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路遥文学作品中的乡土情结.doc
_* 论路遥小说中的乡土情结【摘要】:路遥是中国当代文学界一颗璀璨夺目的明星,是陕西当代文学界的杰出代表之一。长久以来,路遥的小说被大江南北的青年读者传阅着、品味着,慰藉过一批又一批仿徨失意、柔弱无依的心灵,我想他的作品即使被誉为“新时期以来最杰出的励志教材”也不为过。作为一位从农村走向城市的知识分子,路遥的作品展示着浓郁的乡土乡情,尤其是对土地,有着独特的情感,并有着深厚的儒家农本文化内蕴。本文把路遥的作品放置在中国当代文学的背景下,从路遥对黄土地难以磨灭的挚爱,路遥乡土情结产生的主要根源这两个方面加以阐释,对路遥的小说进行再解读,寻找阐释的空间,探索作品的文化轨迹,发掘其内在的文化意蕴。【关键词】:路遥;乡土情结;根源,意识1.路遥强烈的乡土意识中华民族诞生在原始农业社会的摇篮里,从远古时期开始,生命的繁衍和发展便牢牢维系在土地上,因此,乡土情结在我们的民族心理中得到了充分的强化,从而形成我国民族心理结构的一个重要特点。中国现当代作家的农业文化根性极深,在他们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乡野,对这片黄土地有着难以磨灭的深情。正如艾青所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满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1”。正是这样一种与乡村,与农民的牢固的精神联系,助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特有的精神品格,气质,包括那种农民式的尊严。1.1 20世纪中国作家的乡土意识中国现代乡土小说源于20世纪20年代,周氏兄弟(周树人、周建人)应该是这一小说流派的开山者,无论是在创作实践上还是理论奠定上,早期的乡土小说主要有三个方面的特征:首先是着力描绘乡间的死生、农村的凋蔽、残酷的封建礼教和愚昧的陋习。其次,对于生活在苦难、落后、愚昧之中的故乡人一方面充满了无限同情和哀怜,另一方面,也表达了强烈的讽刺和批判。也就是说他们往往怀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感来关注他们故乡的,从而使小说形成一种悲喜交融的艺术风格。第三,小说大多抒发了对故乡的无限眷恋和失落,具有一种抑郁、沉重的艺术格调。最后,小说具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当然,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历史的发展,乡土小说的内涵和外延也有了一定的变化,但不论乡土小说如何演变,“地方色彩”和“风俗画面”都是其最基本的手段和风格。路遥大大淡化和消减了此前乡土小说沉郁、悲凉的情调和讽刺的色彩,以厚实的笔调把真挚的情感、博大的胸怀以及对黄土地深沉的爱倾注到小说中去。他热烈地歌颂生活、歌颂土地、歌颂劳动、歌颂沸腾的新时代。他的小说始终给人以生活的信念,一种向上的动力,一种无形的鼓舞,始终充满了昂扬的格调、乐观的情怀、朴素的人情美和人性美。因此,不论在思想上还是在艺术表现上,路遥小说的乡土性都是对乡土小说的超越。其实,这种乡土性的背后隐逸着一份作家难以割舍的乡土情结,换言之,它是路遥乡土情结的一种外化。他是黄土地忠实的儿子,尽管他的童年是在饥饿和抑郁中度过,但是他对世世代代繁衍生存着陕北人民的这块厚土却没有丝毫怨恨,相反,而是充满一种深沉的爱。作为在黄土高原长大的作家,路遥对乡村、乡民始终有深切的厚爱。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是农民的儿子,对中国农村的状况和农民命运的关注尤为深切。不用说,这是一种带着强烈感情色彩的关注2。”这种关注,使得路遥的作品有着浓郁的乡土情节,尤其是对土地的赞美和厚爱,形成了其独特的文化内蕴。在中国当代作家中,至少不容易找到另一位作家,像路遥这样对养育自己的土地脉脉含情。他虽然离开过故土,但黄土地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如果说畅游于艺术创作殿堂的路遥像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风筝,那么那根牵动着他创作灵感的线则始终连在他所生活过的土地上。他经常频频穿梭于省城西安与陕北家乡之间,每年都把三分之一的时间交给黄土地。“无论沿着哪一条皱纹走进去,你都能碰见村落和人烟”3他以深沉而严峻的历史眼光,敏锐地关注着生活在黄土地皱纹里的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变迁和悲欢离合。他把自己的全部情感融汇到对普通劳动者的感情中去。黄土地,这是路遥内心深处最温暖的所在,也是路遥乡土情节中一个最为执着的核心。1.2 路遥作品乡土性的主要表现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路遥对农村的状况和农民的命运始终充满了焦灼和关切,他们的生存困境,他们的喜怒哀乐都让路遥萦绕于怀,牵挂一生。于是,路遥把对黄土地人民的赤子之情都浓缩在他的小说创作中。黄土地是他的生命之源和精神家园,更是他创作的源泉和不竭动力。路遥小说的这种乡土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2.1取材路遥的小说几乎毫无例外地以广袤的黄土高原为背景,集中展现陕北人民的生活风貌和思想情感,它以黄土地为基点进行散射,从乡村到城市,从个人到社会,从家庭到国家,应该说农村、农事、农民是路遥描绘的重点。农民(包括农村中的知识分子)的命运以及他们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是路遥永远关注的话题。像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孙少安兄弟,人生中的高加林和刘巧珍,在困难的日子里的马建强,姐姐中的姐姐等。简言之,从黄土地到其所孕育的子民,再到在黄土地上所上演的一幕幕悲喜剧以及由其引发的横向延伸一直都是路遥创作的源泉。路遥正是对这些原始的、鲜活的素材进行提炼、深化,从而必然使得小说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换言之,取自乡土的生活素材是路遥小说乡土性的前提和基础,特别是路遥把富有陕北地方特色的一些风俗也融入到小说当中,从而不仅增添了小说的乡土气息,而且更好地展现了当地的农民生活和地方风情。