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十九首_黄灿然.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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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40 世界文学 19%年第先期 自那以后，在我们之间就 没有什么不可能快乐地常存。 以上选自 诗 十 九 首 黄灿然译 爱尔兰诗人谢默斯 “ 希尼是继诗人叶芝和戏剧家贝克特之 后获诺贝尔文学奖殊荣的又一位爱尔兰作家。得奖之时，他正 与妻子在诗人们的圣地希腊度假，直到打电话回家才知道自己 夺得这个桂冠。 希尼于 1939年生于北爱 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近郊西 德里一个畜牧农场。他在贝 尔法斯特女王大学取得英文 学士学位之后，曾在学院和中 学教过书，然后于 1976年移 居 都 柏 林 至 今 ,其 间 曾 任 牛津 大 学 诗 歌 教 授 ,现 在 每 年 亦在 哈佛大学教半年书。 希尼获得此

2、奖，可谓当之 无愧。现在英语世界最顶尖 的诗人之一就是希尼，另一个 是纽约诗派大师阿什伯利。 诗十九首 141 出版了十多本诗集的诗人，也仍然无法欣赏他或者说不懂得欣 赏他。相对来说，希尼在现代与后现代之间取得一定平衡，更容 易被接受。此外他还写了许多评论文章 （ 包括最重要的艾略特 纪念讲座和牛津大学诗歌讲座），这些评论文章论述现当代欧美 诗入视野广阔，论断中肯而深刻，不仅受到诗人们的一致好评， 加 與赢得大批读者，反过来又增加了他自己的诗歌的影响力。 希尼于 60年代以诗集一位自然主义者之死 一举成名，从 此一直非常走运。已故美国大诗人罗伯特 “ 洛厄尔很早就留意 到他的作品，认为他是 继

3、叶芝之后最好的爱尔兰诗人 。巧得 很，希尼正是在叶芝逝世那年出生的。美国诗歌理论杈威、现任 耶鲁大学教授的哈罗德 “ 布鲁姆则认为他的 音调与在任何地方 写作的英语诗人都不一样 。 希尼得奖后， 1992年诺贝尔奖得者、加勒比海诗人沃尔科特 认为： 作为爱尔兰诗歌的守 神，希尼像他的前辈叶芝一样，得 奖是实至名归的。 他的老朋友、爱尔兰诗人保罗 “ 穆尔敦则说： 这绝对是令人振奋的。希尼是当今用英语写作最好的诗人，如 果不 是用任何语言写作最好的诗人的话。 美囱著名的诗人安东 尼 “ 赫克特也说， 他是一位杰出诗人。很可能是当今 _用英语写 作最好的诗人。 希尼的很多诗都是以爱尔兰农村生活为题

4、材，他在其成名 作挖掘 中曾说，虽然他没有拿着铁铲像父辈那样去干活，但他 要用他那支粗壮的笔去挖掘。此后 挖掘 一直是他经常使用的 词，也可视为他的写作风格。他的题材虽然都很平常，但均体现 出一种罕见的深度，不仅是道德深度，还有语言深度、意象深度 和 性深度。他的笔法看似写实，但往往峰回路转，常使人有扑 朔迷离之感，其魅力亦在于此。 希 尼的诗具有一种惊人的锤炼，这指的绝不是 简单 或 纯 朴 ，相反，是一种同样惊人的语言的复杂性。一个真正的诗人 的任务并非表达感情，甚至不是处理感情的复杂性，而是处理语 142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言的复杂性。这是一种技艺，如何把这一技艺磨炼得炉火纯

5、青 , 便成为一个诗人终生不獬地努力和探险的目标。 希尼的诗真正做到不能加减一字，亦即保持绝对的语言密 度和活力。为了达到这点，希尼经常使用复合词。 $合词是最 .能达到词语密度的手法，亦即语言的压缩，翻译起来便要加这添 那，多了不少水分，或多兜了半个圈。翻译希尼的另一个难度是 他爱用生僻词（也许不能叫生僻词，而是方言，有的则是拉丁语 和外来语），有些字连（牛津大词典 也查不到，给翻译增加了不 少困难。使用生僻字也是达到锤炼和新鲜感的有效途径，事实 .上一个诗人的工作之一便是赋予旧词新义或挖掘新的词语和意 象。 希尼的诗歌早期比较贴紧现实生活，描写均很具体，后 期除 保持早期的优点外，还加上一

