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牛腿木雕装饰艺术学.docx

牛腿木雕装饰牛腿，其实质是由撑拱演变而来。其“实指檐柱上施的斜木杆（块），上加 挑木，其外方设刊头、上方置斗拱，以支撑挑檐楝”。其作用主要是起到了 “既 加大屋顶出檐达到遮风避雨之目的，又能将其重力传到檐柱，保持建筑的稳定牢 固，还有是使支托的楼厢或屋檐与檐柱之间过渡自然。”因位于檐柱外侧的突出 部位，是外檐装饰画龙点晴之处，如图19。“东阳帮”工匠为了突出它，经过几 百年的改进、创新，把简单的圆木演变成形似牛腿股，并施精雕细刻，成为一件 既实用又能供人欣赏的木雕艺术品，根据形状与功能，人们称之为“牛腿”，北 方称之为“马腿”，是东阳传统民居建筑体系的特色构件。明代初期，牛腿部位不施以雕刻，直到明代中期始，才在该部位施以阴刻曲 线为主要形式的美化，到清代中后期达到了对牛腿雕饰的顶峰。由于牛腿位于传 统民居的檐部，对建筑的牢固性、豪华性、观赏性等均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衡量一户人家富裕程度的标志。因此，对于具有社会地位和 经济实力的富豪之家而言，便不惜工本地将在牛腿上施以复杂的、精致的雕刻， 也成为了建筑装饰的重要部位。牛腿是屋架装修中雕刻难度最大，花工最多、水 准最高的构件之一，在东阳民居中，一只牛腿的雕工超过一百工的“百工牛腿” 随处可见。如在卢宅民居内，仅牛腿就有反“S”形、壶嘴斗顶形、梅花鹿牛腿、 狮子牛腿，以及节取历史典故情节的人物牛腿等，这些不仅是成功的木雕艺术品, 也寄托着卢氏主人的心愿。还有“肃雍堂”明间额防下方、金柱上的枫叶，寓意 乌纱帽上的两官翅；琵琶形撑拱上的牡丹花图案，寓意“荣华富贵”；东西次间 的防板上，有枝、叶、花茂盛的盘根莲花，象征着“本固枝荣、世代绵延、家道 昌盛”，都有支撑楝的作用，如（20、21）。牛腿的装饰可分为三种类型：斜撑型、 图案型和全雕型。斜撑型牛腿状如斜撑，呈上细下粗的壶嘴形，上连托斗，下接 梁垫有的饰有少量花纹,还有一种是仰面的斜撑。图案型牛腿的外形呈图案形态, 或卷草形、或回纹形、或S形。装饰精美的牛腿还用图案作分隔再在图案内部作 精细的雕到。全雕型牛腿的本身就是一件雕刻作品，雕刻的内容多种多样，有人 物、动物和山水风光等。从现存东阳木雕牛腿作品来看图案主要有人物、动物、 博古、花卉瓜果、山水田园几大类，贴近生活、引人入胜。人物类题材是东阳建筑木雕牛腿中最为常见的，在清代中期以后较为盛行， 有单人物、双人物、多人物之分。单人物或双人物最常见的为“刘海戏金蟾”、 “和合二仙”、“八组合仙”、“蟾宫折桂”以及代表“福”、“禄”、“寿” 三星等。如义乌黄山八面厅、南马存义堂、南上湖一住宅、黄田皈蒋氏宗祠、陈 望道故居、诸暨边氏宗祠牛腿上都雕有刘海的形象，八面厅的四只刘海牛腿，动 态各一、神采飞扬、笑容可掬，最为精致。都是左右两只对称，造型大体一致， 在诸暨边氏宗神祠两侧厢房的檐下有仰面斜撑八仙图案牛腿四只，两两组合，这 种形式在东阳木雕牛雕中较为少见，如图22。两人以上多人物一般出现在历史 传说、戏曲情节和神话故事的表现中，如在厦程里“慎德堂”堂屋、边氏祠堂檐 柱上的“岳母刺字”牛腿，就岳母与岳飞两个人物，加以场景作为陪衬（如图 23、24） o边氏宗祠中前厅的四个檐柱牛腿就是一部妇孺皆知的西游记，人物造 型惟妙惟肖，每一只牛腿都是由四个场景组成，四只牛腿分别为唐僧师徒四人西 天行、哪吒牛魔王、三打白骨精、计收猪八戒（如图25、26、27、28）。