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安全阀视域下的网络直播功能探析——基于北京网络主播青年群体的实证研究-廉思.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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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实证调研。S。h。i。Z。h。e。ng。Di。a。o。Y。an。-。社会安全阀视域下的基于北京网络主播青年群体的实证研究口廉思唐盘飞摘要：本文基于北京网络主播青年群体的实证调研数据，借鉴社会安全阀理论，并结合其个体化困境下的压力来源，分析了网络直播所具有的情绪引导和疏解的社会减压功能，以“志趣为起点、社群为联结”的社会整合功能，利益表达和沟通的新渠道和职业发展新路径的社会创新功能，同时反思了其功能发挥的制度局限性。关键词：网络直播平台；网络主播青年；社会冲突理论；社会安全阀；一、引 言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和通信视听技术的发展，互联网日益成为我国网民群体信息来源和个人情感表达的重要渠道，以网络为媒

2、介争取话语权的公众表达意识正在形成。这一趋势在我国近两年来呈现井喷式发展的网络直播行业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3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12月，我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已达344亿，占网民总数的471。在一个杂糅了转型期各种社会矛盾的风险社会中，青年群体面临着教育、就业、成家等人生关键命题需要在个体化、不确定性和风险性等情况下做出平衡和选择，在此前提下，一方面，作为网络时代的原住民，青年通过网络直播等平台提供的网络虚拟空间表达自我；另一方面，在“每个人都是一个小世界”的自我意识驱动下、2。，青年在现实中的社交场所也开始从集体公共空间转向私人的小型物理空间

3、。基于此背景，本文从网络主播青年群体人手，结合科塞的社会安全阀理论来探究网络直播的社会功能。受北京团市委委托，课题组于2016年12月到2017年3月启动了网络直播青年群体实证调研。调研地点为主播数量地域分布排名第一的北京市b J，调研对象为网络主播青年，其具体界定满足以下四个标准：一是网络直播从业者的身份，包括全职和兼职两大类别；二是年龄区间，界定为1835周岁；三是从业区域，限定在北京市范围内，即工作生活在北中国青年研究?Ol埕918迫岁万方数据京；四是依托互联网直播平台每月提供4次及以上有效直播的互联网直播发布者。其中，有效直播是指每次直播时间超过5分钟的互联网直播。调研采用问卷调查法和

4、半结构化访谈法，主要了解北京地区网络主播青年的就业、生活、情感状况以及日常直播行为特点。委托网络主播公司及专业问卷平台实施调查，共发放主播电子调查问卷1900份，回收有效问卷1889份，有效回收率994。同时，依托一直播、小米直播、花椒直播等平台对网络主播进行深度访谈，共访谈主播57人。4；，人均访谈时间约120分钟。调查结果显示，在调查对象中，90后青年群体占比779，可以看出，90后青年群体是目前网络直播行业的从业主体。i二、社会冲突理论中的社会安全阀功能在现代社会冲突论视角下，社会发展是在各种利益矛盾演变而来的冲突推动下不断变化的过程。科塞在马克思、齐美尔等人的社会冲突思想基础上进一步发

5、展了冲突功能主义，强调冲突对社会群体和结构的整合与适应等正功能。同时，在齐美尔“安全阀理论”基础上，借用德国人种学家舒尔茨提出的“排气孑L”一词(原被用来指原始社会中为敌意提供制度化出口的习俗和制度)发展了“社会安全阀制度”的概念”j。根据其对社会冲突功能的相关表述，“社会安全阀”的功能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社会减压功能：即提供排泄敌对和进攻性情绪的机制，通过组织其他方面可能的冲突或减轻其破坏性的影响而维护社会系统o。通过提供替代目标或发泄手段，使得敌意不至于指向原初目标，从而释放被封闭的紧张情绪起到维护关系的作用，这是安全阀制度最为根本的功能，也是其他功能得以发挥的基础。(2)社会整

