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红楼梦》中元宵节风俗.doc

浅论红楼梦中元宵节风俗【内容摘要】：在红楼梦前80回中，共出现元宵节三次。这三次元宵节构思精巧、安排微妙而有着自己的特色。作者曹雪芹在对元宵节的叙述中，体现其高超叙事的才能：巧借着节日的设置点，进一步助力于情节的发展，再者利用节日丰富、多彩的民俗活动，为人物个性展需求提供了平台。以元宵节为主线，展现出了甄贾两家的勾连，预示着两大家族的兴衰象征。再借用元宵节的灯谜活动进行寓意以及元妃省亲的“奢靡过费”，以此对主题进行深化。【关键词】：红楼梦；元宵节；风俗【引言】：古人称夜为宵，农历正月十五之夜是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故称元宵节。红楼梦中写了不少节日，贾府里的节庆活动几乎涉猎了中华民族所有的重要节日，但曹雪芹似乎单单对元宵节情有独钟，着墨最多，篇幅最长，也写得最细。吃元宵、猜灯谜、听戏、联诗、讲笑话，雅俗共赏。在红楼梦中，它也是提到次数最多的节日。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中就点明元宵节的特点：观社火、看花灯“士隐命家人抱英莲去社火花灯”。第17回和第18回中元妃省亲也是在元宵佳节。第53、54回中则祥尽地描写了贾府元宵开夜宴的盛况。本文对红楼梦中元宵节的描写从元宵节的溯源及习俗、元宵节在文本中的体现以及红楼梦中元宵节的民俗文本价值三方面，循序渐进地对红楼梦中的这一节日进行探究。从民俗角度解读小说，体味小说中民俗的文本价值。一、元宵节的溯源及习俗（一）元宵节的溯源元宵节来源各有各的说法，具有影响力的说法有三：第一种， 太一神祭祀起源。此观点来源史记乐书，在上元张灯（作者宋洪迈）一文中如是说：“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今人正月望日夜游观灯是其遗事”。曲洧旧闻（作者宋朱弁）与此观点一致。之后在古今事物考（王三聘）也对此说法进行了沿用，慢慢的成为了比较有影响力的说法之一。第二种，道教起源说。岁时杂记：“道家常以正月十五为上元。”第三种，佛教起源说。僧史略汉法本传：“西域十二月三十日，乃中国正月之望，谓之大神农变月。汉明帝令烧灯，以表佛法大明。”至到今天为止，人们对于元宵节起源的看法也有一些不同，例如，向柏松认为这一节日主要起源于“燎祭”，但曹飞对此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认为元宵节起源研究要围绕世俗、娱乐、非理性等特点来研究才是有意义的。因此，一直到今天，学术界仍未形成统一的观点。（二）元宵节的节日习俗元宵节的一大民俗活动特点就是张灯火。隋朝，例如正月十五于通衢建灯夜升南楼（隋炀帝）在对隋朝元宵的张灯火有所描写：天上有法轮在转、天上有梵声而来，树灯照千光，让花朵也开出了火焰。唐朝，张灯的盛况更是被人们称之为最大的快乐，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的。正月十五夜（ 唐苏味道）在此诗的描写中，更是展现了唐代上元不禁夜，所有人都出家狂欢的状况：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妓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宋朝，元宵节是平民化的一个节日，但却也是最热闹的一个节日。不管是男女还是妇孺，也无论身份地位，参与的人非常多，成为了12世纪到13世纪的中国狂欢节。在岁时杂记有如下的记录：灯夕在杭州、苏州特别繁盛。无论家里是富有还是贫困，家家都会设灯。有的灯极为精致、美丽。例如在浙江本部，主要是以琉璃灯为主要材质，苏州卖药朱家更是以灯烛之盛号为天下第一。用琉璃做成多种形势，例如花卉，如莲花、牡丹等，还有做成形象的如佛塔、转藏、鬼子母等，均以琉璃而作，也有用云母石为灯的，品类可谓是多种多样。唐宋后到今天，元宵节张灯一直是在春节期间民俗活动的一个重要构成，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明百姓都参加并享受其中。而张灯结火的源头依然和农业的祭祀活动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元日祈谷”祭祀活动采用的是火祭、燔燎仪式。如诗经中“载燔载烈，以兴嗣岁。”毛诗正义也认为“将求新岁之丰年也”，就是这样的一句诗就可以看出“元日祈谷”的祭祀活动。何谓“燔燎”？