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辑：赞省亲别墅+上贾妃启-《红楼梦》诗词曲赋选讲.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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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5辑：赞省亲别墅+上贾妃启赞省亲别墅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说明】贾元春来到大观园正殿，见“琳宫绰约，桂殿巍峨。石牌坊上明显“天仙宝境”四字，贾妃忙命换省亲别墅 四字”。小说用这一联来赞宫室的建筑和陈设的富丽。【注释】“金门”二句:一句说金碧辉煌，一句说芳香氤氯。桂、兰，皆芳香草木。古诗：“卢家兰室桂为梁。”又皆 以仙境比宫室。“桂殿”又指月殿仙宫。【赏析】上一回描写众人要为正殿拟题时，有这样一段文字：贾政道：此处书以何文？众人道：必是“蓬莱仙境” 方妙.贾政摇头不语。宝玉见了这个所在，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倒像 哪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 年月日的事了。”这里，脂评说，这是

2、“仍归于葫芦一梦之 太虚玄境”。可见，“省亲别墅”原准备题“蓬莱仙 境”、“天仙宝境”，都并非泛泛夸张。作者要 通过这种描写暗示的是，贾府以大观园为代表的奢靡豪华生活和 以贾元春为代表的尊贵显 赫地位，只不过是幻梦一场，转眼就会破灭的。宝玉觉得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这表 面上说的是他对梦游太虚幻境中所经历的种种，尚留下依稀的印象，实质上那么是他对逐渐弥漫在华林之中的悲凉 之雾，能够比别人感受得更敏锐，而此时此刻又还不可能完全觉悟的一种曲折的艺术反映。上贾妃启（贾政）臣，草莽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 之远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且今

3、上启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臣子岂能得报千万一！ 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外，愿我君万寿千秋，乃天下苍生之同幸也。贵妃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懑愤金怀，更祈 自加珍爱。惟业业兢兢，勤慎恭肃以侍上，庶不负上体贴眷爱如此之隆恩也。【说明】元春省亲至家。母女姊妹叙过别情，贾政至帘外问安。元春“隔帘含泪”，对父诉说骨肉不相见之悲。贾政亦 含泪启事，说了这番极其谨慎、恭肃的话。【注释】草莽寒门一一贾政卑称自己出身于山村里的穷人家。鸠群鸦属一一鸠群鸦属：泛指凡鸟。喻贾氏族中人都是卑贱的人。征：验证，标志。凤鸾：凤凰和鸾鸟。古 人以为两种神鸟。瑞：祥瑞，吉祥。征瑞，应了吉祥之兆。这两句是说元

4、春入宫为妃，犹如凡鸟中的鸾凤，为贾 府争得了荣耀和吉祥。贵人一一妃子，位次于皇后。后汉书皇后纪序：“光武中兴，六宫称号惟皇后、贵人。”锡天恩一一赐 皇恩。昭祖德一一光宗耀祖。钟一一聚集。封建时代迷信说法：天地之灵气可以产生杰出人物，祖宗多积德，子孙就会交好运。今上一一封建时代臣民称皇帝为“上”，“今上”即当今皇帝。启德一一开恩，发善心。生物一一生育万物。垂一一降，赐下。旷恩一一大恩。【赏析】如果要了解封建伦理纲常是什么，它有什么作用，曹雪芹所描写的贾政与元春之间畸形的父女关系，为我们提 供了极其生动形象的教材。从小说中，我们看到封建礼法宣扬男尊女卑，父尊子卑，最后都得服从于君尊臣卑。也 就是说

5、，在封建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种种关系中，有一种关系是最主要的，高于一切的，那就是阶级的统治关系、 政治上的等级关系，它在种种关系中享有绝对的权威，不容许别的什么关系与之相抵触。如果有了矛盾，它就可以 把别的关系踩在脚下。省亲，外表上看是让嫔妃回家看看父母亲人，叙天伦之乐，尽做女儿的孝道，倒确乎有点象贾府中人所颂扬的 “如今当今贴体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第十 六回）而实际上如何呢？为了恭迎元春，贾府上下老小从五更起身直等到上灯，身为祖母和母亲的贾母和王夫人， 见了元春怕她“行家礼”，全都“跪止不迭”。做父亲的贾政更连见女儿一面都不可能，有话

6、要说也必须象臣子对 皇帝那样奏启，而且一个只能在“帘外问安”，一个那么只好“垂帘行参”。比起这样“隔帘”的“省亲”来，囚犯 家属的探监倒可算是比拟自由的了。为什么连父亲也不能见呢？因为元春首先是贵妃一一皇帝的小老婆，而贵妃， 除了太监，是不准与别的男人见面的，哪怕你是父亲也罢。就连自己一手抚养的亲弟弟宝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元春没有传命，他也只能站在室外，所谓“无谕，外男不敢擅入。同时，贵妃的身份、地位，又使元春成了皇帝 的代表，所以，她的父母长辈不但都要向她下跪，行“国礼”，而且说话必须称臣道名，用最恭肃卑顺的语言，就 像一个下贱的奴才侍奉最尊贵的主子一样。这一切都说明，封建的伦理纲常只不

7、过是维护封建宗法统治的工具而已。贾政的奴才相，我们今天看来确是十分丑恶。明明是世家大族，偏说是什么“草莽寒门”；人家都说“上昭祖 德”，他却偏要说“下昭祖德”。为了 “颂圣”，当然不妨自卑自污，把贾家人说成是“鸡群鸦属”，或者比作别 的什么也都无不可。只是这一来也就发生了问题：元春难道不是贾家人，不是贾政的女儿？所谓“凤鸾”难道不是 “鸠鸦”所生？曹雪芹抓住了这种矛盾的现象，深刻地表现了封建阶级的统治秩序、政治上的等级关系，如何轻易 地抹煞和颠倒了家族之间的血缘关系，让我们看到封建专制制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与人的关系可以被改变到何 等程度，这是很有价值的。其实，也并非贾政比别的处在他这样地位的人更善于阿谀奉承，更会挖空心思地想出“岂意得征凤鸾之瑞”一 类话来。脂批就说：“此语犹在耳。”可见，此类语言，作者的前辈倒是常常挂在口头上的。这种在我们社会主义 时代已难以想象的十分可笑的现象，在曹雪芹那个时代里，那种社会制度下，那个阶级之中，实在是被看成天经地 义、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