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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男孩组合的正确变老方式 一声Backstreets Back-Alright!，后街男孩（Backstreet Boys，后称BSB）果然又回来了。2013 年 5 月，他们的In A World Like This全球巡演正是从中国起步。两年间演了 140 多场，步入中年的后街男孩，这一次的足迹连起来已经绕了地球整整一圈，强度完全不输“千禧情”和“蓝与黑”时期。如此卖命，恰恰显示了些许其不寻常的决心。不过就新鲜感而言，自然不必对后街男孩期望太多看看 4 月 18 日北京演唱会现场的观众群体就知道，BSB 在中国依然吃得开，不过是因为 80 后的青春怀旧还没有被消费完。一成不变的歌单，反响平平的新作，布置简单的舞台上没有伴舞，只有五个依然俊俏的身影，和跟不上他们脚步的追光。砍掉现场乐队大概是长途巡演节省成本的最好方式，而后街男孩们的诚意比其他圈钱的来华组合稍微多一点伴奏不是原版卡拉 OK，而是之前巡演的乐队同期录音，连返场部分吉他手的华彩都被原样播放出来；五个人自弹自唱的不插电环节分量够足，努力地演奏乐器的同时，BSB 既没有忘记炫耀招牌的五声部合唱，也没有在跳舞上偷工减料。虽然观众都看得出来，这些上了岁数的男孩们，很多动作都已经力不从心了。上：1996 年左右的后街男孩 下：2013 年的后街男孩 “Quit Playing Games with My Heart”，“Show Me the Meaning of Being Lonely”，观众在这些老歌里，听见看见的都是年轻时的自己。只是他们不再谈论 Nick 有多帅，Howie 有多甜，Kevin 有多成熟（他都 44 岁了），而是要唏嘘几句时光荏苒。毕竟时光倒退十五年，后街男孩在青少年中的知名度之高是相当恐怖的在中学学过英语的人，大概都能哼唱几句“As Long As You Love Me”和“I Want It That Way”；1999 年同步发行的千禧情（“Millenium”）则彻底引爆了英语流行音乐席卷中国的热潮在我生活的二线省会城市，BSB 直接秒掉了统治大街小巷的欧陆迪士高和 H.O.T.组合，从商场和音像店蔓延到学校，成了英语老师的教材。这五个美国男孩形象各异，能歌善舞，从不穿着整齐划一的服装，却永远很和谐地出现在一起在唱片销售还要依靠大力出奇迹的年代，后街男孩坐拥两张销量过千万的钻石大碟（“Backstreet Boys”和“Millennium”的全球销量在 2001 年就都突破了 2400 万），而且彼时买唱片尚不能在 iTunes 上点鼠标，卖出的都是看得见、摸得着，需要出门去音像店才抢得到的磁带和 CD。这个成绩足以让当今最走红的艺人黯然失色2005 年后世界上诞生的唯一一张钻石唱片是 Adele 的“21”（全球数字销量 2130 万张）,当年 BSB的天团地位可想而知。“Backstreet Boys”和“Millennium”，两张钻石唱片。不过在各领风骚三五年的流行乐坛，15 年已经足够“男孩组合”的命运走过完好几个轮回千禧情之后，后街男孩的巅峰只延续了一张专辑的时间。号称能玩乐器能写歌的“男孩乐队”们很快接过了枪，而他们很快又被电视选秀生产的速成明星抢了风头。等到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们在真人秀中被评委捏合成一个个组合，我们才发现，消费力旺盛的少男少女年年有，One Direction 这般没什么音乐属性的“小破团”也可以有跟风者；而曾经点亮了多少少年心气的老男孩们，也熬不过时间的落寞卷土重来，而且其中不乏 Take That 这样口碑与票房双丰收、绽放事业第二春的逆生长案例。只是在“分久必合”的演艺圈里，后街男孩上头条的机会实在不多。即便Kevin Richardson 在 2006 年宣布离队，也并非撕破面皮要单飞，而是出于家庭原因（父亲去世）所有的男孩组合的光鲜亮丽都有些许相似，之后的发展路线却各有不同。有的唱口水歌圈完钱解散，有的从美声团向夜店风转型，而后街男孩，套用 Nick 的话，“最初的确是被包装出来的，但后来我们却像匹诺曹一样开始了自我感知。”