6、合功能：对社会群体而言，释放紧张情绪能够消除敌对关系中的分裂因素并重建统一，从而发挥群体内部的凝聚和整合功能。群体间的冲突有助于帮助处在同一群体中的人们意识到自己所属的群体组织，加强对共同利益的维护，并自觉维持和加强其与周围其他群体之间的界限，从而维护整个群体的稳定。(3)社会创新功能：扮演激发器的角色，激发新规范、新规则和新制度的建立，从而充当促使敌对双方社会化的代理人一J。通过将松散的社会个体形成新的联盟和联合，即将组织内的活动限定在联盟及其直接目的范围内。，或者使对抗双方由对抗转向对话，加强对抗双方的相互交流与相互了解，探知对方底线，进而形成新的交往规则和相互的谅解。总之，社会安全阀通过

7、将冲突作为发泄紧张隋绪、解决矛盾的方法和手段来实现社会体系的重建，从而维护社会结构稳定。在此过程中，社会减压功能是其他功能发挥的前提和基础，通过引导冲突的合理产生实现社会整合功能，重新调整社会结构中的群体间关系，进而形成新的规范和规则，即社会创新功能。三种功能的发挥并非相互孤立，而是在冲突正功能的逻辑基础上紧密相连，并在社会成员的互动过程中渐次发挥作用。科塞认为，敌意情绪是冲突行为的前提，是社会个体采取行动时的心理倾向，这种倾向不一定导致冲突，但权力和身份系统合法性的等级和类型，是影响冲突是否发生的重要中介变数。91。这种心理层面的非现实性冲突主要产生于社会化过程中由于挫折和被剥夺而累积起来的

8、紧张情绪，而这种紧张状态来源于社会结构和环境中的诸多压力源对个体的身体、心理和行为产生的影响，如果没有合理的疏解途径，则有可能导致越轨等社会失范行为。因此，在转型期的社会变迁与其个体的社会化过程相交织的情况下，青年群体面临的压力正呈现出弱势累积的趋势，且化解途径更多地依赖于个体的非正式资源，缺乏社会制度的有力保障1 Jo在此基础上，网络直播作为一种非正式的社会安全阀，其社会减压功能就体现在对主播青年群体由于压力造成的紧张情绪的缓解和引导方面。1压力来源：转型社会中的个体化困境基于需求层次理论，本文从“物质生活需求”“情感社交需求”两个层面分析主播青年群体的客观压力来源。在个体化进程中，青年对于

9、“改善生活、追求自主人生”的主观意愿愈加强烈2。，在现实不确定性因素(竞争、自由、陌生化等)的影响下易引发社会焦虑，即个体在社会情境中产生的关于自我、他人、社会和未来的担忧、压抑、烦躁等紧张心理川。首先，主播青年的“物质生活需求”直接反映在从业动机和其需求的满足情况中。调查显示，就从事网络直播的动机而言，“认为能获得比较高的收入”排在首位，占比281。详见图1。从网络直播对该群体个人需求的满足情况来看，389的主播通过网络直播获得收入，满足了物质需求。详见图2。中国青年研究?_012018 剥一唱研历凋丽些万方数据实证调研。S1。h。i。Z。h。e。n。gD。i。a。o。Yah认为能获得比较高

10、的收入一281生活乏味，丰富业余时间一26 4跟随潮流，尝试新鲜事物22 2自己有才艺，想通过这种方式成为明星一175交际需求，需要更广泛的交流-17o为他人服务比如娱乐大众、传递知识一：144没有很明确的动机_14 0单纯地想要吸引关注I I II一135其他一15O 5 10 15 20 25 30图1：主播青年群体从业动机其他2慨获得名气-满足虚荣心理I一5 6蔺足了追随潮流成为时尚达人的心理II-112获得关注，体会网红的感觉lIl一203羹毫纂嚣茬交磊慧篓蛤大纯I 1 1：。获得收入t满足了物质需求llIIllI一38-9 获得陪伴满足交流需求-lIlI一4740 10 20 304

11、0 50图2：主播青年群体自身需求从主播的职业状态来看，本次调查中有过半数(569)主播为兼职状态，通过对兼职主播全职工作情况的了解，笔者发现，主播多是由于目前全职工作的收入无法满足其对物质生活的追求而从事低门槛、无时间限制的直播工作的，并通过这一兼职获得更多经济收入。以主播G为例，“我每天上班对着电脑编程，下班回到三十几平方米的出租房，也是对着电脑，感觉自己就像得了抑郁症一样，一个人对着电脑工作，独自面对枯燥的数字，不怎么参加活动，也不怎么说话。这跟我想象的北京可不太一样，每个月7000块(钱)工资，除去房租3000(块钱)、Et常花销1900(块钱)，剩下2000块(钱)左右，日子过得紧巴

