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高一上册语文《哦香雪》课文原文、教案及知识点.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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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龙一路咆哮,挟带着来自山外的生疏、簇新的清风,擦着台儿沟贫弱的脊背匆忙而过。它走的那样连忙,连车轮碾轧钢轨时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在说: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是啊,它有什么理由在台儿沟站脚呢,台儿沟有人要出远门吗?山外有人来台儿沟探亲访友吗?还是这里有石油储存,有金矿埋藏?台儿沟,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具备挽住火车在它身边留步的力气。可是,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列车的时刻表上,还是多了台儿沟这一站。或许乘车的旅客提出过要求,他们中有哪位说话算数的人和台儿沟沾亲;或许是那个欢乐的男乘务员发觉台儿沟有一群十七、八岁的美丽姑娘,每逢列车奔驰而过,她们就成帮搭伙地站在村口,翘起下巴,贪欲、专注地仰视着火车。有人
3、朝车厢指引,时常能听见她们由于相互捶打而发出的一、两声娇嗔的尖叫。或许什么都不为,就因为台儿沟太小了,小得叫人心疼,就是钢筋铁骨的巨龙在它面前也不能昂首阔步,也不能不停下来。总之,台儿沟上了列车时刻表,每晚七点钟,由首都方向开往山西的这列火车在这里停留一分钟。这短暂的一分钟,搅乱了台儿沟以往的安静。从前,台儿沟人利来是吃过晚饭就钻被窝,他们仿佛是在同一时刻听到大山无声的吩咐。于是,台儿沟那一小变石头房子在同一时刻突然完全静止了,静的那样深厚、真实,似乎在静默地向大山诉说着自己的虔诚。如今,台儿沟的姑娘们刚把晚饭端上桌就慌了神,她们心不在焉地胡乱吃几口,扔下碗就起先梳妆装扮。她们洗净蒙受了一天的
4、黄土、风尘,露出粗糙、红润的面色,把头发梳的乌亮,然后就竞赛着穿出的衣裳。有人换上过年时才穿得新鞋,有人还静静往脸上涂点姻脂。尽管火车到站时已经天黑,她们还是根据自己的心思,刻意斟酌着服饰和容貌。然后,她们就朝村口,朝火车经过的地方跑去。香雪总是第一个出门,隔壁的凤娇其次个就跟了出来。七点钟,火车喘息着向台儿沟滑过来,接着一阵空哐乱响,车身震颤一下,才停住不动了。姑娘们心跳着涌上前去,像看电影一样,挨着窗口观望。只有香雪躲在后面,双手紧紧捂着耳朵。看火车,她跑在最前边,火车来了,她却缩到最终去了。她有点胆怯它那巨大的车头,车头那么雄壮地吐着白雾,仿佛一口气就能把台儿沟吸进肚里。它那撼天动地的轰
5、鸣也叫她感到恐惊。在它跟前,她简直像一叶没根的小草。香雪,过来呀,看!凤娇拉过香雪向一个妇女头上指,她指的是那个妇女头上别着的那一排金圈圈。怎么我看不见?香雪微微眯着眼睛。就是靠里边那个,那个大圆脸。看,还有手表哪,比指甲盖还小哩!凤娇又有了新发觉。香雪不言不语地点着头,她最终望见了妇女头上的金圈圈和她腕上比指甲盖还要小的手表。但她也很快就发觉了别的。皮书包!她指着行李架上一只一般的棕色人造革学生书包。就是那种连小城市都随处可见的学生书包。尽管姑娘们对香雪的发觉总是不感爱好,但她们还是围了上来。呦,我的妈呀!你踩着我的脚啦!凤娇一声尖叫,埋怨着挤上来的一位姑娘。她老是爱一惊一咋的。你喳呼什么呀