1.2.2 语言很多读者都有这种感觉,读路遥的小说有一种温馨感、亲切感,就好像在听一个平常而又动人的故事,这主要归功于路遥小说朴素、深沉有力而又有地方特色的语言。作为黄土地灵魂的忠实守卫者,路遥把对这片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土地的赞美,对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醇厚朴实的农民的同情和爱恋全部形之于笔端,消融于小说的字里行间。他的语言热烈、奔放,包含着一片深情,让读者在欣赏其优美文字表达的同时,充分地感受着作家那份炽热的情感。它好似这片黄土,朴实、无华,不矫饰,但又充分显露出其鲜明的个性。在路遥小说中常常会出现大段的景物描写和人物心理展示,而独具陕北地方艺术特色的信天游则成为穿插其中最恰当的表达形式。信天游这一独特的民间艺术形式其语言的通俗性、形象性和口语性包含了浓厚的乡土味。人生中当高加林最终被城市所抛弃,垂头丧气地回到村子时,孩子们在山坡上所唱的信天游:“哥哥你不成材,卖了良心才回来”就是陕北人民以特有的话语形式表达了他们对离弃人类传统美德的一种谴责。这种话语看似平淡无奇,可是经过路遥的组合、润色和加工,便以人们喜闻乐见的形式传达出极具震撼力的信息。此外,路遥还把陕北所特有的方言口语纳入其中,譬如,最常见的乡间家庭成员关系的称呼,像“二爸,三爸,大爹,干大,二妈”等就极具地方色彩,诸如此类的口语化的地方语言都为小说增添了亲切的乡土气息。1.2.3 叙述风格与其他以农村和农民为表现对象的作家一样,路遥在小说创作中忠实地禀承现实主义原则,然而,他的叙述风格又自成一家,体现了鲜明的陕北地方特色,这一点,就如同“山药蛋”派代表作家赵树理的小说一样。路遥小说无论是故事的构建,还是人物心理活动的描摹,都始终流淌着舒缓、轻盈的节奏,娓娓道来,如叙家常,好似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向人们讲述发生在黄土地上的平凡而动人的故事。另外,他常常借助于小说中人物之口来阐发他自己的有关人生、生活、社会乃至宇宙的思考,如人生中德顺爷有关人生哲理的阐发;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对于苦难的理解;姐姐中姐姐对于人性的朴素理解等。这些不同的哲理表述其实都是以黄土地人民朴素美好的人性和自强不息的精神为基点的,也就是说,这种叙述是符合了陕北人特别是农民的审美习惯的,自然,在读者的阅读中便时常会有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的感觉。从以上几点我们可以发现,路遥扎根于黄土高原,以极具地方特色和鲜明个性特征的叙述话语和风格,构建了他的“陕北世界”,使其小说充盈了浓浓的乡土情怀。1.3 路遥作品中浓郁的乡土气息路遥的作品具有严峻、质朴、雄健和悲壮的美学风格,把西北黄土高原自然风光的雄浑、瑰奇同劳动人民的人性美、人情美密切交融,使作品具有一种浓郁的令人动情的乡土特色,同时显示出鲜明的乡土情结。回顾路遥的创作,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长篇、中篇还是短篇,都始终跳跃着作家一颗情系黄土地的赤子之心,字里行间奔涌着清新浓郁的乡土气息,路遥本人也被誉为“用生命写作”的作家,他把文学视为自己的生命。路遥的人格及其作品像一面鲜艳的旗帜,净化和感召着一代代读者的灵魂。就如别林斯基所说的那样,路遥是“把写作和生活、生活和写作视为同一件事”的、直到最后一息都忠于神圣天职的人”4。路遥对土地的挚爱,在他的作品当中形成了独特的美学风貌。细读路遥的全部小说,不难发现,在他的作品中,最大可能地为我们表现出人们对于土地的依赖和信任。短篇小说风雪腊梅,更为直接地反映出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情感价值判断。在冯玉琴身上,有着浓重的乡土味儿,当她被吴所长用权力带进城里时,环境变了,但她那山里姑娘的本色不变。正是由于从土地上培植起来的感情的厚重,使她拒绝了地委书记儿子的纠缠。然而,她所热恋的山乡农民康庄却变了心,向往起城里人的生活。冯玉琴在痛苦、震惊、愤怒中毅然离开给她留下了深深伤痕的城市,再次回到了她日夜思恋的山村。在风雪腊梅中,表层的男女爱情生活背后,传达出不可动摇的“农民式”的固守土地的观念。像冯玉琴这样的山乡女子,丝毫不被城里人的生活观念所侵蚀,她可以舍弃爱情,但不能舍弃乡土。短篇小说姐姐,讲述的是姐姐在爱情生活中的不幸,但是作者叙述的重心并不是在爱情生活中遭受痛苦而令人同情的姐姐,而是通过这部作品告诉我们,人是可以变的,可以嫌弃人,但这土地是永远不会变的,她永远也不会嫌弃我们!在这里,已经不是单纯地从道德的意义上对人性作价值的判断,而是把人性提升到土地的面前来加以审视,最终为姐姐的出路作出了选择。中篇小说在困难的日子里,当作者的化身马建强带着父老乡亲们的一片厚爱,背着“百家姓粮”进城上学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土地的精神”和“土地的博爱”,升腾在马建强胸中的是一种厚重的、炽热的、伟大的“黄土地”之魂。它代代延续,哺育着它的子孙,而土地精神所凝聚的爱的力量,已不属于一般意义上的人道主义的友爱,它属于最无私、最真诚的奉献与牺牲精神。马建强在受到伤害时,“禁不住脸偎在松软的土地上,就像小时侯受了委屈偎在妈妈的怀里。”5在这里,我们才真正体会到“母亲大地”的深刻涵义,才真正领悟到路遥对土地的深情。在短篇小说青松与小红花中,执着的固守土地的意识变成了对土地的感恩,那个插队知吴月琴在经历了“一场感情上的大激荡”后,不再想生活对她的不平,而是要认真生活,以报答养育自己的土地和乡亲。尽管她最后又进入城市上了大学,但她在精神上仍属于乡土。路遥对土地的感情不仅深沉而复杂,有时还混合着母爱、父爱和情爱的多重情思。在生活咏叹调(三题)中,路遥这样来描写军人:“他二十几年没回故乡了。走时是兵,现在已是一个现代化的炮兵师政委。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祖国绿莽莽的西南边陲,但梦里却常常是一片黄颜色他又终于看见了这亲爱的土地。黄色永远是温暖的色调。他此刻的心热烘烘的。”6让老军人魂牵梦系的温暖的黄颜色,无疑是这片辽阔的土地。有时, 当小说的格局不足以容纳路遥对土地的激情时,他还会经常情不自禁地直接倾吐他对土地的深情自白。这种“恋土”情结渗透在路遥创作的各个角落,并从不同层次、不同身份的人物身上反映出来。