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法国_新浪潮_电影的创作风格_以_四百下_筋疲力尽_为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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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传媒与艺术研究(2019 年第 2 辑)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创作风格 以 四百下 筋疲力尽 为例【摘要】法国“新浪潮”电影运动是电影史上一次重要的美学革命，对世界电影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新浪潮”电影的创作风格十分独特，主张“作者电影”的创作观念，鼓励新的制作模式，提倡个性化的题材、特殊的叙事结构、独特的摄影风格和创新的剪辑手法。这些都值得当代电影人借鉴和学习。【关键词】法国“新浪潮”电影，“作者电影”，创作风格法国“新浪潮”电影书写了世界电影史上辉煌的一页。19591960 年，“新浪潮”的两位杰出代表人物弗朗索瓦特吕弗和让吕克戈达尔分别拍出了四百下 和筋疲力尽 两部经典之作。影片推出后在

2、电影界引起极大的轰动。1959 年，特吕弗的 四百下 荣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次年，戈达尔的筋疲力尽 荣获法国让维果奖和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这两部影片的成功使“新浪潮”电影获得了巨大的国际声誉。“新浪潮”的电影艺术家对电影语言实施革新，提出新的创作理念 “作者电影”。“作者电影”观念主张电影创作要像文学创作一样，须体现出导演的个人风格和独特的个性。这种观点强调导演在电影创作中的重要地位，导演是影片的思考者和主导者，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作者电影”观念鼓励了“新浪潮”影片的艺术创新，促进了法国电影的发展，对世界电影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特吕弗是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主将，他明确提出了“作

3、者电影”理论。1954 年，特吕弗发表 论法国电影的某种倾向 一文，这篇文章后被看作“新浪潮”运动的纲领和宣言。“二战”后，法国电影界出现了大量模仿好莱坞的“优质电影”。法国电影王宜文世界电影艺术发展史教程 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2游飞，蔡卫世界电影理论思潮 M 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2:215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创作风格67缺乏创新、裹足不前，暴露出因循守旧的气氛。特吕弗在文章中痛斥了在法国盛行的“优质电影”传统，提出与“优质电影”相对立的“作者电影”的主张，颠覆了好莱坞电影以制片人为主导的格局。特吕弗与戈达尔同为电影手册 的评论员，践行安德烈巴赞的纪实美学理论

4、，主张电影的纪录本性，反对好莱坞电影的戏剧性效果。“新浪潮”电影追求质朴、自然的自传体风格;强调电影要贴近现实，关注个人在现实社会中的处境和感受;影片采用实景拍摄和自然光效，制作成本低，尽量用不知名的或业余演员。“新浪潮”电影的创作风格始终贯彻在影片的题材、叙事结构、摄影风格和剪辑方式中。一、题材的个性化“新浪潮”电影运动的出现与“二战”后法国长期僵化的社会制度有着密切关系。战争使很多青年人理想破灭，出现了信仰危机和对社会的反抗心理。此时，以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哲学对“新浪潮”电影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存在主义描绘了一幅悲观主义画面，认为生活是无规律的，人在混乱中徘徊。人对未来没有目标，生活在一个

5、与自己对立的失望的世界中。人是孤独的、不自由的。受此影响，“新浪潮”电影很大程度上展现了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彷徨、焦虑和苦闷。“新浪潮”电影的题材个性化，多表现创作者的亲身经历和感悟，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特征，电影四百下 就是这一社会背景的产物。四百下 涉及家庭、学校以及社会对儿童的成长和教育问题，是特吕弗向观众讲述自己童年经历的一部半自传体电影。特吕弗年少时经历了人生的磨难，后来在巴赞的提携下，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法国“新浪潮”电影的领军人物。四百下 带有鲜明的自传性色彩。少年安托万在学校得不到老师的理解，在家里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又因做错事被父母送到少年教管所，失去人身自由电影中的这些情节都来自特

6、吕弗的真实生活经历。四百下 的开场就表现出安托万与学校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由于传阅美女画报，脾气暴躁的老师不问缘由惩罚了安托万。安托万对老师的做法很不服气。之后，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安托万交上自己写的作文后，老师却认定是抄袭。这些都加深了安托万和学校的矛盾，以至于他想辍学离家。安托万与父母的关系也很紧张。安托万的继父是一个汽车俱乐部的秘书，整天只忙工作，不顾家里。母亲是一王宜文世界电影艺术发展史教程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8王宜文世界电影艺术发展史教程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168传媒与艺术研究(2019 年第 2 辑)家公司的打字员，经常暗地里和别的男人约

7、会。安托万离家出走，由于没有钱，他偷了继父办公室的打印机，父母把他送到少管所接受教育。在这个精神牢房里，安托万彻底失去了自由。最后，他从少管所逃出，奔向向往已久的大海。安托万的饰演者让皮埃尔莱奥的形象、气质、言谈举止和导演特吕弗颇为相似，他的表演使这部传记式影片的个人色彩更加浓厚。戈达尔主张拍摄具有导演“个人风格”的影片。如筋疲力尽 中的米歇尔，在某种程度上是导演戈达尔自身的体现。米歇尔是个身无分文的街头混混，从没有对自己的人生认真过。他玩世不恭、随心所欲、反抗秩序的言行正是戈达尔这一代人所经历和体验的。戈达尔深受萨特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影片男主人公米歇尔的人生经历带有很强烈的悲观、消极的色彩