6、,是想叫那个小白脸和你答话了吧?被埋怨的姑娘也不示弱。我撕了你的嘴!凤娇骂着,眼睛却不游自主地朝第三节车厢的车门望去。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乘务员真下车来了。他身材高大,头发乌黑,说一口美丽的北京话。或许因为这点,姑娘们私下里都叫他北京话。北京话双手抱住胳膊肘,和她们站得不远不近地说:喂,我说小姑娘们,别扒窗户,危急!呦,我们小,你就老了吗?大胆的凤娇回敬了一句。姑娘们一阵大笑,不知谁还把凤娇往前一搡,弄的她差点撞在他身上,这一来反倒更壮了凤娇的胆,喂,你们老呆在车上不头晕?她又问。房顶子上那个大刀片似的,那是干什么用的?又一个姑娘问。她指的是车相里的电扇。烧水在哪儿?开到没路的地方怎么办?你们城
7、里人一天吃几顿饭?香雪也紧跟在姑娘们后面小声问了一句。真没治!北京话陷在姑娘们的包围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着。快开车了,她们才让出一条路,放他走。他一边看表,一边朝车门跑去,跑到门口,又扭头对她们说:下次吧,下次肯定告知你们!他的两条长腿灵活地向上一跨就上了车,接着一阵叽哩哐啷,绿色的车门就在姑娘门面前沉重地合上了。列车一头扎进黑暗,把她们撇在冰冷的铁轨旁边。很久,她们还能感觉到它那越来越轻的震颤。一切又复原了宁静,静得叫人惆怅。姑娘们走回家去,路上还要为一点小事争辩不休:谁知道别在头上的金圈圈是几个?八个。九个。不是!就是!凤娇你说哪?她呀,还在想北京话哪!去你的,谁说谁就想。凤娇说着捏了一下
8、香雪的手,意思是叫香雪帮腔。香雪没说话,慌得脸都红了。她才十七岁,还没学会怎样在这种事上给人家帮腔。他的脸多白呀!那个姑娘还在逗凤娇。白?还不是在那大绿屋里捂的。叫他到咱台儿沟住几天试试。有人在黑影里说。可不,城里人就靠捂。要论白,叫他们和咱们香雪比比。咱们香雪,天生一副好皮子,再照火车那些闺女的样儿,把头发烫成弯弯绕,啧啧!真没治!凤娇姐,你说是不是?凤娇不接茬儿,松开了香雪的手。似乎姑娘们真的在贬低她的什么人一样,她心里真有点替他抱不平呢。不知怎么的,她认定他的脸绝不是捂白的,那是天生。香雪又静静把手送到凤娇手心里,她示意凤娇握住她的手,仿佛恳求凤娇的宽恕,仿佛是她使凤娇受了委屈。凤娇,你
9、哑巴啦?还是那个姑娘。谁哑巴啦!谁像你们,专看人家脸黑脸白。你们喜爱,你们可跟上人家走啊!凤娇的嘴巴很硬。我们不配!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不管在路上吵得怎样厉害,分手时大家还是非常友好的,因为一个叫人兴奋的念头又在她们心中升起:明天,火车还要经过,她们还会有一个奇妙的一分钟。和它相比,闹点小别扭还算回事吗?哦,五彩缤纷的一分钟,你饱含着台儿沟的姑娘们多少喜怒哀乐!日久天长,这五彩缤纷的一分钟,竟变得更加五彩缤纷起来,就在这个一分钟里,她们起先跨上装满核桃、鸡蛋、大枣的长方形柳条篮子,站在车窗下,抓紧时间跟旅客和和气气地做买卖。她们垫着脚尖,双臂伸得直直的,把整筐的鸡蛋、红枣举上窗口,换回台儿沟
10、少见的挂面、火柴,以及属于姑娘们自己的发卡、香皂。有时,有人还会冒着回家挨骂的风险,换回花色繁多的沙巾和能松能紧的尼龙袜。凤娇似乎是大家有意安排给那个北京话的,每次都是她提着篮子去找他。她和他做买卖有意磨磨蹭蹭,车快开时才把整蓝地鸡蛋塞给他。又是他先把鸡蛋拿走,下次见面时再付钱,那就更够意思了。假如他给她捎回一捆挂面、两条沙巾,凤娇就肯定抽回一斤挂面还给他。她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和他的交往,她情愿这种交往和一般的做买卖有区分。有时她也想起姑娘们的话: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其实,有没有相好的不关凤娇的事,她又没想过跟他走。可她情愿对他好,莫非非得是相好的才能这么做吗?香雪平常话不多,胆子又小,