6、点儿超现实和玄思。但他的创作 始终贯穿着一种类比性、对比性、对应性和比较性。即是说，总 有两个不同的元素在他诗中穿插、游移、运动和呼吸。例如此物 与彼物、内与外、明与暗、生与死、现实与想象、离别与归来等等。 它们有时候互相对照，有时候互相碰撞，有时候互相结合，或在 结合之后又再继续延伸发展。比较明显的例子有（挖掘 中诗人 的笔与父辈的铁锹；（期中休假中，死于意外的四岁弟弟躺在四 尺长的棺材里， 一个四尺的棺材，每年一尺 ；鼬中的鼬鼠与 妻子；（山楂灯 中的山楂花与灯笼。 希尼在接受（泰晤士报访问时说： 一首诗必须给人一点 儿小小的惊喜，词语内部要启开一个小小的门，那么这首诗就能 够达到完美了

7、“ 要有小小的惊喜，有大的惊喜当然很好，但有 小小的惊喜就行了。它关涉到把未预见到的存在看成完全真实 的东西。 这很能体现他的整体刨作。他的诗都是小小的，诗集 * 也是小小的，他的风格也是从小处着眼，但都给人小小的惊喜。 他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大题材，没有把太多的社会责任、时代见 证、民族良心等等堆到自己肩上。相对于他以前的大师们的鸿 诗十九首 143 篇巨制，甚或像当代同行沃尔科特 300多页的奥梅罗斯、阿什 伯利 200多页的（流程图 ，希尼可以说是称不上伟大的。但他 在纤细和微妙方面却走到了极致，无人能够匹比。 希尼并不回避社会、时代和民族问题，但他同样或者说更强 调诗歌的快乐原则，尊重诗

8、歌本身的独立性和自足的生命。换 句话说，他是在坚持诗歌快乐原则的前提下关注社会、时代和民 族问题，而不会牺牲前者来迁就后者。 希尼就连论文也写得很不一样。相对于叶芝、艾略特、庞 德和奥登等大师的朴实 明确的论述，相对于他们的格言和窨句 式的真知灼见，希尼更趋于隐晦艰涩，舍格言和警句$取隐喻 和歧义。例如： 赫伯特这首诗明显地要求诗歌放弃电 的享乐主 义和流畅，要求它变成语言的修女并把那奢侈的发綹修剪成道 德伦理赶牛棒似的发茬。同样明显的是，它会因为舌头沉溺于 无忧无虑而把它废黜，并派进一个持棒的马尔沃利奥来管理诗 歌的产业。它会申斥诗歌的狂喜，代之以一个直言不讳的圆头 顾问。 再如舌头的统治

9、这个论文题目把 舌头 与 统治 (government,又有政府、管理、支配之意）联系起来，本身便显得 玄乎其玄。 舌头 可以说是人类最小、最内在的私人器官之一， 而 government则是人类生活其中的社会里最庞大的公共组织和 管理机构。这方面希尼似乎颇受俄罗斯诗人曼德尔施塔姆的影 响，希尼除了有两三篇论文专门论述这位罕见的天才之外，还在 许多其他文章里提到他。而曼德尔施塔姆的散文和评论文章则 是这种刁钻的隐喻式写作的最出色体现，他的论述中处处以文 学之外的自然科学、政治、历史和社会学术语来组织他的思想。 前面提到希尼得奖时 在希腊度假。巧得很，在他生命中 另一个重要时刻，他也 不在场 ，

10、这就是 1969年北 爱尔兰的动 荡不安。当时他正在西班牙。他错过了这 一生只有一次的凶 兆 他把那些暴力事件喻为彗星。后来他写了一组为数六 首的诗，叫做歌唱学校，回顾、剖析自己的内心挣扎。 我既不 144 世界文学 19%年第 1期 是拘留者（印运动的参与者），也不是告密者 （ 即叛徒 ）；一个内心 的流亡者，留着长发，若有所思； 他把自己喻为传说中的林中小 精灵 逃过大屠杀 ，靠树干和树皮作保护色。他为 错失了一生 只有一次的凶兆 而感到沮丧。他的诗是雅致、忧伤和微不足道 的。他很想像一颗彗星在空中爆炸，像一个绝望的英雄投掷他 的才华。然而雨滴似乎在暗示，英雄式的诗歌已经过去，但雨滴 的闪