惊心动魄的一幕里的马延雄,在饥饿之时,意外的享受到土地孕育的果实后,“他象孩子吮吸母亲的乳汁那样两只手亲昵地抚摸着土地,两大滴饱含着感情的热泪和雨水一起淌在大地母亲的胸脯上”人生写于八十年代,在与其先后出现的农材小说中,大都着眼于农村社会的变迁和新旧势力的冲突上,而人生则触及到中国农民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精神构成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_土地观。这部作品提出了一个让人反复咀嚼的问题,即高加林对“土地”的态度。他本是土地的儿子,却缺乏扎根土地的决心。他一心想去城市摆脱土地,却不知理想的乐园正是怀抱着他的大地。高加林所走过的人生是一个圆圈,他离开了土地,最后又回到了土地,在小说结尾,德顺爷爷像一个老诗人和哲学家,再一次给予他人生的启迪:“你也再不要看不起咱这山乡屹崂了就是这山,这水,这土地,一代一代养活了我们。没有这土地,世界上就什么也不会有!”遭受一系列坎坷挫折的高加林“一下子扑倒在德顺爷爷的脚下,双手紧紧地抓着两把黄土,沉痛地呻吟着,喊叫了一声:我的亲人哪”7。路遥让高加林离开土地后处于精神流浪和灵魂失重的状态,让他再次回到土地时才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支点和归宿。路遥对土地独特的审美感受,使得他的作品像土地一样深沉厚重,像土地一样悲壮苍凉。他对土地有着近乎宗教般的虔诚,那种虔诚流淌在作品的字里行间。这一切使得路遥的作品既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抒情氛围,又蕴含着深邃的哲理。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安和孙少平兄弟,是新一代农村青年的代表。在浑厚的黄土地上,他们脚踏实地,用自己的青春年华耕耘谱写着黄土地的新曲。他们发自内心地爱着黄土地,将自己的生命融于黄土地,用自己的青春、热血、汗水辛勤地浇灌着这片黄土地。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赋予了他们不平凡的人生,体现了他对黄土地的全新理解和深沉选择。通读路遥的作品不难发现,路遥对土地的礼赞是贯穿始终的,那里有着他对社会、人生,尤其是农民命运的深刻感受。作者不只是叙述陕北农民的奋斗史,而是表现一种更古老更广大的东西。土地这一形象极具象征性,被赋予了哲学的抽象性,即土地和人的关系,而“土地”的主题,就是“人”的主题的变奏。路遥小说自诞生以来就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和社会的一个独特存在,其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其对以城乡交叉地带为焦点的中国社会现实的反映都是无法替代的。路遥小说富有理想化的叙述态度,理性而执着的人物形象,悲壮而乐观的生存态度,坚强而坚毅的性格特征,这些都成为人们百读不厌的理由,也使路遥小说成为当代最受欢迎的畅销书之一。2.路遥乡土情结的根源“正如任何一种文学现象或文化心理的滋生都有其深厚的内在因素和外在条件一样,路遥的乡土情结也不是凭空产生的。它是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8,路遥小说中厚重的乡土气息,强烈的乡土色彩是与其不寻常的人生经历特别是苦难的童年和苦涩的青少年的生活是分不开的。2.1 农民之子路遥生于陕西北山区清涧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作家。作为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农民之子,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土地的。路遥出身农村,写作素材基本来自源于农村生活。他始终以深深纠缠的乡土情结去感受生活,每当他的创作进入低谷时,他都是独自去陕北故乡的“毛乌素沙漠”,在那里审视自己,观照社会。在故乡水土的滋养下,那里生活着的是一群身上时刻闪现着人性真、善、美的农村的普普通通的农民,这些并没有受到多少文化教育的人,相互体贴关怀,同舟共济,相濡以沫,亲情无处不在。路遥也正是在这些没有离开过故土的乡邻们的帮助下,完成了初中的学业。这一点,路遥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他和普通农民之间建立起来的深情厚意是他无法割舍的情结,也就是他乡土情结的根源之一。作为农民之子,黄土地之子,农民文化成为路遥的文化之根,亲情、乡情深深地注入他的血肉与骨髓,因而他最乐于也最善于写本土或来自乡间的人们的心灵与遭遇。从路遥在重病之际,回故乡寻找中医进行疗治时内心的感受中,明显地表达出他对故乡、对土地不可分割的情感,甚至将故乡的土地视做生命终点的最佳归宿,可见他对乡土感情之厚,对乡民感情之深。我们完全可以把这种情感视作一种乡土情结的根源。因此,皈依黄土,就成为作家的夙愿。同样,他将作品中那些无论在心灵上还是在肉体上受伤的人物,都安排于黄土地上的家乡作为生命价值的体现地,作为疗治伤痛的最佳场所。他作品中的人物也都把“自己的全部青春和生命贡献给土地”,“像一棵平凡的树木一样,从土地上长出来,最后又消失在土里”9。2.2成长经历冰心曾说过“提起童年,总使人有些向往。无论童年生活是快乐,是悲哀,人们总觉得都是生命中最深刻的一段:有许多印象,许多习惯,深刻地刻划在他的人格及气质上,影响他的一生”10。所以说路遥乡土情结的产生并不是偶然的,它与作家的成长经历和特定的文化形态密切相关。“幼年的感受,故乡的印象,对于一个作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像母亲的语言对于婴儿的影响,这种影响和作家一同成熟着,可以影响他毕生的作品。”11路遥在西北地区一个偏僻而贫穷的农村出生,并在那里读完了小学,以后到县城读完高小和初中。青少年时期大部分时光,路遥是在农村和县城度过的,中学毕业后路遥返乡劳动。虽然曾经在当时的一所农村小学教过书,也曾经在县城做过各式各样的临时性工作。但这一段的生活空间主要是农村。农村人离不开土地,住在乡下种地是最普通的谋生手段,要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靠土地。这样“土地”的气息深深的植入路遥的脑海中,无论他走到哪儿,离开土地有多远,这种“恋土情结”都难以释怀。