12、巴的，幸好有了直播做兼职，让我的收入增加了不少。”(访谈编码：M15)从该案例中也可以发现，由于进入职场的时间不长，青年个人的职业发展路径仍处于摸索阶段，存在部分青年对目前工作的迷茫状态，需要通过尝试不同工作来明晰自我职业定位，但是面对大城市的高消费，通过辞职去尝试其他工作的试错成本较高，这种客观物质压力引发青年对个人发展的焦虑。调查显示，从该群体自身的职业发展来看，将网络直播这一工作“作为兼职长期做下去”占比最高，为334；认为网络直播“只是出于一时的兴趣尝试，没有职业规划”的主播占比272，将其“只是作为生活收人的权宜之计，暂未考虑职业前景”的占比53，超过六成的主播并未考虑将网络主播列为

13、长期职业发展计划之内，只是将其作为临时兼职性工作。可见，对于青年群体而言，在自我驱动文化的主导下，探索个人职业发展路径，通过工作获得更高收入实现财务自由来追求“品质生活”是其主要需求，而直播为其提供了一个获得更多收人、低试错成本的机会，缓解了其对个人、未来担忧、紧张的情绪。其次，就“情感社交需求”而言，丰富业余时间(264)是主播从业的第二驱动力，并且“获得陪伴，满足交流需求”在个人需求中占比最高(474o访谈中主播C表示：“缺少和周围人的互动交流，周末在家的时候也会觉得挺孤单的，朋友圈太小，都没中国壹年研究_012018迢万方数据有合适的人，就一直单着了，很多时候还是想有一个能说说话的人，毕

14、竟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访谈编码：M8)这一情形成为很多单身青年的困境之一。从婚恋状态看，本次调研群体中超过八成的主播处于未婚状态，未婚且没有男女朋友的主播占比551，结合其Et常生活的安排情况，471的主播在空闲时间选择在家休息，其日常相处的对象也多为同学、同事。结合高度流动分化的社会背景，在从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转变的过程中，社会被划分为相互分离的功能区域，个体只能通过其所拥有的部分才能整合融人社会，重建个体和社会的关系获得归属感4|，但从其目前已有的社会关系网络来看，家庭、朋友的亲密关系尚未满足其情感交流的需求。由于从父辈那里获得生活模式与角色原型也不再起作用，个人的生活方式失去历史参照

15、5i，在其探索属于自己的社交模式过程中，公开化、匿名性的直播虚拟空间类似于现实中的陌生人社会，使得青年通过直播间内的互动建立自身与他人之间联结的需要，缓解了原来与社会疏离的生活状态下的焦虑。2紧张缓解：网络直播中的情绪引导和疏解当社会个体自身具备良好的心理平衡机制时，在上述客观压力和主观愿望冲击下引起的紧张情绪尚不会对社会造成危害，但当个体的主观认知、应对能力无法管理好自身情绪时，就需要社会系统为其创造排解和宣泄压抑情绪的环境和条件。对主播青年群体而言，网络直播实时互动的虚拟场景为其发泄心理压力和紧张情绪提供了一个适当的途径。在网络直播发展过程中，喊麦作为一种直接发泄压抑情绪的方式成为释放压力

16、的典型方式。从被称为“喊麦之王”的主播ME天佑早期的直播经历来看：“在聊聊(某直播平台)上喊麦的精髓是宣泄情绪，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骂人6。”可见通过喊麦来宣泄现实生活中困顿压抑的情绪，这种门槛低且简单直接的表达方式让青年群体将直播视为发泄减压的平台。访谈中主播E也表示：“现代社会的生活压力比以前更大，观看网络直播并与主播互动可以疏解心理压力，过去的知心大姐只能听到她的声音，现在观众观看网络直播，不仅能听到声音还有画面，吸引力大。”(访谈编码：F15)从主播直播内容来看，383的主播日常直播内容为聊天交流，主播通过直播过程中与观众共同在场时的互动交流来缓解其现实生活中的情感沟通的缺失带来的孤独

