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语文文学讨论美文荐读爱之上三.docx》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初中语文文学讨论美文荐读爱之上三.docx(10页珍藏版)》请在淘文阁 - 分享文档赚钱的网站上搜索。
1、爱之上(三)九他焦躁地等候消息。消息来得愈迟,他愈不安。过了三天,一个消息找他来了。他万万想不到竟是这样的消息。这天是星期四。下午,前接体委办公室的办事员小给来找他,说叫他去办公室一趟,有 事等他谈。他往办公室去的路上也没有任何不祥的预感。体委办公楼过去是一位盐商的公馆, 又大,又讲究,又有气派。办公室是原先的客厅,一门敞亮的大屋子,三面墙镶着深褐色菲 律宾木的护墙板,一面是大大扇围成弧形的落地玻璃窗,牖板、门把手、墙壁上的挂衣钩都 是铜制的。显得厚实、富丽又沉着。在酷暑期这房间也分外阴凉。他一走进来除去感到阴凉 之外,还有种异样而冷峻的气氛。屋里有两个人等候他,一个是总教练卢挥,一个是胖胖的
2、黄主任。卢挥正抽着烟。总教练这次没对他发火,更没训斥他一句,却板着面孔告诉他,体委对篮球各队要做一 次调整,决定撤换一局部队员,他是被撤掉的第一个队员。体委要求他尽快做好离开球队的 准备。黄主任在一旁抬起又短又粗、刚好绕到肩后的胳膊,去搔他凸出一圈软肉的后颈,表 情不象往常那样自然。对他说:“你的出路我们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仍然回到你原先在青岛的那个单位一一链条厂。如 果你想去青岛市队,我们可以帮你联系。”尽管靳大成听到这意外又突然的决定有些发懵。但他完全听得出他们关于调整撤换之说 是故意编造出来的官冕堂皇、不好辩驳的理由,也为了不亮出那可能使双方都十分难堪的真 正原因。他决想不到体委对他这样不
3、留余地,不顾情面,如此冷酷与淡薄。但他没有分辩, 没有乞求,内心反而升起一股高傲的情绪,压住愤怒、委屈和种种可以拿出来争辩一下的道 理,只谈谈地说了两个宇:“好吧!”负着气接受了体委的决定。他想了想,又说:“我明 天晚上就走。我回去之后的事用不着你们管,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走的事,别告诉任 何人。明天晚上不是全体都去看电影吗?我自己走! ”“可以。”总教练点点头说。他很满意他的要求;这要求正好消除自己所担忧的。但沉了片刻之后, 他又觉得不是滋味。以往,总教练从来没有这样送走过一个运发动。如果说他把全部心血和 感情都倾注在篮球运动中,这心血感情就分成假设干份而把每一份都分给一个队员。选来一名
4、 队员多一分喜悦,送走一名队员凭添一分伤感。但是,当一名队员将被送往国家队时,他那 伤感中更糅合甜蜜;当一名年龄已大、没有前途或伤残了的运发动离队而去时,他这伤感便 混杂苦涩。因为他知道从此这个运发动就结束了聚光灯下生龙活虎、快乐明亮的运动生涯了。 此时此刻,他总是依依不舍的。更尤其,斯大成离队是他坚持要体委这样决定的。靳大成要 走了。他不会成为肖丽精神中的搅棒了,自己也就不象原先那么恨他了,内中反生出一点点 内疚。口气变得温和下来,他拍拍靳大成说:“明天我来送你。”“不! ”他说:“我不要任何人送。我明白,我是例外的。不应当受到任何人欢送!” 他说完扭头就走了。他从体委办公楼走出时,头晕目眩
5、,好象刚刚受了重重一击。他记得,一次他和拳击队 的队员赵宝刚打拳玩,他被赵宝刚突然一个左直拳击中下颗时,顿时浑身无力,意识混乱, 脑袋又重又空,就是这种感觉。但那一次是肉体上的,这一次是精神上的。支撑他自尊心的 高傲的情绪松垮下来,一种委屈心情象因棉花堵在他胸口上。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总教练会一 脚把他踢走,而且做得如此干脆。竟然事先没对他透过一点风声,就悄悄办好他离队和安置 的手续,不给他留一点余地。他看着这片与他从此无关的楼馆房舍、茂树繁花,看着这不再“小肖,算了。平了就行了,咱不受这份罪了!”这话反在她心里激起一股倔举劲儿,她一推大杨的肩膀,说:“你躲开! ”然后大声对 裁判说:“开始吧:”
