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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庄子-天下篇全文 及译文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古之所谓道术者,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天下研究学术的人很多很多,都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而且达到了无以复加、登峰造极的境界。那么,古时候所说的有关天道的规律,果真又存在哪里呢?回答是:“ 无处不在。”如果再问:“自然赋予的灵妙从何处降临?人们所拥有的睿智又从哪里产生?”回答是“玄圣有他诞生的原因,圣王也有他出现的根由,因为他们全都源于宇宙万物本体混一的道。”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以仁为恩,以义
2、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皆有以养,民之理也。不违背道的宗本,称他叫天人。不违背道的精粹,称他叫神人。不违背道的真谛,称他叫至人,把自然视为本原,把禀赋视为根本,把规律视为途径,从而预知事物的各种变化,称他叫圣人。用仁慈来布施恩惠,用道义来分清事理,用礼义来规范行为,用音乐来调理性情,温和而又慈祥,称他叫君子。依照法规确定职分,遵从名分确立标准,反复比较求得验证,凭借查考作出决策,就象点数一二三四一样历历分别,各种官吏都以此相互就位;把各种职业固定下来,把农
3、桑事务摆上重要位置,注意繁衍生息和蓄积储藏,老弱孤寡经心照料,全都有所安养,这又是安定民心、治理百姓的规律。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古代圣哲的人实在是完备啊!他们配合灵妙之理、圣明之智,效法天地的自然规律,哺育万物,使天下均衡和谐,把恩泽施及百姓,通晓根本的典规,又能贯穿细枝末节的法度,六合通达四时顺畅,无论大
4、小精粗的各种事物,其运动变化真是无所不在。他们的观点显明而又表露在各项典规法度的,旧有的法规和世代相传的史记里还是多有记载,那些存在于诗、书、礼、乐中的,邹地和鲁国的学者以及身着儒服的士绅先生们,大多能够明了内中的道理。诗用来表达思想感情,书用来记述政事,礼用来表述行为规范,乐用来传递和谐的音律,易用来阐明阴阳变化的奥秘,春秋用来讲述名分的尊卑与序列。内中的看法和主张散布天下并施行于中原各国的,各家的学说时时有人称述和介绍。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
5、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天下大乱之时,贤圣的学术主张不能彰显于世,道德的标准也不能求得划一,天下人大多凭借一孔之见就自以为是炫耀于人。譬如眼、耳、口、鼻,各有各的官能和作用,不可能相互交替通用。又好像各种各样的技艺,各有各的长处,适用时就能派上用处。虽然如此,不能赅全周遍,只能是一些偏执于一端的人。他们分割了天地淳和之美,离析了万物相通之理,肢解了古人的道术,很少能够真正合于纯真的自然之美,匹配灵妙和睿智的容状。所以内圣、
6、外王的主张,晦暗不明,阻滞不通,天下人多自追求其所好并把偏执的看法当作完美的方术。可悲啊!诸家学派越走越远不能返归正道,必然不能合于古人的道术!后代的学者,实在是不幸不能见到自然纯真之美和古人道术的全貌,道术也就势必受到诸家学派的分割与破坏。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墨翟、禽滑厘闻其风而说之。为之大过,已之大循。作为非乐,命之曰节用;生不歌,死无服。墨子泛爱,兼利而非鬬,其道不怒;又好学而博,不异,不与先王同,毁古之礼乐。黄帝有咸池,尧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汤有大濩,文王有辟雍之乐,武王、周公作武。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
