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张炎《解连环》宋词鉴赏_诗歌散文欣赏.docx

2022年张炎解连环宋词鉴赏_诗歌散文欣赏 解连环 孤雁张炎楚江空晚，怅离群万里，怳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谁怜旅愁荏苒？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南宋词坛的名家姜白石推崇前蜀词人牛峤的望江南·衔泥燕为咏物而不滞于物是说咏物要切合物，但又不能停留在物上。假如咏物而只停留在物上的话，即使你写得怎么维妙维肖，境界也不高，意义也不大。这个说法是颇有道理的，历代闻名的咏物词的确也大都如此。被张炎词源推为“真是压倒今古”的和韵词，苏轼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是通过咏杨花来写爱情的；也是被张炎词源评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立新意，真为绝唱”的姜白石的暗香，是通过咏梅来怀旧的，疏影是通过咏梅来写兴亡之感的。这都是咏物而不滞于物的。张炎自己的这首解连环·孤雁也正是这样的咏物词。这首词上片的“楚江空晚”、“离群万里”、“自顾影”、“沙净草枯”、“水平天远”极力描绘出一个空阔、黯淡的境界来衬托雁的孤寂，紧接着用“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把失群的雁排不成雁阵和汉书·苏武传雁足传书的故事奇妙地溶化为一，进一步点出雁的孤寂。据孔行素至正直记说：“张叔夏孤雁有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人皆称之曰张孤雁。”可见这在当时也是受赞扬的。转入下片，作者用重笔以源源不断的旅愁，以汉武帝弃置陈皇后的孤独凄凉的长门冷宫，以桓伊抚筝歌“怨诗”的凄清声调来渲染孤雁羁旅哀怨之情。水穷云起。在极端哀怨中，它想到失去的伴侣，想到失去的伴侣的栖止，想到失去的伴侣的心情。从失去的伴侣的心情又幻想到有朝一日突然重逢的惊喜和坚贞的操守。描写是那么的细致、曲折而又自然，没有给人刻意为之的感觉。张炎在词源中说：词的“末句最当留意，有有馀不尽之意始佳。”解连环·孤雁这首词的结尾，就是这种理论的实践。这首词的结尾仍旧和它的前面部分一样，没有用“孤”、“独”、“单”、“只”这类的字、词来作结，却是和史达祖双双燕·咏燕的结尾用美人独凭画栏反结“双双燕”本意一样，用“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作结，以双燕反结孤雁。词明显宕开，用了双燕，但“未羞他”的还是孤雁，作者自始至终紧紧扣住的还是“孤雁”。而这样反结，却既有波折之妙，又给读者留下了很宽广的思索余地。但是，张炎这首词并不只是单纯描摹孤雁的形、神及其境遇，而是把雁和人奇妙地溶化为一，写雁的孤寂就是写人的孤寂，写失群孤雁及其困苦是用来比方他自己国破家亡后，南北奔跑，羁旅漂泊，过着和过去“翩翩然飘阿锡之衣，乘纤纤之马”（戴表元送张叔夏西游叙）明显不同的、困苦、凄凉、孤独的哀思生活。这正是他在清平乐中写的“去年燕子天际，今年燕子谁家”，在甘州中写的“零落一身秋”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当然，张炎这首词也并不仅只是用失群孤雁来比方自己的漂泊生涯，他在上片“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之后，又重复用苏武的故事：“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前后同用一事，而词意不显得重复，这既说明玉田文字技巧的惊人，更表现了他感情的沉痛。在这里，他明显既是怀古，更是伤今。这时在大都还囚禁着被掳北去的那些坚持民族气节的爱国者，他特别怀念他们，崇敬他们，就像他怀念、崇敬苏武一样。其实不止于此，就是对那些隐居不仕的宋朝遗民，他也是怀念、崇敬的，在他自己说“动黍离之感”的月下笛中，他记忆犹新的“犹倚梅花那树”的“翠袖”佳人，就是这些遗民。词下片末尾的“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则又明显地是指倒戈元蒙统治者而得到高官厚禄的南宋状元宰相留梦炎之流，在这些飞黄腾达的败类面前，词人虽困苦而“未羞”，这表现了他的坚贞，也表现了他对坚持民族气节者的确定，对屈膝投敌的败类的鄙视，同时也表现了词人对故国的感情，对现实的看法。我们可以说，张炎这首解连环咏的是孤雁，但它没有拘于孤雁，而是曲折地表达了作者身世家国之感的。是咏雁也是咏人，是亦雁亦人，浑化无迹的佳作。（马兴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