路遥苦难的成长过程的种种情态与感受,都在他的身心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因此也明显地影响了他的创作活动_永远也离不开乡土。2.3陕北高原特定的环境路遥作为一个蛰居在现代都市的乡村知识分子,浓郁的地方风情使他的作品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气息。他的小说带有明显的地域文化特征:独特的自然景观黄土地,使陕北人的恋土恋乡情结一览无余。独特的方言俚语彰显出陕北文化特殊的韵味,高亢悲凉的信天游,使陕北人压抑了太久的人性得以张扬17陕北的地域风情与整个陕北文化相适应,甚至成了陕北文化得以流传的主要载体。陕北文化在路遥的心理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从而使路遥的小说体现出一种执拗悲凉的恋土心态。黄土厚垒,沟壑纵横,贫瘠神奇,赋予了陕北人一种凝重感;陕北自然条件的严酷和艰苦,强化了陕北人生存意识,而表现出了人的生命力的坚韧,而这种坚韧的极端就是重本、安土。路遥在这种特定的文化形态中成长,他的性格也就受到了陕北人这种固有的精神气度和心理性格影响。在路遥的身上,有一种固有的凝重感。当这种凝重感转化到现实与作品中的时候,就变成了主人公沉甸甸的恋土感,于是他作品中的人物大多没有离开土地,即使离开,最后也要回归。那片虽然贫瘠但神奇的土地是路遥永远割舍不下的情怀。纵观路遥一生,坎坷和磨难相伴始终,此起彼伏,不幸的童年让他认识了生活的艰辛,陕北人民的宽厚、仁慈和博大的胸怀又给了他无私的爱,让他终身都在歌唱这片神奇的土地和这片大地上可亲可敬的人民。乡恋、乡思、乡情这些乡土情结,在路遥的小说世界中,体现得尤为明显12。他用一行行朴素的文字,一句句深情的叙述,展现了一幅幅动人的画面,塑造了一个个伟大的灵魂,丰富了他所独有的那个“陕北世界”。路遥的这份乡土情结还表现在他把自己和现实生活中人们的不幸遭遇和辛酸的历史都纳入他的创作视野,在他心里,没有高低、贵贱、远近、亲疏之分,只要是黄土地的人民,他都用无限深情的把他们诉诸于笔端。应该说,路遥那颗伟大的心灵是与陕北黄土地息息相关的,黄土是他永恒的颜色,也是他永远的归宿,谁也无法割断他这份乡土情节,他是坚实的“黄土地之子”。路遥,这位黄土地的儿子,他一生的荣辱、悲欢都离不开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黄土地,也正因此,他的小说具有了与众不同的乡土性,同时,正是这种乡土性,把路遥小说的艺术魅力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路遥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留给我们的财富却是永恒的。他的现实主义作品仍然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不论是文本研究,还是作家研究,都将使路遥研究进一步走向系统化和体系化。正如梁向阳在路遥研究评述(延安大学学报2003年2月)中说的那样“就读者方面而言,路遥逝世后这些年里,其作品因为具有积极向上和催人奋进的内在精神气质,在广大普通读者心目中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注释:1路遥路遥文集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3762路遥路遥文集卷3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3883别林斯基别林斯基选集M满涛,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4路遥路遥文集卷2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1145路遥路遥文集卷2 M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3036路遥人生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11227陈正义土,是难以忘记的J渝西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l998,2:568路遥路遥文集卷2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1679冰心我的童年M郑州:黄河文艺出版社,1986:35510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苏克译,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87:3911王峰,谢丽君论路遥创作的乡土情结J文学教育,2009,5:74-7812安春华论路遥小说的乡土情结和悲剧意识J中州大学学报,2008,25(2):38-39参考文献:1、路遥文集C.第1、2、3卷.陕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9月版2、王加人.路遥研究M.远方出版社,1997年8月版3、文学的基本原理M.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年6月版4、荣格著,冯川、苏克译心理学与文学M.三联书店出版,1987年11月版5、安康师专学报J.1998年第1期(总第19期)6、济宁师专学报J.1999年4月.第20卷.第二期7、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8、经纪孝行章M.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66年 学年、学期 :20142015学年第一学期课程名称: 现当代文学题 目: 论路遥小说中的乡土情结指导教师: 张旭东班 级: 13汉语言(升) 学 号: 1308014009姓 名: 安捧 成 绩 教师评语:教师签名: 年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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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路遥小说中的乡土情结