6、她伸手向裁判要球儿。为了防止由于疼痛而止不住牙齿喀喀打战,她 的一上齿把下唇都咬破了,渗出血来。裁判员明白这姑娘不会支撑许多时间,赶紧把球儿递给她。这次她一接过球就好象有了 十足的把握了,她果断而熟练地把球儿举手投了出去。金黄色的球儿也仿佛毫不犹豫,一下 子把人们的希望填进篮筐,刷地一响,球儿进了。一片欢呼声、掌声、叫声。不知谁欢叫一 声;即巩J !过度的紧张和兴奋,与随之而来的彻底的松弛,使她再也支撑不住。她眼一黑,身子一 软,倒下去。在她昏倒下去那一瞬间的朦胧的意识里,感觉到几条有力的胳膊架在她的后腰 上,好象还有总教练的声音:“快抱住她! ”10 属于他的生活,他真想挥起拳头把这寡情和冷
7、漠的一切都击得粉碎!他明白总教练这做 法显然为了肖丽。可是总教练不是说,只要他不再与肖丽联系,就不会对他采取任何措施吗?他不是一直 没同肖丽联系过吗?这究竟从何而起?难道总教练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不于是他想起他给华克强的那纸条。对,只有那纸条会促使总教练断然做出这个决定。这纸条是怎样才落到总教练手里的呢?是肖丽因为决心与他思断义绝才交出那纸条来 的?不,不,那决不可能。要不是华克强?中午,本队队员训练回来,见靳大成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也难看,都以为他病了。他 说自己确实有些头晕,已经向总教练请了三天假。华克强也不问他,忙过自己的事就拿着脸 盆去洗。好象他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也好象他一切情况都知道了
8、。过一会儿,华克强回来,恰巧屋里没旁人,靳大成坐起来,一把抓住华克强的手腕,急 切地问:“克强,你那条子交给谁了? ”“什么条子? ”“托你交给大杨那条子。大前天中午交给你的。”华克强瞥了他一眼,稍稍停顿一下说:“我给大杨了。怎么? ”说完,目光在靳大成脸 上转。“没什么。”“大杨说什么了? ”“我没看见大杨。”他说。然后不再说什么。华克强走了。靳大成想了想,赶紧又写了一张条子。这次他要亲自把条子交到肖丽手中 了。反正他已经不是这儿的人。他与肖丽的事大概也就从此完结。他只想再和肖丽见一面, 尽管这可能是最后的一面,对于他并没有什么意义了。他象个临终的人,本能地想再睁一下 眼看看生活,看看亲人,
9、但不管他看不看都将离去。他把条子放在口袋里,准备碰到肖而就 设法给她。中午、下午、黄昏。他都没有碰到肖丽。肖丽去哪儿了?如果明天还是这样,恐怕今生 今世再也难见。第二天上午他去买好当夜返回青岛的车票,然后去体委办公楼办理离职手续。在走廊里,偶然从一扇敞露的门缝里发现肖丽正伏在桌上抄写什么。难道这是总教练有 意把她调来做些事,好使他们在他临行前见不到面?怪不得昨天一天没有寻到她!她吃饭肯 定也在这边的食堂。他看见肖丽的座位临窗,窗子又是敞开的。他忙走出楼,从院于绕到大 楼侧面那扇朝东的窗下。这儿恰恰是院子拐向后边的一个死角,没人往来,只有数株黄蔷薇, 每逢春末夏初繁花满枝,此时却凋败已尽,只剩下
10、一片单调而浓密的绿叶。他把身子藏在枝 叶里,防范被窗内的旁人发现。然后把纸条轻轻扔进去,正巧落在肖丽的眼前。肖丽一惊, 扭脸来看,他却转身疾走了。这房间也很大,肖丽坐在这边,另一边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办事员,正背对着她,使 她得以翻开纸条看。上边的字使得她惊异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并差点儿叫出声。这上 边写道:我已经被开除了。本周五乘夜车离开这里。此事别人谁也不知道。我周五晚八时还在老 地方等你。我们最后告个别吧!周五就是今天呵!一股强烈痛苦、生离死别般的感情涌上来。她不可能、也不会有任何力量能抑制自己了。 她一手抓起纸条,扭身往外跑。紧随着她一连串慌慌张张的动作,椅子歪了,水杯碰倒了, 痰
11、盂盖儿被撞到地上。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使得同屋那上年纪的女办事员扭过头低下前额, 一双吃惊的眼睛从眼镜上望去,却只见她背影一闪,已经跑出屋去。她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失魂落魄一般跑着。跑过走廊,跑下台阶,跑到院子,忽然差 点儿和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只听对面发出一个沉稳、熟悉,带些怨怪的声音:“你这是到哪儿去? ”她抬起头,总教练就在面前,目光惊异地停在她表情奇怪的脸上,跟着就明白她已经知 道靳大成将要离队的消息了。只见肖丽下巴直抖,嘴唇哆嗦,牙齿怕冷似地咯咯打颤,声音 抖得更厉害:“您,您不是说妥了吗,您为什么为什么? ”总教练从未见过她这种近乎失常的神情,担忧会出现更严重的情况。他用手扶着
