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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年公子,我无法跟你走作文一许多年以后,当我最终站在荷花池边看汩汩流水时,我再也看不到河水中一个人的倒影,甚至再也不能想象他的容颜。全部的记忆便是随着一场烽烟,一张脸,一句话,泯灭得无声无息。尤如是放了一夜的烟火,尤如一个站久了的姿态,只是朝代更换,物是人非。我却越来越多的梦见母亲。她说,你就是我。是我持续到你身体里的毒药,你要明白,我们是不一般的人,我们注定,要颠覆一个朝代。那么,我要怎么做,母亲。二我的脸在冬日暖阳下,像一尾潮湿的鱼,注定无法拥有阳光。母亲是个诡异的女子, 我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又要如何地颠覆朝代。她总爱站在荷花池边的一棵杨花树下抬头仰视星辰。她说,孩子,你要学会观望星
2、相,这样以后的岁月就不会觉得孤独。母亲,我们又为什么要始终以卖桑木草袋为生。你的父亲曾经在镐京卖过桑木。我还记得他身上长年的桑木气息。他总爱唤我荷花。母亲又陷入到一种我无法探究的幻境中。可是,我知道,她即使再怎么地仰视星辰,她依旧是个孤独的女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我和母亲始终生活在一个叫褒地的部族。那里四季开满了荷花。我总是会在荷花池边看自己的脸。然后我渐渐地长大。我在14岁时便知道,自己有着一张倾城的脸。那天,我见到一个男子。他站在我后面,我只是从河水中,看到了他的倒影。我始终没有回头。我知道自己的背影,是多么地悲伤和漂亮。那时,我总以同一种姿态仰视星空,我想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样子,他又
3、为何要丢弃我和母亲不顾。男子始终站在我后面。很久很久才说,跟我回镐京。我是那里的少主。语气温顺。我没有回答。我只听得满池荷花竟相绽放的声音。我是多么想看他的眼睛,多么想细致倾听花瓣的声音。他的脚步那么轻,他的声音很暖和,然后有鸟儿在枝头唱歌,我笑了。我在离开之前,让他见了我的笑容。我知道,他将一生都无法遗忘这个在荷花池边见过的笑容绽放的女子,而这,或许只是唯一的记忆。三数天后,家里多了生疏的气息。有个年轻的男人端正地坐着。外面遥远的星辰,渐渐地黯淡下去,母亲站在远处,她说,孩子,你乖。跟他走,跟他走,跟他走。为什么。母亲。我是多么想见你的父亲,可只有你才能替我完成。无论如何,我都会在荷花池边等
4、你回来。你肯定要回来。那一天,我离开了母亲,跟着男子。我转身时看到他浓眉大眼里盛载了杀机,看不到任何温情的成分。我快速地移开视线。面对这样一双眼,心像寒潭般,跌得冰冷。他说,为何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没有回答他。我始终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我们一路快马加鞭地往前奔。最终抵达褒地。打开城门的瞬间,我见到众多的人,来迎接。他们眼里,除了期盼,便是悲伤。还有惊异。为什么。我曾经试图问母亲,为何跟着这个人便可以见到父亲。她没有回答。她只是把脸望向遥远的镐京城。后来,我知道了男子的目的,原是以我换取褒地城主的性命,我穿上了绫罗绸缎,有一群奴隶侍侯着。铜镜前的我,原是有如此倾城的容貌。尽管我始终知道自己多么美
5、。我看到面前男子惊异的神色。他说,以后赐你褒姓,把你送给别人,我真是舍不得啊。他说,我叫褒德,假如不是为了父亲,我想娶你为妻。我从他眼里看到不断燃烧的欲望,我便笑了起来。笑声在城堡里嘹亮得犹如某种鸟。听到他们争吵时,距离送我去镐京只有两天时日。躲在门柱后面的我,还有门里面的褒德和他的母亲。他在请求,他想求他的母亲,把我留在褒地,而她执意要送我去镐京。她说,孩子,一切以大局为重。娘定会为你娶个天下尤物为妻。他便败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没了话语。三去往镐京的路上,他试图问我是否情愿跟他一起走。我笑着像母亲那样,朝望遥远的镐京的方向,我说,我希望到达那里,我想见到大王。我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
