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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年走进藏家作文去九寨沟的时候,被导游小高一忽悠就报了“走进藏家”这一节目的名,报名费是150元,但说实话,我不懊悔。在直觉印象中,成都始终都是九寨沟的代言人,却远不料两地相距千里。我们一团足足颠簸十个小时才到达九寨沟县,气儿还未歇足,便又上车驶往藏家。天色渐近黄昏,一下车便被藏家小伙子戴上一条黄色哈达。小高在路上告知我们,在藏语中“扎西德勒”是“祥瑞如意”的意思,简洁却是藏家最美的祝愿语。我双手合十忙迎上一句:“扎西德勒。”对方朴实一笑,微点头:“扎西德勒硕!”意思是:你也祥瑞如意。我们做客的藏家姓“格桑”。早在车到之前,格桑家高大的女主子就在门外迎接我们。高原地区风也颇多了点。黄色哈
2、达纷纷飘飞,写满经文的五色经幡迎风招展,有些牵得低矮的,直垂到玛尼堆上。红黄蓝白绿五色经幡被风吹动一次就表示念了一次经文。藏家人说,经文念千遍,佛祖就会保佑。格桑女主子说,红色代表太阳,黄色代表土地,蓝色代表天空,白色代表明云,绿色代表大地上一切有生命的东西。玛尼堆是藏家特有的标记之一,在藏族地区,几乎家家都有玛尼堆。它是由外出归来的人在外面带回来的石块砌成的。外来的客人或是远行回家的人,在进门前都要逆时针地绕玛尼堆转三圈,以洗净身上的污浊和晦气。我们绕玛尼堆转圈时还要随女主子念八字真言,不过现在已遗忘了。记忆深刻的是玛尼堆上放的几块观音石,也许是什么石英石之类的东西,一边摸一边许愿,愿望就会
3、实现。那石头冰凉凉的很光滑,可能是摸的人或是摸的次数多了吧。在这种泥土贫瘠,山势险峻,只长土豆和青稞的地方,飘扬的五色经幡下,虔诚的藏家人无时不在祈求佛祖的保佑啊。进入四壁及天花板都画满各类祥瑞物的客厅,浓郁的宗教色调让人更加兴奋。矮木桌上早已摆放好煮好的牦牛肉,还有炒熟的青稞和一种不知名的干干瘦瘦的野菜。入座后,煮好的土豆也用小碟子盛上来,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尝一下手抓肉,但女主子说要先敬酒,敬完酒才能吃。这时留意到桌上有一黄一白两杯液体,白的是酥油茶,黄的就是青稞酒了。此时女主子又出去招呼别的客人,随后进来了是一位齐颈卷发的小伙子,是格桑家排行第五的小兄弟。他让大家左手端青稞酒站起来(这是藏
4、家人的习俗,由于杀牛宰羊都是用右手,因此他们认为右手是充溢血腥的,而敬酒却是神圣庄重的仪式,要用罪恶较少的左手进行。),右手无名指蘸酒向空中一挥,大喊一声:“一敬天地哟措措!”再蘸一次酒,又向空中一挥,大喊:“二敬父母哟措措!”虽说这敬酒仪式很神圣,可我实在忍不住不对那惊奇的“哟措措”发音憋住笑,紧接着第三次蘸酒又喊道:“三敬挚友哟措措!”只是这次要把酒相互弹到身边的人身上,以示友好。最终再大喊一声:“呛同!”(意思是干杯),把酒一饮而尽。我只小泯了一口,味道酸酸的。虽然我也很想潇洒地一饮而尽,可是好几年滴酒不沾,即使是这种相当于啤酒的青稞酒也只敢喝一小口。接下来的时间就太满意了,五兄弟把手一
5、挥道:“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啊!千万别客气!”大家欢快一笑的瞬间,我就有了一幅众人油腻腻的手抓着大块肉大嚼,然后端海碗灌酒的画面,然而事实上没那么疯狂,但我倒是更希望那样。牦牛肉味道真不是盖的,有着独特的藏族的古铜色的香。虽说青稞酒不太适合,但酥油茶是肯定值得一尝的。浓郁的乳白色,散着淡淡香甜的气息,不油不腻,清爽微甜。和着加了当地藏药香料主制的牦牛肉,再配上大红的辣椒末,虽没有酒下肉来得豪爽潇洒,也肯定是不失为饱含藏族风味的佳肴。既有美酒佳肴,怎可无歌舞相伴?藏家人说,只要会说话就会唱歌,只要会走路就会跳舞。随意挑个人出来,都是能歌善舞的才。格桑家的小伙子给我们唱了几首当地山歌,浑厚有力的嗓
6、音,纯朴的藏语,不加任何雕琢和修饰,浑然天成到一如自然的天赐。格桑家的两个女儿也来为我们助兴。大女儿十六岁,小女儿十五岁,若不是女主子告知我们,我不敢信任眼前载歌载舞的两姐妹尽然和我是同龄人。女主子说他们家只有她学历最高:小学二年级。其余的人都没有念过一天书。因为家里太穷了,根本拿不出钱让孩子去上学,可现在她最小的儿子已经能上学了。女主子兴奋地说,多亏了国家,不仅免费让她的孩子读书,每月还会补贴她家一百元。我心中突然闪过悲伤,原来这些热忱好客,淳朴和善的藏家人却不是每个人都幸运到像我一样地去读书,原来令他们艳羡的我们外来客人,才是最华蜜的人。快乐的氛围始终持续到天黑,其间有两位男游客被拉去穿藏