7、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今墨子独生不歌,死不服,桐瓣寸而无椁,以为法式。以此教人,恐不爱人;以此自行,固不爱己,未败墨子道。让后世不奢侈,使万物不浪费,不使各种等级差别突出显明,而且用各种严厉的规矩约束自己以适应社会的急需。古时的道术确实包含上述方面的内容,墨翟、禽滑厘之流听闻这样的遗风并且热衷于这方面的活动。不过他们所主张和推行的又过于激烈,他们所反对、所节止的又过于苛严。他们倡导“非乐”,要求人们“节用”,生前不唱歌,死时不厚葬。墨家主张“泛爱”、“兼利”和“非斗”,他们的学说是非暴力的,而且墨家又好学博览,不随意标新立异,也不与前代帝王苟同。墨家反对古代的礼乐制度。古代的乐章黄
8、帝时有咸池,唐尧时有大章,虞舜时有大韶,夏禹时有大夏,商汤时有大濩,此外周文王时有辟雍之乐,武王和周公还作过武乐。古代的丧礼,贵贱有严格的规矩,上下有不同的等别,天子的内棺和外椁共有七层,诸侯是五层,大夫是三层,士是两层。如今墨家却独自主张生前不唱歌,死时不厚葬,桐木棺材厚三寸而且不用外棺,并把这些作为法度和定规。用这样的主张来教育人,恐怕不是真正的爱护人;用这样的要求来约束自己,当然不是对自己真正的爱惜。这样的评论并非有意要诋毁墨家的学说, 虽然,歌而非歌,哭而非哭,乐而非乐,是果类乎?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
9、虽独能任,柰天下何!离于天下,其去王也远矣。虽然如此,不过情感表达需要歌唱却一味反对唱歌,情感表达需要哭泣却一味反对哭泣,情感表达需要欢乐却一味反对欢乐,这样做果真跟人的真情实感相吻合吗?他们主张人活在世上要勤劳,死的时候要淡薄,墨家的学说太苛刻了;使人忧虑,使人悲悯,而做起来也难以办到,恐怕不能够算是圣人之道,违反了天下人的心愿,天下之人也就不能忍受。墨子即使能够独自实行,又能拿天下人怎么样?背离了天下人的心愿,距离天下百姓一心归往的境界也就很远很远了。墨子称道曰:昔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岛也,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无数。禹亲自操槀耜,而九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雨,栉疾风
10、,置万国。禹大圣也,而劳天下也如此。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跂跷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谓墨。墨子称赞说:“从前大禹治水时堵塞洪道,疏通长江黄河并使四夷九州沟通起来,整治的大河三百条,分支河道三千条,水渠溪流不可计数。大禹亲自抬筐挥铲,终于汇聚地面的水而使它归入大江河。劳苦奔波累得腿肚子消瘦,小腿上无毛,淋着暴雨,冒着狂风,安顿下万家城邑。禹是大圣,仍亲自为天下事务如此操劳。”因此,要让后世的墨家,多用羊皮、粗布做衣服,用木鞋、草鞋作服饰,日夜不停地操劳,把自身清苦看作是行为准则。并且还说:“不这样做,就不符合夏禹的主张,也就不配称作墨家。”相里勤之弟子
11、五侯之徒,南方之墨者,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属,俱诵墨经,而倍谲不同,相谓别墨;以坚白、同异之辩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辞相应;以巨子为圣人,皆愿为之尸,冀得为其后世,至今不决。后世墨家学人相里勤和他的弟子五侯之流,南方的墨家苦获与已齿,还有邓陵子一类的人,都口诵墨经,却违背了墨家的宗旨,相互指责对方不是正统的墨家。他们用“坚白”、“同异”等话题彼此争辩相互诋毁,用奇数偶数不会一致的言辞相互应答,把一时推举出来的首领看作是圣人,全都乐意敬重他为领袖,希望能成为墨家学派的后继人,而且至今各派之间仍争论不休。墨翟、禽滑厘之意则是,其行则非也。将使后世之墨者,必自苦以腓无胈、胫无毛相进而已矣。乱之上也,治之