6、愤怒地问,你喜爱他的权力吧。他的确可以统冶一切。我望着他,你和他并无区分,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美人而已,你不曾专心,只是动过心罢了。你的父亲,还在镐京的大牢里,等着你去救。而我的目的,便是去镐京见我不曾见面的父亲。我们的终点都是一样。我不想出事。一路,狂风大作。我坐在马背上,想起那个荷花池边见过的男子,而我今生,都不会再与他相见。那张脸,便只是我低头看池水时,涨起的容颜。便只是一夕之间,听过的一句暖和的话语罢了。而我总是会在途经池塘时,停下脚步来。我的眼泪,是在抵达镐京雄伟的城墙脚下时,起先流出来。我一步一步向着章台宫走去。穿过长长的亭廊,迈上台阶,四周是众多的人群,我听到宁静的宫殿上空鸟群
7、张开翅膀的声音,我看到雄伟的宫殿上,坐着一个面容萎缩,肥胖的男人,我知道,那就是大周的王。我像鸟一样,跪拜在孤独的地板上。这,便是起先。我见到全部的臣民,睁大眼看着他们的王,绝无仅有的从宝座上走下来,牵住我的手。他没有理睬那些站在大殿上的臣民,像任何贪欲的男人那样,惊艳于我的美貌。从今,君王不早朝。纵使他如何地讨我欢心,亦不曾见过我的笑容。他说,你知不知道这大周的天下,唯我独尊,我有坐拥天下的权力,你要如何快乐起来,尽管说。我都会为你去做,哪怕是这人人觊视的江山。爱妃。我始终没有抬头,我朝着遥远的褒地,那个有着荷花池的部落。母亲,告知我,为什么我要在这里。为什么我要面对一个肥胖的男人。为什么我
8、无法与父亲相见。没有回音。犹如我无法再与母亲面对般。厚重的章台宫,像一座沉封久了的网,找不着出口。这偌大的镐京城,不断有战马咆哮而过。路边遍地是无家可归的人,母亲,我要怎么做。我总是在流泪。这种姿态却更加惹得周王怜爱。他问我有何不快乐事。我摇头没有。我只是惦念母亲,而又有谁知道,我其实是在想一个人。想那个在荷花池边要我跟他走的男人。假如那日,我答应他,我们会在哪里。我们是不是会生活得很华蜜。可假如那样,母亲会很难受。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和一个任务。我知道她对我隐藏了许多往事,而我懂得不会多问。我总是站在高高的章台宫上,遥望远处连绵的山,和那些厚重石头搭起的雄伟建筑,我知道,那就是烽火台。那
9、里出没着数千兵士,整装巡察。那些矗立不倒的石头,像个巨人,守着这个浩大的章台宫殿和摇摇欲坠的东方大地。是在一个雷雨的晚上,我登上了烽火台,像个孩子似的站在中心。那一瞬间里,我再一次看到那个站在荷花池边的男子。他说,你像一个人,可她不应当是在这里。她天生就该要在一个无人打扰的桃园里,种着桃花,养着鱼,看着荷花池里的水,和一个相爱的男子。我把脸转到一边,公子也很像一个人。我却不知道他应当是在哪里。他说,我叫宜臼。将来的王。我说,记住了,公子。然后,我便走下威历的烽火台,急促地离开。我们都知道,那些咆哮而过的记忆,再也回不去了。时间不对。一切就都不对了。想象中的多数次再见,是以如此生疏的姿态。我是在
10、转身的时候,起先知道,与他,是一条注定错过的线。四算算到镐京的日子,已有一百多天。我却每晚都睡得担心稳。想起母亲的脸,和那些时常淌着血的手指。她总是习惯把手指伸到我的皮肤上,那样始终流淌的血,就在我的眼前往下掉。她说,孩子,你的父亲,是朝里的大臣。在他还一无全部时,我们每天都到市集上去卖桑木。那种厚重的桑木气息,我始终还记得。后来,他为了前途,抛下我们母女。那年,他娶了另一个很有权势的大臣女儿为妻。而你还没有诞生。我是在风雨的晚上,离开镐京来到褒地。你要记住,他的身上散发着桑木味道,他左手的中指断掉了一半,他是当今大王最忠心的臣子。而我依旧没有找到那个断了中指的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臣民。除
11、了虢石父。他是那样一个表情冷漠的男人。穿大的衣衫,我依旧见不到他的手指。王后来找我。她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用力抠了我一耳光。她说,你不是很会媚惑王吗,你怎么不使出来。我没有多想,便反手打过去。她像个发狠的兽,抓住我的头发,你知不知道我可以不费劲气地把你除掉,我是这后宫里的主。你从不向我请安,已触犯了宫规,我始终不与你计较。不计较不代表我要纵容。我没有生气,我知道她不是我的对手。我说,你斗不过我,大王现在宠幸的是我。若是我生气,整个章台宫都不会有好日子过。那天王后是在怒气中离开我的屋子。临走她说,你等着,我是太子的母亲,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治你。让你知道这个宫殿里头,谁是第一。晚上大王求我以后给
