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倒,,,,退]倒挡退不出来.docx

2023年倒,退倒挡退不出来 1再次坐在快要瘸腿的椅子里，你瞧不清全部人的样子。也没多少人，后来你回忆时，最多三个。主要是灯光暗淡了很多，模糊了三以后的数字。你双手放在裆处，有时候反射弱光的手铐将你的手腕磨出好些个红肿印子。他们在审讯你，声音太多，也很杂，以至于你都辨不清那些话。好不简单静下来，要命的犬吠传来，闷闷的。你的目光越过人们的头顶，盯着掉了好些块白石灰的墙壁不吭声，像展翅的鸟，像人脸，还有那一块，那人晃悠的脑袋遮住了，对，就这样，不要动，像什么呢，尿湿的床铺。他妈的，又遮回去了。折腾了大半夜，你太累，想睡觉，刚闭上的眼睛又被强行睁开来，光线虽弱，可还是刺了你的眼。好不简单睡着了又被捣鼓醒，他们还在重复那句话，你懒得思索，一个劲地想他们为什么都在围着你转，睡着了以后才意识到是你自己在旋转。你不明白为什么会一觉睡到天亮，即使有蟑螂爬过身体也浑然不觉。早晨，有人开门，外面的光线刺得你皮肤疼。转过回廊的第一个弯，有东西硌疼了你的脚，你发觉他们给你穿上了另外一双鞋，不是你的，鞋底薄，准确地说这是一双女鞋。你回身扫过杂草繁茂的小径对羁押你的警察说：能给口吃的吗？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老警察摇着把塑料袋包着的锤子说：这是你的吗？你瞅了好一会儿，又望了望黑暗中的人们，根本瞧不清。那是什么？你说，我瞧不清。他走近一些，弯下腰，整个脸凑近你。不是你的脸，你说，是你手里的东西。*装什么蒜。一个年轻的警察绕过老警察一脚踹翻你。你的身体跟着椅子倒下来，脑袋磕在水泥地上，屋顶翻转。他们扶你起来后，你低头看胸口硕大的脚印，还能辨清那些花纹。老警察将锤子晃过来，你瞅了瞅，本以为是你的，但这个，准确地说不是你的，上面还有血迹，已经干结，像是点上的梅花。你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问你，你说：这不是我的。不是你的？他说。你点点头说嗯。真不是你的？他说。真不是我的。你说。那你之前是不是从芒果街跑出来的？芒果街？嗯。他的眼睛在闪光。我没去过，你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地方在哪？他转头，之前的年轻警察和另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架起你的肩膀，将你提起来，椅子跟着你离地。他们把你的双脚别在两条椅子腿上。难受传上来，你忍不住，叫啊叫的没命地嚎。喊累时，你气若游丝，阖上眼睛弱弱地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想下来？有张脸贴着你的脸，你什么也看不到，那你是不是从芒果街跑来的？那根棍子是不是你的？坐在快要瘸腿的椅子里，你累坏了，大口地喘气。一起先没人，也没有灯，黑糊糊的。你双膝曲起，双脚搁在椅子的栏杆下。有老鼠爬过你的脚，你抬脚甩出去，发觉无法动弹，使出浑身气力，整个身体都只是晃了晃，像是枝头的苹果。椅子像老鼠那样叫起来。你停下来，任那些爪子挠破你的皮肤，这时你才意识到你赤着脚。响起开门声，还是像老鼠的声音，接着，屋子里亮起来，你眯起眼睛用劲往门口瞅，进来好些人，他们一下子全涌进来，使房间狭窄不少。没等他们开口，你抢着说：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认罪。你干了什么？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声音洪迈，像是在演讲。抢劫，砍人，都是我干的，你说，我很懊悔，我争取宽大处理。还是那警察，伸出两只手掌，数了数，还差那么一大截，徒然放下双手瞪着眼睛说：十八啊，十八啊，整整十八刀，你以为你在切什么？西瓜？还是柚子？还想宽大处理。这关柚子什么事，你没这么说，只是想了想，接着说：有那么多吗？我没数，也数不过来啊，一过三我就模糊了，要是我数学老师教得好点也许我数数就不会砍这么多下了。甭给我贫嘴。他看了眼后面的警察们，他们忙活了一阵递给他一根棍子，塑料袋包着。他接过来摇啊摇的地说：这是你的吗？2逃出厂房，顺着瓦砾遍布的墙根，你跑出这条死胡同，街道空荡荡的，瞧不见人影。好些个平行四边形的影子遮住昏黄的光线。那些犬吠声转过弯道，又传来。你知道必需加快脚步，有太多柳树。微风吹过，柳枝依依。路途也平坦得多，不利于逃跑。好几个电线杆之后你钻进麦田，一大群麻雀跳飞，顾不上瞧它们，你分开密集的麦秆，任麦叶划过脸颊。要命的犬吠跟来，又一群麻雀扑啦响，或许还是之前的那群。将近成熟的麦秆残有绿色的印迹，太阳亮得过了头，汗水不停地渗出来。麦田的终点是杂草丛生的小道，没多少人走过，道旁枯死不少树，没叶子，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到天空去。有一两只乌鸦落枝头，呱呱叫，等你钻出来之后才发觉不是一两只，足有几十只，你竟没留意，全落在那里静静地翘首以盼。转过头，成片的麦子翻着叶。穿过小道，贴着斜坡跑过枯河，干枯已久，尽是枯草，落满枯叶。来到对岸你气喘吁吁，这里满是废弃的房屋，放眼望去，那些几乎没了顶的屋子像是写在作业本上潦草的方块字。好些个破损风筝挂墙头，风儿扫过，低垂下的布片在晃悠。一段荒废的轨道横过来，铁轨上锈迹斑斑，枕木也朽掉了，好些个杂物，比如塑料袋泡沫什么的塞满铁轨，铺满的石子没了影。终点是一节车厢，布满铁锈，破败不堪。你找了许多个房子，都不满足，藏不住人，空荡荡的，即使有几个摆放着倒地的椅子或者瘸腿的桌子都落满了厚厚的尘土，刚碰上去就散了架。有的房子看上去甚至随时都会倒塌似的。好不简单发觉一靠谱的房间，刚走进去你就觉着不对劲，这里面不像从前那样荒草过膝，明显有人糟蹋过的痕迹，卫生纸卫生巾扔了一地，狼藉一片。你以为没人，再往里走，穿过两道门你才发觉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人，不是一个，是两个。一男一女，女的趴墙上，男的趴女人身上。他们扭过头，现出惊慌的脸，看样子不超过二十岁，假如还在上学的话，大约是中学或者初中。面对两张年轻的脸你辨不出年龄。墙壁上有锃亮的印迹，明显不是一两次能够形成的。男孩停下来，提裤子望着你不敢说话。女孩则蹲下身捂着脸不抬头。远远的犬吠又跟来，透过窗户，你看不到人影，净是些蒿草以及天涯的云彩。你收回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对男孩女孩说：你们接着。然后，你走出来望望四周，往更暗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