11、光却又暗示着绝对的价值。他想起西班牙伟大画家戈雅 , 后，者以崭新而可怕的画来回应当时的政治恐怖。希尼的意思是 不言而喻的，他要以崭新而可怡的诗来回应北爱尔兰的动荡（他 的另一位先行者乔伊斯则以 20世纪小说巨著 146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晚安 门闩拨开，一窝锋利的光 剖开了庭院。从那扇矮门外 他们弓身进入如蜜的走廊， 然后直接穿过那道黑暗之墙。 水坑、鹅卵石、窗框和门阶 稳稳置于一堵光亮中。 直到她再次超越她的影子跨步进来 并取消她背后的一切事物。 奇 异 的 果 实 这就是那女孩的头，像掘出的葫芦。 椭圆脸，李子肌肤，李子核似的牙齿。 他 j解 绷 带 似 的 弄 掉 她 头

12、发 上 的湿蕨 然 4细览盘卷的头发， 放出她皮革似的美貌上的空气。 油脂之头，易腐之宝： 她破碎的鼻子黑暗如泥炭块， 她的眼窝空如旧旷场的坑。 迪奥多鲁斯 “ 西库卢斯承认 他对诸如此类已逐渐处之泰然： 选自在外过冬 本诗讲述丹麦沼泽地出土的一位少女的遗骸。 诗十九首 147 被谋杀的、被遗忘的、无名的、可怡的 被斩首的女孩，逼视斧头 和美化，逼视 * 已开始有点像敬畏的东西。 领养 - 给迈先尔 “ 麦克拉弗蒂 描写即揭露 ！ 皇家 大街，贝尔法斯特， 1962年， 一个星期六下午，很高兴见到 我这个语言上的毛头小子，他抓住 我的手臂。 听着。走你自己的路。 做你自己的工作。要记住 凯瑟琳

13、 “ 曼斯菲尔德 我要弄清 那个冼衣桶为什么嘎吱作响 那句离乡背井的话。 但是让这种夸大见鬼去吧： 不要让静脉在你的圆珠笔里膨胀。 然后是 可怜的霍普金斯 ! 我有他给我的 日记 ，画了着重线，他那凸起的自我 向他们的痛苦致敬。他到处 洞察各种忍耐的外貌， 领养我再把我送出去，把词语 强加在我的舌头上，像银币。 148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暴露 那是十二月，在威克洛： 桤木树滴着水，桦树 承接最后的光， 槔树一看就冷。 一颗失去的彗星 应可以在曰落时看到， 那些千百吨的光 像木楂果和玫瑰果的微光， 而有时候我看见一颗陨星。 要是我能够乘着流星而来！ 可我却徒步穿过暗淡的树叶， 果皮，

14、秋天疲乏的微风， 想象一个英雄 在某座泥泞的大院， 他的才华就像一块投掷之石 向着绝望飞旋而去。 我怎会变成这个样？ 我经常想到朋友们 美丽棱镜般多彩的咨询 和一些憎恨我的人的铁砧头脑 诗十九首 149 当我坐下来掂量又掂量 我要承担责任的忧伤 。 为啥？为耳朵？为人民？ 为背后说的话？ 雨透过桤木树滴下来， 它那低微的益增的声音 嗫嚅着失望和腐蚀 然而每一滴都令人想起 钻石似的绝对。 我既非拘留犯也非告密者 ; 一个内在流亡者，留着长发 若有所思；一个林中小精灵 逃过了大屠杀， 利用树干和树皮 做保护色， “ 感觉到 每一阵吹来的风； 斥责这些火花 劣质的热，他错失了 -一生只有一次的凶兆