12、她的肩, 劝慰说:“不要这样,肖丽,你一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你听我说明白,你也就明白 了”他边说,边把她扶进办公楼楼下一间空无一人的小工作间。他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一时显得手足张惶无措了。她一进屋就哭了。泪水止不住往下淌,并且“呜呜”哭出声来。好象憋了一肚子委屈的 孩子在大人面前,要痛快地发泄一通似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她哭,而且哭得这样伤心痛楚, 这是怎么啦?他看着她这悲哀欲绝的样子真是无法理解。她不过与靳大成刚刚有些要好罢 了,即便别离,也不该这样生离死别一般呀,难道她还出了什么别的事吗?他不知该怎么办。仿佛他搬一个又大又沉的柜子,不知从哪里下手;又不能眼看着她失 去控制的感情象决口的洪水
13、奔泻不止。他给她斟水,递给她一条手巾抹泪,除此他就再不知 该做些别的什么事了。便在她身前转来转去,半天来嘴里只反复地重复一旬无效又无力的话:“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那直盯着前方的目光一阵阵变得尖利吓人。使他害怕;他叫她,她也不理他。那目光好似停在一种幻象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的声音哆哆嗦 嗦,连舌头都僵直不灵了。他简直以为她要疯了。过了这个高潮后,她拿起手巾擦擦脸上的泪,扭身端起杯子喝一口水,他见状,一直揪 紧的心才稍稍有点放松之感。开始劝她。“你想想看,体委这样做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你的前途吗?我,我,我难道还会害你。靳大成他,他不该我不说了,有 些情况你未必了解。
14、体委为了确保你的前途,为了体训大队的风气不搞坏,不得已才这样做。 你还要我我还对你说些什么呢?你,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促使体委做出这种决定。我, 我的理由是充足的!是充足的!呵,对不对”他今天不象往常在队员们面前说话那么沉着,那么有条理。有份量、有说服力;他在任何场合、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这样笨嘴笨舌、话不成旬的时候。似乎他连思维都 混淆不清了。如同一个不识水性的人落入水中,不知深浅,不知上下左右,四边一片无边无 际的液体,两只手乱抓却抓不得一点可以借力逃脱出水的东西。心里的话全搅成了一团,究 竟哪句话目前最需要,最有用,最得力?在不明自的事物面前,任何巧妙的唇音都笨拙无用。 但他还得一个劲儿地
15、说下去,好似他的话一停,她又会出现刚才那种叫人担惊受怕的反复。他说得磕磕巴巴,艰难费力,语言乏味失色,可是他明知自己的话苍白无力,却一遍又 一遍、没完没了地重复着。从上午九点直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的喉咙好象烟囱那样干燥发 烫,声音变得沙哑了,整个口腔的唾液似乎也已用尽。他不知道,到底是想法支持他的舌头, 还是舌头支持他的想法。当他发现肖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神情不象刚才那样激烈和吓 人,却仍旧满面凝聚着焦虑与愁苦时,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已经用竭,毫无方法了;灰心丧气 使他浑身立刻感到疲软松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气无可奈何。可就在这时,肖丽 忽站起身说:“您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她同