【摘要】:路遥是中国当代文学界一颗璀璨夺目的明星,是陕西当代文学界的杰出代表之一。长久以来,路遥的小说被大江南北的青年读者传阅着、品味着,慰藉过一批又一批仿徨失意、柔弱无依的心灵,我想他的作品即使被誉为“新时期以来最杰出的励志教材”也不为过。作为一位从农村走向城市的知识分子,路遥的作品展示着浓郁的乡土乡情,尤其是对土地,有着独特的情感,并有着深厚的儒家农本文化内蕴。本文把路遥的作品放置在中国当代文学的背景下,从路遥对黄土地难以磨灭的挚爱,路遥乡土情结产生的主要根源这两个方面加以阐释,对路遥的小说进行再解读,寻找阐释的空间,探索作品的文化轨迹,发掘其内在的文化意蕴。
【关键词】:路遥;乡土情结;根源,意识
1.路遥强烈的乡土意识
中华民族诞生在原始农业社会的摇篮里,从远古时期开始,生命的繁衍和发展便牢牢维系在土地上,因此,乡土情结在我们的民族心理中得到了充分的强化,从而形成我国民族心理结构的一个重要特点。中国现当代作家的农业文化根性极深,在他们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乡野,对这片黄土地有着难以磨灭的深情。正如艾青所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满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1]”。正是这样一种与乡村,与农民的牢固的精神联系,助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特有的精神品格,气质,包括那种农民式的尊严。
1.1 20世纪中国作家的乡土意识
中国现代乡土小说源于20世纪20年代,周氏兄弟(周树人、周建人)应该是这一小说流派的开山者,无论是在创作实践上还是理论奠定上,早期的乡土小说主要有三个方面的特征:首先是着力描绘乡间的死生、农村的凋蔽、残酷的封建礼教和愚昧的陋习。其次,对于生活在苦难、落后、愚昧之中的故乡人一方面充满了无限同情和哀怜,另一方面,也表达了强烈的讽刺和批判。也就是说他们往往怀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感来关注他们故乡的,从而使小说形成一种悲喜交融的艺术风格。第三,小说大多抒发了对故乡的无限眷恋和失落,具有一种抑郁、沉重的艺术格调。最后,小说具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当然,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历史的发展,乡土小说的内涵和外延也有了一定的变化,但不论乡土小说如何演变,“地方色彩”和“风俗画面”都是其最基本的手段和风格。
路遥大大淡化和消减了此前乡土小说沉郁、悲凉的情调和讽刺的色彩,以厚实的笔调把真挚的情感、博大的胸怀以及对黄土地深沉的爱倾注到小说中去。他热烈地歌颂生活、歌颂土地、歌颂劳动、歌颂沸腾的新时代。他的小说始终给人以生活的信念,一种向上的动力,一种无形的鼓舞,始终充满了昂扬的格调、乐观的情怀、朴素的人情美和人性美。因此,不论在思想上还是在艺术表现上,路遥小说的乡土性都是对乡土小说的超越。其实,这种乡土性的背后隐逸着一份作家难以割舍的乡土情结,换言之,它是路遥乡土情结的一种外化。
他是黄土地忠实的儿子,尽管他的童年是在饥饿和抑郁中度过,但是他对世世代代繁衍生存着陕北人民的这块厚土却没有丝毫怨恨,相反,而是充满一种深沉的爱。作为在黄土高原长大的作家,路遥对乡村、乡民始终有深切的厚爱。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是农民的儿子,对中国农村的状况和农民命运的关注尤为深切。不用说,这是一种带着强烈感情色彩的关注[2]。”这种关注,使得路遥的作品有着浓郁的乡土情节,尤其是对土地的赞美和厚爱,形成了其独特的文化内蕴。在中国当代作家中,至少不容易找到另一位作家,像路遥这样对养育自己的土地脉脉含情。他虽然离开过故土,但黄土地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如果说畅游于艺术创作殿堂的路遥像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风筝,那么那根牵动着他创作灵感的线则始终连在他所生活过的土地上。他经常频频穿梭于省城西安与陕北家乡之间,每年都把三分之一的时间交给黄土地。“无论沿着哪一条‘皱纹’走进去,你都能碰见村落和人烟……”[3]他以深沉而严峻的历史眼光,敏锐地关注着生活在黄土地皱纹里的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变迁和悲欢离合。他把自己的全部情感融汇到对普通劳动者的感情中去。黄土地,这是路遥内心深处最温暖的所在,也是路遥乡土情节中一个最为执着的核心。
1.2 路遥作品乡土性的主要表现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路遥对农村的状况和农民的命运始终充满了焦灼和关切,他们的生存困境,他们的喜怒哀乐都让路遥萦绕于怀,牵挂一生。于是,路遥把对黄土地人民的赤子之情都浓缩在他的小说创作中。黄土地是他的生命之源和精神家园,更是他创作的源泉和不竭动力。路遥小说的这种乡土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2.1取材
路遥的小说几乎毫无例外地以广袤的黄土高原为背景,集中展现陕北人民的生活风貌和思想情感,它以黄土地为基点进行散射,从乡村到城市,从个人到社会,从家庭到国家,应该说农村、农事、农民是路遥描绘的重点。农民(包括农村中的知识分子)的命运以及他们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是路遥永远关注的话题。像
《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孙少安兄弟,《人生》中的高加林和刘巧珍,《在困难的日子里》的马建强,《姐姐》中的姐姐等。简言之,从黄土地到其所孕育的子民,再到在黄土地上所上演的一幕幕悲喜剧以及由其引发的横向延伸一直都是路遥创作的源泉。路遥正是对这些原始的、鲜活的素材进行提炼、深化,从而必然使得小说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换言之,取自乡土的生活素材是路遥小说乡土性的前提和基础,特别是路遥把富有陕北地方特色的一些风俗也融入到小说当中,从而不仅增添了小说的乡土气息,而且更好地展现了当地的农民生活和地方风情。
1.2.2 语言
