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构形系统的发展与六书_转注.pdf

汉字汉语研究年第期（总第期 ） 汉字构形系统的发展与六书 “转注 提要 汉字构形的发展经历了从个体发展向群组发展的演变过程 ，在汉字构形 的个体发展阶段仅专注 于字形个体及其 表现对象之间的关系 ，在群组发展阶段则在关 注字形个体及 其 表 现 对象之间关系的同时 ，也关照字形个体之间的关系，即着力于字 形群组的系统 化和类别化 ，以及对字形表现对象进行分类。 “ 转注 ” 是 在创制个体字形 的同时 ，考虑与其他个体字形 之间关系的 一 种造字方式 ，属 于造字的兼顾模式。 它所 形 成的结果是汉字构形的系统 化，从而使众多个体字形有了归类分组的特性。 关键词 汉字构形系统 六书 转注 四体二用 汉字构形发展的两个阶段 汉字构形的发展经历了从个体发展向群组发展的演变过程 ，在汉字构形的个体 发展阶段仅专注于个体字形及其表现对象之间的关系，在群组发展阶段则在关注字 形个体及其表现对象之间关系 的同时，也关照字形个体之间的关系，即着力于字形 群组的 系统化和类别化，以及对字形表现对象进行分类。 个体发展阶段：个体字形表现对象 表现对象 个体字形 本文是北京帀社会科学基 金重大项目 “汉 字发展史 ” （ ）的阶段性成果 。 年第期 DOI : 10.13513/j .cnki .41 -1041/h.2018.03.001 汉宇构形群组发展的童要表现就是部首的产空，部首实际；是建立汉字个体 字形之间的关系，对汉字个体字形进行归类分组 ，同时也是对单字个体字义进行妇 类分组。就形体爾窗，部首是对字形的系统化和类別化；就功能而會，部首是对字义 的系统化和类别化，所以部普是汉字构形系统群组发展的童要标 汉字构形的早期如商代甲骨文时期，是典型的字形表示物象的时期 ，这时的汉 宇构形養 ：全以物象为依据 ，包招哪些构件组成、构件的组方式物象决， 属予仅注重字形个体与物象之间关系的个体发展阶段，单字形体之间的统 一规划还 没有提上日程。仅考虑单字形体及其表现对象之间的关系，这一时翻的特征主要体 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共用构件少，组系不成系统。 据笔者统计 ， ：新甲骨文编 运部？收字个 ，其中有示旁的字 个（刘钊 ， ：玉部嫩字 个 ，其中有玉旁的字 个（刘钊 ， ： ） 虫部败学个， 排除西阉 “ 蜀 ” 字 ，没有从虫努的字（刘钊 ， ：车部收字个，没有从车 旁的字（刘钊 ， ： 金部 收学 个 ，没有从金旁的宇（刘钊， ： 旯 手部收茅 个 ，没有从手旁的宇（刘钊， ： 扃 邑部）收字个，没有从 邑旁的字（刘钊 ， ： ） ：？ ？ 窘部收茅 个 其中有霄旁的字个（刘钊，： 仅有的共用构件，我们认为并不是画为单字形体间关系形成的，而是造字的 “ 近取诸身 ，远取诸物 ” 造成的 ，身边常见之物，容易成为取象造的对象 ，从而造成 一些构件 ：出现崔多个柳中 。 （）构件位置变动不居 ，组系标志性不强 裸 故 祝 （）单宇形体构件及其数量不定 ，异体较多，标志难以确立 伽 春 所有这些现象皆指向 一个本质原因 ，就是 只考虑单字艰体及其表现对象之间 的 关系，或者说因为只考虑单字形体茇其表现对象之间的关系，才会形成这一 系列构 形现象。 