16、时给了他一个清醒的、开朗的目光。这目光比任何保证和表示都可靠。比她这两句 话也更明确。她又使他出乎意料之外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进行了一上午单方面的艰苦的舌头的进攻之后,正准备全线退却 时,他已经是绝对的胜利者。这真是件奇妙莫解的事。他哪里知道,她正是被他那些结巴、 费力、乏味而用心良苦的话打动了,被他那些反常、笨拙又絮叨的唇舌打动了。虽然他没说 出一句头头是道、含义精辟的话来,她却感受到他那直出胸臆的真情,以及他并没表达清楚、 但完全可以征服她的道理和思想。整一下午,肖丽都在体委办公楼里,闷闷地抄写两天前总教练交给她的篮球队训练大纲。 总教练说办公室人少事多,临时调她来帮助,实际上正如靳大
17、成猜想到的,这是总教练的有 意安排,为了防止靳大成离队之前再与肖丽接触。这天下午,肖丽坐在座位上一动没动,手 里的笔也没停,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总教练几次悄悄溜到门前,从门缝和钥匙孔里看不 出肖丽有任何异样和变化。连肖丽的笔尖在光滑的纸面上沙沙磨擦的响声都清晰又均匀。快 下班时,总教练笑吟吟进来说:“别忘了,今天晚上看电影,快收拾一下吃饭吧!”“不J肖丽抬起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仍象往常那样沉静地说:“我今天头疼,不去了。” 总教练听了一怔。立即敏感到,是否她知道靳大成夜车走,她要去送他上车? 想到这里,中午间才明亮起来的心情,此刻又暗下来。“还是去吧!今天的电影一连两场,看看电影精神一放松头就
18、不疼了。”总教练说。“不,我不去!”总教练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他转过身时,脸和心同时沉下来,再没说别的便走了。她呢?她有一种心情,愈接近天黑来得就愈强烈。十晚饭过后,体训大队的人几乎全部去看电影。夜幕降下时,整座宿舍大楼象一面庞大的 黑影耸立着。唯有三楼顶靠左边的两个窗子亮着灯,那是肖丽的房间。二楼男队员的宿舍都 黑着灯。这时男篮一队寝室的灯忽然亮了。进来开灯的人是总教练卢挥。他见屋里没人,却看到 靳大成的铺位上放了一个墨绿色硬帆布的箱子,还有一个大网克和一根粗麻绳子,显然这是 用来填装杂物与相打铺盖的,靳大本钱人到哪儿去了呢?总教练关了灯,走到楼外大门旁的 传达室一问,传达室值班的李大爷说,
19、刚刚瞧见那个戴眼镜的山东小伙子出去。“办公室的黄主任来了吗? ”“没见呀,他来干啥? ”“哦?噢,他送个人。您还见别人出去了吗? ”“好象还有个女的。”老李抽着一杆烟。说完就把绿石头刻的烟嘴塞进他熏得发黑的唇 缝里。“谁,肖丽吗? ”总教练马上问。老李一见总教练这焦急紧张的样子,好奇地扬起眉毛,连眼角的皱纹也带上去了。他把 烟嘴拔出来说道:“不是呀!怎的? ”“那是谁,您没看清楚? ”总教练不管对方的问话,只自己一味地问。“没大看清。肖丽那姑娘我还不认得。看过她们打球呢,谁还不知道小6,号!刚才那个个子大,好象是那傻里傻气、大脚Y子那闺女。“大杨,杨光彩?”“我可说不好。也不知那闺女叫个啥。这
20、楼里好几百号人,我哪能个个连名带姓都叫出 来?能认得脸儿就算不错啦。”总教练忙拉开门,站在门口扭头向上望去。肖丽的房间仍旧亮着灯,窗子里有个人影走 来走去。那窗子虽然又高又远,人影又小,他一看就认出是肖丽。肖丽在屋里,靳大成出去了,杨光彩没去看电影,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回到传达 室掏出烟来,让一支给李大爷,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他打定主意,反正不让肖丽和靳大成见 面就成。靳大成是夜里十一点钟的车,黄主任一会儿带两个办事员来给靳大成送站。只要靳 大成回来,他就跟着靳大成一同去招打行李去;只要肖丽出来,他就设法拦住肖丽。他抱定 宗旨就死守在这里了。反正好不容易解开的线头不能再叫他们接上,只等靳大成
21、一走就此万 事大吉了。手表的时针快指向八点钟了。眼前,时针象分针一样快,分针如同秒针一般飞跑,秒针 简直在表壳里飞旋起来。她一边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一边抬起手腕看表。看来她并非盼切约会的时刻,而是害怕这时刻的到来。生活中有些时刻是具有威胁性的。 她几次热泪一下涌到眼边,忽然冲动地拿起外衣要去赴约,但好似有什么力量,磁石一般把 她拖住不放,使得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手背果决地抹下眼泪,转回屋中把外衣扔在床上, 仿佛要断然与那难以摆脱的东西切割开来。当时针已经堪堪越过八点钟时,她给一种内心冲 动的感情所推动,再难自制,一把抓起外衣就往外跑。好象这一跑便不再回来。就在这时, 她的脚“腾”地碰到什么上,
