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清明时节想姥娘【相约春天】.docx

2023年清明时节想姥娘【相约春天】 这几年的清明，每逢跪在姥娘坟边，我眼前总出现这样的幻景：她伸出一双开满茧花的巧手，折路边几枝柔软的垂柳，手指上下翻飞间，就把瞬间编成的一个鹅黄色柳环，戴在我圆圆的娃娃头。见我高兴，她又踮起小脚折几根杨树枝，左拧右拧，抽出里面的木条，用娇嫩的杨树皮，给我做了一大把空心“小喇叭。我拿过来，收腹运气，一个接着一个，“呜呜呜地吹出初春脆亮的音符恍惚间我记得，这是我童年和姥娘在一起过清明节时的情景。远去的她，总让我在万物萌发的季节，滋生几分感动。姥娘是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从我记事起，我就和她一天到晚生活在一块，而不愿呆在3里外的自家里。父母亲都忙于农活，少了我在身边淘气捣蛋，倒也落个悠闲。我想住姥娘家，除了她对我从不打骂、总把好吃好玩的东西留给我，还缘于她家人多姥爷、大舅、二舅、三舅、小舅、小姨，既喧闹，又都拿我像个珍宝似地宠爱着。其实，和70年月的农户一样，姥娘家也很穷，何况有七八口人穿衣吃饭，好在有姥娘的勤俭和乐观，带着大家一起度过了那段清贫岁月。印象中姥娘干的最多最常常的活，就是每隔两三天，就要坐在大门口的鏊子前，利用一上午的时间，烙上厚厚一大摞地瓜面煎饼。经常是，年幼的小姨烧着柴火，姥娘俯身从瓷盆里捧出一个黑乎乎的地瓜面团，然后放在滚烫的鏊子上不停地滚、滚，一两分钟后，一张薄如蝉翼的煎饼，就被她揭了下来。看我在烟熏火燎中蹦跳玩耍，姥娘往往暂且停下，迈着小脚走到窗台上的泥罐前，伸手摸出仅有的一两个鸡蛋，然后打在重又烙好的煎饼上，摊匀、烙熟、卷成，笑呵呵地递给我。瞅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香甜，姥娘就叫着我的乳名打趣说：“学军啊，吃了鸡蛋煎饼，你离长大娶媳妇又近了一步呢。只顾埋头烧火、从捞不着吃这美食的小姨，这时突然发脾气道：“姥娘疼外甥才白疼呢，恐怕他等不到娶媳妇，早就把你给忘了！我怕多嘴的小姨说话更难听，忙攥着那个吃了一半的鸡蛋煎饼跑出门去，背后，则传来姥娘爽朗的笑声姥娘是我生命中最可靠的呵护者。记得童年我总可怕走夜路，她就抚摸着我圆圆的大脑袋，一脸庄重地鼓舞我说：“学军啊，以后别怕，男儿头上三把火，你感到可怕了，就用手抓挠几下头发，那冲天的火光，就会把全部的妖魔鬼怪都给吓跑。尽管小小的我将信将疑，但从今再走在夜路上，我根据姥娘教的方法去做，胆子果真大了很多。即使如今，我一个人行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蓦然间感到可怕时，我还会想起她老人家的话，还会去下意识地抓挠几下头发。姥娘还是村庄里最热心的人。若谁家小两口又因家庭琐事打骂起来，弄得左邻右舍鸡飞狗跳，姥娘再忙，也要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劝劝这个、劝慰劝慰那个，一场或许将要升级的家庭闹剧便就此灰飞烟灭他们可以不给对方面子，但不能不给温老暖贫的姥娘面子。若谁家有红白喜事，更少不了见人总一脸笑模样的姥娘走过来渲染气氛喜事，她会把红红火火的场合营造得更加强烈；丧事，她情真意切的恸哭仿佛苍天也要落泪。姥娘最会过日子。那些缺衣少食的日子，那些被太多的泪水浸泡的日子，那些必需忍受孤独和苦难的日子，一旦暴风雪一样一股脑地涌到姥娘面前，她从不躲避，而是咬紧牙关坚持着、分担着、忍受着，用她一双灵活的手，缓缓将这些日子揉搓成田间的和风细雨、院子里温馨的鸡鸣狗叫以及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粗茶淡饭。后来我长大去读书，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只有周末或假期能有空去几趟。每逢见到日渐苍老的姥娘，她除了一如既往地对我嘘寒问暖，忙着给我做吃做喝，还会拿出不知珍藏了多久的好东西，找一个隐藏的地方偷偷塞到我衣兜里她总怕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舅，这时突然出现给抢过去。