12、下也。虽然,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才士也夫!墨翟和禽滑厘他们的意愿应当说是好的,但他们的作法却不可取。这将使后世的墨家学人,必定是励行劳苦,争先恐后地弄得腿肚子消瘦、小腿上无毛罢了。墨家的学说算得上是乱世的良方,却又只能是治世的下策。即使这样,墨子还是真正热爱天下的人民,一心追求的目标不能实现,就是弄得形容枯槁面颜憔悴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张,真可算是有才之士啊!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宋钘、尹文闻其风而悦之,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聏合欢,以调海内
13、,请欲置之以为主。见侮不辱,救民之鬬,禁攻寝兵,救世之战。以此周行天下,上说下教,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者也,故曰上下见厌而强见也。不受流俗所牵累,不因外物而矫饰,不对人提出苛严的的要求,不背违众人的心情,但愿天下太平无事人人都能糊口养生,自己和他人生存条件能够得到保证也就心满意足,并且以此来剖白自己的心迹。古时候的道术确实包含上述方面的内容。宋钘、尹文听闻这方面的遗风并且热衷于这方面的活动。他们戴着特制的华山之形的帽子来表白上下均平的信念,应接外物总是先清除掉各式各样的界说和成见;他们竭力讨论人的思想活动,取个名字叫做内心的行为。他们用和顺柔韧的态度迎合人们的欢心,并调谐整个天下,而把抑制个
14、人的情感和欲念看作主旨。他们受到侮辱却不以为是耻辱,一心解救人们之间的争斗;他们主张禁绝攻伐停止暴力行动,一心想平息世上的各类战争。用这样的学说周游天下,对上劝谏诸侯对下教导百姓,即使天下人都不采纳,他们也絮絮不休地说个没完。所以说,上上下下都受人嫌弃却仍然不遗余力地反复陈述。虽然,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曰: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先生恐不得饱,弟子虽饥,不忘天下。日夜不休,曰:我必得活哉!图傲乎救世之士哉!曰:君子不为苛察,不以身假物。以为无益于天下者,明之不如已也,以禁攻寝兵为外,以情欲寡浅为内,其小大精粗,其行适至是而止。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为别人考虑很多很多,为自己考虑很少很少。他们常说
15、:“只希望准备五升米的饭食就完全足够了!”他们中的师长恐怕都不能吃饱,弟子们就是忍饥挨饿,也不忘怀天下的事务。他们无日无夜地为世人奔波,说:“我们大家都得生存下去啊!”那高大的样子确实是救世的人啊!他们还说:“君子不事事计较而苛求于人,也不会让自身为外物所役使。”他们认为对天下无益的事,与其竭力申辩倒不如停止不干。他们把禁绝攻伐平息暴力行动看作是主要的社会活动,把抑制个人的情感和欲念看作是对自身的主要要求,无论哪一个方面,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达到这样的境界而已。公而不当,易而无私,决然无主,趣物而不两,不顾于虑,不谋于知,于物无择,与之俱往。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彭蒙、田骈慎到闻其风而悦之。齐万
