 晋方则 由相对劣势 而转为相对优势时期 。 建国是朱梁实力达到 顶点的表现 , 但也是走下坡路的起点 。 其实 资治通鉴卷265 , 昭宣帝天林三年 胡注 . 读通鉴论卷1 4 . 资治通鉴卷26 6 , 梁太祖开平二年 . 旧五代史卷6 2李嗣昭传 。 资治通鉴卷26 5 , 昭宗天复五年 . 资治通鉴卷26 5 , 昭宣帝天枯三年 。 朱温 急于称帝 , 正是打被动仗的一种表现 。 促成因素主要是泽潞地区的复失 。 这一事件 给朱温很大打击 , 史称 :“初, 梁王以河北诸 镇皆服 , 惟幽 沧未下 , 故大举伐之 , 欲以坚 诸镇之 心 。 既而潞州内叛 , 王烧营而遁 , 威 望大沮 。 恐中外因 此离心 , 欲速禅以镇 之 ” 。 但称帝后 , 朱温却更使自己陷入困 境 , 它使唐朝末年存在的许多统治阶级内部 矛盾 , 公开化和表面化了 : 例如盘踞各地的 割据势力 , 现在公开表示 了对新王朝的反对 (如蜀王 王建会同 弘农王杨握移檄诸道 , “云欲与岐王晋王会兵, 兴复唐室 ” ) ; 此 外 , 朱温与唐王朝一些旧臣遗老 , 矛盾也加 深了 , 如当时洛阳名士杨凝式 , 公开表示与 新朝不合作的态度 , “即 日佯狂 , 时谓 之风 子 ” 。 如此种种 , 都使朱梁十分孤立 。这 是 使朱梁此后由强转弱的重要内因 之一 。 晋方 此时却利用机会继续内部整顿 。 9 0 7年李克用 死 。 子存助继位晋王 , 他继续采取 “命州县 举贤才 , 默贪残 , 宽租赋 , 抚孤穷 , 伸冤滥 , 禁奸盗 ” 等等措施 , “ 以恤物为心 , 视民 如伤 , 孜孜不倦 ” , 结果使河东局面大变 , 史称 “期月, 民俗巫变 , 市无强买 , 路不拾 遗 , 间里 之间 , 无复犬吠之警 , 流佣毕复 , 烦声闻于道路 , 三农捻熟 ” 。 这一记载当 然是有夸张的 , 但基本上说明当时李存黝的 统治是较为稳定的 。 汁晋双方内部重要变化 , 对前线战争有 决定性影响 。 这段时期内 , 汁方从先前的进 攻一变为防守地位 , 晋方则由被动转向了主 动 。 第三时期内 , 双方主要争夺焦点在河北 三镇 。 河北三镇在双方战略上 , 也有极重要 的意义 。 王夫之譬喻道 : “汁 晋雌雄之势 , 决于河北河北归汁 , 则扼晋之吭 , 河北 归晋 , 则压注之脊 ” 。 这一时期以前 , 河 北三镇基本上全不属晋方所有 : 幽州刘仁恭 、 守光父子自8 9 7年背晋后 , 一直 自称王国 。 9 1 1年更径 自称帝 , 国号大燕 。 魏博一镇 , 向 来在朱梁属下 。 镇定呢 , 一直迂迥 于汁晋燕 数大势力之 间 , 也不完全受河东控制 , 晋方 取得河北 , 是由两次战役解决的 , 一个是gn 年的柏乡(河北今县)之战 , 双方在柏乡 , 高 邑之间激战 , 梁兵惨败 : “ 自野河至柏乡 , 僵尸蔽地 , 王景仁 、 韩勃 、 李思安以数十骑 走 ”, 从此 “梁之龙骥神捷精兵殆尽” 。 柏乡战后 , 镇定基本上归附于晋 。 91 3 年 , 李 存爵又出兵攻灭燕 。 9 1 5年 , 晋又利用汁魏内 部矛盾 , 乘魏博牙兵内乱而将军队开进魏州 。 但河北完全为晋所有 , 还是通过9 1 6年的萃县 (山东今县)之战 。 这是决定后梁存亡的一 次决战 , 梁末帝朱友贞曾认为 “社樱存亡, 在此一举 ” 。 结果后梁伤亡之惨比上次更甚 : “梁步卒凡七万, 晋方环而击之 , 败卒登木 , 木为之折 , 追至河上 , 杀溺殆尽 ” 。 此后 , 晋军接连攻陷河北其它未克州县 ,“河北诸 州 悉入于晋 ” , 后梁仅剩黄淮之 间一片土地了 。 