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空街巷,雨落旧时亭 [街巷的雨] .docx》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花落空街巷,雨落旧时亭 [街巷的雨] .docx(5页珍藏版)》请在淘文阁 - 分享文档赚钱的网站上搜索。
1、花落空街巷,雨落旧时亭 街巷的雨 街巷的雨这个坑塘紧挨街巷东侧。坑塘不大,也不太深,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平日里,家住街北边的女人,早起去坑南边的厕所倒尿盆,并不梳洗装扮,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的,只几步就走到了;坑塘西边人家养的大黄狗,跑去坑东头人家院子偷鸡食吃,被人家主子呵斥几嗓子,挤眼间便夹着尾巴跑回家来了。夏天,街巷上空常飘浮了几块云彩,仅一忽工夫,天就下起一阵太阳雨。隔着不宽的街道,西边屋顶的灰瓦,被雨点溅起白濛濛的雾气;街道东面红砖房的屋顶,却依旧被阳光照耀了待到太阳躲过云层,天空悬起一道彩虹,整条街巷都变得亮堂起来。雨停留住了。街两旁阳沟的水,径直灌进尽东头的坑塘中,浮满绿藻的坑面
2、,被雨水冲开两条不宽的缝隙,没坑沿儿的水漫至街巷的陡坡前,站在院门口台阶处,望见泛了深黄色身子的泥鳅,自水蒺藜上钻来钻去。每逢下过一场雨,住街巷东头的柳木匠,就会下到坑塘里游泳。柳木匠游泳和别人不一样(那时的小孩子也常跳进坑塘洗澡,大多只会狗刨般打几个扑腾),柳木匠水性好,他穿着红布裤衩,站在坑南边一块青石板上,绷紧脚面踮起身子,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稍顷,在坑塘中间露出水面,喘口大气,又一个猛子扎到坑北头了。有时候,他扎个猛子,沉在水下好一会儿,再浮出头来时,手里拎了一条大黑鲶鱼,这条鲶鱼足有两尺多长,是从坑底淤泥中抠上来的,让人觉得怪簇新。待到晚傍晌儿,柳木匠独自坐在院门口,烫一壶白酒,边吃炖
3、鲶鱼,边自斟自饮起来。那个年头,天似乎总爱下雨,缠缠绵绵的雨丝,将整条街巷都浸透了。常常是天空斜刮着细雨,街上的人都躲进家里避雨了,只有小孩子还在坑塘边疯跑,透过茫茫雨雾,望见柳木匠仍抱着肩膀泡在坑水中,时常向四周张望了,那模样儿像极了一只猴子过一阵儿,雨突然下得大些了,坑塘的水面落满雨点子,柳木匠淋着雨,兴奋地喊叫几嗓子,他喊得什么呢?谁也听不清晰。柳木匠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他家的三间青砖房紧挨后坑沿儿,黑漆的大门,门洞上长满了狗尾草;院子里没喂养鸡鸭,也没种几棵树,挺宽敞的院子,却透着几分冷清,像没人家住似的。他家隔壁邻居姓孙。这家早些年死了男人,只有孙嫂带着女儿自己过。孙家院门前有一
4、片空场,种着一棵齐门楼高的杏树。春天,满树枝的杏花染了粉红色,孙嫂摘两朵杏花给女儿戴上,她自己也戴一朵儿(那时还很少有女人戴花)。戴了杏花的孙嫂站在街巷旁买豆腐,白净的脸庞被粉红的杏花衬托了,很好看;孙嫂穿衣装扮也别出心裁,别的女人大多穿肥大的蓝制服褂子,孙嫂穿的藕荷色上衣却是收腰的,整个人显得瘦瘦俏俏的,挺利索;她走路又轻又快,悄没声响的,像刮过去一阵风儿每逢进了腊月,旁边住的人家,大人孩子总要扯几尺布,找孙嫂做身新衣裳(她赚些手工钱,补贴家用)。我小时候过年穿的衣裳,都是找孙嫂家做的。她家屋子整理得很干净,也比别人家显亮堂。进门堂屋有一架缝纫机,旁边支了裁布的案子,摆着剪刀、尺子、白滑石粉