17、感。“现在直播平台上做才艺展示的还比较少，毕竟有一定的门槛，大多数主播，尤其是兼职主播都是聊天，或许也是主播们一种排解孤独的方式吧。很多人看直播和做主播都是因为生活太无聊了，想要排解一下。”主播G先生介绍说：“我的性格一开始是比较内向，但做直播之后也慢慢外向起来了。通过直播认识了一些朋友，建立了自己的粉丝群，也会和大家互动聊天，生活也没那么无聊了。”(访谈编码：M 14)还有主播是通过网络直播建立粉丝社交圈来获得群体性陪伴和归属感，“(对于新平台)粉丝人不多，钱也不多，但他们给你的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陪伴，没有以前的轰轰烈烈，但是，只要在就好。”(访谈编码：F7)从本次调查的主播对自身的定位看，

18、主要是为观众排忧解难、丰富业余生活以及引导积极生活心态等“知心姐姐”式的角色，这种定位显示其对直播价值的认可，同时也是对自我价值的一种认可。通过与观众的日常交流、才艺展示或知识分享获得正向反馈，在通过直播打赏等途径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也缓解了个人自我发展中的焦虑。如给自己定位为知识分享型主播的A女士，在一次直播平台组织的公益活动中表示：“哪怕自己没有为他们做出太多的事情，但我觉得我在花椒(某直播平台)上也算一个小的公众人物，有这么多粉丝，一言一行会影响他们，具体的事情可能很小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希望未来能成为一位媒体人，让更多人感受到这种正能量。”(访谈编码：FIO)在对公共事务的主动参与

19、过程中承担责任和义务，通过主播个人和社会之间的有效连接获得“存在感”从而形成对社会的归属感。因此，通过直播直接发泄紧张情绪、获得情感交流和陪伴、实现个人发展和社会价值等方式来缓解主播青年群体在转型期个体化过程中产生的压抑情绪，体现出网络直播作为社会安全阀的减压功能，也是其最为直接、基础的功能体现。社会整合功能是通过缓解社会群体闽的紧张情绪从而消除关系中的分裂因素，增强群体凝聚力来实现群体的整合和强化。在网络主播青年群体的直播互动过程中，该群体逐渐形成了以“志趣为起点、社群为联结”的群体行为和结构特征，在此基础上促进了社会的整合。中国青年研究012018迫y研历蟹万方数据1以志趣为起点的群体行为

20、由于群体内部成员之间存在的基于个体目标、价值观念、利益及相互关系而建立的基本条件不相矛盾的冲突对于群体关系的重新整合有着积极功能，而结构松散的群体和开放的社会正是此类冲突存在的先决条件，通过消除这些危及基本意见一致的冲突，形成群体的保护层，从而把有损群体核心价值观念的分歧降到最低程度j，这是群体内部实现整合的路径之一。对于青年群体而言，在个体化意识不断崛起的过程中，其行为逻辑正由以往以国家、集体、服务意识为导向逐渐向以个体兴趣爱好和志向追求为起点的方向转变。直播间则提供了一个相对松散自由、匿名平等的小型社交空间，在这一前提下，主播青年可以表达个人情感、展现个人价值，促进了群体内部的价值观和行动

21、的一致性，形成了以志趣为起点的群体行为逻辑。这一行为逻辑的起点一方面是经济利益驱动和自身需求所致，如娱乐性、陪伴性内容的供给。另一方面，在网络主播内容供给同质化严重、监管政策日益趋紧的情况下，主播也开始专注于个人特长和专业能力的展现，而非单纯利用低俗内容来博眼球赢得关注，基于个I生化的志趣来吸引观众的直播行为正成为发展趋势。例如。以留学经历为优势做外景网络直播发展起来的主播A女士表示：“我上半年被公派出国(美国)，当时的初衷是为中国没有机会出国的粉丝介绍国外文化。但后来发现大家蛮喜欢这种形式，我带他们做了一个北美名校系列，去了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进行外景直播，还包括波士顿、芝加哥、纽约等。从