第四时期 , 从9 1 6年到9 23年后梁的最后 灭 亡 。 这是后梁的最后挣扎时期 , 双方主要 争夺目标是黄河渡口 。 战争集中在两处 : 东 线魏博 、 郸州之间的杨刘渡口(今山东东阿 北 ) , 西线的相卫怀孟之 间 。 这一时期有过小小的波折 , 晋方并不是 直线发展的 。 主要 由于晋内部连续出现了兵 变 , 部分地引起了后方的紧张 , 使李存助不 得不把很大一部分精力 , 投在平定后方的战 争上 。 这就给汁方造成可乘之机 。 如9 2 2年梁 将段凝就利用镇定张守礼 、 王处直叛晋机会 , 攻下 卫州以及淇门 ( 今河南汲县东北) 、 共 城(今河南辉县) 、 新乡 ( 今河南新乡 ) 等 县 , 使晋方 “擅州 (今河南蹼阳) 以西 , 相 州以南 , 皆为梁有 , 晋人失军储三分之 一 焉 ” 。 9 2 3年 , 晋方又发生潞 州李继韬 的叛 资治通鉴卷2 66 , 梁太祖开平元年 、 二年 . 资治通鉴卷26 6引五 代史补 。 册府元龟卷1 8帝王部 帝德 . 读通鉴论卷14 . 资治通鉴卷26 7 . 梁太相乾化元年 。 资治通鉴卷26 9 , 均王贞明二年 . 旧五代史卷1 0末帝纪下 . 变 , 泽 潞地方亦非晋有 。 这种情况造成西线 战场对晋方很不利的形势 。 这时李存助个人 的军事才能起了重要作用 。 他 当机立断 , 根 据已变的形势 , 修改了进攻计划 , 决定暂不 顾泽潞 、 相卫的失地 , 而断然采取对东线邪 州 的优势兵力进攻 , 然后从郸州沿济水西下 , 直捣汁梁 。 这一战略果然给后梁一个不测的 打击 , 92 3 年九月 。晋方李 嗣源克邪州之递坊 镇 , 十日 , 败王彦章于中都(今山东坟上) , 并克曹州 。 十月九日 , 梁末帝朱友贞自杀 , 晋军前锋开进开封 , 后梁遂为后唐所代 。 为 期四十年之久的沐晋争衡到此结束 。 究竟是什么决定了汁晋间战争的胜负? 原因当然很多 , 但人心的向背 , 无疑是其中 十分重要的因素 。 汁晋双方的战争 , 从性质 上讲 , 是属于地主阶级军事集团争夺统治权 的斗争 , 严格地说 , 双方都不算正 义战争 。 可是在战争 中的一 些做法 , 尤其对待居民的 战时政策 , 却有很大区别 , 这一点 , 也就影 响到广大人民对战争双方的态度 。 我们先看朱梁方面 。 王夫之说 :“ (朱) 温 固贼也 , 残杀之 心 , 闻屠戮而心喜 ” 。 如史载9 0 3年五月 屠 青州之 博 昌 : “ (汁 军 )俘民众十余万 , 各领负木石 , 牵牛驴 , 于城 南为土 山 , 既至 , 合人畜木石排而筑之 , 冤枉 之声闻数十里 。 俄而城陷 , 尽屠其邑人 , 清 河为之不流 ” 。 又如 91 2 年的枣强 之屠 : “无间老幼皆杀之, 流血盈城 ” 。 其它如 柏乡大败后 , 对深 、 冀二州人民残酷报复 : “两州之人, 悉为奴掳 , 老弱者皆坑 ” 。 魏州高唐之屠杀 :“城 中兵民无少长皆死 ” 。 如此此种种 , 都说明 梁 兵 在战争中的残 暴无道 。 晋方表现如何呢? 旧五代史 武 皇纪下 : “进军幽州, 其守城大将请降 。 武皇令李存审与刘仁恭入城抚劳 , 居人如故 , 市不改肆 ” 。 旧五代史 庄宗纪 二载 , 李存助兵入魏州城时 , “下令抚谕邺人, 军 城畏肃 , 民心大服” 。 其它如晋将任圆平叛 镇定 , 也只是 “诛元恶之外” 一概不问 , 李 嗣源进开封 , 首先注意的是 “抚安军民” 等 等 。 总之 , 很少出现野蛮的屠城现象 。 