这是上古时期祭祀活动的一种停工，在那个时代，所有的祭祀与火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在 周礼夏官司马的祭仪中有关于火祭记载，其称“凡祭礼，则祭爟”。在说文解字：“举火曰爟。”都可看出在古代，帝王的祷告多会与燔柴整合。如礼记王制中的“柴而望祀山川。”这种是一种柴祭”，简单来说是“祭时积柴，加牲其上燔之”。同时在礼记祭法中“燔柴于泰坛，祭天也。”即是在燔燎时，祷告天帝。从这里可以看出，在上古时代，人们就以火是沟通天神及人的最好方式，之后帝王在即位时，也会用这样的方式告知上天。如后汉书光武帝纪称“六月己未，即皇帝位，燔燎告天。”焚柴赋称：“圆丘祭天，雍雍济济。”“祭者，修礼之义；柴者，告成之意。燎焜煌而上熏，烟墙删而傍驰。”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元日祈谷”的祭祀活动是以“载燔载烈”方式进行。元宵节庆祝活动中的百姓燃火炬、火堆燎祭也有记录，如隋文纪中有写到：当时员外散骑常侍柳彧在请禁绝角抵戏奏的奏折中提到，正月的时候看月，当前在府县会有很多人燃火炬、火堆来庆祝。文中大意：看京中的景色，延展至外州，每当到了望月之夜，街道人满，人人游戏并鸣鼓为天，火光照亮大地。每个人都戴着兽面具，男人穿女装，看似诡异。内外共观且相互不避让。而有关燔燎怎样转化为张灯在道书援神契（元代佚名道士所撰）有称：在古代，祭祀已有燔燎，一直到汉武帝祠太一则即用香灯，因此这可看成是燔燎为张灯源头。此书依据为六经，目的为证明儒道乃同一之源。虽然有的考证有的一些牵强，但却有道理。 楚辞招魂曰：“兰膏明烛，华镫错些。”河北平山三汲，出土了战国中晚期的树形灯，实用与精巧合二为一，表明技术发达及社会财富在学富足。由此可见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存在着精美精致的灯。在河北满成汉墓窦绾墓中，出土了西汉时的铜朱雀灯，从这里看出，在西汉，灯制作水平已达到一定境界。汉书中有关汉武帝时代灯肥下的记录：对李夫人非常思念，极少人能说出其中的味道，因此在晚上张灯烛、设帷帐，摆上河内，令其上居他帐，远远看成见一女子，似乎有李夫人的相貌。而在 艺文类聚中转引了汉武帝内传中的另一个故事：西王母让使者来说，7月7日我来会来至。到那日，对宫内大扫除并且燃九光之灯。从这些可以看出，汉武帝时在宫廷内的张灯是极有可能的。可以想象一下，在通宵达旦的祭祀太一神活动中运用灯是情理之中的事。因此尽管道书援神契一书成书比较晚的，也未说明材料来源，但通过联系上古祭祀风俗、汉武帝时史料以及灯产生年代以及出土的考古学成果，因此在汉武帝祠太一“始用香灯”是可能的。根据推测汉武帝祭祀太一神时把上古时期燔燎祭祀转成了灯火，也从这里起，开启灯火娱神的时代。同时，参与祭祀的民众从这一活动得到了享受，开始有了娱乐色彩。经过清代礼学家秦蕙田考定元日祈谷的祭祀活动自晋太始二年合并入郊天大典，成为了郊天大典中的内容，这一活动在是正月上辛日举行，民间的元宵节也沿用这一习惯，元宵节点火的习俗在很多地方也有保存。在中很多地方，也有着保留着元宵节点旺火习俗。例如，西北地方，在元宵节会点柴堆，人们围在四周祈祷，称为“垒旺火”。这种场面由浮山遗灶记记载了下来：元宵之节即不管大小，每一个家庭内都会放置一个炉，高大约有五、六尺，内有石炭且至夜炼之到天明，火焰焰然，天都好似白天一样，到今天为止也像是补天一样。寿阳县志也有记载：在上元前的前后，三日都会祀三官且灯火辉煌，鼓乐喧闹，同时扮演杂剧相戏，这为塔火。”平定州志也有记录：坊肆里巷，士庶之家、街市铺面的各家门前都有着炭火焚之，名为塔火，乃棒槌火。而且历代的山西地方，也都有记载着旺火的盛大场面的一些文字。二、红楼梦元宵佳节的民俗风貌元宵节又称灯节、上元节，因在一年的第一个月(元月)的十五日夜（宵）举行节俗活动而得名。正月十五日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人们对此加以庆祝，也是庆贺新春的延续。按照民间传统，在这皓月高悬的夜晚，人们要点起彩灯万盏，以示庆贺。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共吃元宵，合家团聚、同庆佳节。清代的元宵灯市依旧热闹，只是张灯的时间较前代有所减少，一般为五夜，十五日为正灯。元宵节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重视娱乐。红楼梦中反映的娱乐项目包括赏灯、猜灯谜、放烟火、看戏。因红楼梦是以家庭生活为描写对象的世情小说，所以书中活动多是以家族为主体进行的活动。