在这 里可以看到当时社会的形态，同时也寄托了户主与雕刻艺人的理想信念，孙悟空 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奋起金箍棒，横扫一切妖魔鬼怪的大无畏气概，反映了人 民的愿望和要求，是一种正义的力量，表现出人民战胜一切困难的必胜信念。人 物类题材往往通过历史、戏曲和神话故事来表达寓意，故事情节也反映了儒家思 想中的“仁、义、礼、智、信”以及君臣之忠、父子之孝、夫妻之贞等。止匕外， 刘备的仁，关羽的义、诸葛亮与孙悟空的智、岳飞的忠、杨家儿郎的孝以及表达 儒家思想的“渔、樵、耕、读”等都常在东阳民居建筑的牛腿雕刻中得到琳漓尽 致的体现。动物题材以喜闻乐见、有吉祥寓意的瑞兽为主，在东阳境内的明清建筑调查过 程中发现，东阳民居厅堂三开间的牛腿雕刻题材通常是狮子和梅花鹿，明间为两 狮子，次间为鹿。五开间的依次雕狮、象（或鹤）、鹿，图29为边氏宗祠门厅文 殊菩萨坐狮图与普贤菩萨坐象牛腿，还有两只牛腿是寿星坐鹿图，左右对应。厢 屋除狮、象、鹿外可随意选择。“狮”与“事”谐音，表达住户事事如意的愿望, 因此，狮子的形态基本已失去官豪的威严，变得生动活泼可爱，波纹作毛发，卷 纹作旋涡，线条流畅。狮子从汉代开始一直将视为庄严吉祥的神兽，有“天上地 下，惟我独尊”之势，在不同朝代造型有不同的特征，明清时的狮子雕饰得较为 温顺。如安恬的“懋德堂”，在厅堂的牛腿、刊头、雀替、荷包梁、轩顶、梁杨 等部位雕刻100多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狮子，还有其它不计其数的动物，如 松鼠、狐狸、大象，牛等，简直是一个木雕动物园，号称“百狮堂”，图（30、 31）为木雕博物馆保存的一对狮子戏球与俯首甘为孺子牛牛腿。“鹿”与“禄” 字谐音，鹿衔灵芝，早在汉代，“商山四皓，渴饮山泉，饥食灵芝，隐居山野, 胸怀天下。”灵鹿衔芝，表达的是高士们的仙风道骨，引申下去就是长命百岁， 万事如意。如白坦福舆堂现存的牛腿以大小狮子、梅花鹿图案为多,造型优美、 形象鲜明、陪衬相宜、玲珑剔透，其中不乏具有相当艺术价值的传世佳作。在南 马、防军等地的一些晚清建筑中，木雕牛腿的动物题材还有一些神奇的飞禽，以 凤凰、仙鹤为代表，与松、牡丹、石一起组成场景造型，以仙鹤的长脖子与长腿 意喻长寿，在普通民宅里用得较为常见。如前宅聚志堂的正厅就雕有乌鸦反哺、 锦鸡凤凰等牛腿，造型别致，雕工精湛；斯宅斯盛居的正厅前檐饰有动物型牛腿 四只，分别是鸳鸯戏荷、松鹤延年、锦鸡凤凰、乌鸦反哺，如（图32、33、34、 35）,有教化的社会意义。博古是最具中国特色的文化符号，意蕴典雅。博古意指古代器物，因宋徽宗时 期的宣和博古图一书而得名，收录了当时在宣和殿珍藏的800多件商至唐代 铜器，故称“博古”，后来逐渐被扩大，凡古的玉器、瓷器、书画等都列入“博 古”的行列，高洁清雅，象征博古通今，崇尚儒雅的文人风度，常出现在仕宦之 家和书香门第的厅堂牛腿之中，造型古朴、结构简单，同时木雕艺人们为了取得 更好的视觉效果，往往在博古组合中加入牡丹、梅花等花卉和佛手、石榴等果品 作为点缀，使器物的造型更加典雅，焕发出自然、鲜活之形态，丰富造型之时， 也延伸了特定的吉祥含义，满足了文人士大夫崇古慕雅的精神需要，受到了明清 时期东阳木雕艺人们的喜爱与运用。