相反 地 , 李存渤甚至将禁止在战争中任意屠掠 , 作为一项严格的军 令 。 册 府 元 龟卷8 帝王部 创业四 晋王檄有日 :“ 已申严 令 , 不得焚烧庐舍剿掠马牛 , 但仰所在生灵 , 各安耕织 ” 。 沐晋双方这两种迥然不 同的做法 , 在人 民中引起相应的反响 。 在不少史料中 , 我们 看到 , 他们对朱梁军队表现了切齿痛恨 , 自 动起来反击 , 而对晋方 , 则采取了稍加欢迎 的态度 。 比如资治通鉴 卷26 9 考异引大 梁编遗录 便记载了一个 “诈 降 ” 的枣强老 百姓用扁担 “挥击” 梁将李周彝的例子 。 此 外 , 梁军大将贺德伦与晋军大战藉县 , 又遇 “藉之耕者, 皆荷祖奋挺逐之 , 委弃军资器 械不可胜计 ” , 朱温为此 “不胜惭愤, 由是 病转剧 , 不能乘肩舆” 。 朱温统治末年 , 青齐一带人民 , 不愿为朱梁卖命打仗 , 以致 故意 “ 自残肌肤 ” 、 “截指割股” 。 这些都 说明 , 朱梁在战争中是丧失民心的 。 晋方军 伍所至之处 , 则相反受到一定欢迎 , 如柏乡 大战后 , 晋师行至擅 、 魏一带 , 人民 “壶 浆 塞路 , 郡邑长吏 , 村间文学咸 扣马言 日 : 久催丧乱 , 获见义师 。 帝(李存助)躬 自临间劳之 ” 。 在民众中取得较好印象 , 这是晋方得以灭梁的重要社会基础 。 晋方战胜后梁的第二个原因是 : 后方的 巩固 。 这有两方面的意义 , 一是政治上的比 较稳固 , 另一是经济上供应的保证 。 河东方面 。 前面说过 , 自9 0 1年以后 , 李 克用父子 一直执行着 “遵养时晦” 、 与民休 息的方针 。 李存渤很注意吏治 , 他用李存章 读通鉴论卷1 5 . 旧五代史卷1 2朱友宁传 . 资治通鉴卷 2 68 , 梁太祖乾化二年 。 旧五代史卷2 7庄宗纪一 资治通鉴卷265 , 昭宗天复三年 。 册府元龟卷8帝王部 创业四 。 管理太原 , 打击 “藩部” 元老的不法行为 , 宦官张承业则力惩贪污 , 使得 “贵戚敛手, 民俗王变 ” 。 李存颤自己对民间疾苦也很 关心 , “每出于 路 , 遇饥寒无告者 , 必驻马 临问 , 解衣衣之 , 推食食之 ” 。 这一 些做 法和行为 , 都给人民一定好处 , 安定和巩固 了后方的秩序 , 也便相对地缓和 了阶级矛盾 。 统治阶级内部的关系 , 晋方也是处理得较好 的 。 晋王 和大将之间能够互相信任 , 最 明显 的例子如李克用与盖寓之 间 “略无疑间” , “恩 宠之洽 , 时无与比 ” 。 李存歇与周德 威之 间 , 也很可与乃父相比 。 对待士大夫方 面 , 李克用父子 “招礼贤士, 以开霸业 ” , 使当时知识分子对河东的好感要比朱梁大得 多 , 旧五代史 李袭吉传 说 : “丧乱之 后 , 衣冠多逃难汾晋间 ” 。 士大夫的归向 , 也给太原政权增加一分政治上的力量 。 此外 , 将兵之间的关系 , 晋方也处理较好 , 如李嗣 昭作战中 “分财享士, 志在平佛 ” 。 李嗣 源 “所得赐与, 必分部下 ” 等等 。 在经济 方面 , 河东则保证了后方对前线的供应 。 这 里应特 别提到张承业 , 他是我国历史上一位 有作为的宦官之 一 , 在五代时期恢复北方经 济方面 , 尽了很大努力 。 旧五代史 张承 业传 载 : “庄 宗(李存歇)在魏州垂十年 , 太源军国政事一委承业 ” , 他 “积聚庚努, 收兵市马 , 招怀流散 , 劝课农桑 ” , 使汁晋 对抗 的后期 , 晋方能得到足够的后方援助 , “成是霸业者, 承业之 忠力也 ” 。 