5、笔孙嫂每次量了做衣裳人的胸围、肩宽、袖长,从不用记在本子上,也从没见她裁错过谁家的衣裳。除了帮邻居四邻做衣裳,夏天,常见孙嫂坐在大门口的杏树下,在一张小矮桌上给印刷厂叠页子。她干这活儿很娴熟,也很专注,低着头,将一大张书页对折叠齐了,用竹板刮平整。叠好的页子攒得多了,再整捆地交到印刷厂去。一棵挂满大白杏的树下,坐着一个低头叠页子的女人,不远处的坑塘,几丛青蒲摇曳了瘦长的叶子,有成对的蜻蜓在水面回旋了这种儿时坑塘边见过的景像,至今仍萦绕在我的脑子里,却是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日子一每天过着,柳木匠整日骑了车,早出晚归做零活儿。他有时在自家门洞打一只小凳子(大多是帮邻居家做的,孙嫂叠页子用的矮桌子,就
6、是她自家出木料,柳木匠白搭手工打的)。柳木匠干活很麻利,锯木头、推刨子、凿榫卯,不大会儿,一只小凳子就做好了,他把做好的白茬凳子摆放在那儿,眯缝了眼睛端详老半天,他似乎对自己做的活儿很满足。每次柳木匠做木工活,或在坑塘里游泳,住他家西頭的噶牛(整条街的大人、孩子都这么叫他),总背着粪筐捡砖头。噶牛快四十岁了,名叫噶牛,人却很忠厚。他一年四季到处捡砖头,人也晒成了古铜色。噶牛平常见了谁都不吱声儿,脸上却老挂着一丝微笑,又像是跟谁都很熟识似的。他捡的都是些没人家要的烂砖头,捡回来用瓦刀一块块削砍齐整了,砌在挺厚的夹心墙上。噶牛还没娶媳妇,他始终跟老姐姐家过。他也许是想傍姐姐家老屋外的空场盖三间房,
7、自己过日子。街巷过往的行人,成天望见噶牛背着粪筐捡砖头,砌墙,谁也不信任他能用砖头盖起三间房子,都有点看他笑话的意思。可天长日久,不知不觉的,噶牛砌的三间房子竟然有些模样了。夏天的雨仿佛总也没个停留。接连下过几场透雨,孙嫂家的房漏了,不光她家的房漏了,街巷里好多人家的屋顶也漏了雨。天见晴的时候,柳木匠搬来梯子,帮孙嫂家泥房。孙嫂挽了裤腿,光脚穿着一双红布鞋,站在房檐下帮柳木匠紧忙活,铲几铁锨泥,溅得洁白的脚踝上尽是些泥点子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天夜晚,柳木匠却出事了听邻居侉大娘说,那天夜里孙嫂坐在堂屋洗脚,猛然间望见后窗玻璃上映了柳木匠一张脸。孙嫂慌得踩翻了脚盆,女儿也吓得大声哭叫起来。孙嫂觉得自己孤儿寡母的挨了欺压,她和邻居侉大娘说了这事。侉大娘知道了,半条街的人家就都知道了。街巷上空又下起一阵太阳雨。坑塘的水面落满豆粒大的雨点子,却看不见柳木匠浮在坑里游泳,街巷中从今也很少再见到他的身影。转过年春天,噶牛砌的三间房子封了顶。我每天从那儿经过,常望见孙嫂的女儿和噶牛姐姐家的孩子,在三间房子里跑出跑进的,捉迷藏玩儿。再后来,我家搬家离开了那条街巷,这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也从没有再打听过。本文作者的文集给他/她留言我也要发表文章
限制150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