22、最初简单聊天直播，进而有了很多灵感做了粉丝感兴趣的专题，不仅粉丝队伍越来越庞大，有了参与热情与积极性，自己也热爱上了主播，做起专题越来越得心应手。”(访谈编码：F21)因此，在网络直播的内容供给从最初同质化程度较高的颜值、才艺展示和聊天陪伴向内容细分、专业化发展的趋势中，主播青年群体也在自身兴趣爱好以及专业特长的基础上调整个人直播行为。通过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关注话题获得群体内部认同，从而通过直播互动过程不断巩固加强这一联系，这也是促进群体整合的重要基础。2以社群为联结的群体结构在直播间这一相对小型私人化的社交空间中，网络直播集合了观影和对话这两种日常生活中基本仪式，粉丝可以通过观影仪式触发个人情

23、感，而实时互动的对话讨论过程则使得个人情感能量转化为群体的集体情感，由此产生情感连接幅J，最终形成以某个网络主播为核心的粉丝社群结构。在这一群体交往过程中，主播通过弹幕提问和评论、礼物打赏等形式接收观众的反馈，而观众也能及时获得主播的语言和行为回应，通过这一双向互动交流过程来维系群体结构的稳定，并由此形成一定的社群文化。调查显示，为了增加粉丝数量，拉近与粉丝之间的关系以提升自己的主播地位，近半(477)的主播会与其受众积极频繁互动，几乎是“有问必答”，他们重视与粉丝之间的双向互动和正向影响以及粉丝文化建设，还有部分主播会将线上活动发展为线下交流。例如，通过已有的影响力定期举办粉丝感兴趣的书法、

24、绘画比赛来加强组织凝聚力、组织力和执行力，主播A重视与粉丝之间的双向互动和正向影响并表示：“刚开始直播会紧张。有些粉丝就比较热心，他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会帮你引导话题。比如说我在进行知识分享的时候，难免会有疏漏，或说得不对的地方，粉丝会纠正你。或者说粉丝问了一个问题自己不知道，我下去查资料，下次再跟他讲这些事情，我觉得在这种讨论的过程中其实是一种进步。”(访谈编码：F24)这种由最初线上虚拟在场的主播与观众之间的情感交流互动，通过一定时间积累发展形成线下真实生活中的社交行为，是以主播志趣为核心发展而来的小型社交圈。在城市化进程中个体关系日益私化的情况下，这种社群组织能够起到传统社会关系网络对于

25、个体的联结作用，对于风险社会中缺乏个体自主能力的个体，尤其是青年群体来说，使其重新构建了自身与社会的关系。尽管目前大部分网络主播与观众之间仍处于线上情感交流阶段，但在少数“网红”主播的影响力下形成的固定粉丝社群，实际上已是一个民间社群和兴趣组织，通过组织行动实现了个体和社会的连接，在这一过程中，主播个体能够从组织获得归属感，也在过程中实现了个人自主能力的提升和权力的运用，起到了群体整合的作用。主播B女士表示：“这个圈子里有个词语叫作平台社交，即小主播给大主播送礼物，然后大主播和小主播连麦，渐渐地建立起互动，那大主播的一部分粉丝就会关注此小主播。等到小主播开播时，大主播本人和他的土豪粉丝就会来捧

26、场。面对竞争平台和主播的井喷式涌现，通过糊弄、戏耍、欺骗等方式让土豪粉丝送礼物来拐土豪的明争暗斗也蔚然成风了。”(访谈编码：F25)中国青年研究一Ol2018是多7万方数据综上所述，网络直播成了维系网络主播粉丝社群的重要仪式，而实时双向的提问与反馈互动过程是其与观众产生情感连接的基础，同时，由于在消费社会中，“符号令人产生安全感，我们在符号的掩护并在否定真相的情况下生活着，奇迹般的安全9i。”粉丝社群内将短暂的情感能量给予某些特定的符号之上，基于形象、信息等符号化的消费品构筑起安全感，围绕某些符号产生这一粉丝圈的道德标准与准入门槛，由此形成的小型社群是网络主播青年群体中的个体实现社会化的重要形