很多读者都有这种感觉,读路遥的小说有一种温馨感、亲切感,就好像在听一个平常而又动人的故事,这主要归功于路遥小说朴素、深沉有力而又有地方特色的语言。作为黄土地灵魂的忠实守卫者,路遥把对这片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土地的赞美,对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醇厚朴实的农民的同情和爱恋全部形之于笔端,消融于小说的字里行间。他的语言热烈、奔放,包含着一片深情,让读者在欣赏其优美文字表达的同时,充分地感受着作家那份炽热的情感。它好似这片黄土,朴实、无华,不矫饰,但又充分显露出其鲜明的个性。在路遥小说中常常会出现大段的景物描写和人物心理展示,而独具陕北地方艺术特色的信天游则成为穿插其中最恰当的表达形式。信天游这一独特的民间艺术形式其语言的通俗性、形象性和口语性包含了浓厚的乡土味。《人生》中当高加林最终被城市所抛弃,垂头丧气地回到村子时,孩子们在山坡上所唱的信天游:“哥哥你不成材,卖了良心才回来……”就是陕北人民以特有的话语形式表达了他们对离弃人类传统美德的一种谴责。这种话语看似平淡无奇,可是经过路遥的组合、润色和加工,便以人们喜闻乐见的形式传达出极具震撼力的信息。此外,路遥还把陕北所特有的方言口语纳入其中,譬如,最常见的乡间家庭成员关系的称呼,像“二爸,三爸,大爹,干大,二妈……”等就极具地方色彩,诸如此类的口语化的地方语言都为小说增添了亲切的乡土气息。
1.2.3 叙述风格
与其他以农村和农民为表现对象的作家一样,路遥在小说创作中忠实地禀承现实主义原则,然而,他的叙述风格又自成一家,体现了鲜明的陕北地方特色,这一点,就如同“山药蛋”派代表作家赵树理的小说一样。路遥小说无论是故事的构建,还是人物心理活动的描摹,都始终流淌着舒缓、轻盈的节奏,娓娓道来,如叙家常,好似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向人们讲述发生在黄土地上的平凡而动人的故事。另外,他常常借助于小说中人物之口来阐发他自己的有关人生、生活、社会乃至宇宙的思考,如《人生》中德顺爷有关人生哲理的阐发;《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对于苦难的理解;《姐姐》中姐姐对于人性的朴素理解等。这些不同的哲理表述其实都是以黄土地人民朴素美好的人性和自强不息的精神为基点的,也就是说,这种叙述是符合了陕北人特别是农民的审美习惯的,自然,在读者的阅读中便时常会有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的感觉。
从以上几点我们可以发现,路遥扎根于黄土高原,以极具地方特色和鲜明个性特征的叙述话语和风格,构建了他的“陕北世界”,使其小说充盈了浓浓的乡土情怀。
1.3 路遥作品中浓郁的乡土气息
路遥的作品具有严峻、质朴、雄健和悲壮的美学风格,把西北黄土高原自然风光的雄浑、瑰奇同劳动人民的人性美、人情美密切交融,使作品具有一种浓郁的令人动情的乡土特色,同时显示出鲜明的乡土情结。回顾路遥的创作,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长篇、中篇还是短篇,都始终跳跃着作家一颗情系黄土地的赤子之心,字里行间奔涌着清新浓郁的乡土气息,路遥本人也被誉为“用生命写作”的作家,他把文学视为自己的生命。路遥的人格及其作品像一面鲜艳的旗帜,净化和感召着一代代读者的灵魂。就如别林斯基所说的那样,路遥是“把写作和生活、生活和写作视为同一件事”的、直到最后一息都忠于神圣天职的人”[4]。
路遥对土地的挚爱,在他的作品当中形成了独特的美学风貌。细读路遥的全部小说,不难发现,在他的作品中,最大可能地为我们表现出人们对于土地的依赖和信任。
短篇小说《风雪腊梅》,更为直接地反映出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情感价值判断。在冯玉琴身上,有着浓重的乡土味儿,当她被吴所长用权力带进城里时,环境变了,但她那山里姑娘的本色不变。正是由于从土地上培植起来的感情的厚重,使她拒绝了地委书记儿子的纠缠。然而,她所热恋的山乡农民康庄却变了心,向
往起城里人的生活。冯玉琴在痛苦、震惊、愤怒中毅然离开给她留下了深深伤痕的城市,再次回到了她日夜思恋的山村。在《风雪腊梅》中,表层的男女爱情生活背后,传达出不可动摇的“农民式”的固守土地的观念。像冯玉琴这样的山乡女子,丝毫不被城里人的生活观念所侵蚀,她可以舍弃爱情,但不能舍弃乡土。
短篇小说《姐姐》,讲述的是姐姐在爱情生活中的不幸,但是作者叙述的重心并不是在爱情生活中遭受痛苦而令人同情的姐姐,而是通过这部作品告诉我们,人是可以变的,可以嫌弃人,但这土地是永远不会变的,她永远也不会嫌弃我们!在这里,已经不是单纯地从道德的意义上对人性作价值的判断,而是把人性提升到土地的面前来加以审视,最终为姐姐的出路作出了选择。
中篇小说《在困难的日子里》,当作者的化身马建强带着父老乡亲们的一片厚爱,背着“百家姓粮”进城上学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土地的精神”和“土地的博爱”,升腾在马建强胸中的是一种厚重的、炽热的、伟大的“黄土地”之魂。它代代延续,哺育着它的子孙,而土地精神所凝聚的爱的力量,已不属于一般意义上的人道主义的友爱,它属于最无私、最真诚的奉献与牺牲精神。马建强在受到伤害时,“禁不住脸偎在松软的土地上,就像小时侯受了委屈偎在妈妈的怀里。”[5]在这里,我们才真正体会到“母亲—大地”的深刻涵义,才真正领悟到路遥对土地的深情。
在短篇小说《青松与小红花》中,执着的固守土地的意识变成了对土地的感恩,那个插队知吴月琴在经历了“一场感情上的大激荡”后,不再想生活对她的不平,而是要认真生活,以报答养育自己的土地和乡亲。尽管她最后又进入城市上了大学,但她在精神上仍属于乡土。路遥对土地的感情不仅深沉而复杂,有时还混合着母爱、父爱和情爱的多重情思。在《生活咏叹调(三题)》中,路遥这样来描写军人:“他二十几年没回故乡了。走时是兵,现在已是一个现代化的炮兵师政委。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祖国绿莽莽的西南边陲,但梦里却常常是一片黄颜色……他又终于看见了这亲爱的土地。黄色永远是温暖的色调。他此刻的心热烘烘的。”[6]让老军人魂牵梦系的温暖的黄颜色,无疑是这片辽阔的土地。有时,
当小说的格局不足以容纳路遥对土地的激情时,他还会经常情不自禁地直接倾吐他对土地的深情自白。这种“恋土”情结渗透在路遥创作的各个角落,并从不同层次、不同身份的人物身上反映出来。《惊心动魄的一幕》里的马延雄,在饥饿之时,意外的享受到土地孕育的果实后,“他象孩子吮吸母亲的乳汁那样两只手亲昵地抚摸着土地,两大滴饱含着感情的热泪和雨水一起淌在大地母亲的胸脯上……”