11、但做起买卖却是姑娘中最顺当的一个。旅客们爱买她的货,因为她是那么信任地瞧着你,那洁如水晶的眼睛告知你,站在车窗下的这个女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受骗。她还不知道怎么讲价钱,只说:你看着给吧。你望着她那干净得仿佛一分钟前才诞生的面孔,望着她那松软得宛如红缎子似的嘴唇,心中会升起一种美妙的感情。你不忍心跟这样的小姑娘耍滑头,在她面前,再爱计较的人也会变得慷慨大度。有时她也抓空儿向他们打听外面的事,打听北京的高校要不要台儿沟人,打听什么叫配乐诗朗诵(那是她偶然在同桌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有一回她向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打听能自动开关的铅笔盒,还问到它的价钱。谁知没等人家回话,车已经开动了。她追着它跑了好远,当
12、秋风和车轮的咆哮一同在她耳边鸣响时,她才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地行为是多么可笑啊。火车挤眼间就无影无踪了。姑娘们围住香雪,当她们知道她追火车的缘由后,遍觉得好笑起来。傻丫头!值不当的!她们像长者那样拍着她的肩膀。就怪我磨蹭,问慢了。香雪可不认为这是一件值不当的事,她只是埋怨自己没抓紧时间。咳,你问什么不行呀!凤娇替香雪跨起篮子说。谁叫咱们香雪是学生呢。也有人替香雪辨别。或许就因为香雪是学生吧,是台儿沟考上初中的人。台儿沟没有学校,香雪每天上学要到十五里以外的公社。尽管不爱说话是她的天性,但和台儿沟的姐妹们总是有话可说的。公社中学可就没那么多姐妹了,虽然女同学不少,但她们的言谈举止,一个眼神,一声
13、轻轻的笑,似乎都是为了叫香雪意识到,她是小地方来的,穷地方来的。她们有意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你们那儿一天吃几顿饭?她不明白她们的用意,每次都仔细的回答:两顿。然后又友好地瞧着她们反问道:你们呢?三顿!她们每次都义正词严地回答。之后,又对香雪在这方面的迟钝感到说不出的怜悯和气恼。你上学怎么不带铅笔盒呀?她们又问。那不是吗。相雪指指桌角。其实,她们早知道桌角那只小木盒就是香雪的铅笔盒,但她们还是做出惊讶的样子。每到这时,香雪的同桌就把自己那只宽大的泡沫塑料铅笔盒摆布得哒哒乱响。这是一只可以自动合上的铅笔盒,很久以后,香雪才知道它所以能自动合上,是因为铅笔盒里包藏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吸铁石。香雪的小木盒呢
14、,尽管那是当木匠的父亲为她考上中学特意制作的,它在台儿沟还是独一无二的呢。可在这儿,和同桌的铅笔盒一比,为什么显得那样笨拙、陈旧?它在一阵哒哒声中有几分羞怯地畏缩在桌角上。香雪的心再也不能安静了,她似乎突然明白了同学对她的一再盘问,明白了台儿沟是多么贫困。她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不光彩的,因为贫困,同学才敢一遍又一遍地盘问她。她盯住同桌那只铅笔盒,揣测它来自遥远的大城市,揣测它的价值确定非同寻常。三十个鸡蛋换得来吗?还是四十个、五十个?这时她的心又忽地一沉:怎么想起这些了?娘攒下鸡蛋,不是为了叫她乱打办法啊!可是,为什么那迷人的哒哒声老是在耳边响个没完?深秋,山风慢慢凛冽了,天也黑得越来越早。但香雪