16、物以为首,曰:天能覆之而不能载之,地能载之而不能覆之,大道能包之而不能辩之,知万物皆有所可,有所不可,故曰选则不遍,教则不至,道则无遗者矣。公正而不结党,平易而不偏私,断然依理不存主见,随物趋进一视同仁;不瞻前顾后,不谋求智巧,对于外物无所选择,随顺自然与物一同变化。古时候的道术确实包含上述方面的内容,彭蒙、田骈、慎到听闻这方面的遗风并且热衷于这方面的活动。他们把平等地对待外在事物放在首要地位,说:“苍天能够覆盖万物却不能托载万物,大地能够托载万物却不能覆盖万物,大道能够包容万物却不能区别万物。”他们懂得万物都有它们可以认可的一面,万物也有它们不可以认可的一面,所以说:“有所挑选就必然不会周遍
17、,有教育就会出现教育不到的方面,一视同仁的规范与齐同划一的尺度才能没有遗漏。”是故,慎到弃知去己而缘不得已,泠汰万物以为道理。曰:知不知,将薄知而后邻伤之者也,謑髁无任,而笑天下之尚贤也!纵脱无行,而非天下之大圣,椎拍輐断,与物宛转,舍是与非,苟可以免,不师知虑,不知前后,魏然而已矣。推而后行,曳而后往,若飘风之还,若羽之旋,若磨石之隧。全而无非,动静无过,未尝有罪。是何故?夫无知之物,无建己之患,无用知之累,动静不离于理,是以终身无誉。故曰:至于若无知之物而已。无用贤圣,夫块不失道。豪桀相与笑之曰:慎到之道,非生人之行,而至死人之理,适得怪焉。因此慎到弃置智巧,去除自我而顺应事物的必然,把听
18、任外物的变化规律作为疏导一切事物的方术。他说:“明知不可知,却不能顺应而急迫地力求知道,势必再次使自己受到伤害。”自身怠惰不正无以为能却讥笑他人崇尚贤能,自身纵放不羁无有德行却讥笑他人尊重圣哲。或是击拍或是削截,只求随物婉曲变化,舍弃心中是非之见,希求能够免于各种牵累。不用智巧与谋虑,不究前因与后果,巍然自立而已。推一推然后行进,曳一曳然后前往,像旋风一样回旋,像飞羽一样飘忽,像磨石一样转圈,保全自己不受责难,动静合宜全无过失,不曾有过祸殃。这是为什么呢?大凡没有感知的物类,就不会有建树个人的忧患,就不会留下使用心计的牵累,或动或静不背离客观事理,因此终身无所谓荣誉。所以说:“达到像没有感知的
19、东西那样罢了,无须贤人圣人,譬如土块就不会失去规范。”那些才华出众的人常在一起讥笑说:“慎到的学说,不是活人所能实行,而是死人的道理,理所当然地被人们看作是怪异的主张。”田骈亦然,学于彭蒙,得不教焉。彭蒙之师曰:古之道人,至于莫之是、莫之非而已矣。其风窢然,恶可而言?常反人,不见观,而不免于魭。其所谓道,非道;而所言之韪,不免于非。彭蒙、田骈、慎到不知道。虽然,概乎皆尝有闻者也。田骈也是这样,向彭蒙学习,受到会心的传授。彭蒙的老师说:“古时候得道的人,达到了什么也不肯定又什么也不否定的境界而已。犹如迅急而过的风声不留一点踪迹,怎么可以加以言说?”他们总是背违人们的意愿,不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因而
20、始终不能免于随物变化,他们所说的齐同划一的规范并不是真正的道,因而所说的正确也终不免于谬误。彭蒙、田骈与慎到均不真正懂得道。虽然如此,他们恐怕还是都听说过有关大道的概略。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与神明居。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关尹、老聃闻其风而悦之。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关尹曰:在己无居,形物自着。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尝先人,而常随人。老聃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曰受天下之垢;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无藏也故有余,岿然而有余。其行身也,徐而不