15、彗星那搏动的玫瑰。 原文为拉丁文。 150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一 九 六 九 年 夏 天 当提防群众的警察 向法斯路开火，我只不过是在 - 马複 |遭强暴的太阳凌辱。 每个下午，在公寓那焙盘似的 酷热中，当我汗流浃背一路 读着乔伊斯的传记，海鲜市场的腥味 扑鼻而来犹如亚麻坑的恶臭。 感觉就像呆在黑暗角落的儿童， 靠在敞开的窗边的披黑巾老妇， 西班牙运河流出的空气。 我们在星光下的平原上一路谈话回家， 民防警察邵专利的皮革 闪烁如亚麻污染的水中的鱼肚。 回去吧， 一个说， 尝试去接触人民。 另一 -1从山中召来洛尔卡的亡魂。 我们苦坐着听电视上的死亡人数 和斗牛报道，名人们 从真人真

16、事仍在发生的地方到来。 我退到普拉多美术馆的阴凉里。 戈雅五月三曰的枪杀 占去一堵那些扬起的手臂 和反叛者的痉挛，戴头盔 和背背包的军队，枪枝 诗十九首 151 齐射的有效斜度。在隔壁 他的梦魇，嫁接到宫墙 黑暗的气旋，集结，溃散；农神 用他自己孩子的血来装饰， 巨大的混沌把他野兽的屁股 转向世界。还有，那决斗， 两个狂暴武士为了荣誉而用棒 把对方打死，陷在沼译里，下沉。 他用拳头和肘作画，挥舞 他心中的染色披风，一如历史要求的。 香 豌 豆 思想是干什么的？ 把一支 羽毛插进地里然后想 它会长成一只鸡。 一根 又一根我们用易碎的木棒 为香豌豆插条播枝， 在新翻的土壤里又细嫩又不可靠， 接着我

17、们把生出来的花 一梗一梗剪掉。 因此当痛楚 给她那老瞪着的童贞般的凝望留下裂纹 以上选自北方 152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我便伸手去拿稻草并卫想： 通过一簇爬虫看天空， 像绿网中的水， 在她的心有那么一两次唱得 既不扭捏也不难堪的地方切开一块旷地。 铁路儿童 当我们爬上路堑的斜坡 我们的眼睛便与电报杆上的白磁杯 和咝咝发响的电线齐平。 像可爱的悠闲之手它们向东向西蜿蜒 好几英里直到我们看不见，悬垂 在它们被燕子压着的负荷之下。 我们很小并且自忖我们不知道 那些值得知道的事。我们料想文字在电线上行走 藏在那一小袋一小袋闪闪发亮的雨滴里， 每一袋都种子般装满了 天上的光，生辉的句子，而我

18、们 相比之下是如此地无穷小 简直可以一下子穿过针眼。 斯 威 尼 归 来 朵团会在绿色单岛上空 诗十九首 153 溃散一阵导，牛群 远在下面，那些冬眠的路面 而我想象她的衣服半滑下 那张扶手椅，那挡住黎明的窗帘，她眼睑的 闪耀和新芽 c 然后当我稍坐在 f台上 瞥见我那 .些久远的箱子 我就像一个随时会误事的侦察员 从麦地里伸出头来 望第一眼，他膨胀的脉搏在他 体内难以制地跳动： 掀起那 “ 窗帘，一个手饰品 躺在阳光中，那变得新鲜的红锆石 已开始露出。她去哪儿了？越过 那张折起的平稳的床，我踉跄于 镜中我那蓬头垢脸的形象。 以上选自斯泰逊岛 终点 当我在那里鬼混，我就会看到 一颗橡果和一个生

19、锈的螺栓。 154 世界文学 1利 6年第 1期 如果我抬起视线：一个工厂烟囱 和一座冬眠的山。 如果我聆听：一个在调轨的火车头 和一匹疾奔的马。 这有什么稀奇，当我想到 我原应该再想一想？ n 当他们谈到那只谨慎的松鼠的贮藏物 它便闪耀如生日礼物。 当他们谈到不义之财 我口袋里的硬币便红得像火炉盖。 我是边界排水沟和边界排水沟的堤岸 受尽两边主杈界限之苦。 两个桶比一个桶更容易提。 我在两者之间长大。 我左手抓定标准的铁秤砣。 右手给天平多加一颗谷粒。 郡区和教区在我出生之地相接。 诗十九首 155 当我站在中央那块踏脚石上 我是水流中马背上最后一个郡主 仍在谈判，在他同辈听力范围内。 山