此外 , 如 李 存贤在蔚州 : “划辟荆棘, 特立解舍 , 州 民完集 ” , 李嗣昭在潞州 : “劝 课农桑 , 宽租缓刑 , 数年之间 , 军城完复 ” 。 这些 恢复生 产 的措施 , 都为晋方前线战争物资供 应 , 打下坚实的基础 。 这就使得负责军运的 孔谦 , 有可能源源不断将物资送往前方去 , 正如 旧五代史 孔谦传 所称的 : “七八 年间 , 军储获济 ” 。 朱梁方面恰恰相反 。 可以说 , 至少至朱 温晚年起 , 后方供应就一直是最伤脑筋的间 题 。 朱温乾化二年( 9 1 1年)就下制谈到 “戎 机方切 , 国用未殷 ” 的困难情况 。 末帝朱 友贞时 , 更为严重 , 9 16年萃县之 战时 , 友贞 给刘部诏中提到 :“昨东面 诸侯 , 奏章来上 , 皆言仓储已竭 , 飞挽不充 ” 。 至朱梁灭亡 前夕 , 更达到 “师无宿饱之馈, 家无担石之 储 ” 的境地L 。 这种情况严重影响到前线军 事行动的进展 , 有时因为粮晌供应不足 , 而 不得不放弃某些显然是有利的作战计划 。 如 萃县战前刘那本有个突袭太原妙策 , 便因途 遇 “积旬霖潦, 资粮弹竭 ” 而不得不退师 。 政治方面 , 则后梁政权始终内部矛盾重重 。 首先是君臣之间的矛盾 , 朱温对其部下始终 存有戒备之心 , 旧五代史 . 丁会传 称 : “梁祖季年猜忌, 故将功大者多遭族灭 ” 。 甚至对他的腹心张全义也心存杀机 , 张齐贤 洛阳增绅旧闻记卷二记载 : “梁祖猜忌 王(指张全义) , 虑为后患 , 前后欲杀之数 四 ” 。 致使许多将领最后只有采取叛变一途 。 909年刘知俊的同州叛变 , 90 6 年丁会以潞降 晋皆属这一类 。 对旧朝留用地主士大夫 , 朱 梁王朝也采敌对态度 。 史载 :“梁祖凌弱唐 室 , 珍灭衣冠 ” , 以致 “名族之 青往往有违 祸不至者 ” 。 这与晋方有着天壤之别 。 后 梁晚年 , 统治阶级内部分裂更加扩大化 , 更 增加了诸权将之间的矛盾(如贺瑕 和谢彦 章 、 段凝与王彦章的矛盾) , 以及皇 室内部 争夺帝位的斗争(如朱友挂朱友贞的争位 ,、 康王友孜惠王友能的 叛乱) , 等等 。 同时朱 梁晚年 , 统治阶级和人民之间的矛盾也很快 加剧起来 , 9 2 0年 , 终于爆发了陈州的董乙 旧五代史卷7 2张承业传 . 册府元龟卷“帝王部 神武 。 旧五代史卷5 5盖寓传 . 旧五代史卷5 2裴约传 . 孙光宪 : 北梦琐言卷1 8 。 旧五代史卷5 3李存贤 传 . 资治通鉴卷26 6 , 梁太祖开平元年 . 旧五代史卷6 太祖纪六 . 旧五代史卷3刘那传 . L 旧五代史卷末帝纪下 。 O 旧五代史卷6苏循传 、 卢汝弼传 2 1 0 0 . 母乙的农民起义 , 起义军数达千人 , 势力遍 及陈(今河南淮阳) 、 颖(今河南阜阳) 、 蔡(今河南汝南)三州 , 人民的斗争沉重 地打击了朱梁统治力量 。 除上述两个最主要原因外 , 汁晋双方军 队素质的差别 , 以及战略战术运用的得失 , 也是决定胜败 的要素 。 双方作战能力的比较 , 柏乡战役中己甚 为 明显 , 后梁一方 : “汁州天武 健儿 , 皆屠 沽佣贩 , 虚有表 耳 , 纵被精 用 , 十不 当 一 ” 。 晋一方则是 : “进 退有序 , 步骑严 整 , 寂然无声 。 帝(李存爵)临阵誓众 , 人 百其勇 , 既接无不奋力 ” 。 结果这次战争梁 军大败 。 晋军之所以强 , 有两个原因 : 其一 由于河东政权是以沙陀族为首的北方许多少 数民族上层的联合体 , 其统治核心有许多是 所谓代北 “诸部豪杰” 。 这些人 , 其本身也 就是军事部落首领 , 统有许多部落军 , 他们 内部比较团结 , 同时又带有北方民族强悍善 战的特色 。 