《人生》写于八十年代,在与其先后出现的农材小说中,大都着眼于农村社会的变迁和新旧势力的冲突上,而《人生》则触及到中国农民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精神构成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________土地观。这部作品提出了一个让人反复咀嚼的问题,即高加林对“土地”的态度。他本是土地的儿子,却缺乏扎根土地的决心。他一心想去城市摆脱土地,却不知理想的乐园正是怀抱着他的大地。高加林所走过的人生是一个圆圈,他离开了土地,最后又回到了土地,在小说结尾,德顺爷爷像一个老诗人和哲学家,再一次给予他人生的启迪:“你也再不要看不起咱这山乡屹崂了⋯⋯就是这山,这水,这土地,一代一代养活了我们。没有这土地,世界上就什么也不会有!”遭受一系列坎坷挫折的高加林“一下子扑倒在德顺爷爷的脚下,双手紧紧地抓着两把黄土,沉痛地呻吟着,喊叫了一声:‘我的亲人哪……”[7]。路遥让高加林离开土地后处于精神流浪和灵魂失重的状态,让他再次回到土地时才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支点和归宿。路遥对土地独特的审美感受,使得他的作品像土地一样深沉厚重,像土地一样悲壮苍凉。他对土地有着近乎宗教般的虔诚,那种虔诚流淌在作品的字里行间。这一切使得路遥的作品既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抒情氛围,又蕴含着深邃的哲理。
《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安和孙少平兄弟,是新一代农村青年的代表。在浑厚的黄土地上,他们脚踏实地,用自己的青春年华耕耘谱写着黄土地的新曲。他们发自内心地爱着黄土地,将自己的生命融于黄土地,用自己的青春、热血、汗水辛勤地浇灌着这片黄土地。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赋予了他们不平凡的人生,体现了他对黄土地的全新理解和深沉选择。
通读路遥的作品不难发现,路遥对土地的礼赞是贯穿始终的,那里有着他对
社会、人生,尤其是农民命运的深刻感受。作者不只是叙述陕北农民的奋斗史,而是表现一种更古老更广大的东西。土地这一形象极具象征性,被赋予了哲学的抽象性,即土地和人的关系,而“土地”的主题,就是“人”的主题的变奏。
路遥小说自诞生以来就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和社会的一个独特存在,其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其对以城乡交叉地带为焦点的中国社会现实的反映都是无法替代的。路遥小说富有理想化的叙述态度,理性而执着的人物形象,悲壮而乐观的生存态度,坚强而坚毅的性格特征,这些都成为人们百读不厌的理由,也使路遥小说成为当代最受欢迎的畅销书之一。
2.路遥乡土情结的根源
“正如任何一种文学现象或文化心理的滋生都有其深厚的内在因素和外在条件一样,路遥的‘乡土情结’也不是凭空产生的。它是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8],路遥小说中厚重的乡土气息,强烈的乡土色彩是与其不寻常的人生经历特别是苦难的童年和苦涩的青少年的生活是分不开的。
2.1 农民之子
路遥生于陕西北山区清涧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作家。作为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农民之子,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土地的。路遥出身农村,写作素材基本来自源于农村生活。他始终以深深纠缠的乡土情结去感受生活,每当他的创作进入低谷时,他都是独自去陕北故乡的“毛乌素沙漠”,在那里审视自己,观照社会。在故乡水土的滋养下,那里生活着的是一群身上时刻闪现着人性真、善、美的农村的普普通通的农民,这些并没有受到多少文化教育的人,相互体贴关怀,同舟共济,相濡以沫,亲情无处不在。路遥也正是在这些没有离开过故土的乡邻们的帮助下,完成了初中的学业。这一点,路遥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他和普通农民之间建立起来的深情厚意是他无法割舍的情结,也就是他乡土情结的根源之一。作为农民之子,黄土地之子,农民文化成为路遥的文化之根,亲情、乡情深深地注入他的血肉与骨髓,因而他最乐于也最善于写本土或来自乡间的人们的心灵与遭遇。从路遥在重病之际,回故乡寻找中医进行疗治时内心的感受中,明显地表达出他对故乡、对土地不可分割的情感,甚至将故乡的土地视做生命终点的最佳归宿,可见他对乡土感情之厚,对乡民感情之深。我们完全可以把这种情感视作一种乡土情结的根源。因此,皈依黄土,就成为作家的夙愿。同样,他将作品中那些无论在心灵上还是在肉体上受伤的人物,都安排于黄土地上的家乡作为生命价值的体现地,作为疗治伤痛的最佳场所。他作品中的人物也都把“自己的全部青春和生命贡献给土地”,“像一棵平凡的树木一样,从土地上长出来,最后又消失在土里……”[9]。
2.2成长经历
冰心曾说过“提起童年,总使人有些向往。无论童年生活是快乐,是悲哀,人们总觉得都是生命中最深刻的一段:有许多印象,许多习惯,深刻地刻划在他的人格及气质上,影响他的一生”[10]。所以说路遥乡土情结的产生并不是偶然的,它与作家的成长经历和特定的文化形态密切相关。“幼年的感受,故乡的印象,对于一个作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像母亲的语言对于婴儿的影响,这种影响和作家一同成熟着,可以影响他毕生的作品。”[11]路遥在西北地区一个偏僻而贫穷的农村出生,并在那里读完了小学,以后到县城读完高小和初中。青少年时期大部分时光,路遥是在农村和县城度过的,中学毕业后路遥返乡劳动。虽然曾经在当时的一所农村小学教过书,也曾经在县城做过各式各样的临时性工作。但这一段的生活空间主要是农村。农村人离不开土地,住在乡下种地是最普通的谋生手段,要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靠土地。这样“土地”的气息深深的植入路遥的脑海中,无论他走到哪儿,离开土地有多远,这种“恋土情结”都难以释怀。路遥苦难的成长过程的种种情态与感受,都在他的身心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因此也明显地影响了他的创作活动________永远也离不开乡土。