22、原来是个球儿,一个桔黄色崭新的球儿,给她的脚碰得飞快地 向墙壁滚去,撞在墙上后又迅速地迎面滚回来;圆圆的、金色的、亮闪闪的,这正是她酷爱 的、迷恋的、包含着无限未来事业的一个实实在在的象征呵!刚才好象要被她一脚踢去,可 是这皮球却仿佛是一个与她有着深厚感情的生命,此刻带着一股热烈的激情朝她扑来。她感 到心里又卷起一个更强劲的浪潮,把她刚刚那一阵子泛起的情感压下去。她忽然把外衣使劲 甩到屋角,猫腰把滚来的球儿抱在怀里,拉开门跑出去,一直跑到训练馆,翻开半个球场的 灯光,将球儿朝着那挂着漂亮的雪白线网的球篮投去。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投。空荡荡的训练 馆内响着球儿撞地的“哮哮”声。她投呀、投呀、投呀,尽
23、力保持这股冲动,尽力使自己在 这自我的强制中忘却其它一切。一边,她不自觉地流下泪来,泪水滴在衣襟上、地板上、球 儿上,并给球儿带着飞进篮筐。她象一个机器人没完没了做着同一个动作,又象一个发狂的 人不叫自己稍有停歇。最后,她连时间都忘却了,身上的力气渐渐没了,精神也麻木了,还 勉强地把球儿一下下朝篮筐扔去。扔呀!扔呀!扔呀!失去力量控制的球儿,歪歪斜斜地飞 出去,撞在篮板又弹回来。她还是扔呀扔呀忽然,馆内的灯灭了。只剩下门口一盏照明灯。灯光里站着一个人,是总教练。总教练走过来。“我”她喉陇干得厉害,沙哑得几乎没有声音。总教练看见她满身汗水,满脸泪迹。他被她感动了。表露出会心的满意的微笑,还有种
24、怜借之情。十一点过了。那时间是她生涯中第一道难度的关山,她却翻越过去了。她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克制住自己,以一种爱战胜了另一种爱,从爱之中站到爱之上。她身体抖颤得厉害,不知由于内心激荡所致,还是由于夜凉。总教练忙脱下外衣披在他 心爱的运发动的身上。第二章没有果实的花,开了就是痛苦的。但它兀自开了,无法收却,再不能合拢成原先那紧紧的花苞。只有一任凋谢,没有果实, 没有种子,只剩下一根秃秃的残梗。她好痛苦了 一阵子。那离去的山东小伙子,曾在她心里占了很大的空间。失去了他,心里便空了一局部,一 时拿什么也填不满。她不叫自己想他,但她无法管住自己。想念受感情驱使,不受理智管束。 她只有劳累自己,在训练中
25、成倍地加大自己的运动量,用身体的困乏压住精神上翻腾不已的 苦恼。苦恼也是无形的,就象那顽强的野酸枣秧子,有点缝隙它就钻出坚硬的、尖尖的芽子 来。可是,时间一长,渐渐就好多了。正象靳大成也想过的那句话:“时光如水,能够渐渐把一切冲淡,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甜的不再甜,苦的不再苦。” 时光还象一张砂纸,慢慢地磨去你的棱角,你的光泽,你惹人注目的凸起处。叫你适应原先根本不能适应的东西。她象走钢丝,开始摆动得厉害,左摇右晃,几乎栽 下来,可是逐渐她摆动的幅度就愈来愈小,直至取得了平衡,找到了稳定住自己的重心。这 重心,就是在爱情曾经狂扯她时,使她终于没有被处动的东西。总教练也看准这个东西在她身上发挥过
26、神奇的威力,使她战胜了爱的魔法、爱的诱惑、 爱的争夺。这东西正是总教练担忧她丢弃的,也是总教练本人所痴迷的。因此总教练就更喜欢她了,并且牢牢抓住这万能的法宝,叫它在这姑娘身上继续发挥神 力。在这一段时间里.,总教练有意给女篮一队安排许多场比赛,其中几场是硬场。有的比赛在本市,有的在外埠。她们有输有赢。赢球时的欢愉,输球时的别扭;打好一 个球,哪怕一传一递,打得漂亮、谐调、出奇、痛快,所带来的快活;失掉一个球,哪怕无 关紧要,所带来的恼火,都是其他任何人难以体会的。而对于一个真正的运发动来说,赢球 对他的鼓舞与输球对他的鞭挞,同样是一种激励。这一切都一点点把凝结在肖丽心中的痛苦 分割开,把她游离