这种部队 , 构成李克用父子最基 本的武装 。 史称 “是时亲军 万 众 , 皆边部 人 ” , 又云 : “唐 自号沙陀 , 起代北 , 其 所与俱皆一时雄杰彪武之士 , 往往养以为儿 , 号义儿军 , 至其有天下 , 多用以成功业 ” 。 代北武装精于骑射 , 而在河北大平原(当时 梁晋的主要战场所在)作战 , 骑马占很大便 宜 。 晋周德威就说过 : “我师破贼, 惟恃骑 军 , 平田广野 , 易为施功 ” 。 梁方也一向 认为 “楼烦之人, 皆能骑射 , 最为劲敌 ” 。 其二也由于晋方 自 “遵养时晦” 以来 , 一直 重视军事训练的缘故 。 资治通鉴 载 , 李 存助称王 后 , 大练兵卒 , 有 “令骑兵 无见敌 , 无得乘马 ; 部分已定 , 无得相逾越 ; 及留绝 以避险 , 分道并进 ; 期会无得差暑刻 ” 等等 严格规 定 , 以故 “兼山东, 取河南 , 由士卒 精整故也 ” 。 晋方军势之盛 , 到攻灭后梁 前夕 , 达到最高峰 , 旧五代史 庄宗纪 记载 年一次阅兵盛况说 :“河东、 魏博 、 幽 抢 、 镇 定 、 邢铭 、 麟胜 、 云朔十镇之师 , 及 奚 、 契丹 、 室韦 、 吐浑之众十余万 , 部阵严 肃 , 族甲照耀 , 师旅之盛 , 近代为最 ” 。 后 梁方面 , 则愈到晚年 , 士气愈益低弱 。 后梁 部队 , 其中曾有过一部分是 由农民军分化出 来的原黄巢部下 , 如葛从周 、 李说 、 朱珍 、 胡规等部 , 都 曾成为朱温军队的精锐所在 , 但朱梁建国以后 , 这一部分中绝大部分都为 朱温所排挤残杀 , 逐渐消灭干净了 。 继起 的部队 , 绝大多数是从生产农民中强征而来 , 或是招募一些市井游民(如上述 “屠沽佣贩” 之类) 。 被强 征的农民不愿打仗 , 往往 “思 乡里逃去 ” , 或 “聚 山泽为盗, 大为州县之 患 ” L 。 由市井招募为兵的游民 , 则军纪特 别涣散 , 作战只是抢掠为事 , 稍遇败北 , 就 不敢再战 。 柏乡战后 , 梁兵的 “恐 晋病 ” 到 如此程度 :“或告云: 沙陀至矣 , 士卒询惧 , 多逃亡 , 严刑不能禁 。 既而复告云无寇 , 上 下始定 ” 。 这样的军队 , 是 自然要打败仗 的 。 最后 , 战略战术问题 , 也是决定双方胜 负的一个很重要方面 。 在汁晋四十年的争衡 中 , 军事家个人的主观指挥能力 , 也是明显 有重大影响的 。 例如 , 晋军 的最后决定从郸 州进兵开封 , 应该说主要归之于李存助指挥 的功劳 , 是他断然采取擒贼先擒王 , 直攻敌 人老巢的军事策略的结果 。 这是 一次战略的 胜利 。 从当时形势看 , 晋方不仅在军事上三 面受敌(北方镇定之叛 , 西边泽潞倒戈 , 加 上南面的梁军) , 在军事物资的供应上 , 也 遇到危机 :“擅州 已西 , 相州已南 , 寇钞日 至 , 编户流亡 , 税额渐少 , 计其军赋 , 不支半 旧五代史卷1 0末帝纪下 . 五代史记 卷1 3 梁家人传 。 旧五代史卷G 5周德威传 。 旧五代史卷2 7庄宗纪一 旧五代史卷 2 6武皇纪下 . 五代史记卷3 6义儿传 . 旧五代史卷5 6周德威传 . 旧五代史卷2 3刘那传 . L 资治通鉴卷2弱 , 梁太祖开平 元年 . 旧五代史卷朱珍 、 李说诸 传 资治通鉴卷6 , 梁太祖乾化元年 91 8 1 9 . 28 . 史 学 月刊 一九 八四年 第三期 李靓经济思想当议 穆朝庆 李靓 ( 190 0 一 1095 年 ) 字泰伯 , 是北宋 中 期的 一位思想家 。 