12、王后请安。我没有答应他。他略微有些生气,但没有强求。于是,我与王后各自表面相安无事地生活着。宜臼出现时,我正在大王的宫殿里陪他饮酒。在此之前,他不知那个受朝中大臣诽议的女子褒姒便是我。我亦不知,太子便是宜臼。我记得自己给他倒了许多杯酒。那样一杯一杯地。他也一杯接一杯地喝。他始终没有再看,我的眼睛。他始终没有抬起头。那些在空中渐渐兹长起来的无望,是这么冗长和难受。我对大王说,太子醉了。身材庸肿的王,便是睁开醉意的眼对我说,这小子准是被你的漂亮搅得头昏了。我低下头。我只是想看清晰趴在桌上的宜臼,眼睛里装满了什么,是无望还是眼泪。但我没有看到。晚上,我独自坐在寝宫里。王去了王后那边。每月的这天,他都
13、会呆在那边。我便又是望着高耸的烽火台,惦念一个人。便是借着宁静的空气,想起母亲。她说,孩子,你原本不需背负那么多,我是在你长成一个绝色女子时,起先想到如何报复那个男人。我要让他,永生永世都要背负奸侫的骂名,我要那个信任他的王,担当亡国的后果。只有你,能做到。我从来便是点头。痛得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我渐渐了解母亲,有多么痛。那些随着时间一起消逝的伤口,不曾消逝。尤如她每夜仰视星辰时,在手指上划过的刀伤一般。难受。记住。六虢石父常常出没于大殿内。为大王物色女子。极尽所能地讨他欢心。像个卑微的小人,时时都在揣测王意。他间或会惊慌地对我微笑。他知我是个不行小瞧的女子,因我始终专宠着后宫。无人能比。只是
14、我不曾笑。从踏入镐京城,我便没有笑过。那日,虢石父又在诌媚。我坐在不远处。然后大王便走过来,虢石父吹得一手好箫,听闻箫声清雅,是用上等桑木所制。且是他自制之作,爱妃要不要听听?好。我说。箫声像从久远地方传来。有穿透人心的张力。我记得母亲曾经吹过同样的箫声。我细致地看虢石父的脸,然后我的视线定格在那双手上。分明断了一半的中指。突然,我想对着遥远的荷花池,对着那个孤寂的背影哭泣。母亲,我最终找到了你始终想找的人。我多么地厌恶这个男人。他,却是我的父亲。我没有听完,便转身离开大殿。箫声戛然而止。那一整夜,我发觉自己,最终能了解母亲的恨。我又一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母亲,我该怎么办。告知我。我把虢石父
15、请到烽火台,看着那些庄重的建筑,看烽火台下奔跑的人群,行走的路人,我说,石父,我真想看看全世界都处于奔波的状态呀,那应当很好玩,每个人都像个无望的孩子,不知归去。说完,我笑出声来。对着他。我的笑声在烽火台上经久不止。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了确定的笑容,然后我转身留下这个有点老态的男人在那里呆若木鸡。不出所料,几天后,众人聚集在烽火台,大王坐在我身边,不住地说,爱妃,若早知你喜爱那种场面,我定是早早就让你笑了呀。若非虢石父说与我听,我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数个时辰后,多数火把点起,然后,我便见到四面八方的兵士惊慌地赶来,个个都惊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邻国有何异动。那些如蚂蚁般的人群,潮水一样涌出,越来越
16、多,世界恍若处于一场漩涡中。我看到自己处心积虑的阴谋最终借虢石父的手实现。我渐渐地笑了。即便如此,这种笑声,还是让大王着迷。后来,那些匆忙赶来的兵士被告知,只是一场戏,没有任何事。不必担忧。便都怨声四起地离去。我看着大王若无其实地笑。虢石父见大王笑,他便也跟着笑。大王着迷于我鸟一般嘹亮的笑声。他像年轻了很多岁那样,重重奖赏了虢石父。我却仿佛看到虢石父的血,在我面前不断地流淌。六我在不当心中闯入了宜臼的宫殿。映入眼的便是那潭碧绿的池水,满池的荷花。我弯下腰来,久久蹲在那里看河水中自己的倒影。然后我又想起褒地部里那个看河水的女子。听到男子暖和的声音。转过身,没有任何人。很久很久,我才站起身来离开。