20、楂 灯 隆冬的山楂树不当令地燃烧着， 蟹爪刺，给小个子用的小灯盏， 不想再要他们别的什么，只要他们保持 不让那自尊的灯芯熄灭就行了， 免得亮光招致他们失明。 但是有时候当你的呼吸羽毛般轻难在寒霜中， 它会变成第欧根尼 游荡的形状， 手上提着他的灯笼，寻找一个正人君子； 于是你最后从山楂树背后细看 他把灯笼提到它那齐眼高的枝桠上， 而你却退缩了，当你面对它那黏合的心和核， 它那扎血的刺你希望可以考验并证明你清白， 它那被啄食的成熟审视你，然后移开。 第欧根尼 (约公元前 412-前 323),古希腊哲学家，据说他白昼点灯寻找正人 156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磨 石 工 珀涅罗珀 的工作

21、还有一个计谋作保证。 无论夜里拆掉什么 白天又可以把它织出来。 我呢，我磨同样这些石头已经五十年了 而我放下的永远不是我完成的东西。 我得不到回报一如镜前的黑暗。 我准备好表面就为了让折腾它的东西留存下来 地图绘制员，版画复制匠，那类衬底和油墨。 我制作不透明的，而他们预言。 对他们来说每次都是新的开始和光洁的 石板。对我来说，是原地兜圈 像那完成于静止中的涟漪。 那就。纪念我吧。想像那些面孔 剥光一块菱形石的面孔。在一堆 旧石印品上练 习不完全性交 。 以上选自（山楂灯 * 珀涅罗珀，古希腊神话中英雄俄底修斯之妻。在俄底修斯离家 20年期间，不 断有人上 n求婚。为了摆脱这些人的纠缠，她说等

22、她为家翁织好一件捺盖之 后再说。她白天织，夜里再把它拆掉，如此永远也织不完。这个 计谋 最终被 仆人识破。 原文拉丁语 ,指防止受孕而在射精前中断性交。 诗十九首 157 视野 我记得这个女人，几年来 她坐在轮椅里，眼睛直视 窗外小巷尽头的西克莫树 掉下叶子和长出叶子。 直截地掠过角落里的电视， 患矮树病的狂躁的山楂树丛， 同样一些风吹雨淋的小牛犊， 同样一片狗舌草，同样一座心。 她稳固如那个大窗。 她的额明晰如那张轮椅的铬合金 她从未悲叹过并且从未 携带过一盎司多佘的感情重量。 跟她面对面是一种教育， 就像你跨过一道架得很结实的门 路边斜立、干静、铁制的那种， 横在两根刷白的支柱之间，在那里

23、你能 看见比你预想中更深远的乡村 并发现篱岂后的田野 ，- 变得益发陌生，当你继续站着集中精神 158 世界文学 1 9 9 6 年第 1期 然后被那挡住视线的东西吸引住。 幼将 他是永远也不起来了但他随时准备。 被清晨镜子一般进入， 他望出那个大窗，疑惑着， 不在乎白夭明亮还是阴沉。 然后在楼上眺望整个乡村。 第一批牛奶卡车，第一阵烟，牲畜，潮湿 树篱上面潮湿丰饶的树林 他对自己说，他就像一个哨兵 忘记以及想不起 他高耸的岗位的缘由， 醒来很爽朗却仍在岗位上， 解脱如一片飞溅的碎浪。 他的头随着光轻松起来，他那只浪 f的手 绝望地摸索，竟发现手中抓着一裸幼梂 那幽灵似的主枝，把他稳住了。 现

24、在他已找到他的触觉于是可以站好他的地面了 或挥舞那根像树枝一样的棒，然后 再次走在哉们中间：被援用的仲裁者。 我原可以把那树萬塑造得更像男人！ 上帝想起亚当时大概也会说同样的话。 诗十九首 159 雨声 纪念 理查德 “ 埃尔曼 彻夜的抽打泛滥于阳台上的 木板。我一无所思地陷入 它漫长的劳累里，然后意识到 滴水的檐槽和光，并对自己说些 有关死者的无足轻重的套话。 例如 人们会想念他和你要忍耐。 n 那有可能是佩雷德尔基诺 杂草丛生的 潮湿花园：从残冬的 阴沉里望出去的幻境 被柑橘和伏特加的清澄照亮 / 在那里宽厚而又严厉的帕斯捷尔纳克 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作交待。 我有欠下一大笔债的感觉， 他说（