因注重家庭小范围，元宵节也一改传统万头攒动的城市娱乐而成为家族性节日活动，下而提及的娱乐项目也都带有此种特点。灯节期间挂灯、赏灯是元宵佳节的一大亮点，“家家户户都挂着用纸板、玻璃、布巧妙制成的各种灯笼”。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详细记载了各式各样的灯盏，透露了灯节的五彩缤纷。第十八回元春省亲恰逢正月十五上元之日，灯品装饰自然不凡。“只见清流一带，势如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得如银花雪浪;上而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然皆用通草、绸、绩、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盏;更兼池中荷、若、是、鹭之属，亦皆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的。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船上亦系各种精致盆景诸灯，珠帘绣模，桂揖兰挠，自不必说”。第五十三回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大花厅大摆筵席并挂满各色佳灯，“窗格、门户一齐摘下，全挂彩穗各种宫灯。廊檐内外及两边游廊罩棚，将各色羊角、玻璃、戳纱、料丝，或绣、或画、或堆、或抠、或绢、或纸诸灯挂满”。书中所反映的彩灯品种十分丰富，造型千姿百态.用材包罗万象.充分体现了元宵灯节“火树银花”的特点。猜灯谜是元宵重要节俗之一，人们将谜语粘贴在灯上，“任人商揣，谓之打灯谜。猜中者可获得巾扇、香囊、果品、实物等奖品，使得元宵节的气氛热闹而温馨。清朝乾隆年间灯谜活动在民间广为盛行，因灯谜有一定的文化蕴涵，又能启发智力，所以尤其盛行于文人雅士、大家闺阁之中。第二十二回，元春差人从宫内送出灯谜，让众人去猜。“贾母见元春这般有兴，自己越发喜乐，便命速作一架小巧精致围屏灯来，设于当屋，命她姊妹各自暗暗的做了，写出来粘于屏上，然后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之贺”。由此可见，灯谜这种雅致的娱乐形式很受红楼女儿们的青睐。在张灯结彩之外，为元宵佳节增添靓丽色彩的是烟火。元宵节放烟火的风俗，自古有之。明清时期，施放烟火更为盛大。每当元夜，通宵放烟火的大有人在。烟花虽是霎时闪烁，但有声有色，更能烘托灯节的欢乐气氛。红楼梦中第五十四回王熙凤讲完“聋子放炮仗散了”笑话之后，贾府也一色一色的放了，“这烟火具系各处进贡之物，虽不甚大，却极精致，各色故事俱全，夹着各色的花炮”，后来又放了许多的“满天星”“九龙入云”“一声雷”“飞天十响”些之类的零碎小爆竹方罢。烟火的观赏性极强，放烟火不仅能为元宵佳节助兴，亦把节日氛围推向高潮。红楼梦关于元宵佳节庆贺场而及娱乐活动的描写不仅展现了一个具有时代特征的封建大家族豪华奢侈生活的情景，而且真实、生动地再现了存在于清中叶社会中活生生的灯节民俗而貌。三、红楼梦中元宵节民俗的文本价值（一）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揭示人物命运1.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红楼梦描写元宵节主要是为了描写人物服务，人物性格、命运是红楼梦描写的中心所在。第一次元宵节：甄英莲命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第二次元宵节：通过灯谜，预示了四春，即元、迎、探、惜春之后的命运。第三次元宵节：通过凤姐所讲的两个笑话，以此来引申出贾府“门前冷落鞍马希”的悲剧。在元宵宴会上，中心人物为主角贾母，其主导宴会并且以自己兴趣影响贾府上下之人。贾母也多数老人家一样，喜爱着儿女绕膝热闹场面，但她的看人抢钱取乐却是别人所没有的。在贾府，每每请戏班唱戏时都要在开始时就准备了赏钱，把这些铜钱用大红彩绳串起，贾母说“赏”时小厮、媳妇便撮了满簸箩的铜钱朝戏台撒去，只听满台钱响时她就会非常满足。“只听满台钱响，贾母大悦”(第54回)。在宴会将要结束时再次撒钱奖赏戏子。贾母或许可以从这个活动中，体会到无比的满足感。红楼梦第一回：英莲被甄士隐的家人霍起抱着，去看花灯结果被拐卖，她的命运发生了转折，甄士隐一家也快速衰败。此回对于元宵节未见有细节的描写，只是把其当成故事发生背景。