8、。该片讲述了米歇尔肆无忌惮地偷车、偷钱、枪袭警察后逃窜，之后来到巴黎与美国姑娘帕特丽夏纠缠不清，最后被女友出卖，遭警察击毙的故事。米歇尔忽略了法律的存在，完全生活在自己自由的意志里。他觉得任何事情都是毫无意义、毫不值得畏惧的。他想逃离荒诞的人生，在与社会的抗衡中终于筋疲力尽。影片展示了一个属于个人自由的世界与一个备受限制的社会之间的对立。米歇尔只为眼前片刻的满足而活，而米歇尔的女朋友帕特丽夏关心的是工作与未来生涯。由于二人观念上的对立，影片最终以悲剧收场。这部电影成就了演员让保罗贝尔蒙多，他凭借对米歇尔形象的成功塑造一举成名，成为当时欧洲最耀眼的明星。二、叙事结构的特殊性法国“新浪潮”电影深受

9、巴赞纪实美学的影响，在叙事上多采用纪实式的“生活流”。巴赞认为，电影要更接近生活，贴近现实。生活并不是由一定的规律事先安排好的，而是由一些松散的、分不清轻重主次的事件串联起来的。电影要善于对人物琐碎的日常生活细节作不厌其烦的叙述，要从真实的生活细节反映人物情感的变化。“新浪潮”电影在编剧方面具有随意性和即兴式特点，许多台词都是在实际拍摄中根据灵感而采用，从而捕捉到演员轻松自如的表演。四百下 以生活的自然流程为线索，把琐碎的生活事件串联在一起展开叙事。影片中，安托万在学校被罚站，在家里做家务、写日记，和好友雷内逃课去游乐场玩耍，被继父扇耳光离家出走，作文被老师误认为抄袭，因偷打印机被父母送到少管

10、所等，这一系列日常生活琐事展现了少年安托万不幸的生活遭遇，揭示出主人公孤独的内心世纽珀特法国新浪潮电影史M陈清洋，译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4:223-224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创作风格69界。特吕弗提倡即兴表演，在电影拍摄时给予演员很大的发挥空间。当然，这需要演员具有一定的表演天赋和深刻体会剧中人物角色的能力。四百下 有一个非常经典的表现安托万内心独白的段落。心理医生与安托万在少管所的谈话，是演员莱奥即兴发挥的杰作。在一间黑屋子里，安托万独自坐在桌子后面，接受心理医生采访。但影片却没有表现心理医生的镜头，安托万对着镜头中不存在的采访者回答问题。这样的即兴表演把安托万真实的一面充

11、分展现出来，让观众感触到主人公内心的孤独和苦闷。这种前卫的叙事手法把法国“新浪潮”电影推上了新的思想高度。戈达尔对所要拍摄的影片很少有所计划，影片带有一种自发性。在拍摄筋疲力尽 之前，戈达尔没有为这部电影设计脚本，而是在拍摄时让演员即兴发挥，或根据拍摄情况临时向演员提示对话内容。与 四百下 相比，筋疲力尽 的故事结构更加碎片化。故事情节虽然并不复杂，但逐渐走向一种碎片式的拼贴结构。叙事上一反传统情节的表现形式，看起来粗糙、散漫。影片开始，主人公米歇尔偷了一辆小汽车驶往巴黎。在路上，由于超速行驶被警察追逐，米歇尔开枪打死了警察。开头叙述得很简单、草率。之后，米歇尔逃到巴黎，躲藏在女友帕特丽夏的家

12、里。剧情跳跃式、不规则地推进。米歇尔也曾试图推进他的目标。除躲避警方的通缉之外，他给安冬尼奥打电话要钱，劝说帕特丽夏去罗马，但都徒劳无获。帕特丽夏回到家里，看到米歇尔躺在她的床上。米歇尔和帕特丽夏在卧室里聊了将近 25 分钟，谈话内容都是琐碎、杂乱、无主题的。两个人漫无边际的对话几乎使叙事陷入停顿。如此冗长、散漫的交谈看上去更像即兴而为。最后，帕特丽夏迫于警方的压力，打电话告发了米歇尔的藏身处。米歇尔知道自己被出卖，却已经筋疲力尽，被警察击中倒在大街上。影片并不刻意追求戏剧化的冲突，而是顺其自然让剧情发展。这种特殊化的叙事手法使影片风格表现得更纪实化。三、摄影风格的独特性法国“新浪潮”电影在摄

13、影方面强调遵从电影的照相本性和纪实美学，主张实景拍摄，采用长镜头、移动摄影，灵活运用摄影机，体现电影的真实感和自然性，带有很强烈的纪实风格。“新浪潮”导演更善于采用灵活的方法拍摄巴黎实景，手持摄影机记录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四百下 筋疲力尽 都选择到街头和真正的住宅中取景拍纽珀特法国新浪潮电影史M陈清洋，译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4:224周微璐法国新浪潮电影美学思想研究D 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870传媒与艺术研究(2019 年第 2 辑)摄，并在拍摄中运用了长镜头、跟拍、抢拍等手法。四百下 用摄影机连续不断的运动和跟拍的长镜头表现安托万的日常生活。影片开始，先是一组长镜头展