在中国古代思 想史的 有关著作中 , 对其哲学思想已经作了较为深 入的研究 , 而对其闪射着唯物主 义精神之花 的 经济思想研究似乎尚少 。 本文试对李靓经 济思想的几个主要组成部分(均田平赋论 、 理财论 、 农商关系论等)加以论述 。 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 10 09年) , 李靓出 生在江西建昌军南城一个破落的衣冠之家 。 少年时代他发愤攻读 , 常常鸡鸣而起 , 更深 不 眠 。 既把富贵寓于读书之中 , 又把康国济 民作为誓志不逾的夙愿 。 仁宗天圣九年( 1 0 3 1年) , 二十三岁的李 靓仍是 “身不被一命之宠, 家不藏担 石之 谷 ” 。 科举在当时对知识分子具有特殊的魅 力 。 景枯三年( 10 36年 ) , 他从江西起程 , 第一次赴京(开封)求渴在朝名臣宋库 、 叶 清臣等 , 希 望在他们的推荐下参加 “制科” (科举的形式之一)考试 。 但恰逢贡举已罢 , 未能酬愿 。 辗转至庆历元年( 1041年 ) , 李 靓被举为 “茂材异 等 ” , 再次赴京应试 。 次 年七月策试 后 , 却不幸名落孙山 。 借科举之 途以跻身官阶的多年梦想 , 一朝尽为泡影 。 庆历三年( 1 0 4 3年) , 南城立郡学 , 李靓应 聘为师 。 他想借讲授经业之便 , 宣传他的一 些政治主张 。 可是好景不长 。 次年 , 他在 上 蔡学士书 中揭发了邹子房冒官一事 , 却被 反咬一口 , 同入郡圈 。 事实调查清楚后 , 他 才被释出狱 。 愤然之下 , 弃学归家 。 在 寄 祖秘承书 中长叹日 : “教道亦难行, 徒以 钩积毁 。 筐书归敝庐 , 库门任芜秽 。 ” 李靓集卷二十七上孙寺承书 。 以下凡引此集 只注篇目 。 直讲李先生年谱 . . 尹气声, 声节. 解、口,护、 夕,户,户 、碑, . 声, 户,产, , 、. .尸, .节口 . 侣.沪、.、夕 , 声. 尸、户,声,声、卜 , 沪,卜尹, . 年 ” 。 形势不容许不速战 , 如果略有迟疑 , 则立有千日之功 , 毁于 一旦的危险 。 李存歇 于此千钧一发之 际 , 断然拒绝了那些准备与 梁 “指河为界” 的人的建议 , 而果决地采取 由郸直进汁梁的战略方针 , 结果完全扭转了 局面 。 汁京一下 , 河上段凝五万梁军不战自 降 , 接着朱汉宾自安州(今湖北安陆) 、 戴 思远 自邓 州(今河南邓县 ) 、 董璋自泽州 、 刘纪 自晋州 、 霍彦远自陕州(今河南三 门峡 市) , 都望风投服 , 后梁江 山 , 一举而得 。 王夫之曾就此次战役 , 对李存助大为赞赏道 : “李继韬 之 内叛 , 视若疥癣 ; 泽潞 之失 , 唯 惜裴约 , 而弃若赘庆 ; 急攻杨刘 , 趋汁锥一 战 , 而朱氏以亡 。 其神矣哉 。 ” 这次战争 行动 , 完全是一个时机间题 , 所谓 “ 审时度 势 ” , 这时有决定性的影响 。 当然正确战略 战术之得以运用 , 还得由政治 、 经济各方面 因素所决定 。 李存助之所以能发挥他的军事 才能 , 主要因为他的背后有着较为雄厚的政 治 、 经济实力(后方的团结等等) 。 后梁方 面 , 也出过 一些很有军事才能的将领 , 如刘 寻队史称他 “用兵一步百 变 ” , 但因为梁方 内部矛盾重 重 , 他的 军事才 干 , 便不能得到 充分的发挥 。 册府元龟卷5帝王部 英断 。 读通鉴论卷5 7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