英莲第二次改变命运机会在12岁时，冯渊看上英莲又意买来作妾，如果二人可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但又被薛蟠打碎。自薛蟠打死冯渊后强占英莲后，她的生活又从此多堕落到了无力的苦楚中。2.预示人物的命运遭际红楼梦写元宵节并非简单的描写，而是有其独特的用意。第二十二回：制灯谜贾政悲饿语，站在贾政角度观看赏灯猜谜过程。“贾政朝罢，见贾母高兴，况在节间，晚上也来承欢取乐”。两者相互猜后，贾母让他看看那屏上姊妹们做的灯谜再猜上一猜，而贾政也走到跟前，一一看来。元春所作：“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谜底为爆竹。而当时的元春贵为皇妃，声势煊赫，但爆竹一响而散也代表着她的生命短暂及荣华富贵的消失。迎春所作：“天运人功理不穷，有运无功也难逢。因何镇日乱纷纷，只为阴阳数不同”。谜底为算盘。迎春是一个温柔可亲之人，贾赦把她嫁给孙绍祖本想是让她也有一个好闲事，却哪知她命里无福，不到一年就死于了孙绍祖乱棒之下。探春所作：“阶下儿童仰而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谜底为风筝。探春虽是庶出却因王夫人赏识，在家里也是风生水起，风筝虽要风的很高却“命悬一线”，一旦线断后就有去无回，也预示着探春要远嫁他乡。惜春所作：“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哥听佛经。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谜底是佛前海灯。她一向与他人划分界限，并且洁身自好，佛前海灯乃“清净孤独之物”，也预示着她在贾府衰微之际出家为尼，和青灯长伴结尾。当贾政看完四姐妹所作灯谜后内心是沉重的，他不明白为何在元宵佳节里这些都是不祥之物。再看宝钗的七言律诗一首，“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裳里总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茬蒋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谜底为更香，这也预示了宝钗与宝玉婚后煎熬的生活。看完后，贾政更觉内心不安，认为这些姊妹都是福薄之人。3.暗示贾府的盛衰走势第十八回所叙之元宵佳节，是贾府声势最盛之时。为迎接元妃省亲，日日忙乱，好在十月份省亲别院俱古董文玩等早已备全，“贾赦等督率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于十四日也已妥当，贾府为此次归省可谓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至十五日，“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大观园在灯节氛围的烘托下尽显太平气象、富贵风流。文中写道青埂峰下的这块顽石可谓大开眼界，本欲作文以志其事，因文字未必能尽得奇妙，故就此搁笔。看似闲文，实则强调此次灯节归省局而之宏伟、豪华。原文中也一再提及贾妃认为此次操办太过奢靡。元妃坐轿进园，“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后随众人徒步游赏园内诸景，“一出出铺陈不一，一桩桩点缀新奇”，贾妃劝道:“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归省结束，行将回宫之前，再次叮嘱道:“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此回通过石头和贾妃的眼睛让我们见识了贾府鼎盛期的非常喜事，真可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第二十二回尚有制谜猜谜活动助兴，更为灯节增添几分热闹。喜庆吉祥虽然是此次元宵佳节的主旋律和主色调，但团圆中亦有亲人别离之痛，欢乐中亦有灯谜饿语之悲，暗示了贾府的鼎盛局而不会长久，此次盛宴亦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第五十三回贾珍、贾蓉与乌进孝的对话便是贾府日益衰落的明证。说到西府“这二年哪一年不多赔出几千银子来!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一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两年再一回省亲，只怕就精穷了。”