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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代（上） 一、北方 离开时刻表上的到站时间只有非常钟了，我望见窗外仍是一堆乱石，心中好生凄凉。 题记 1 11018年10月5日下午，天气晴好。我独自一人搭乘七路公共汽车，离开西子湖畔的六公园，前往杭州城站。之前我已从武林门旁边一家叫长征的旅店退房，背着一个单肩包，在湖边游荡了许久。就在两天前，我从台州黄岩翻山越岭，乘坐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第一次来到省城，兄嫂从湖州赶到半道红的车站接我，并陪我玩了一成天的西湖。 记得那次我们巡游了苏白两堤、三潭印月、孤山、岳庙、玉泉和灵隐寺等名胜，并在寺内大雄宝殿前的照相点拍了一张黑白纪念像。说实话，那次我对西湖并没有特殊留意，心里惦记着北方和即将起先的高校生活。那天上午，哥嫂帮我把行李送到车站托运后，便匆忙赶回了湖州。 因为是第一次坐火车，我提前一个半小时便到了火车站，就像如今人们赶飞机一样。杭州人称老火车站为城站，虽然如今东郊盖起了雄伟气派的高铁车站，城站仍在运用，且乘客并未削减，不过主楼早已翻新增高，并有一条宽敞的西湖大道直通湖滨。记得那时候城站的屋顶还是一片黑瓦，只有一层楼，两间候车室。 那会儿候车室里已聚集起一批去上海、江苏或北方念书的高校生和送客的亲友团，那时候人们尚遵循“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的古训，只到车站或月台为止，那一幕景象至今依旧历历在目。我相识了一位姓李的校友，比我大一轮，似乎还当过兵结了婚。虽然我们后来交往不多，但至今我都记得他的名字和当年的模样。 激烈人心的时刻最终来临，我手里捏着橡皮擦大小的车票，顺当通过了检票口。从杭州发往北京的120次一般快车停靠在第一站台，七点正，一声哨响，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开动！左侧拂过一片水域，这段千余米长的运输河叫贴沙河，其北端隔着环城北路与京杭大运输河的末端相接。 驶出杭州城以后，火车飞也似的奔跑起来。之所以想到这个词，是之前语文课本里学到过的。其实那会儿，列车的平均时速不会超过一一百零一零一公里。火车经停了临平和海宁，接着便是嘉兴。那时候浙江只有三座城市，杭州、宁波和温州。嘉兴是地区行政公署所在，管辖今日的嘉兴和湖州两座地级市，它们直到11013年才分开。 南湖一闪而过，我望见那艘红船已是十年以后。我甚至不曾听说沈曾植和王国维，李叔同和丰子恺，徐志摩和查良镛，李善兰和陈省身。他们均出自嘉兴，后两位数学家恰好相隔了一个世纪。因为地处沪杭之间，嘉兴在清末和民国时期人才辈出。李同学在隔壁车厢，有一阵子过来串门，他念的是无线电专业。多年以后有一天，我们在杭州相遇，得知他在省科技厅专利处上班，那是物理学家爱因斯坦从前干过的职业。 到达上海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火车停靠了半个多小时。要是以往该休息了，可这终归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国第一大城市。这里曾是中美上海公报发表的地方，是生产护肤霜和雪花膏、永久和凤凰牌自行车、也是拥有外滩、南京路、国际饭店、西郊动物园和大光明电影院的地方。接下来的几个假期里，我会来探访这些地方。 我走下车，在站台上来回走了几趟，望见并不算高的高楼和吐着蒸汽的机车。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接下来火车依次停靠了苏南的四座城市，我对江苏这个面积与浙江几乎一样大的省份有了最初的好感。后来我在北方求学期间，利用寒暑假回家逐一巡游了这几座城市，当然还有六朝古都南京。大约在凌晨两三点钟，火车驶过了长江大桥。 那时我已趴在小桌板上进入了梦乡，是邻座的叫卖声将我唤醒。“南京长江大桥到了！”这是乏味的中学课本里印象深刻的一课，我当然记得，我国自行设计、建立的南京长江大桥在1968年10月1日正式通车。惊奇的是，后来我 N次乘火车南来北往，均是在深更半夜经过，好像恒久不让人见到真容，甚至设计师梅旸春也未曾见过它 。有一个说法，长江以北就是北方了。不过，地理书上划分南北的界限却是秦岭和淮河，那样的话还须要两个小时。下一站将停靠滁县，宋代大文豪欧阳修的醉翁亭记首句便是“环滁皆山也”。 2 淮河南岸的蚌埠是南北方的分界点，也是安徽第一个设市的地方。我们抵达时，天色已微亮。蚌埠城东二十公里处有一座县治叫凤阳，乃是花鼓戏和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家乡。淮河的一条支流濠河流经此地，岸边有一座庄惠钓鱼台，相传战国时期两位同龄的宋国老乡道家庄子和名家惠施的“鱼乐之辩”便发生在此。 庄子一书里记载了惠施 的命题：“直达内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这里“大一”指的是无限宇宙，“小一”相当于构成宇宙的原子。惠施和比他稍早的古希腊哲学家芝诺是最先拥有无穷观念的人，他涉及数学乃至近代数学的精彩言论尚有：“矩不方，规不行以为圆”，“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飞鸟之影未尝动也”，等等。 过了淮河大桥，便是真正意义的北方了。那一刻的感受很特殊，犹如新千年的一天，我从波哥大起飞前往圣保罗，穿越亚马逊河和赤道线的那一瞬间。对我来说，北方意味着宽阔和强悍，可以扬鞭策马驰骋。这也是为何中国八大古都里，唯有南京和杭州位处江南，后者有着令人艳羡的秀丽和富裕。 10世纪中叶，赵匡胤利用“陈桥兵变”灭后周建立宋朝以后，致力于统一全国。他依据的正是宰相赵普的“先南后北”策略，首先灭亡了包括以金陵为首都的南唐和以钱塘为首都的吴越等南方诸国。南北方的差异还表现在气候、作物、饮食等方面，假如一个南方人能在北方生活若干年，应当是有裨益的。 虽说中国的国土面积远大于邻国印度，后者的南北差异却更为显明。在新旧世纪的两次印度之旅中，“南印度”的概念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可能是由于地势高耸的德干高原和纳巴达河的自然屏障，使得南方免受北方历代王朝或帝国的入侵。 第5页 共5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