17、然后我又见到了宜臼。他叫我褒姒。他说,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令自己遗忘一个人,可没有用,我是在章台宫大殿里与父王对饮时,才知道自己有多爱。我真想那一醉,便是永不醒来。我推开他的手,我说,公子,我是大王的妃,你应当叫我一声母后。我低着头,看自己绣花的鞋,想起母亲说,我们要颠覆一个朝代。我要报复。于是,我对他说,除非你能取代你的父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只有做了天下的王,一切皆是你的。他像个若有所悟的孩子,可那终归是我父王。我便不再说话。转身往回走。我在快要消逝不见时说,公子,我始终记得当年在荷花池边你的声音,你要我跟你走。我始终惦念那个人。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天下的王不是你。如若我们随着自己的性
18、子,便是双双灭亡。我会等你,成这天下的王。我会让烽火戏诸侯的闹剧,时常发生。这样,当你再次发动战乱时,他便没有一兵一卒赶来救济,你亦可轻而易举拿下整个城池。七我不断向大王指责宜臼的不是。甚至指责他对我有非份之举。王一时生气,便立誓要废了太子。这正是我所想要的。我要逼得他将宜臼置于绝境,然后二者相残。一年后,太子宜臼集合外公尹的部落,在某个夜晚,发动斗争。兵临城下,大王连忙携着我走向烽火台,当火把亮起,烽火点燃,再也没有任何将领赶来镐京城。他们只当这又是一场闹剧。曾经辉煌的大周朝,便是在一夕间,轰然倒地。我看到王,像个伤残的兵士,作了最终的挣扎后,便闭上了眼。虢石父,他在知大势已去时便跪在地上求
19、太子宜臼。我飞跑过去,我不想救他,我只是想知道一个母亲始终想知道的答案。我请宜臼让我单独见他。我说,虢石父,你还记得当年那个与你一同卖桑木的女子吗?他像是受到惊吓般,看着我。最终死死地定在我的脸上。你是荷花的女儿?我的女儿?我说是。母亲她始终生活在某个地方,和我一起。而我知道,她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我见到你,让我问你,是否爱过一个叫荷花的女子。你爱过吗?虢石父。他在长长的缄默后,便低下了头。后来,我听到地上有滴嗒的响声,抬头看时,瞧见了眼泪。他说,我始终都爱她。我吹箫给她听。我们一起在镐京的华街上卖桑木。可生活,令我无从选择。我想要功名利禄,于是,便放弃了一个女子,和自己的爱情。我笑得眼泪都流
20、了出来。我很想问母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要知道的结果是这样。我宁愿他回答是不爱。至少我们全部的报复,便有了目的。那夜,大地到处是鲜红的色调,被多数鲜血染红的颜色。母亲,你知道答案了吗?那个男人,他在临死前说了你想听的答案。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我知道你也是。八一场烽烟后,便是新的起先,便是又一个崭新的朝代,便是宜臼的天下。而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在宜臼登上王位的那个夜晚,穿着华丽的服饰,跳了一曲舞。我陪他饮了许多酒,我的笑容,几乎在那个夜晚全部绽放尽。我也流了许多泪。我说,宜臼,假如当时我跟你走,我们是否真的会如现在这般在一起。假如你不遇到我,你是不是还是大周的太子,将来的王。宜臼,假如
21、没有荷花池的一见,我是否就不用这么哀痛,这么难受。宜臼。我说了许多话。我知道他听不到。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可是我多么希望他能听到我说的最终一句话:我想和那个在荷花池边遇到的男子,生活在一个桃园,种着桃花,养着鱼,看着荷花池里的水。细水长流。他那天戴着王冠,金黄的龙袍,睫毛紧闭,像个孩子似的睡得极担心稳。那是我见到的宜臼的最终一面。我留在他记忆里的确定是个笑得倾城的流泪的女子。我披着羽衣,坐着毡车,运了整车的桑木,我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有荷花池的地方。我听到母亲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到这荷花池边来,我肯定会等你回来。九我最终又站在了这片荷花池。我不止一次地看河水中自己的倒影,惦念一张脸。年复一年。时间是如此破裂地辗转着世事。许多年以后,当我只能独自一人生活在这大片的荷花池,看汩汩流水时,我恒久只能看得见自己的脸,那些关于宜臼的惦念,不过是低头看池水时,涨起的潮汐。不过是烽烟过后,见证我笑容的男子。公子,我无法跟你走。多年以前,同样的荷花池边,我对宜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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