他们为上世纪末的男孩组合浪潮探出了道路，自己却并没有遵循那必胜方程式组合里没有绝对的核心，没有明确的歌舞分工，也没有“基友牌”可以打而巨大的年龄差，则让这五个拖家带口的已婚男更像是一大家兄弟当 Nick 还可以在台上活蹦乱跳展现孩子气，比他大 9 岁的 Kevin 每次演出之后都要进行大量的冰敷，来理疗肌肉疼痛；AJ 多年后终于摆脱了酒瘾和毒瘾，而公认唱功最好的 Brian，却因为声带息肉而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几个人也都发表过个人作品，反响却远不如组合时期他们就像是男孩组合中的 Metallica，成员各有绝活，却都不是做单飞明星的料。如果说成员实力的平均将他们牢牢拴在一起，个性和阅历的差异则给这个团队增加了不少韧性。2009 年，后街男孩完成了和 Jive 合约中的最后一张专辑“This Is Us”，决定另起炉灶。他们先尝试和美国老牌组合新街边仔（New Kids on the Block）合体进行巡演（也衍生了一些新作品），而后成立自己的厂牌，真正做起了自负盈亏的独立艺人，开始放低偶像姿态，努力挖掘自己作为音乐人的潜力，并筹备制作新专辑“In a World Like This”。此时恰逢 BSB 成立 20 周年，这张专辑的幕后制作过程，以及之后的大规模全球巡演，都被记录下来并制作成一部纪录片“Backstreet Boys：Show Em What Youre Made Of”。纪录片海报。在片子里 BSB 问了自己一个问题：“What do you do when youre a full grown man in a boyband?”2015 年 1 月，这部纪录片正式发行。后街男孩们一起走访各自的故乡，追忆少年时代，也回忆了他们对 BSB 发起人卢帕尔曼（Lou Pearlman）的复杂感情这位曾经的奥兰多巨富“包养”并打造了五位少年，却又在他们大杀四方时，以相同的模式亲手组建了竞争对手“超级男孩”（NSYNC），并将 BSB的大部分盈利窃为己有最终 BSB 买断合同赎身，而帕尔曼也于 2010 年因商业诈骗锒铛入狱。纪录片中后街男孩对事业巅峰时期的回忆，则从当事人的角度，为观众揭示了粉丝经济之外，作为商业运作的男孩组合的幕后产业链出道时期“小鲜肉”的包装和 BSB 成员的意愿背道而驰；千禧情的巨大商业成功导致的自我膨胀与心态失衡；为了维持市场热度，巡演结束不休息直接开始录制新专辑蓝与黑；而此间成员 Brian 进行了开胸心脏手术，却没有耽误几百场巡演中的任何一场如果谈论商业运作对艺人价值的无限榨取，这是个很好的案例。正如 Brian 在纪录片中所言，“所有人都不停地推着你往前走，等到达巅峰时他们却不会扶稳你他们会抽身去推下一个能挣大钱的人。”在这部纪录片中，我们能看到后街男孩的挣扎，试图接受自己身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改变：以前他们只是这个产业链中最后的“成品展示”环节，创作、制作、巡演与宣发都无需分神，只要唱对和声跳好舞、好吃好睡、面带笑容即可；而如今，我们看到几个人不修边幅地在琴房里推敲歌词，看到膝盖手术过两次的AJ 在练舞时气喘吁吁瘫倒在地，也看到 Nick 为了演唱的分配和 Brian 吵得脸红脖子粗。他们的新歌并不精彩：工整的节拍、重复的旋律中透着创意的匮乏，编曲和音色大概落后当今潮流五到七年，而且再没听到当年那么灵光四射的和声。偶像团体的含金量与艺术价值原本就经常遭到质疑，于是有限的艺术创造力之下，开演唱会就成了赚钱的主要方式至少比卖唱片靠谱。毕竟当自己的老板要顾及公司账面，如今巡演虽然排场不如以前大，看 BSB 在舞台上跳舞有多卖力，就知道职业道德和认真劲儿还是有的毕竟来看演出的都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粉丝，而舞蹈是那些重要作品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就成了某种对艺人衡量标准。这大概就是男孩组合正确的变老方式吧。至于诚意能值几个钱呢？粉丝们会继续喜欢，嘲笑的人会继续嘲笑。我觉得对于喜欢过男孩组合的人，这部 90分钟的纪录片很值得一看，但演唱会这辈子去看一次就够了。毕竟美好旧时光，禁不住反复的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