随着汉字数量的増加和汉字构形系统的进 一步发雇 ，单字形体本身的系统化 成为构形系统发雇的童要目标这是因为单字群体如果不进行归类分组的系统化， 谱醜 就会显得杂乱无輦似鸟合之众，而单字群体的系统化，可使汉字的识读和书写更 加便利 和有敏，从而减少识读和书写的难度，系统化的熏要方式之就是构件的类 化，构件类化即通过增加 、改造等方式 定范围内的单字群体有其同的构件类 化实质上是对宇义和字形的归类，同时减少构字能量低下的构形成分，使系统更加 科學 从汉字形 体发展看，西岗中期汉字构形已开始关注单宇形体间的关系，西周 晚 及舂秋战寸期是汉学群组关系的大发展时期，如从 “金” 的字商代和西岚早斯 没有，西周中期出现了 ”錫 、鑄 、缠、鐘、鈴、鈞、經 、鉈、鑾、鍪、裣、鉄、錨 ” 等 字 ，西 晚期新出现 宇，春秋时翻新出现学 ，战国时期新出现 表示类别意义的 类义构件的成批量扭现是汉字群组关系发展前重要标志 金 作为构件，构字功能 为金属 ，是类义构件 群组构形发展的实现途径 汉字构形系统的群组化发展 ，除选用类化标志新造学外，主要通过以下途径来 实现 增加义符和声符 增加义符或声符往往就是增加了分类标志 ， ，面为从学形发展历史看 ，増加的 基本上是表义类的常用字符 如 “ 鬲 ” 和 “ 簋在春秋时期増加了 “皿” 这 ： 一 分类 丰不； 、 甚 商代 西周早期 爾中期西難 期 眷秋 阔 簋 再如在春秋时期增加了 “金祖” 增加了 “示 作为分类标志 輸 西周 击 祖 且 且 蹲 分类标志兼有字 形分类和字义分类双重功能 ，因此，标志的确立也与表义功能 的强弱有关 ，作为分类标志的构件，其表敏的往往是字义的核心义素或主要义素，这 就可以解释 “ 簋 ” 字增加 “皿” 的原面￥就 “簋 字来说，其早期形体从 “ 皀 ” 从 “ 殳 按理说构件殳 ” 并不生僻，可以作为分类标志，也就是说此字髮有了作为分类标 遽的成分 ，但是 殳“ 在 “簋？宇构形 中仅表乐手持取饭，在 簋？ 字中实际只是 起衬托和辅助作用、并非 （簋” 字字文的核心义素 ，因此才增加 “皿” 造出 （簋、 有 些虽然也是核心义素，但随着器物、社会及汉宇构形的发展，也会改易新的标歲， 如 下列 ，實， “蘇 麵単簡賀爾中期 翻晚期 盂 盡 濟 蘇 屮 盂”“靈” 在舂秋时期增加了 “金” 旁， “” 在西周晚期或增加 “金” 旁或改 “皿” 为 “金 、这种变化既与太量陶器转化为肯锏器有关 ，也与汉字构形中 “金” 符新生为 重要分类标记有关 “蘇” ，说文 ？ 艸部 桂甚 也、桂甚即紫苏，可能与对木本、葶 本的认知变化有关 声符增加则使原有字符转为义符 ，也就成了分类标志，如 “上 商代酬：眷執 战国早期 战属中晚期 上 ， 上 上 的原始形体作” ， ，战国早期有 上此形可能是为了与数 “ 相 别而产生的形体 ，在战属中晚期增加了声符 “ 尚 ” ， 即成为分类标志 改造独体为合体 独体宇形除非本身成为多用的分类标志，否则自身 就无法进入群组类别之中 因此，在关注个体字形的归类分组时，必须对这类字形进行改造，使其由独体转为合 体，从而产生类化标志 改造分部分改造、整体改造和独体分化三类 部分改造如： 商代 西周 战国 鼎 谱醜 “鼎” 字在商代、西周时为独体象形形体 ，战闺时期第个挪是将原形体中鼎 的腿部象形成分改造成 “皿” ， “皿 是一个类化构件，意在表明境 ” 属器皿 一类 ，新 形应解释为从皿 ，鼎省：声战肘期的第宇形是将原形体中鼎 的腿部改造成 “火” ，古代鼐是用火煮肉的器具，故 “ 火 ” 也可参与构义 ，此形应解释为从火从鼎省， 鼎亦餘贵元 ， 整体改造如 ： 商代 西周 參秋 小篆 祗 ！ 墉 ！ “ 祗 ”“ 墉 在战嵐以前为独体象形字，小篆另起炉灶，分别改造为 氣” 部 宇和部武 独体分化如： 窗代西周 春秋战国 小篆 宇本是描摹下长有须毛的人形之独体象形字，战菌晚期部分形体已 出 现 分化迹象，小篆时分化为合体。说文 须部，须，面毛也。从页，从多 独体暴物象形体的主裏特征，合体是表 ：形体的主 要特征 ，因此独体改造为 合体 也是宇丧音义化的童要途径。 选定 早期汉字同 一字形异体众多 ，同 一宇形构件多少不定 、构件位置方向不定的现象 是仅关注学形与表现对象之间关系的表现这种情况造成分类标志难以确定及标志 性府虽等问题。前面说过，汉字部首是构形系统的分类标志，部首的最太特点是在整 宇中的位置向基本一致，这是由它作为标志的特性决定的，所以在关注个体字游关 西周春翁愈魔 召 逆 ￥ 省 年橥 ：期 系 的前提下，对个体字形进行归类分组，同 一单字形体的单一化也是必要程序 。 