特别在厢房及后堂的檐柱牛腿中运用较为普 遍，如图36为上新居、新谭家民居后堂檐柱牛腿，S形拐子龙造型，分上中下 三部分，中间部分分别为和合二仙、狮子、麒麟。花卉瓜果因其具有美好、收获的吉祥寓意，长期以来深受人们的喜爱，表现出 了古人对美好生活的一种追求，一般在牛腿上不单独使用，多与其它景物配合构 图、造型，共同表现特定的寓意与主题。梅花与喜鹊一起，喜上梅梢，表达喜庆;牡丹与凤凰、锦鸡一起，表达富贵；几个柿子表达事事如意，几个桔子，表达生 活美满。图37为磐安盘峰大皿村的一民宅中就有一对柿子与桔子牛腿，简洁大 方，寓意清晰。梅、兰、竹、菊四君子，在牛腿中也有出现，这是文雅、崇高的 主题内容，体现着民居主人志趣品格的坚贞与高洁，松柏、莲荷表达着主人的清 廉之德。瓜果中石榴出现的频率是最多的，因石榴多籽，常被用于厅堂牛腿的造 型中，为了迎合主人多子多福的心愿。白菜、佛手、红桃等瓜果形象多与博古类 器物结合造型，两类形态不同的题材，形成典雅与鲜活对比，相互映衬，越发体 现出明清时期江南先民们积极的人生理想和高贵的儒雅气质。雕刻繁简搭配，作 品精巧之美，让人们既可借物寓意，又能体味生活之美。花卉瓜果类题材牛腿给 人一种朴素大方之感。山水田园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和物质空间，人类对其有依恋之情，人与 自然和谐统一深入人心。山水田园类木雕牛腿体现古人的两种思想观念，每一种 观念对应的造型也有所不同。一种是在崇尚自然观念指导下的山水田园造型，这 种造型以自然景物为主，既表现崇山峻岭的雄浑，也表现曲桥柳岸的柔美和孤舟 野渡的静寂。另一种是追求闲适归隐、悠然自得的思想支配着的山水田园造型。 这类造型以田园场景与生活环境景物为主，通常以村山田塘、墙院门庭、亭台楼 阁、桥梁城廓为造型的表现对象。在这二种造型中都有人物出现，并突出了人物 的神情举止，充分表现了人与景和谐合一的情景交融的关系。有的是田园作为人 物的衬景，有的是以山水景物作为主体，位置高低、前后层次安排恰到好处，各 种形态交代干净利落，雕刻精细逼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融入自然、身临其境 之感。以马上桥花厅前厅明间的两牛腿最为典型，双面镂空雕山水风景，亭台楼 阁，如一幅丰富多彩的山水画卷，山水画卷中出现人物形象，构成一个耐人寻味 的故事情节，如图38。厢房S牛腿里面雕刻田园风光，别有一番诗情画意之境。在东阳的古民居建筑中，牛腿是所有木作艺人施展技艺的重中之重，是木雕 装饰的主要部件。他们在牛腿满足承受力的基础上，对此进行不同形式的美化， 在表达主人的审美和趣味的同时，体现自己的雕刻技艺。艺匠们在该部位将依据 不同的雕刻内容实施不同的技法，主要利用深浮雕、半圆雕和镂空雕等。如对人 物、动物、博古等内容的雕刻，主要实施镂空雕和半圆雕；而对卷草纹、回纹等 为表现内容的主要施以深浮雕。古民居上的木雕牛腿，尽管经历了百多年甚至数 百年的风雨，浅淡的木质本色已黯化成古旧的棕黑色。然而，正是这样一种复杂、 沉重的色调给这些古民居增添了几分历史的沧桑感和浓浓的文化内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