21、费,无为也而笑巧;人皆求福,己独曲全,曰苟免于咎。以深为根,以约为纪,曰坚则毁矣,锐则挫矣。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把主宰万物的道视为精髓,把各具外形的物类视为粗杂,认为有所积蓄反生不易满足的贪欲,心境恬淡闲适只跟神明为伍。古时候的道术确实包含上述方面的内容,关尹、老聃听闻这方面的遗风并且热衷于这方面的活动。他们树立起“常无”、“常有”的观点,并把“太一”视为他们学说的核心,而且还以柔弱谦下的态度为外表,以空虚宁寂、不毁弃万物的心境为内质。关尹说:“内心世界不存己见,外在有形之物便各各自然显露。有所动作像流水一样因势随顺,静止下来犹如明镜显迹无所敛藏,感应外物则像回声那样自然应答。恍恍
22、惚惚仿佛什么也不存在,沉寂宁静如同虚空湛清。混同于万物必能谐和顺达,驰逐外物而有所得内心也就必有所失,从不曾抢在人先,而是常随人后。”老聃说:“认识事物刚强的一面,却持守事物柔弱的一面,愿做天下可以汇聚潺潺细流的小溪;知道事物显著明亮的一面,却持守事物污浊晦暗的一面,愿做天下可以容受他物的虚空的山谷。”人人都争先恐后,自己却偏偏留在后边,说是承受天下的污辱。人人都求取实惠,自己却偏偏持守虚空,无心积蓄因而处处显得有余;是那么高大、充实而有余。他们立身行事,从容闲适而不耗费精神,无所作为而又耻笑智巧。人人都在追求福禄,自己却偏偏委曲求全,说是只求避免灾祸。以怀藏深邃奥妙的道为根本,以节约俭省的生
23、活态度为大要,说是坚硬的容易毁坏,锐利的容易折损。对物常常宽容,对人无所削夺,就可算是最高的思想境界了。关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关尹和老聃,真是自古以来最为博大的真人啊!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虚空宁寂没有形迹,变化万千没有定规,无所谓死无所谓生啊,跟天地共存啊,跟神明交往啊!恍恍惚惚往什么地方而去,又惚
24、惚恍恍从什么地方而来,万物全都囊括于内,却没有什么去处足以作为最后的归宿。古时候的道术确实包含上述方面的内容,庄周听闻这方面的内容并且热衷于这方面的活动。他用虚空悠远的话语,扩大夸张的谈论,没有边际的言辞,时时纵任发挥却不偏执拘滞,从不靠标榜异端来显示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天下人沉湎于物欲而不知觉醒,不能够跟他们端庄不苟地讨论问题,因而用随顺无心的言辞不受拘束地随意铺陈,用先辈圣哲的话语让人信以为真,用婉曲的寄寓的文辞来拓展自己的胸臆。他独自跟博大的天地和玄妙的精神来往却又不傲视于万物,不追问是非曲折,而是与世俗相处。其书虽环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
25、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调适而上遂者矣。他的著述虽然雄奇伟异却宛转连缀不失宏旨,他的言辞虽然变化不定却妙趣横生引人入胜。他内心充实因而行文不能自已,上与天地结伴而游,下跟弃置死生,不知终始的得道之人交为朋友。他对于道的阐释,宏大而又通达,深远而又纵放;他对于道的探讨,可以说是谐和适宜而且达到了最高的境界。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即使如此,在顺应事物的变化和分解事物的实情方面,他所阐述的道理是那么无穷无尽,他所建立的学说宗于本源脉络清楚,多么窈冥深邃啊,不可能完全洞悉其中的奥妙。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其道舛驳