2.3陕北高原特定的环境
路遥作为一个蛰居在现代都市的乡村知识分子,浓郁的地方风情使他的作品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气息。他的小说带有明显的地域文化特征:独特的自然景观——黄土地,使陕北人的恋土恋乡情结一览无余。独特的方言俚语彰显出陕北文化特殊的韵味,高亢悲凉的信天游,使陕北人压抑了太久的人性得以张扬[17]……陕北的地域风情与整个陕北文化相适应,甚至成了陕北文化得以流传的主要载体。陕北文化在路遥的心理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从而使路遥的小说体现出一种执拗悲凉的恋土心态。黄土厚垒,沟壑纵横,贫瘠神奇,赋予了陕北人一种凝重感;陕北自然条件的严酷和艰苦,强化了陕北人生存意识,而表现出了人的生命力的坚韧,而这种坚韧的极端就是重本、安土。路遥在这种特定的文化形态中成长,他的性格也就受到了陕北人这种固有的精神气度和心理性格影响。在路遥的身
上,有一种固有的凝重感。当这种凝重感转化到现实与作品中的时候,就变成了主人公沉甸甸的恋土感,于是他作品中的人物大多没有离开土地,即使离开,最后也要回归。那片虽然贫瘠但神奇的土地是路遥永远割舍不下的情怀。
纵观路遥一生,坎坷和磨难相伴始终,此起彼伏,不幸的童年让他认识了生活的艰辛,陕北人民的宽厚、仁慈和博大的胸怀又给了他无私的爱,让他终身都在歌唱这片神奇的土地和这片大地上可亲可敬的人民。乡恋、乡思、乡情这些乡土情结,在路遥的小说世界中,体现得尤为明显[12]。他用一行行朴素的文字,一句句深情的叙述,展现了一幅幅动人的画面,塑造了一个个伟大的灵魂,丰富了他所独有的那个“陕北世界”。路遥的这份乡土情结还表现在他把自己和现实生活中人们的不幸遭遇和辛酸的历史都纳入他的创作视野,在他心里,没有高低、贵贱、远近、亲疏之分,只要是黄土地的人民,他都用无限深情的把他们诉诸于笔端。应该说,路遥那颗伟大的心灵是与陕北黄土地息息相关的,黄土是他永恒的颜色,也是他永远的归宿,谁也无法割断他这份乡土情节,他是坚实的“黄土地之子”。
路遥,这位黄土地的儿子,他一生的荣辱、悲欢都离不开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黄土地,也正因此,他的小说具有了与众不同的乡土性,同时,正是这种乡土性,把路遥小说的艺术魅力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路遥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留给我们的财富却是永恒的。他的现实主义作品仍然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不论是文本研究,还是作家研究,都将使路遥研究进一步走向系统化和体系化。正如梁向阳在《路遥研究评述》(《延安大学学报》2003年2月)中说的那样“就读者方面而言,路遥逝世后这些年里,其作品因为具有积极向上和催人奋进的内在精神气质,在广大普通读者心目中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注释:
[1]路遥.路遥文集[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376.
[2]路遥.路遥文集卷3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388.
[3别林斯基.别林斯基选集[M].满涛,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
[4]路遥.路遥文集卷2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114.
[5]路遥.路遥文集卷2 [M].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303.
[6]路遥.人生[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11—22.
[7]陈正义.土,是难以忘记的[J].渝西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l998,2:56.
[8]路遥.路遥文集卷2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167.
[9]冰心.我的童年[M].郑州:黄河文艺出版社,1986:355.
[10]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苏克译,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87:39.
[11]王峰,谢丽君.论路遥创作的乡土情结[J].文学教育,2009,5:74-78.
[12]安春华.论路遥小说的乡土情结和悲剧意识[J].中州大学学报,2008,25(2):38-39.
参考文献:
1、《路遥文集》[C].第1、2、3卷.陕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9月版
2、王加人.《路遥研究》[M].远方出版社,1997年8月版
3、《文学的基本原理》[M].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年6月版
4、荣格著,冯川、苏克译《心理学与文学》[M]..三联书店出版,1987年11月版
5、《安康师专学报》[J].1998年第1期(总第19期)
6、《济宁师专学报》[J].1999年4月.第20卷.第二期
7、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
8、《经纪孝行章》[M].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66年
学年、学期 :2014—2015学年第一学期
课程名称: 现当代文学
题 目: 论路遥小说中的乡土情结
指导教师: 张旭东
班 级: 13汉语言(升)
学 号: 1308014009
姓 名: 安捧
成 绩
教师评语:
教师签名: 年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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