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 儿 陈独秀的寂寞身后事.docx

陈独秀 儿 陈独秀的寂寞身后事他曾经高举启蒙的旗帜，影响和造就了中国一代政治和文化精英；他曾经是我党中心第一至五届最高领导人，大革命失败后，他从最高领导位子上退了下来，从今以后，成了一个孤独的思想者。重病缠身，除去潘兰珍能给陈独秀带来很多劝慰外，则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挚友来探望他并且许久相聚。没有挚友的日子里，他除去读书写作以外，经常一个人回忆着过去，当然，也经常难免有浓重的悲凉，令他慨叹不已挚友们都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往了。他整理着往日的手稿，拣出了去年秋写的那篇对月忆金陵旧游一诗，他提起一支残笔，将该诗重新抄录了一遍。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显得特别吃力，也没有了狂草的飘逸，好像仅仅是在抄，全然失去了章法。1942年5月12日中午约12时，他又像平常一样用水泡制蚕豆花茶水饮用，饮用半小杯后不久，忽觉一阵腹痛，并伴有腹胀与呕吐之感。他很快意识到这是饮用蚕豆花的原因。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潘兰珍很是着慌，她连忙就近请来了医生，讲明状况，医生立刻为其切闻施药。待症状有所限制，医生问明病因，又让潘兰珍拿出陈独秀尚未用完的蚕豆花来，发觉其中部分已经发霉，用开水泡过后，汁水成黑色，味道也不正。又经询问方知，陈独秀这次所泡服的蚕豆花采摘时曾遇雨，晾晒了好几天才能，想必是因霉变而产生了毒素。医生走后，潘兰珍侍在一旁，端汤送药，内心深深地自责着。潘兰珍的自怨自艾让陈独秀更觉担心，看着眼前这位已伴随自己走过十多年人生历程的女性，内心禁不住一阵心酸。十多年来，自己几年的地下生活、五年的囚徒经验、五年的辗转流离，无时常刻牵累着她，是她以青春、勤劳、和善为自己撑起了另一半天。院门传来了叩击声，令陈独秀惊喜的是，许久未曾谋面的老挚友到了！冷清许久的小院忽然增加了很多温情。陈独秀让潘兰珍出去买些肉来，中午款待老友。潘兰珍买肉回来，便在自家小院摘了些四季豆，感受着陈独秀许久都没有过的欢愉，兴奋地张罗着午餐。或许是友人的来访增加了他进餐的兴味，或许是几天都没有好好进食，吃潘兰珍做的四季豆烧肉遗忘了节制，不知不觉中，他吃过量了。送走老友后，他好像仍余兴未减。潘兰珍又将中午没有吃完的饭菜重热一遍，作为晚餐，陈独秀又吃了一些四季豆烧肉。晚饭后他便感觉腹部不适，似是胃病复发，渐渐难受难忍。他吃了些药，躺在床上，腹痛使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呕吐、腹泻，焦虑不已的潘兰珍陪伴他度过了又一个不眠之夜。其次天，潘兰珍请来了医生，为其诊断开药。在随后的两天里，他始终躺在床上，也无欲进食。两天的服药与静养，让陈独秀的精神有了好转。5月17日，早晨醒来，他感觉稍有轻松，于是便起来想下床活动。在潘兰珍的帮助下，他牵强下地并起先盥洗，但很快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只得又躺下，力不从心的无奈让他顿生无望，这不是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么？！下午7时半，他又牵强上厕所，刚站起来就晕倒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陈独秀慢慢醒悟过来，微启双目，无力地看了看床侧的人，潘兰珍带着哭泣的声音轻轻地呼喊着老先生。9时，陈独秀努力想睁开眼看看唤他的人，却又一次昏厥了过去。如此反复多次，整宿未停。5月18日早晨，江津九中的何之瑜接待了陈独秀托付传信的人。何之瑜、陈松年与邓仲纯等人聚集到鹤山坪时，陈独秀的病情已特别危急，躯体僵困无力，唯头脑尚时有醒悟。陈独秀病重卧床的消息，很快便在他的亲友中传播开来。友人们探望过陈独秀的病情后，都感到他的时间不长，邓燮康、高语罕等人便以沉重的心情商议他的后事。未等其他人开口，邓燮康便毅然担当了衣衾棺木等全部事宜。邓仲纯最清晰陈独秀的病情，他知道老先生已处膏肓之状，这样衰枯的身体，又兼肠胃病、高血压、心脏病多疾并发，实在是回天乏术。5月22日上午，陈独秀在日趋衰微的气息里又昏厥过去，守在一旁的邓仲纯忙给他注射了强心剂，他醒悟过来后旋即又昏厥过去，前后反复三次，每次都被强心剂从死亡的边沿拉了回来。5月25日上午，他欲给潘兰珍留下嘱托，于是屋子里只剩下这老夫少妻二人。陈独秀望着泪流满面的潘兰珍，眼角也滚出了几颗混浊的泪滴。他很愧疚不能为她留下可资生存的家用，现有的一万元银行存款还是教化部预付的稿酬，平常未动分文，看来，也只得交给一人作为自己丧葬的费用了，而能给她的只有几个磁碗和一些衣服。嘱托完潘兰珍，他便让她叫何之瑜来到床前。不久，何之瑜坐在了榻边，静候着老先生发言。陈独秀望着这个以友兄相称的原北高校生，顿生慈祥与感谢，四年来，他为了照看自己，的确做出了很多牺牲，自己存亡已定，未完又不能做的事只能交给他了，他信任他能做好。陈独秀缓了一口气说：这几天，你用的哪里来的钱?何之瑜没有想到老先生会问他这句话，稍一迟疑，然后说：我自己也有点钱，我向农工银行也借支了一点钱。陈独秀说：自己有钱存在人家银行里生利，你向人家借钱用，那才真笑话哩。他所说的存在人家银行里生利的钱，是指教化部预付给他的一万元稿费。说完，他便让潘兰珍去取存款单。;我的钱都存在农工银行，你将存单收下，假如我好了，再交给我，不然，由你去支配。我没有别的东西，几个磁碗和衣服都给她。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一切由你支配好了。陈独秀说完，又一阵喘息，所要交代给何之瑜的只有这些了。又是一天多粮水没进了，不断闪耀的知觉中，他感知到身边站着潘兰珍，他艰难地示意潘兰珍再靠近些，然后用极其微弱的语气说：;今后一切自主，生活务求自独立。5月27日，强心针与平血压针交互注射，但已没有了从前的那般效验。他沉沉地昏睡着。气息越来越微弱，脉跳越来越散柔。在邓仲纯的示意下，潘兰珍、陈松年夫妇、老先生的孙女长玮、长与、侄孙长文、何之瑜、包惠僧都围在了陈独秀的身侧，去感受老先生最终的心音，然而，任凭儿孙们如何呼喊，老先生最终再也没有了反应。这一刻，正是1942年5月27日夜9时40分。他逝世前的半个月，还编写着小学识字教本一书，在这未完的书稿上，他写的最终一个字竟是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