15、和她的姐妹们对于七点钟的火车,是照等不误的。她们可以穿起花棉袄了,凤娇头上别起了淡粉色的有机玻璃发卡,有些姑娘的辫梢还缠上了夹丝橡皮筋。那是她们用鸡蛋、核桃从火车上换来的。她们仿照火车上那些城里姑娘的样子把自己武装起来,整齐地排列在铁路旁,像是等待欢迎远方的贵宾,又像是打算着接受检阅。火车停了,发出一阵沉重的叹息,像是在埋怨着台儿沟的寒冷。今日,它对台儿沟表现了少有的冷漠:车窗全部紧闭着,旅客在黄昏的灯光下喝茶、看报,没有人像窗外瞥一眼。那些眼熟的、长跑这条线的人们,好像也遗忘了台儿沟的姑娘。凤娇按例跑到第三节车厢去找她的北京话,香雪紧紧头上的紫红色线围巾,把臂弯里的篮子换了换手,也顺着车身不
16、停的跑着。她尽量高高地垫起脚尖,希望车厢里的人能望见她的脸。车上始终没有人发觉她,她却在一张堆满食品的小桌上,发觉了渴望已久的东西。它的出现,使她再也不想往前走了,她放下篮子,心跳着,双手紧紧扒住窗框,认清了那真是一只铅笔盒,一只装有吸铁石的自动铅笔盒。它和她离得那样近,她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一位中年女乘务员走过来拉开了香雪。香雪跨起篮子站在远处接着视察。当她断定它属于靠窗的那位女学生模样的姑娘时,就坚决地跑过去敲起了玻璃。女学生转过脸来,望见香雪臂弯里的篮子,愧疚地冲她摆了摆手,并没有打开车窗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她就朝车门跑去,当她在门口站定时,还一把扒住了扶手。假如说跑的时候她还有点迟疑,那么
17、从车厢里送出来的一阵阵温馨的、火车特有的气息却坚决了她的信念,她学着北京话的样子,灵巧地跃上了踏板。她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跑进车厢,以最快的速度用鸡蛋换回铅笔盒。或许,她所以能够在几秒钟内就确定上车,正是因为她拥有那么多鸡蛋吧,那是四十个。香雪最终站在火车上了。她挽紧篮子,当心地朝车厢迈出了第一步。这时,车身突然悸动了一下,接着,车门被人关上了。当她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时,列车已经缓缓地向台儿沟告辞了。香雪扑在车门上,望见凤娇的脸在车下一晃。看来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确离开姐妹们,站在这又熟识、又生疏的火车上了。她拍打着玻璃,冲凤娇叫喊:凤娇!我怎么办呀,我可怎么办呀!列车无情地载着香雪一
18、路飞奔,台儿沟刹那间就被抛在后面了。下一站叫西山口,西山口离台儿沟三十里。三十里,对于火车,汽车真的不算什么,西山口在旅客们闲聊之中就到了。这里上车的人不少,下车的只有一位旅客,那就是香雪,她胳膊上少了那只篮子,她把它塞到那个女学生座位下面了。在车上,当她红着脸告知女学生,想用鸡蛋和她换铅笔盒时,女学生不知怎么的也红了脸。她肯定要把铅笔盒送给相雪,还说她住在学校吃食堂,鸡蛋带回去也没法吃。她怕相雪不信,又指了指胸前的校徵,上面果真有矿冶学院几个字。相雪却觉着她在哄她,莫非除了学校她就没家吗?相雪一面摆布着铅笔盒,一面想着办法。台儿沟再穷,她也从没白拿过别人的东西。就在火车停顿前发出的几秒钟的震