26、,其言也不中。历物之意,曰: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南方无穷而有穷,今日适越而昔来。连环可解也。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惠施以此为大,观于天下而晓辩者,天下之辩者相与乐之。卵有毛,鸡三足,郢有天下,犬可以为羊,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热,山出口,轮不蹍地,目不见,指不至,物不绝,龟长于蛇,矩不方,规不可以为圆,凿不围枘,飞鸟之景未尝动也,镞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时,狗非犬,黄马、骊牛三,白狗黑,孤犊未尝有母,一尺之捶,
27、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辩者以此与惠施相应,终身无穷。惠施懂得许多方面的学问,他的著述多达五车,但他的学说却乖背杂乱,他的言谈也多偏颇不当。他观察分析事物的要理,说:“大到极点的东西已无外围可言,称之为大一;小到极点的东西已无所包容,称之为小一。没有厚度的平面,不可能累积而成体积,但却可以无限扩展以至很远很远。从整个宇宙的角度看天与地都是低的,山峰与湖泽都是平的。太阳刚刚正中就同时开始偏斜,各种物类刚刚产生就同时意味着走向死亡。万物有类别的共同点和种属的共同点的差异,这叫做小同异;万物有完全相同的共性和个别事物完全不同的特点的差异,这叫做大同异。南方可以是无穷尽的但南方也可能是有尽头的,今天到越国
28、去又可以说成是昨天来到了越国。连环本不可解但又可说是无时无刻不在销解。我知道天下的中心部位,可以说是在燕国的北边也可说是在越国的南方。广泛地爱护各种物类,因为天地间本来就是没有区别的整体。” 惠施认为上述看法是最为博大的了,游观天下并晓谕各处善辩的人,天下一切喜好争辩的人无不相互津津乐道:卵里面可以说是存在着毛;鸡的脚可以数出三只;郢都内就存在着天下;狗也可命名为羊,马能够说是卵生的;虾蟆可以说是长有尾巴;火本身并没有热感;山中的回音证明大山也生出了口;车轮永远不会着地;眼睛也可说缺乏看视的能力;指认外物永远达不到事物的实际,即使达到实际也会无穷无尽;乌龟可能比蛇还长;角尺不能画出方形,圆规也
29、不能用来画圆;具体的榫眼与榫头不会完全地吻合;飞鸟的身影也可说不曾有过移动;飞逝而去的箭头有停留、也有不曾停歇的时刻;小狗可以不是狗;黄马、黑牛的称谓可以数落出三个;白狗也可以叫它黑狗;称作孤驹应该说它不曾有过母亲;一尺长的棍棒,每天截取一半,一万年也分截不完。喜好争辩的人们用上述命题跟惠施相互辩论,一辈子没完没了。桓团、公孙龙,辩者之徒,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辩者之囿也。桓团、公孙龙等善辩之流,蒙蔽人们的思想,改变人们的心意,能够堵住别人的嘴,却不能折服人心,这就是辩者的局限。惠施日以其知与人之辩,特与天下之辩者为怪,此其柢也。然惠施之口谈,自以为最贤,曰:天地其壮乎
30、!施存,雄而无术。惠施每天用其心智跟人辩论,独自跟天下的辩者制造出这么多奇谈怪论,而上述就是他们论争的大体情况不过惠施的口总是说个没完,自以为最有才气,说:“天地伟大啊!” 他实在是心存压倒他人的雄心而又不真正懂得道术。南方有倚人焉曰黄缭,问天地所以不坠不陷,风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辞而应,不虑而对,遍为万物说;说而不休,多而无已,犹以为寡,益之以怪。以反人为实,而欲以胜人为名,是以与众不适也。南方有个奇异的人名叫黄缭,向他询问天为什么不会坠落、地为什么不会塌陷,询问风雨雷霆形成的原因。惠施一点也不谦逊立即回应,不加思索地就作出答复,广泛阐述事物的规律与原理,说起来絮絮不绝,话多而无休止,还认为说
31、得太少,把许多奇异的东西也添加进去。他处处违反人的实情,却一心求取超人的名声,因此他总是跟众人不合适宜。弱于德,强于物,其涂隩矣。由天地之道,观惠施之能,其犹一蚉一虻之劳者也。其于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贵道,几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宁,散于万物而不厌,卒以善辩为名。惜乎!惠施之才,骀荡而不得,逐万物而不反,是穷响以声,形与影竞走也。悲夫!他内心修养十分薄弱,而追逐外物的欲念却又十分强烈,他所走的道路真是弯曲狭窄的哩。用阴阳交构化育万物的道术来考察惠施的能耐,不过就像是一只蚊虻在徒劳地嗡嗡作响。他的言论对于万物有什么用处!不过充分了解事理的某一部分还是可以说十分突出的,如果能够尊崇于道也就接近于
