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散文宋濂杜环小传.pdf

杜环小传杜环小传杜环，字叔循。其先庐陵人，侍父一元杜环，字叔循。其先庐陵人，侍父一元游宦江东，遂家金陵。一元固善士，所与交游宦江东，遂家金陵。一元固善士，所与交皆四方名士。环尤好学，工书；谨饬，重言皆四方名士。环尤好学，工书；谨饬，重言诺，好周人急。诺，好周人急。父友兵部主事常允恭，父友兵部主事常允恭，死于九江，死于九江，家破。家破。其母张氏，其母张氏，年六十，年六十，哭于九江城下，哭于九江城下，无所归。无所归。有识允恭者，怜其老，告之曰：有识允恭者，怜其老，告之曰：“今安庆守“今安庆守谭敬先，非允恭友乎，盍往依之？彼见母，谭敬先，非允恭友乎，盍往依之？彼见母，念允恭故，必不遗弃母。念允恭故，必不遗弃母。”母如其言，附舟”母如其言，附舟诣谭，诣谭，谭谢不纳，谭谢不纳，母大困。母大困。念允常尝仕金陵，念允常尝仕金陵，亲戚交友，或有存者，庶万一可冀，复哀泣亲戚交友，或有存者，庶万一可冀，复哀泣从人至金陵。问一二人，无存者。因访一元从人至金陵。问一二人，无存者。因访一元家所在，家所在，问问“一元今无恙否？”“一元今无恙否？”.道上人对以道上人对以“一元死已久，“一元死已久，唯子环存，唯子环存，其家直鹭洲坊中，其家直鹭洲坊中，门内有双桔，可辨识”门内有双桔，可辨识”。母服破衣，雨行至环家。环方对客坐，母服破衣，雨行至环家。环方对客坐，见母大惊，颇若尝见其面者，因问曰：见母大惊，颇若尝见其面者，因问曰：“母“母非常夫人乎，非常夫人乎，何为而至于此？”何为而至于此？”母泣告以故，母泣告以故，环亦泣，扶就坐，拜之，复呼妻子出拜。妻环亦泣，扶就坐，拜之，复呼妻子出拜。妻马氏，马氏，解衣更母湿衣，解衣更母湿衣，奉糜食母，奉糜食母，抱衾寝母。抱衾寝母。母问其平生所亲厚故人，及幼子伯章。环知母问其平生所亲厚故人，及幼子伯章。环知故人无在者，不足附，又不知伯章存亡，姑故人无在者，不足附，又不知伯章存亡，姑慰之曰：慰之曰：“天方雨，雨止为母访之。苟无人“天方雨，雨止为母访之。苟无人事母，环虽贫，独不能奉母乎？且环父与允事母，环虽贫，独不能奉母乎？且环父与允恭交好如兄弟，今母贫困，不归他人而归环恭交好如兄弟，今母贫困，不归他人而归环家，此二父导之也。愿母无他思。家，此二父导之也。愿母无他思。”时兵后”时兵后岁饥，民骨肉不相保，母见环家贫，雨止坚岁饥，民骨肉不相保，母见环家贫，雨止坚欲出问他故人。环令媵女从其行，至暮，果欲出问他故人。环令媵女从其行，至暮，果无所遇而返，坐乃定。无所遇而返，坐乃定。环购布帛，令妻为制衣衾，自环以下，环购布帛，令妻为制衣衾，自环以下，皆以母事之。皆以母事之。母性褊急，母性褊急，少不惬意，少不惬意，辄诟怒。辄诟怒。环私诫家人，环私诫家人，顺其所为，顺其所为，勿以困故轻慢与较。勿以困故轻慢与较。母有痰疾，环亲为烹药，进匕箸。以母故，母有痰疾，环亲为烹药，进匕箸。以母故，不敢大声语。不敢大声语。越十年，环奉诏祠会稽，还，道嘉兴，越十年，环奉诏祠会稽，还，道嘉兴，逢其子伯章，泣谓之曰：逢其子伯章，泣谓之曰：“太夫人在环家，“太夫人在环家，日夜念少子成疾，不可不早往见。日夜念少子成疾，不可不早往见。”伯章若”伯章若无所闻，第曰：无所闻，第曰：“吾亦知之，但道远不能至“吾亦知之，但道远不能至耳。耳。”环归半岁，伯章来，母见少子，相持”环归半岁，伯章来，母见少子，相持大哭。环家人以为不祥，止之。环曰：大哭。环家人以为不祥，止之。环曰：“此“此人情也，何不祥之有？”既而伯章见母老，人情也，何不祥之有？”既而伯章见母老，恐不能行，竟绐以他事辞去，不复顾。环奉恐不能行，竟绐以他事辞去，不复顾。环奉母弥谨，然母愈念伯章，疾顿加。后三年，母弥谨，然母愈念伯章，疾顿加。后三年，遂卒。将死，举手向环曰：遂卒。将死，举手向环曰：“吾累杜君！吾“吾累杜君！吾累杜君！愿杜君生子孙，咸如杜君！累杜君！愿杜君生子孙，咸如杜君！”言终”言终而气绝。环俱棺椁殓殡之礼，买地城南钟家而气绝。环俱棺椁殓殡之礼，买地城南钟家山葬之，岁时常祭其墓云。山葬之，岁时常祭其墓云。环后为晋王府录事，有名，与余交。环后为晋王府录事，有名，与余交。史官曰：交友之道难矣！翟公之言曰：史官曰：交友之道难矣！翟公之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死一生，乃知交情。”彼非过论也，实”彼非过论也，实有见于人情而云也。人当意气相得时，以身有见于人情而云也。人当意气相得时，以身相许，若无难事；至事变势穷，不能蹈其所相许，若无难事；至事变势穷，不能蹈其所言而背去者多矣，言而背去者多矣，况既死而能养其亲乎？吾况既死而能养其亲乎？吾观杜环事，虽古所称义烈之士何以过。而世观杜环事，虽古所称义烈之士何以过。而世俗恒谓今人不逮古人，不亦诬天下士也哉！俗恒谓今人不逮古人，不亦诬天下士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