27、不定的目光逐渐吸引过去。总教练在每一场比赛都叫她上阵,出任全队“灵 魂”的主力后卫,以使每场比赛的胜败得失都与她切切相关。场下总教练就集中力量训练她。 用制切和精到的战术分析引起她的兴趣,并把多少年积累的经验一股脑儿往她脑袋里灌 输这样就使原先在本队打主力后卫的老队员徐颖不满,以为总教练有意想使肖丽顶替自 己。因为在这之前,徐颖一直打肖丽这个位置,现在为此而常常上不了场总教练的用心谁也不明白。但他高兴的是,他的做法已经在肖丽身上产生作用。而且还收到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肖丽的技术明显进步了。她的聪明、吸收能力、善 于创造性地发挥的才华,以及优良的身体素质,都再次得到证实。尤其她有种如饥似渴的进
28、 取心,仿佛拴结在这一切前头的快马,带着她向前飞奔。这样,尽管徐颖和队里三两个姑娘 说出些不满、牢骚、甚至很难听的话,变成风言风语,传到总教练耳朵里,总教练也不以为 然。因为,观众、行家、对手,以及本队的大局部队员都一致成认,在短短的时间里,这个 二十岁刚过的姑娘已经奇迹般地一跃为这支全国篮球劲旅中当之无愧的主力了。她的出场与 否,关系到全队的阵容、实力、士气和成败。任何地方、任何团体、任何一群人中都有一个 关键性的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就是这样的人物。她还是她的球队在最近举行的全国十二城市篮球对抗赛中夺得亚军 的突出的因素。她终于从个人爱的天地中彻底跳出来,看到一片无限广袤深远的天地。她象从小沟
29、游到 湖泊里的一条鱼儿。原先那小沟里的生活是充满迷人的诗意的。恬静、安详、温柔、清甜, 沟旁是碧绿的苇秆,沟底是棉絮般又厚又软的水藻;偶尔兴起一点点波澜,不过是徐徐轻风 吹动的,岸边垂下的柳梢儿撩拨的那也是一种诗意。可是当它游入湖泊,感受到的全然是另一番景象。四外开阔,岸边陡峭,湖底满是坚硬 的岩石。随时随地,都能碰到排天的大浪,飞动的漩涡,疾猛的潜流。需要搏斗,需要竞争, 需要进攻;因此也需要意志,需要勇气,需要刚强和韧性。这里的一切都是强烈的、运动的、 刚猛有力的,一切都是硬碰硬。一派壮观的景象,一股劲猛的气势,象大海的浪潮永不停歇 地奏着一种激昂的调子。只有强者在这中间才能获得快乐。而尝
30、到这快乐的鱼儿,是不会再 返回原先那小沟的运发动有他们特有的快感与欢欣。当他们在聚光灯的强光下,准备上场投人激烈的对抗,他们猫下腰勒紧鞋带,直起身子 轻松地弹跳几下,此刻全身洋溢着充分而渴望勃发的活力,洋溢着一种激情,这激情就象将 要在歌唱家的喉咙里变成响亮的声音那样;当他们在观众热烈的助威声中,球儿脱手飞出, 在空中划一道优美的弧线,轻巧地落人篮筐,这感觉就象画家在纸上画出最得意、最生动、 最奇妙的一笔;当他们带着球机智地摆开一个又一个防守队员,就象数学家一步步顺利解开 一道复杂的方程式;当他们终于打败一个强有力对手的瞬间,好比伐木工人你一锯、他一斧, 终于合力轰然放倒一棵参天大树。那青葱的
31、大木躺在地上,树上的积雪还莹莹闪烁地从半空 飘落下来这不是由事业中所得到的幸福么?职业中包含着事业。有职业的人,并不都能感到事业 的存在。谁感到了事业,谁才会懂得生活和工作的幸福,谁就会从个人的天地里跳出来而不 觉得工作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负担,谁就会产生出一种忘我、无私、献身而使庸人莫解的壮丽 精神,谁就会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并使灵魂变得更加纯洁和崇高至于尚丽对于那桩随同靳大成一起消失的往事,是否还在思恋,别人很难得知。她与她要好的大杨也许会说些更深一层的心里话;这个傻里傻气的讲义气的高大姑娘总 把自己放在肖丽保护人的地位上,即使她知道什么,也不肯向外泄露。而实际上她还知道有 关那桩事一些关键的秘
32、密,不曾对肖丽泄露过呢!本队一些细心的姑娘只注意到,自从那桩 事后,肖丽很少再与男队队员接触,说话更少。有时男篮队长华克强找机会来和她说话,她 却很少搭腔,甚至当众弄得华克强挺尴尬,别人看不过去,她并不以为然。人们说,她的心 变冷了。果真是这样么?她这样想过:“早知这样,一切都不应该开始! ”她后悔那桩事么?谁会发现,每天早晨在围着体育馆大街上跑步训练时,每每跑到曾经与斯大成密约幽会 的小街口处,她总要把头扭向另一边,加快几步跑过去如果有人知道在那小街上发生过 的甜蜜的秘密,就会由此而判断出,那件往事不过变成了无形而沉重的记忆,收藏在她心底。 她丝毫不曾把它丢弃,不过将它藏得连自己也不想再看罢