上述 “召”“逆”“省” 三字 ，西周时期异体众多，到春秋晚期字形已基本单 一化 。 群组构形发展的条件与动因 汉字构形的群组发展涉及汉字构形由独体向合体的发展及汉字构形由形体表 示物象到表示词的音义的发展，那么，这几类发展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谁是谁的 基础和前提？这是我们进 一步思考 的问题。我们认为，字形由表示物象发展为表 示词的音义 导致了汉字构形由独体发展为合体，而合体构形又为群组化发展创造 了条件。 汉字形体由表示物象发展为表示词的音义的过程 ，主要表现为形体象形性的逐 渐降低乃至消失，就独体字形而言，原来的形体是物象的反映，其点线皆具有物象表 示功能，当失去象形性后，就演化成音义符号，也就成了规定性的标识，如果不溯源， 则字形与表现对象之间缺乏必然联系，人为规定性凸显，这是不符合汉字形体表义 理念的 ，所以汉字形体由表示物象转化为表示词的音义实质上是断绝了汉字独体发 展的可能。而合体字则不同 ，合体象形发展的途径是构件由表示物象的表形功能发 展为表义的义符或表音的声符，随着构件功能的转化，字形结构也由象形结构转化 为会意或形声结构 ，如果是独体构件 ，虽然构件本身的形体是规定性的 ，但就合体 字整体而言 ，仍可通过构件的组合关系体现字形表义功能，符合人们汉字表义的理 念，因此，汉字形体的发展必然由独体发展转化为合体发展，组合构字成为汉字后期 发展的唯 一方式 。 独体字大量存在，汉字群组关系就难以建立，因为独体字除非作为分类标志，不 然就无法归类，所以说组合构字的发展为汉字构形系统建立群组关系奠定了基础， 也使汉字构形系统全面建立字形群组关系成为可能。 转注 “六 书 ” 中 “转 注 ”一名 最为难解，千百年来高论迭出，迄今莫衷 一是 。我们认为， 任何概念名称的产生都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 “转注” 研究也不可孤立进行，必须将 其放入汉字构形系统及其发展的大背景中分析，也就是必须在充分了解汉字构形系 统及其发展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正确认识 “转 注 ” 。 说文 ？ 叙： “ 转注者，建类 一首 ，同意相受， 考 老 是也。 ”“类” 指物类、事 类， “一” 在这里是动词， “首” 指形体部首。 “ 建类 一首 ” 是说建立事物的类别，每类 用 一个字做代表 ，这个代表就是部首。 “建类 一首 ” 卩 说文全书分为 部 ，每部 设立 一个部首 。 说文 ？ 叙 “ 其建首也 ，立 一 为端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同条牵 汉字汉语研究 属 ？ ，共理相贯，杂而不越，据形系联 ” ，就是对 “建类一 首 ” 的具体说明。 “ 同意相受 ” 的 “ 意 ” 指构形的意图。段玉裁注： “ 凡言某与某同意者，皆谓其制 字之意同也。 ”“ 同意相受 ” ，是说为某 一事物造一个字的话 ，这个事物如果和某个部 首所代表的事物有共同特点，就依据制字意图相同的原则把这个部首作为新造字的 偏旁。 说文 ？ 老部： “考 ，老也。从老省，声。 ” 说文 ？ 老部： “老 ，考也。七十曰老。 从人、毛、七。言须发变白也。 ”“考” 与 “老” 字义有共同特点，因此 “考” 字造字时即 取 “ 老 ” 作为偏旁，也就是把 “老” 授予了 “考” 。 转注是考虑自身形体与其表现对象之间关系 ，同时兼顾字形个体之间关系的造 字方式，是对汉字兼顾单字群组关系这 一构形方式的说明 。 “ 四体二用 ” 说辨正 “ 四体二用 ” 说是依据性质的不同对六书分类的传统说法 ，元代周伯琦首发其 端，其说文字原 ？ 叙说： “象形 、指事者，文也；会意、谐声者，字也；转注、假借者， 文字之变也。