灯节省亲一事把元春的尊贵地位以及贾府的荣耀兴盛渲染到了极致，这既是人物命运的高潮也是家族运势的高潮。也正是由此次元宵佳节开始，贾府走向了下坡路。（二）推进小说故事情节的展开和发展在红楼梦之前，很多是把元宵节与浪漫的爱情连接在一起，但在红楼梦中，没有浪漫，在贾府里如果有浪漫行为是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批评。红楼梦中第二次元宵节描写名义上写贾府元宵节，但却因元妃省亲之故，重点在元妃的省亲别院大观园，程序也早被皇家安排。元妃省亲的元宵节，与贾府真正意义上的元宵节场景相去甚远。对红楼梦中贾府元宵节的工笔细描出现在五十三回和五十四回，此为红楼梦中的第三次元宵节，同时也是贾家的家宴。十五日贾母命在大花厅上摆几席酒。没有元妃省亲的繁琐，这一次的元宵节才从表现上看出了喜庆气氛。在第三次元宵节中，作者极尽所能描写了其繁华、热闹之外，还利用了贾母批评才子佳人故事，以此构置成一个情节点，贾母的批驳指出此类故事的虚假、污秽及对礼教的破坏。并称“如今眼下真的，拿我们这中等人家说起，也没有这样的事，别说是那些大家子。”，还指出“我们从不许说这些书，头们也不懂这些话”。从这些话中都可以看出贾母对家族尊严的维护。从这里看来袭人偶然听到宝玉对黛玉的肺腑之言时，吓得魄消魂散，只叫“神天菩萨，坑死我了”实不足为怪了。如果宝黛爱情被贾母所知道结果是如何的显而易见。贾母为宝黛二人最亲近之人，也是紫鹃心目中唯一一位可以作为宝黛爱情坚强后盾之人都这样，那两人未来的爱情之路也是非常困难的。总之红楼梦中前八十回中的三次元宵节中均有重要的事件发生，影响或者决定以后情节发展方向，所以元宵节当天发生的事件自然而然成为关键节点。同一文本中，出现三次元宵节，每次都各有侧重，没有重复，可见作者在情节设置上的特色。（三）蕴含深层寓意，深化小说主题红楼梦不仅写了许多动人的爱情婚姻故事，而且在表现这一传统题材时，突破了前人的案臼，使之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高度，特别是率先提出了以思想性格的一致作为爱情和婚姻基础的新的具有现代色彩的性爱观。红楼梦第五十四回：宝玉要了一壶暖酒和李婶薛姨妈斟起，二个人便也坐下，贾母则说他年龄小，让他斟，其他人干杯，之后自己饮尽杯中酒，邢王二夫人连忙也饮尽。薛李也只能饮尽。贾母又命宝玉帮姐姐、妹妹一起斟上，不许乱斟并且都要饮尽。宝玉答应着按次斟酒。到了黛玉前就是不饮，拿起杯放在宝玉唇上，他一气之下饮尽。黛玉轻笑:“多谢。”凤姐笑说让他别喝冷酒，万一写不得字就不好了，宝玉忙解释自己并没有饮冷酒。凤姐儿笑道:“我知道没有，不过白嘱咐你。”贾宝玉在宴会斟酒，贾母也命所有人都要饮尽杯中酒，独独黛玉不喝，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掩饰她与宝玉的亲热、厚密之情。这也怪不得凤姐的无话找话。从表面上看，凤姐之话好像没有用处，实际上她是在委婉提醒两人，亲密时也要分场合。这也正是凤姐的聪明过人之处。贾母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在之后她批评凤求莺故事借题发挥，对黛玉进行了旁敲侧击：“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由此可见在在贾府中，浪漫的爱情故事是无法被他人所接受的，就算是在元宵节的浪漫时刻，也绝不可以。【结语】红楼梦中有关元宵佳节的描写不是可有可无的闲文，而是与书中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构成了有机的整体，统一于“贾府的悲欢离合与社会的人情世态之中”“在全书大结构总章法上讲，上元节是盛极变衰的关目”。红楼梦中第十八回、第五十三回、第九十六回有关元宵佳节的对比描写以及节间发生的众多事件预示了贾府盛极而衰的总体走势。巴赫金说:“节庆都是同自然、社会和人的危机和转折关头相联系的，死亡和再生，交替和更新，总是节日世界感受的主导因素。”【参考文献】 1刘克敌. 灵光与深度鲁迅的红楼梦研究及其影响J. 中国社会科学,2014,No.21903:169-180.2刘泽权,刘艳红. 初识庐山真面目邦斯尔英译红楼梦研究(之一)J. 红楼梦学刊,2011,No.14304:30-52.3张丹丹,刘泽权. 红楼梦乔利译本是一人所为否?基于语料库的译者风格考察J. 中国外语,2014,v.11;No.5701:85-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