27、式，这一群体结构也是社会创新功能发挥的重要组织基础。社会创新功能是在重新形成的联盟和联合的基础上，通过组织内部及外部的相互交流与了解，重新肯定潜伏着的规范，促进新的交往规则和规范的形成，从而增加了社会成员参与社会生活的可能性。笔者认为网络直播平台已逐渐成为部分青年群体利益表达和沟通的新渠道以及个人职业发展的新路径，这种利益表达机制和职业结构创新体现出网络直播对于青年群体的独特意义。1利益表达和沟通的新渠道根据我国既定的法律制度安排，公众一般通过利益的组织化表达和公开舆论表达两大渠道来向所在组织、政府以及社会表达利益诉求，然而在实践过程中，组织化的利益诉求表达往往会受到一系列阻碍，通过主流媒体发

28、声的难度也较大，传统媒体单向传播的特性也决定了公众作为接受者的被动地位。因此，在很多主播以往的认知中，能够通过大众传媒发声的往往是已具备一定影响力的社会名人、学者或者官员，即便是在微博、微信普及的新媒体时代，往往也只有网络红人、大V等有较大的社会号召力来影响更多的人。访谈中主播D表示：“想要通过传统媒体发声太难了，特别是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小人物，有时候面对一个组织，个人的力量就很弱小，维权的成本也很高。”(访谈编码：F4)但网络直播的匿名性、公开性、互动性使得主播可以摆脱科层等级、长幼尊卑的束缚与观众进行平等的交往。从而形成一次以表演观赏、弹幕评论、问答打赏等形式为主的群体内部沟通过程，也因此

29、可以暂时从占统治地位的渠道与既定的社会秩序中脱身解放，实现对等级地位、特权限制及规范禁律的悬置。这种沟通过程为来自不同社会阶层背景的青年建立了一种平等对话的开放性结构，造就了一个“人人都是传播者”的直播时代，“每个人都有向社会发声的权利”。(访谈编码：F7)对于草根青年主播而言，网络直播也具备一定传播媒介“社会地位赋予”的功能【2 0。，即通过大众传媒对某事件、人物或活动的广泛报道，获得社会关注从而赋予其一定的社会地位，通过粉丝积累获得一定影响力，从而实现青年表达自我、获得认可的利益诉求。在网络直播平台中，主播的“社会地位”往往体现在所在平台的影响力、粉丝数量、主播级别等。以主播E女士为例，目

30、前拥有1万多名比较固定的粉丝，她表示“因为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让我也更加有自信了，虽然直播收入不太稳定，但是我也不靠直播收入为生，直播就是玩票，我更喜欢向大家分享自己的生活，有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如果粉丝或者收到的礼物到了一定数量，平台会相应提高(主播的)级别，当你下次有直播活动时，平台会帮你做宣传，让更多人看到你。”(访谈编码：F11)在她看来，通过直播展示自己的生活并不是直播的真正目的，像她一样有正式工作“不差钱”的素人主播，更希望通过直播来获得社会认同。纵观我国网民的城乡分布情况，截至2016年6月，我国网民中农村网民占比仅为269，且农村网民占比较2015年下降15个百分点心11。城乡

31、在信息化过程中的“数字鸿沟”有待消除旧川，城乡青年在信息获取、交流方面仍存在差距。从本次调研结果看，来自农村、乡镇一级的主播青年占比376，地县级市区、县城的比例为341，可见对于来自行政级别相对较低地区的草根青年而言，网络直播为其发声、争取社会关注和认同等利益诉求提供了可能。因此，对于具有强烈发声意愿但又缺乏话语权的青年群体而言，网络直播提供了一个自由平等的交流意见和看法的平台，也为不同青年群体开拓了利益表达的新渠道。2个人职业发展的新路径随着网络直播行业的规范化发展，传统的职业结构形态被网络主播这一新兴职业形态所改变，传统职业领域与网络直播行业的融合催生了个人职业发展的新路径。调查显示，网

32、络主播群体主要以艺术类专业为主，尤其是年轻演员、模特、歌手、流浪艺人、自由摄影师等文化领域新兴青年群体。从具有专科及以上学历的主播所学专业看，艺术类专业最多，占比387；其次为管理学、经济学专业，占比分别为中国青年研究一Ol2018迫影面i研历塑万方数据实证调研丽夏磊订死函_兰122、91；文学、工学、教育学专业相对较少，占比分别为79、71和68。艺术类专业居多符合主播的职业需求，侧面也反映了直播行业的供需关系。网络直播的低从业门槛为其个人职业发展拓展了路径：如从事某传媒公司项目管理和宣传工作的主播D所言：“直播主要是辅助我的工作，我主要是做幕后。直播对我而言更多的是一种宣传手段，而且我负责

