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艺术风格.docx
边城的艺术风格:语言中蕴含自然美而沈从文执著地追求生命体验的诗意表达,孜孜于以人心人事作曲。他能以清明的无邪的眼,观察一切,无渣滓的心,以领会一切大千世界的光色,皆以悦目的调子,为诗人所接受;各样的音籁,皆以悦耳的调子,为诗人所接受。因而他头脑充实,装满了五光十色的形象,使得他极擅长把人物情绪与物境相交织,如当翠翠明白前来做媒的不是二老时的描写:翠翠心中乱乱的,想赶去却不赶去。溪边芦苇水杨柳,菜园中菜蔬,莫不繁荣滋茂,带着一分有野性的生气。草丛里绿色蚱蜢各处飞着,翅膀搏动空气时作声。枝头新蝉声音已渐渐洪大。两山深翠逼人竹篁中,有黄鸟与竹雀杜鹃鸣叫。翠翠感觉着,望着,听着这里,雨后的清凉交织着初夏的闷热,甚至可以感触到日头的力量;视野中的万物蓬勃着野性的生气;各种昆虫鸟类的叫声更是热闹而杂乱。翠翠乱乱的心境在这一系列感觉意象所蕴涵的情境中尽可体会。边城对翠翠的心理呈现还富有节奏感和旋律美。接续着上一段引文,由外向内转,写到翠翠进入了无意识的思索:翠翠感觉着,望着,听着,同时也思索着:爷爷今年七十岁三年六个月的歌谁送那只白鸭子呢得碾子的好运气,碾子得谁更是好运气痴着,忽地站起,半簸箕豌豆便倾倒到水中去了。:语言上魏晋风骨沈从文先生曾提到:从中国旧小说看来,我们就知道世说新语的好处,在能用素朴文字,保存魏晋间人物行为言语的风格或风度,相当成功。从这里,我们至少能得到两点信息:第一,沈从文先生对魏晋风骨有所关注;第二,重视小说文字的素朴。事实上,沈从文先生在边城的叙述语言上,就运用了魏晋时期的那股崇洁尚简的文风。笔者认为,沈从文先生真正洞悉了魏晋风骨的美学内涵,它决不只是魏晋名士的奇谈怪行。人物的放荡任性而为,在边城中似乎不存在,但在人物的塑造上都追求自然。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曾赞世说新语记言则玄远冷隽,记行则高简瑰奇。世说新语语言的简约含蓄、朴素生动、优美传神,正是沈从文先生在创作中语言运用的真谛。崇洁尚简、明净洗练的边城的行文语言就是佐证:那边一个眉毛扯得极细脸上擦了白粉的妇人就走过来问:大哥,副爷,要甜酒要烧酒男子火焰高一点的,谐趣的,对内掌柜有点意思的,必装成生气似的说:吃甜酒又不是小孩,还问人吃甜酒!那么,酽冽的烧酒,从大瓮里用竹筒舀出,倒进土碗里,即刻就来到身边案桌上了。在这里,沈从文很显然是继承了中国古典叙事文学的优良传统。魏晋是人觉醒的时代,也是文学真正走向人学的开始。边城无论描写还是叙述,始终都围绕着人来进行。仅此还不能说明边城语言艺术上的魏晋风骨。人在景中,情在景后,天人合一,情景交融,最终以人为本,这才是玄机之所在。我们可以从嵇康赠兄秀才入军的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中体会出来,也可从陶渊明饮酒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中品味出来。苏轼在自评文中说:吾文如万斛泉渊,不择地而出,在平地滔滔汨汨,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其他虽吾亦不能知也。若以此来评边城亦恰如其分。如文中这样的描写: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篷船。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娓娓道来,如行云流水,情致意境均在其中。又如: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所见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