14、现了法国巴黎的街景。在教室里，长镜头记录了孩子们传阅美女画报的过程，直到传到安托万的手里被老师发现。安托万回到家中，他的日常生活依然运用长镜头加以表现。安托万离家出走，由于饥饿，他在路边偷了一瓶牛奶，镜头不间断地记录了安托万喝牛奶的全过程。片中还有一个很有趣的长镜头，即老师带领学生们在街上跑步，后面的孩子三两成伴地悄悄溜走，而老师并不知情。影片结尾是电影史上最经典的长镜头段落。这个接近 4 分钟的长镜头展现了安托万从少管所逃出直奔大海的全过程。他穿过树林，越过田野和农舍，不停地向前奔跑，最后来到海边。安托万内心的孤独和奔向自由豁然开朗的心境被体现得淋漓尽致。筋疲力尽 采用实景拍摄，尽量避免了人

15、工照明。影片中的很多段落采用便携式摄影机实施跟拍，摄影机常常毫无目的地在一个场景里滞留，拍摄手法运用得随心所欲。影片开始，米歇尔在香榭丽舍大街找到了卖报纸的帕特丽夏，他主动和帕特丽夏交谈。这个长达 3 分钟跟拍的长镜头，表现二人语无伦次的谈话。米歇尔询问帕特丽夏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罗马，但被女友拒绝。影片中，在帕特丽夏的房间内两人漫长谈话的一场戏，由于空间的限制，很难获得多样的镜头角度和充分的运动。戈达尔让摄影师坐在轮椅上手持摄影机，跟随角色的位置变化拍摄室内的移动镜头。影片中很多跟踪人物的长镜头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摄制的。如米歇尔去旅行社兑支票，他绕过桌子穿过走廊，镜头运转得非常自如。影片接近结尾

16、，米歇尔和帕特丽夏在摄影棚中谈话，帕特丽夏一边在室内踱步，一边和米歇尔讨论对爱情的看法。她告诉米歇尔她想要自由和独立，并问米歇尔为何不选择逃走，米歇尔则回答他喜欢坐牢。这个跟拍的长镜头充分体现了两人观点的冲突，也表露出帕特丽夏出卖米歇尔的真正原因。影片结尾，米歇尔中枪后东倒西歪、不躲不闪地向前慢跑的长镜头，让观众感受到米歇尔对存在主义坚定的信仰。他最终选择了逃离整个世界，逃离一切秩序和法则。四、剪辑手法的颠覆和创新法国“新浪潮”电影在剪辑上打破了传统电影画面切换时所遵循的时空和动作的连续性，表现得更为灵活和随心所欲。“新浪潮”电影善于采用跳接和快速剪辑的手法。跳接是一种镜头的组接方式，这种手法

17、省略了很多烦琐的叙事情节，在镜头语言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创作风格71的表达上更为简洁，使影片在节奏上明显加快。四百下 中，安托万回答心理医生冷漠乏味的几个问题，诉说了他对母亲的感受和内心的苦闷。特吕弗在这个段落运用了跳接的剪辑手法，加快了影片的叙事节奏。相对于戈达尔，特吕弗对跳接手法的使用则比较中规中矩。筋疲力尽 中，戈达尔把跳接手法运用到了极致。频繁的跳接和不合逻辑的剪辑，不仅契合影片主人公米歇尔的个性，也凸显了影片主题。米歇尔是个街头混混，他毫无目的地活着，自己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跳接手法既表现了主人公内心无主、坐立不安的浮躁，又反映了人物与社会环境的彻底脱节。影片一开始，米歇尔在公路

18、上驾驶一辆小汽车行驶，并且不停地自言自语。小汽车一会儿在右边行驶，一会儿变道到左边，中间没有任何过渡。这种跳接手法加快了视觉节奏，让画面组接显得有些突兀，引人注目的同时也让人迷惑。米歇尔枪杀警察的情节也采用了跳接的手法，加快了剧情的进展。米歇尔看到警察后去车里拿枪，然后出现他头部的特写、手臂和手枪的局部特写，接着枪声一响，警察倒地。作为事件的起因，简短而混乱的画面把这个至关重要的情节处理得非常草率。米歇尔来到巴黎，一组跳接镜头展现了他的行踪。1 分钟内出现了 5 次场景的变化:米歇尔从小汽车里出来，到电话亭、马路边、女友的房间、快餐店。这个段落的时空运转过程被省略，观众只有时刻保持警觉才能跟上剧情的发展。帕特丽夏搭米歇尔的车去和一个记者见面，镜头始终保持在帕特丽夏的身后方，两人在车内对话时呈现出一连串跳接的镜头，造成时空的变化和画面背景的不统一。“新浪潮”电影独特的跳接手法丰富了电影的表现形式，对传统电影语法是一种颠覆和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