25、根据记载）。 这么多车来 只写些抒情诗和搞 翻译。 我感到有某种职责 时间在消逝。 佩雷德尔基诺，莫斯科郊外作家聚居区，帕斯捷尔纳克曾在此居住。 160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尽管它有很多过失，却比早年 , 更有价值 更丰富，更仁慈。 . 也有可能是雅典街的融雪 和水坑，在那里威廉 “ 阿尔弗雷德站在 潮湿的门阶前，想起了那位在六十岁时 逝世的朋友。 写了夏潮之后 将会有一次深化，你知道，某种 更充实的东西 哎好啦。再说一声晚安。 in 檐槽是一片 ;SK的刘海而夏天的 倾盆大雨持续鞭打 :你浸泡在运气里， 我听到他们说，浸泡、浸泡、浸泡在运气里。 还听到那洪水，它从下面上涨， 叫价和

26、预示吉兆如一件杰作 或像起了一个溢出自身的名字。 , 以上选自幻视 ，薄荷 它看上去像一丛满是尘埃的小荨麻 胡乱地生长在屋子的三角墙边 我们就在那地方倒垃圾和旧瓶子： 诗中提到的 六十岁时逝世的朋友 系指美国诗人罗伯特 _洛厄尔， 夏潮是他 最后和最好的诗作之一。 诗十九首 161 总不见它绿起来，几乎不值一顾。 但是 ,说实话，它也在我们 生命的庭院增添指望和新奇 仿佛某种幼稚又倔强的东西 闲荡于绿色小径并渐渐繁茂。 剪刀的 窸窣 声，星期天早晨的 光，当薄荷被剪和被爱： 我最后要做的都将最先逃过我。 但是让所有活下来的都自由自在吧。 让薄荷的气味醉人而毫无防御吧 一如那个院子里获得解放的居

27、民。 一如那些被漠视的人，我们对他们翻脸 就因为我们已经用我们的漠视击败他们 原载新共和 ,1993年 6月 迈锡尼景色 青草之城。堡垒墙。惊呆的宫殿。 我来时夜风吹拂我的脸 “ ， 好奇，再次警觉，但对胜利的专注 远远比不上我应该有的 仍然孤立于对捧场客们的 *迈锡尼是希腊地名。阿尔戈斯即希腊人。 162 世界文学 1996年第 1期 陈旧藐视中，他们总是需要像真正的 阿尔戈斯人那样被人耳闻目睹。嘴巴运动员。 引述神谕和引述曰期， 申诉、指控、表决。 没有任何应该在难忍的距离 4： 显示出分量的因素可以翻译。 我们的战争陷入事前的能说会道。 小紫罗兰的头低垂在梗上， 黎明前的蛛丝，所有的露珠

28、和窗纱 和星星的花边，我反而是透过这些 才感到我们生活其中那巨大的 时间伤口的跳动。我的灵魂在手中哭泣 当我想触摸它们；我整个生命雨一般 落在我身上，我看见青草之域， 渴望之谷，坟墓，风吹袭的亮光， 而在远处，一个多山、不祥的地方， 三五成群的人正望着一个男子 跃过一堵新筑的泥墙，另一个则求爱似地 奔跑，好像是要把他击倒。 原载 (泰晤士报文学增刊 ,1994年 12月 远方 当我回答说我来自 远方 关卡那个警察厉声说 : 哪个远方？ 他还没有完全听清楚我说些什么就以为 那是这个国家北部某地的名字。 诗十九首 163 而现在它 既是我居住过又是我 离开了的地方 仍然有很长距离要走 像花了很多光年从远方而来 又要花很多光年才抵达的星光 原载 (纽约人 ,1995年 1月 近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上演了美国剧作家萨姆 “ 谢泼德 的 ,引起北京观众的浓厚兴趣。上演来，场场满座。 谢泼德是继阿尔比之后的美国重要创作家之一。他创作 了 40余部剧本，并多次获得戏剧奖。（情痴在中国的上演不 仅标志了中美戏剧交流绵延不断，也显示了中国话剧界对世界 戏剧发展潮流的关注与介入。 情痴 是由青年导演任鸣执导的。这是他执导的第一部 外国剧，也是改革开放以来北京人艺舞台上的第四部美国剧。 ( 多多 ） 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