33、了一年后,肖丽她们的球队在全国篮球锦标赛上获得冠军。在刚刚比赛回来不久的一天, 总教练把她叫到体委办公室,办公室黄主任也在。总教练光彩满面,用一种由于控制不住的 兴奋而变了调儿的声音告诉她:“我告诉你一个最好的消息。”“是不是下星期要同欧洲劲旅布拉格女队比赛? ”“比这消息还重要!我一一”总教练 吸了一口烟,似乎以此停顿一下,使自己的情绪保持住平衡;谁知烟是兴奋剂,反刺激得他 目光灼灼发亮,他急不可待地大声说:“我祝贺你!”“什么事,总教练? ”肖丽一点儿也不明白。“你被调到国家队去了。打主力后卫。”总教练说完,眼瞧着她,等待她高兴的反响。这是所有运发动都会高兴的事。谁想她任了一下,微整的眉宇
34、间竟然流露出一些怅惘情 绪。总教练问:“怎么?你舍不得妈妈? ”他知道她没有爸爸,又是独生女,自小与妈妈没 分开过。“不,不是为了妈妈,是您”她下边的话没有说出来。“我?提这做什么?我们把你培养成材,就是要送到国家队去,为祖国争光。至于我一一“总教练说到这里,扭头看看身边的黄主任,神秘地笑了。黄主任把他的短短的胳膊绕到颈后,搔搔胖胖的后脖根儿,笑眯眯地对她说:“卢挥同志也调到国家队去,任副教练,还是你的教练,你们还在一起,怎么样? ”“当然好! ”她沙哑的嗓音透出强烈的喜悦,说,“什么时候? ”“等你们下星期和布拉格队打完比赛就走。”黄主任说:“肖丽,布拉格队可是个强队,这是场硬仗,也是你在这
35、儿最后一场比赛。你可得给观 众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呵!不要人一走,也不肯费力气喽! ”她听着,笑着,全身却都热烘烘的,好象发烧似的。期待中模糊的未来已经变成现实, 愈来愈明亮地接近她了。她抬起一双黑盈盈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地瞧着她的教练。十二电动记分牌上显示出绿色的比分数是:61比60,布拉格队处于领先地位。记时钟的移针距离终场还有五秒钟。钟面是红色的,正在“暂停”。暂停后的发球权在 尚而她们手中。这短短的、转瞬即逝的五秒钟就变得至关紧要。在比赛场上、在运发动的生 涯里,有的时刻真象到了生死关头那样令人提心吊胆。在这五秒钟内,只要肖丽她们投进一 球,增加两分,就反以一分超出,获得胜利;如果投不进球就
36、会以一分之差而失败;这样的 失败会成为运发动一件抱憾终生的事。但谁又有把握进球或不进球?两方的胜败都决定在这 难以预测的五秒钟内!看来布拉格队的姑娘们要在球篮前架起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肖丽她 们却非要破墙而入不可了!双方队员都围在教练身边。在这些高个子的姑娘中间往往只能看见教练一双比比划划的 手。穿梭一样、一胖一瘦两个裁判员在空闲时间里,随随便便地蹈跳着,不时掏出手绢抹抹 亮闪闪的前额;那个几十分钟内一直在场上、在双方姑娘的手里、在观众们的眼中飞来飞去 的球儿,此刻一动不动地停在打蜡的地板上,等候姑娘们对它最后的争夺。四边挤满观众的看台比起这比赛暂停期间空无一人的场内要热闹多了。四千张嘴巴,没
37、 有一张闻着;即使哑巴也在“呜呜哇哇”地发声。人们的猜想、焦急、担忧、切盼,都混在 声音里。整个体育馆象个嗡嗡响的大蜂房。布拉格队来我国已经赛过三场,全都取胜。今天 是她们来访的最后一场比赛。观众们都巴望自己国家的运发动能够获胜,更巴望自己城市的 运发动能够把荣誉和胜利从这强有力的对手的手中夺来。但还有五秒钟呵:除非是一名神投 手,变神奇为事实。神投手也有失误的时候!肖丽夹在她的女伴们中间,听侯卢挥布置战策。她不断地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掠一掠头发, 尽管她一贯头脑镇静,此时此刻也难免有些紧张。面对着平均身高比她们高出十公分、防守 严密、经验丰富的对手,如何能在五秒钟内发动一次急如闪电而又能奏效的进
38、攻?总教练卢挥沉默了十几秒钟才说话。他想使队员们的心情平静一下。尽管他内心的焦虑 已到了快要燃烧的地步,但他的声音和表情却异常平稳。他知道,此时他的情绪最容易感染 和影响队员们。他稳稳当当地向她们口授一条对策。他说要有一名“敢死队员”,接过球强 攻上篮,有意制造对方犯规,夺取罚球权。只要罚中一球就能战平,投中两个就能反败为胜。 他布置完策略后,才一指肖丽说:“你来完成!”肖丽今天打得出色又顽强。总教练布置战策时,已经看到肖丽狠狠咬着下唇,眼睛直直 盯着他,目光里有种要求充当这名“敢死队员”的强烈渴望,就象一名勇敢的战士打仗打红 了眼,要舍身去炸掉对方的碉堡一样。实际上总教练也认为肖丽完成这任务