文最古，字次之，变又次之。 ” 清代学者大多遵从 “ 四体二用 ” 说，如王 筠说文释例： “ （象形、指事、会意 、形声 ）四者为经，造字之本也；转注 、假借为纬 ，用 字之法也。 ” “ 转注 ” 是造个体字形时，同时考虑与其他个体字形之间关系 的 一种造字方式 ， 属于造字的兼顾模式。它所形成的结果是汉字构形的系统化，从而使众多个体字形 有了归类分组的特性，但仅就个体字形本身的构造而言，其结果无非是形声和会意， 这也就是说文在个体字形的解释中有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和假借的说明， 而 唯独没有转注说明的原因。因此，转注不属于象形、指事、会意、形声等个体字形结 构的并列类别，更不属于用字之法。由此观之，所谓 “ 四体二用 ” 说，是有问题的，应 改为 “ 四体 一系一用 ” 说，四体即象形、指事、会意和形声， 一系 即转注 ，系指系统化、 系联化， 一用 即假借。 “六书” 的本质 周礼 ？ 地官 ？保 氏 ： “ 保氏掌谏王恶 ，而养国子以道 。乃教之六艺： 一 曰五礼 ， 二曰六乐 ，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 说文 叙： “ 周礼八岁入 小学，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 ” 由以上观之， “ 六书 ” 说产生于小学汉字识字教学过 大徐本作 “ 同牵条属 ” ，此据小徐本校正。 说文在单字解释中也有对 “假借” 的说明 ，如韋 部 ： “韋 ，相背也。从舛，口声。兽皮之韋， 可以束枉戻相韋背 ，故借以为皮韋。 ”“借 以为 ” 即 “借 用为 ” 。 年第期 程中，是小学汉字教学方法，属于普及性的大致分类，与严谨系统的学术 分类不可 同等看待，因此六书分类出现交叉和不能完全涵盖所有字形的现象，也就很容易理 解了。 由于贵族子弟升入大学后就开始读经，学习经书，小学的识字实际上是为升入 大学读经解决文字问题的，因此，面向经书的文字问题有针对性地教学和学习成为 必然。从出土战国 、秦汉简帛文献看，经书文献大致存在两方面的主要问题， 一是字 形，二是字用。字形方面又有单字构形和字形系统化构形两个相互联系 的方面。六 书中 ，象形 、指事、会意、形声是解 决单字构形问题的 ，假借是解决用字问题的，而转 注则是解决系统性识字问题的。 现在看到的最早的 “ 六书 ” 具体名称出现在汉代文献中，计有三家：汉书 ？ 艺 文志、周礼 ？ 地官 ？ 保氏郑玄注引郑众说、说文 ？ 叙。三家六书的次第如下： 汉书 ？ 艺文志 象形象事象意 象声转注 假借 周礼郑玄注引郑众说象形会意 转注 处事假借谐声 说文 ？ 叙指事象形形声会意 转注 假借 汉书 ？ 艺文志和说文 ？叙 都是把 “转注” 排在象形、指事、会意、形声之后， “假 借 ” 之前，我们认为这是有深意的，象形、指事、会意、形声是讲字形个体的构形，转注 则是系统化地考虑字形个体间关系 的构形，所以排在象形、指事、会意、形声之后，其 后的假借则已是用字问题了。 “郑玄注 引郑众说 ” 的顺序是把涉 “声” 的假借、形声排 在最后，而 “处事” 构形较为特别，多含非字成分，故排在象形、会意、转注之后。 参考文献 元周伯琦说文字 原 ，文渊阁本。 清王筠 说文释例，中华书局。 刘 钊（主编） 新甲骨文编（增订本） ，福建人民出版社。 王贵元 汉字部首的形成过程与机制，中国语文第 期。 （王贵兀北京中 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 ？ 汉字汉语研究 ， ， （） ， ， ， ， ： ，（六书），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汉字汉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