33、的项目中有很多演员、歌手和年轻模特，她们多数把直播作为副业，通过与经纪公司签约和平台合作，从而获得更多收入或者演出的机会。通过传统的渠道去争取机会其实还是挺难的，尤其是在北京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访谈编码：F28)可见，从目前网络主播的职业情况来看，网络直播丰富了文化领域的新兴青年群体的职业形态，相对于传统的文化领域就业方向，这一新兴互联网就业渠道缓解了该领域青年的就业压力。与此同时，直播与电商、美妆、体育游戏等领域的相互结合也对传统行业内的从业人员自身的职业转型和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性，符合青年群体对于创造性工作体验的追求。例如，从科技公司的编程工作转行专职做网络电台主播的G，对于自己的职业

34、这样if-fir：“在大学广播电台做了三年主持，我把自己录的歌曲和有声小说放在喜马拉雅、荔枝等网络电台上，原本只是闲着无聊，没想到几个月之后，电台已经聚集了几百名听众：当你发现原来我的声音是有人听的，是有人关注的，那种满足感可以支撑我一直录下去。”(访谈编码：MIO)原从事在线教育程序员工作的主播G，谈及自己兼职做主播的经历时这样表示：“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对各大直播平台做过一些技术调研，但一开始对网络直播没什么好感，停留在YY秀色直播(某直播平台)的阶段。直到某平台出现，发现直播行业的情况似乎开始有点变化了直播不再是少数被可以培养出来的主播的专场而变成了大家都可以参与、都在参与的东西。程序员生

35、活本就枯燥无聊，抱着好玩的心态，我开始拍小视频，没想到反响还不错，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考虑去搏一搏的风口。”(访谈编码：M11)因此，尽管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主流社会仍存在不少对于主播职业的偏见与误解，认为这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随着网络直播这一社交媒体软件在生活中的常态化使用和直播平台内容的转型调整，公众对于网络直播行业以及主播的认知正在逐渐改变。正如已从事两年直播的B所言：“网络主播从来不是说说话、聊聊天，坐等拿钱的肥差。首先，自己要能豁得出去，要有能够吸引粉丝的才艺。其次，两个小时的直播背后是需要更多时间投入的筹备工作。我依靠才华赚来的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家里也知

36、道我在做主播，父母知道我每天具体干些什么之后，也非常支持我。”(访谈编码：F15)与此同时，主播群体自身认知、定位的明晰化(访谈中网络主播很少使用“网红”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更多愿意称自己为“主播”)以及中国网络直播行业协会等行业组织的成立，促进了网络直播领域新的交往规则和规范的形成。如2016年4月，在北京网络文化协会的倡议下，北京网络直播行业自律公约发布，通过主播的实名认证、年龄限制等规定来加强行业自律，可见在网络直播行业和主播职业范围内也在逐渐形成新的行业职业规范和道德。六、结语与反思l、，、，、，、，、，、。，、，、，、，。，、，、。，、，、，、，、综上所述，网络主播青年通过网络直播平

37、台的作用，间接影响了社会结构和规范的调整。首先，青年群体在风险社会的个体化进程中面临物质和情感两个层次的压力来源，网络直播通过提供直接发泄手段、社交陪伴、价值实现等方式来缓解主播群体由于焦虑、孤独引发的紧张情绪，从而起到情绪引导和疏解的减压功能。其次，网络主播青年群体的行为逻辑呈现出以“志趣为起点、社群为联结”的群体整合功能，其基于共同的志趣而形成的社群组织是促进主播青年群体整合、促进社会新规范产生的重要组织基础。最后，网络直播作为利益表达和沟通的新渠道和职业发展的新路径发挥了社会创新功能，草根主播青年通过直播平台得以自我强化并将其影响力向上延伸。值得反思的是，在社会安全阀减压功能的发挥过程中