39、是最合适的。他 之所以事先没提出她来,为了先在她心中点燃起求战的欲望。他深知,一个运发动没有这种 欲望,就没有勇斗的锋芒、决心和行动。果然尚丽说:“好,我来!”裁判吹哨,暂停时间已过,比赛就要开始,运发动纷纷上场。肖而转过身正要回到场上 时,总教练赶上一步,一拍她肩膀轻声说:“带球往里冲,什么也别怕。无论如何也得拿下这两分!”肖雨从总教练这句话感到了他内心的焦灼。她什么话也没说,上场了。她具有一个优秀 运发动必备的素质,在火烧眉睫的关键时刻也尽力能使情绪稳定下来。哨儿响了,球儿传出来,这群高大的布拉格队姑娘都张开长长的手臂,采取死死的人盯 人战术。外表一间变成绿色的记时钟的秒针开始向终点移动。
40、全场的观众沸腾起来。肖丽摆 开看守她的队员,接到球儿,转身运球,以异常突然和快速的动作切入对方防守的腹地。对 方两个金头发的防守队员扑过来,她肩膀猛地左右一摆,并预感到这个防守队员中间会被她 虚晃出一个空档,果然一个防守队员被她晃开了,空档出现了!她不顾一切腾身跃起,斜着 身子象一张纸片插入那空档,单手托球上篮。她知道,这两个防守队员只要“关门”堵截她, 就会造成犯规。但对方在这至关紧要的时刻,也是不顾一切硬扑上来堵截她。过于猛烈的前 冲使她的身体失去重心;这时,她感到小腿什么地方被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绊一下,身子象飞 出去的话直条条向前栽出去,收也收不住,再做任何自我保护性动作也来不及了,跟着“
41、喙”地摔得头昏眼花,她使劲摇摇头,以使自己清醒过来,看到的却是许多条腿、许多只脚, 还有红黄色的袜子和自球鞋她竟摔出五、六米远,直到端线外边。裁判员紧急地吹响哨 子,对方犯规了,记时钟的外表又变成红色,秒针停止在最后一秒钟上。该由肖丽主罚犯规 球,肖丽还卧在地上没站起身。大杨跑过来,把她扶起来,问她:“你怎么样? ”这声音淹没在四边观众对防守队员明显犯规的不满的哄喊声里。她刚要站稳,忽觉自己的左腿好象不是她的,麻木,没感觉,好象根本不存在这条腿, 力气也用不上;身子忽地一歪就倒了。运发动都围上来,布拉格队运发动也过来对她说着听 不懂的外语,跟着总教练带着背着药箱的保健医生急急忙忙地跑来。当保健
42、医生轻轻捏一担 她的膝盖,她突然感觉疼得钻心;她有生以来从未这样疼痛过,差点叫出声来。保健医生站 起身附在总教练耳边说了两句,总教练的脸色立刻变了。扭头对大杨说:“快抬下去,送医 院!”但是肖而坚决不肯下场,她抓着大杨粗粗的胳膊,用右脚支撑地面爬起来,她两次尝试 着用左脚触地,但脚尖几乎掠着地,未及用力,膝头部位就发生难忍的、撕裂般的剧疼。莫 非膝骨摔碎?她来不及想,双方的角逐正处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两手抱住大杨的肩头,右脚一蹦一蹦跳到罚球线前。她坚持要罚球,无论总教练、保 健医生和裁判怎样劝阻她,她也不肯,她在罚球线前,微微拾起左脚,将身体重心移到右腿上,由于剧疼、紧张和一时不能控 制住身体
43、的平衡,她的右腿有些抖颤。举起球的双臂和上半身有些摇晃。刹那间,她感到篮球架距离自己那么远,球那么重,她几乎没有力量把球儿投到那里。 她就死盯着篮筐,努力使自身稳定和平衡。汗水从额头淌下来,“嗒嗒”滴在地上。四外观 众都给这场面、这做法、这顽强的精神惊呆了。大局部观众不觉站起身来,没人出声,怀着 担忧心情,紧盯着她在这艰难情况下的两次投篮。记分牌上还是61比60.罚球之后的比赛时间还剩下最后一秒钟。无论哪一方都无法利 用这过短的时间了。两方的胜败都押在肖丽的手上了。当肖丽身体略略稳定、手上也略有把握时,她一扬手,珠儿从她手上飞出,好象她的心 也跟着飞去了,数千观众的心也随着球儿飞去了。这球儿在空中有些飘飘忽忽,也不象她平 日投篮那样干脆利索地应声人网,而是碰到篮筐,并在篮圈上弹了两下,这时人们的心就象 球儿一样蹦了两下,终于落入网内。鸦雀无声的体育馆内,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裁判拿着球,等候她第二次投篮。她抬起手背抹抹汗,有了这一分,她心里镇定得多了。 但她独腿支撑的身子又开始左右摇晃起来,似乎站不住了。她抬手叫大杨过来,手扶着大杨 硬梆梆的肩膀小憩片刻。大杨眼里噫着泪,一双小眼睛亮闪闪的,对她说:
限制150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