她偷偷给我的东西，有时是一把看着就喷香的奶糖，有时是几支带橡皮的铅笔，还有时是一个父母舍不得给买的玩具若干年后，当长大成人的我从放置杂物的木箱里，翻找出一个儿时她送给我的“万花筒时，透过筒口的一层玻璃，我一边眯缝着眼睛、一边转动，观察小小塑料筒里的各种纸花依旧光鲜，就不由想起慈眉善目、见人总是一脸笑模样的姥娘。再后来我到城里参与工作，一年到头，就只有春节时分能去探望姥娘了。此时的姥娘家，已变得物是人非，再无从前的喧闹景象：姥爷故去，小姨出嫁，大舅、二舅、三舅先后迁往黑龙江安家落户，她只是和未成家的小舅厮守着空荡荡的老屋。据隔三差五前去探望的母亲讲，人到晚年的姥娘，特思念她在关外的3个儿子，许多日暮时分，她常搬一把小马扎坐在晚风吹拂的院子中间，面向东北方向发愣、出神、落泪。想着、念着，姥娘就在82岁那年冬天，做出了一件让小村人都惊讶不已的事情：她把院门一锁，让小舅陪着，就坐上了去往黑龙江阿城的火车我不可思议，来回7000多里路，高龄的姥娘是怎样捣腾着她纺锤样的小脚，在刺骨的寒风中、在狭窄的车厢里、在冰冷的东北黑土地上，一步一挪地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不肖子孙。在东北过完春节，姥娘和小舅不顾他们一再挽留，就又急着折返回来，山东老家总有太多事儿等着他们去做耕种、喂养家畜、走亲串友“你们的姥娘啊，这辈子就是个劳碌命，啥时候也闲不下来，你俩有空肯定要常去看看她。母亲不止一次地对我和妹妹说。我俩容许归容许，但也只有春节才能去探望她。这时观察姥娘，感到她真的是老了：满头白发，黢黑的脸上布满老年斑，走路弓着再也直不起来的腰可即使这样，姥娘观察我们走过来，还像多年以前那样忙着去给我们烧饭做菜。我们劝她停下来，她总摆摆手说：“你们这些孩子啊，好不简单抽空见姥娘一回，确定也想吃我做的饭菜了，别人做的哪里有我做的味道。怕我们嫌她不中用，她又指指院墙角那堆像一个羊圈大小的柴禾垛说：“观察了吧，那些都是我一冬天在山坡上捡拾的树枝呢。看我们惊异，都把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旁边的小舅，姥娘忙又辩解道：“他不让我去拾，都是我闲得发慌、不干点啥憋得难过，才背上大筐上山的啊。吃罢姥娘做的这顿世上最暖心的饭，天色慢慢就暗了。我们向她告辞，不知怎么，姥娘拉着我的手，把我们始终送到村口的过程中，我俩一老一小总是悄悄无语，脸上却又都挂满了泪珠松开她的手，我任泪水恣意地奔流，不敢擦、更不敢回头，只顾让脚步在她目送的泪光里游走最终一次见到姥娘，是6年前的一个冬天。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她老人家已几度昏迷，身体不能动、话说不出来、饭吃不下去，只剩下了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我急慌慌地赶来坐在她病床上，注视着那张蜡黄的脸，抱住变得又瘦又小的她，一边流泪、一边在她耳边呼喊：“姥娘，我是学军，我又看您来了，您醒醒、醒醒啊没想到这样喊了一会，已睁不开眼的姥娘暂且清醒过来，她一边努力呼吸、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啊哈、啊哈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回应当天晚上11点多，姥娘就永久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9岁。我的姥娘是一个弃儿，一辈子也没有查找到亲生父母，是好心的养父母将她抚养长大。或许亲身体会到爱的重要，姥娘一生都在努力爱着身边的人，让我们无论何时何地想起她，都会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编者按】：朴实的情感，倾诉对姥娘的思念。文字清楚，细腻，读来深受感动。问好作者！ 【征文】半床军毯官兵情村边那座水库 本文标题：清明时节想姥娘【相约春天】 本文链接： :/ 延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