38、，通过直接发泄的手段来缓解紧张隋绪往往需由社会和个人付出相应代价，意味着主播青年群体在通过网络直播平台发泄压力的同时也会造成另一种紧张情绪，这也造成了危害社会系统的潜在可能。因此，本文侧重于对冲突积极作用影响下社会安全阀的功能分析，对于其功能局限性未做探讨，对于网络直播过程中出现的负面行为对社会系统运行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讨论。中国青年研究一0112018迫乡，1廉思：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青少年研究会副会长唐盘飞：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责任编辑程旭辉万方数据参考文献I塞适塑堑=：=ShiZheng Diao Yan121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3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

39、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http：wwwcnnicnet 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701t2017012266437htm，201701222环球人物网，90后群体调查：“互联网原住民”一代EBOLhttp：www，hqrwcomcn2015041722977shtml，2015-04-173新浪微博数据中心2016年直播行业洞察报告EBOLhttp：www199itcomarchives519874html，201609-234受访主播包含17名男性、40名女性，根据性别(MF)和访谈顺序(157)对其进行编码。5678917美L科塞社会冲突的功能M北京：华夏出版社

40、1989：26，33，114，134，23，6710邓希泉，李琳压力应对方式的异化青年越轨行为的一种解释视角1中国青年研究，2005(6)：161911王小璐，风笑天青年何以“暮气沉沉”基于转型期青年压力的分析与反思中国青年研究，2014(1)：2229，121415德乌尔里希贝克，伊丽莎白贝克一格恩斯海姆个体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9，2728，3113张艳丽，司汉武青年群体的社会焦虑及成因分析1青年探索，2010(6)：717416新芽网喊麦之王和金钱直播：追踪三个月，看看YY快手第一红人MC天佑如何统治直播江湖EBOLhttp：newsnewseedcnp1326436，20

41、16091918潘曙雅，张煜祺虚拟在场：网络粉丝社群的互动仪式链1国际新闻界，2014(9)：354619法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1120宋斯文雅网络草根视频主播传播形态研究D广州：暨南大学，2016：1222支振锋消除互联网发展的数字鸿沟(新论)N人民日报，20160425(5)(上接第90页)20j Roberts，Ken，1997Is There an Emerging BritishUnderclass?The Evidence from Youth Research”，in RMacDonald(ed)，Youth theUnderclassand 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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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004北京市社会经济蓝皮书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26秦永中国的主要失业人群、原因及对策门经济问题探索，2010(9)27樊新民中国青年人口构成研究基于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资料的分析J中国青年研究，2013(12)28刘汶蓉，孙苑芳上海市2001年青年人才市场配置情况的调查报告门当代青年研究，2002(3)29喻名峰，陈成文，李桓全回顾与前瞻：大学生就业问题研究十年I高等教育研究，2012(2)30毕先萍青年失业的特征及成因：基于国际视角的考察1青年研究，2004(10)31吴森富青年失业现象、原因及对策分析f上海经济研究，2002(9)3243风笑天城市在职青年的就业途径及相关因素分析

44、I南京师大学报(社科版)，2012(9)33徐章辉我国城镇青年女性就业歧视状况分析I中国青年研究，2006(7)，34刘娟，张开云，李倩青年弱势群体就业问题研究I社会科学家，2009(8)，35刘成斌改革开放3(1年与青年就业观念的变迁门中国青年研究2008(1)36高勇中国城市青年就业类型的变化趋势I青年研究，2007(11)37Julia Connell&John Burgess，2000，Nonstandard employment relations：Parttime，temporary and contract workAnnual Reviewof Sociology40郭正凯劳动

45、力市场歧视及其经济规范性判定标准J中州学刊，2014(3)41王金营浅析人力资本、职业选择与失业风险I人口学刊，2001(4)42Muffels，RJAand DJA Fouarge，2002Employment Regimes and Labour Market Attachment：Evidence from theECHP，in RJAMuffles，PTsakloglou and D GMayes(eds)，Social Exclusion in European Welfare State，p5I一77USA：Edward Elgar Publishing44苗国高校毕业生“史上最难就业季”与全球性青年失业问题再探讨J青年研究，2013(5)中国青年研究012018迢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