32、道术了!惠施不能够在这方面安下心来认真下点功夫,离散心神于外界事物又从不知道倦怠,最终只不过得到善辩的美称。可惜啊!惠施的才气,放荡不羁而无所获,驰逐于外物而不知返归本真,这就像用声音来遏止回声,又像是为了使身形摆脱影子而拼命地奔跑,实在是可悲啊!7 啊悲 在奔译命影摆身像,遏声就,本而物,所羁放的惠可。善得终,知不界神离功真来下在能惠术近也崇能的分说还部理了充处么万论言作嗡在只是过能施来的育构用的曲是的他烈又却外追,十夫悲走与以是反万得荡,施乎为辩,物于自能惠几贵,可?何其。劳蚉,施,之。矣物,宜合众总他,人求,的违他去也的奇把得认,无,绝絮理与物事广答地索应立逊点。的形风询塌什、坠什天他缭
33、人异也也以名人欲,以。,以犹而,而物,虑应不。霆雨不不地缭曰术道懂又雄他心是 啊天说气为,没总口不体争们就,谈么造制天独辩智其。无雄!乎,为自口施柢,怪下天之人。的这人折,人堵够的变改思蔽之善龙也囿者人能之能;,人饰者龙了完没论互跟述上的争完也一一天,长;母不说驹;它可狗;数可牛马狗以可;的有也停的飞动曾可身鸟吻全头眼体;来也,出画尺蛇能;穷无到即实物不远外能的乏也眼着轮;出也音的感没本巴长说蟆生说马,可狗下存内只数的;存以面卵津不的好一,人善并观了大最述认 。的有就地天类护地方国越也的国是可心天知销不无可解不。越来成可国天,尽是南尽是可同异点的全别性同相有小叫异点的点的类物向着时就类物偏时中
34、刚。平泽山低都看的宇。远以限以,积累能平的。小为容所东极;大之言外西东大:理的分他不多的,乖却但五达著问面得穷身应惠以。竭半日之,有孤狗白骊,非之行不之矢动之飞不,以规矩于龟物至见,蹍口山火尾,有羊犬下,鸡有之乐之,者下,此惠。地物泛是越之央天我可连昔适,穷南同之,同万小之同与大生物睨,。与地。千也不无小,内;之无,之历不驳其五,妙妙中完不,冥,络本宗学他尽么那的他,的物化物顺,者之乎乎不其不也物化其界的了且适是说讨道;纵深通而释阐于朋为得始,置下游地上已不因心他人生趣定变言他不缀却雄然矣遂适谓也其闳辟大,。者无死下,物,已实。可諔虽也伤,处俗是折是追万傲又神的地大自。的展辞文曲,以让话圣,陈
35、束不辞无用题论苟庄他,知欲物沉认。的显端标,滞不发时言际,的大语的虚他的面热并的闻庄,方含确的候归后作去有,于全物而什恍又而么往恍往神啊地跟生无谓定没变形寂处处,是物于而来精独为言真言,卮,可,下天之以不恣辞崖无荒说以悦风庄者有之古莫罗万乎之乎往明地?与死化啊真大为以,哉真之!了界想最可,人,常。易的,毁硬说要度的约本根妙深。免避说曲偏自福在人。耻作,精而适,身他而、么;有处因无虚持己惠求都污天承,在却,先人”的的受容做愿的污守却的著事知小细汇下天面弱守持的刚认“”。是先抢不所必内得物逐顺必万同空同寂,也什惚恍然样像则感所显镜犹静随一水所。然便之外,不心:质质的万、虚空为的谦还而的说他一并点”
36、、常立他。方于并风方聃、,的上实术候古明适闲境贪满反所有杂视物各把为物。至谓削物于。锐矣曰纪以深以免全曲福皆笑无不徐行。而余也,独,人垢下,取先。天辱其知溪为守,:聃人而先。者和同若,若。应,其动其自无己尹。为虚以为弱一以有常。悦其、,是有道居与澹为以粗以略概道过都恐,然道得均与田彭于终正的因道不规划齐说,物能始因的起能愿人违们?言么迹踪声过而。界定也又不么了的得“说老授传到学蒙样也闻皆,虽不到、彭非,所道道所魭而观人常言,窢矣非、之于之师。不,于然。主异看们当,的死,实是,到“讥在的华那。去会如人贤无样西感没达:誉所身,观背或或的计留不忧个有不类感有呢为这过不失全动责己全转石,样羽旋样像前曳