19、颤里,香雪还是猛然把篮子塞到女学生的座位下面,快速离开了。车上,旅客们曾劝她在西山口住上一夜再回台儿沟。热忱的北京话还告知她,他爱人有个亲戚就住在站上。香雪没有住,更不准备去找北京话的什么亲戚,他的话倒更使她感到了委屈,她替凤娇委屈,替台儿沟委屈。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赶快走回去,明天义正词严地去上学,义正词严地打开书包,把它摆在桌上。车上的人既不了解火车的咆哮曾经怎样叫她像只受惊的小鹿那样不知所措,更不了解山里的女孩子在大山和黑夜面前倒底有多大本领。列车很快就从西山口车站消逝了,留给她的又是一片空旷。一阵寒风扑来,吸吮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把滑到肩上的围巾紧裹在头上,缩起身子在铁轨上坐了下来。香雪
20、感受过各种各样的胆怯,小时候她怕头发,身上粘着一根头发择不下来,她会急得哭起来;长大了她怕晚上一个人到院子里去,怕毛毛虫,怕被人胳肢(凤娇最爱和她来这一手)。现在她胆怯这生疏的西山口,胆怯四周黑幽幽的大山,胆怯叫人胆战心惊的宁静,当风吹响近处的小树林时,她又胆怯小树林发出的悉悉萃萃的声音。三十里,一路走回去,该路过多少大大小小地林子啊!一轮满月升起来了,照亮了宁静的山谷,灰白的小路,照亮了秋日的败草,粗糙的树干,还有一丛丛荆棘、怪石,还有满山遍野那树的队伍,还有香雪手中那只闪闪发光的小盒子。她这才想到把它举起来细致端详。它想,为什么坐了一路火车,竟没有拿出来好好看看?现在,在皎洁的月光下,它才
21、看清了它是淡绿色的,盒盖上有两朵雪白的马蹄莲。她当心地把它打开,又学着同桌的样子轻轻一拍盒盖,哒的一声,它便合得密密层层。她又打开盒盖,觉得应当立即装饰东西进去。她丛兜里摸出一只盛擦脸油的小盒放进去,又合上了盖子。只有这时,她才觉得这铅笔盒真属于她了,真的。它又想到了明天,明天上学时,她多么盼望她们会一再盘问她啊!她站了起来,突然感到心里很满足,风也柔合了很多。她发觉月亮是这样明净。群山被月光覆盖着,像母亲庄重、神圣的胸脯;那秋风吹干的一树树核桃叶,卷起来像一树树金铃铛,她第一次听清它们在夜晚,在风的怂恿下豁啷啷地歌颂。她不再胆怯了,在枕木上跨着大步,始终朝前走去。大山原来是这样的!月亮原来是
22、这样的!核桃树原来是这样的!香雪走着,就像第一次认出哺育她长大成人的山谷。台儿沟呢?不知怎么的,她加快了脚步。她急着见到它,就像从来没有见过它那样觉得新颖。台儿沟肯定会是这样的:那时台儿沟的姑娘不再央求别人,也用不着回答人家的一再盘问。火车上的美丽小伙子都会求上门来,火车也会停得久一些,或许三分、四分,或许非常、八分。它会向台儿沟打开全部的门窗,要是再碰上今晚这种状况,谁都能丛从容容地下车。今晚台儿沟发生了什么事?对了,火车拉走了香雪,为什么现在她像闹着玩儿似的去回忆呢?四十个鸡蛋没有了,娘会怎么说呢?爹不是盼望每天都有人家娶媳妇、聘闺女吗?那时他才有干不完的活儿,他才能光着红铜似的脊梁,不分
23、昼夜地打出那些躺柜、碗橱、板箱,挣回香雪的学费。想到这儿,香雪站住了,月光似乎也黯淡下来,脚下的枕木变成一片模糊。回去怎么说?她环视群山,群山缄默着;她又朝着近处的杨树林张望,杨树林悉悉萃萃地响着,并不真心告知她应当怎么做。是哪来的流水声?她找寻着,发觉离铁轨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小溪。她走下铁轨,在小溪旁边坐了下来。她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和凤娇在河边洗衣裳,碰见一个换芝麻糖的老头。凤娇劝香雪拿一件汗衫换几块糖吃,还教她对娘说,那件衣裳不当心叫河水给冲走了。香雪很想吃芝麻糖,可她究竟没换。她还记得,那老头真心实意等了她半天呢。为什么她会想起这件小事?或许现在应当骗娘吧,因为芝麻糖怎么也不能和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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