37、,行一已立,果究,谋用牵于能求非心,曲随求是击或重他讥行羁放,崇笑讥以惰自。受使必,力急顺却知不说术的事疏律的任把必事我去,置。怪适之至行人道:笑豪失块圣。而无至曰誉以,不,知无患无之?是有,静非而隧磨之,之飘往,推已魏前,师,苟,物,輐圣天非脱纵之笑任謑者伤后薄不曰理物泠得而去慎。遗有尺划与规视,的教会教遍周必所:所面认不有万面认们它万他。别不万够,盖覆物够地万托物覆能“说首物外地平。动方热并的这慎田彭内面述确的古化一然随所物于智,后;同趋,主依断偏平党矣遗则不,则故不,有物之不而能之不能地载覆天,以齐。其慎田彭于术之俱与物知不于不而,然,无已界样到不为的面个无求主自看欲的制,会的主动息攻把
38、。止不辩竭,益对认他役物自会于而事子:们啊人是确高!去生家“,波地日们事下不,挨就,能不长的”足就食升望“常。少虑为很虑人还们止是行,大其寡欲为寝,如明,益以以察为子:士乎哉我曰,下忘虽饱不,饭升固:;自,为述复力余然嫌受上以所说休絮,不人即百下诸劝下周的样战类上心,力伐攻们;间人解辱为不侮他。看和的制把个调心们合的顺用为心内个动思人力们见的式掉清总应的均白来之的特他活面这且的这文钘容面上包术候迹的自以,满就到得存他自生糊人平下愿的人不要苛人,饰因,所也也见曰,不强,虽,天此之,攻鬬救辱见以置内以合聏行之容语始以万以山为之其尹宋是有之心此而毕之民活下,忮人苟物,啊士才可,己会也面槁得是现目追,
39、的天正是样即下治是,良乱算说。毛腿瘦子弄后先劳定必家的将可却们但的说的他禽夫也才槁,得将也之真,也治之。已无胈以必,之。非其是滑休休争各且人后学墨望袖他乐,是看的举一应辞的一数,互争彼”“”用。家正对互旨家了,口,类陵还与苦墨南五弟和人决今世为冀之,为巨相仵觭訾之、坚相同而经诵之邓已、者南徒侯弟。家称就主禹符,不:并准是作自劳操不,鞋鞋,布、多墨的,此。务事亲,大邑万,着冒淋毛上,腿累苦江归它面地,挥亲。可流水千支条河治来起九并江疏洪时禹从说。谓足道,能:极苦,夜服以衣裘者世。天,大国,疾雨毛无腓;天,槀亲无,三百山岛九而决水之:道了很很也往心天离的人背?人拿,自够子受不人,心下违之是能恐办难
40、做而使忧;刻太墨,候,勤在张他吗感情人做这乐反乐需情,反却要表歌对一要达过,矣远其天!下任虽子不,下道之以其也其悲忧;道薄其也生乎乐乐非,而歌,说的要意评的爱真自是己自求这用爱是怕育来样这定为些,用而厚棺,厚死前张独墨层士三大,诸,有外子,同下上规贱礼的。还周,之雍王周大汤大禹,韶舜虞时帝乐代度礼代墨苟代前异标不览又且的非学的,和兼”泛家葬不,不,“人要乐们。于止、所他激又推张过动活于且遗这听滑翟墨的述实术古急会适自规严各,显别种不,万,不道墨败不,以人恐人式为无而桐死不独。,夫,五,子等有有贵之作、,文濩有,大禹有有,有乐古同不不而学不其而兼泛服无生用,非作大,大之风闻禽。是术之,而矫以数,
41、物靡世坏与分家诸就也全术人真自到幸在,后道人合必正能越派诸啊术的当看偏所求人,滞阻晦主外内以的智配,然真正能很道了肢之万离美地天他的一执是遍全,然处派就,处各技样各又用相不作官有鼻、眼譬于为就孔一人下划不标道世显主学,之裂下术体人纯天不者学矣必不家夫。以所各下,郁明,之圣是之神地天,人古物析美天之曲该,用时,技犹相,所口目。自焉下一德不圣乱绍介述有说,各原并天主看中序与分来秋,的变阐用,律递传乐范行用政来书,思达诗理的了能大先服身以的地的乐在些记多还的世规旧的典各表明的。在真变其事粗精无畅通六的末贯又典根通施把和下,育,然地法之圣妙配!是实之而称之,于下于其分道以易道行道志以之生搢之者、在。史之旧数而在无,大辟通度系于姓泽天物育天明!律的理治定这安都,心孤老积生繁置位务农来定职;就以吏各分样二点,出查,证比,立确,分法。君,又温,调音为规用,清义惠来用人称,各物而途为规为禀,本然人称,背不神,的违人他本宗也之民有意寡,息主以常以相官是三其决,参表名为以君仁熏为以为以为为。之化变,以德以以至,真。谓于。之宗。的体万宇全他由的他圣因生圣是”产里又的人临处的然自问”不“答呢哪又律的有所时么境造、复到而了己认,很的究。于,所,所出?神:。不曰在果道之。可其以多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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