7、服装扮成新郎,两人联手都用锅烟灰抹个大花脸,然后与两位姑娘席地而坐,对唱情歌,唱赢了就能“娶”到藏家姑娘。两位新郎费尽心机搜寻情歌,有好几次实在想不出来就干脆借用旋律现场改编歌词,笑得大家一个个人仰马翻。更好玩的是两位新郎中有一位是已婚老师,在交换定情信物时身上摸不出东西尽然去问他的妻子要,那位妻子也是心胸宽广,两位“新人”拍完“结婚照”喝完交杯酒,妻子对她七岁的女儿说,去,叫小妈。的确是很有正夫人气概。吃饱喝足后,大家就去院子里跳篝火舞。不管熟不熟悉都手牵手边笑边跳。舞步也许并不难,可就是没学会。大家只管抬脚跳,可一位兄台也许兴奋过头用力猛了点,尽然一脚把自己一只鞋踢飞到格桑家房顶上,那一刻
8、众人惊呼一声后往黑漆漆的房顶一看,忽然大笑起来。我当时忙着给格桑家小女儿照相,原来在她不经意间撅起小嘴时照了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儿很可爱,可她看了后不满足,硬要我再照一张。她双手垂下侧身站好朝镜头甜甜一笑,我瞬间怦然心动,这个比我还小的女孩,是比我懂得多还是懂得少呢?她对于每一位外来的客人,都希望以这样她认为最美最淳朴的高原微笑来面对吗?还是,因为我与她年龄相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走出格桑家天完全黑下来。没有篝火温热的气息,高原夜晚的空气突然觉得特别清爽凉快。我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抬头看天,尽然满天繁星!身边还有大家与格桑家告辞的嘈杂的声音,可好像又离我很远。我始终仰头寻找书上所见的星座。高原
9、的天空很干净,夜晚也很晴朗。或许是离天更近的原因,连星光也显得刺眼了。“你在看什么?”一个声音在耳边想起。我猛地的一惊,转头一看,是格桑家的大女儿,她也仰头看了看天。“我在看星星。”我说。“星星?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我想她定是每晚都能见到这种纯自然的夜空才会对星星不以为然。我指着一颗较亮的星问她:“那颗是北极星吗?”她肯定很熟识星空吧。她怀疑地看一眼天空,说:“北极星?我不知道啊。”我微愣了一下,又微笑说:“我想看星星,因为在城市灯火太亮是看不到的。”她又看了一眼星空,“哦”了一声。我看着她依旧怀疑的眼神,心中漫起一层困难的心情。她肯定能猜到我是和她同龄的孩子。可她肯定知道,作为外来客人的我,
10、肯定读过她没有读过的书,肯定去过她没有去过的学校,肯定见过她没有见过的城市。小女儿是,她也是,都想,都肯定很想很渴望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尽管她可以一整晚躺在草地上,躺在牦牛身边,闻着漫无边际的夜的香味,面对满天不知名的星星,做最自然淳朴的藏家人。可每日到她家作客的旅行者,无时无刻不在让她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那个可以读书上学,远离高山和牦牛篝火,只有灯光没有星光的地方。她走到我身边,或许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外面世界的事,可现在,我就要离开这里,可能今后再也不会来。这么短的时间,我有好多东西想告知她,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我心里困难苦痛得不知从何说起。她是,小女儿也是,格桑家都是
11、,都希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淳朴自然则会渐渐变得单调,外面的世界是他们无法想象的精彩斑斓。可是我,现在尽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也许因为外面是今晚最终一批客人,格桑家都出来送我们。看着大家与格桑家握手话别,我竟有家人的感觉舍不得离开了。一位小伙子直送到车上,还拿起话筒又为我们唱了一首歌。最终车已驶出一段距离,他不得不回去了。我们相互用藏药道别:“德莫。”窗外浓郁的夜色袭来,我知道外面没有灯光的高原之夜肯定夜凉如水,如水一样的自然,干净,清爽,纯净。草地上肯定有星光,星光下的草地肯定很宁静。我不断回忆刚才的星空,心底升腾起百般的寂寥,苍凉和孤独。只有蛐鸣的高原之夜,定是难以打破的沉静吧。沉淀着多少个星光的夜晚呢?有没有某个夜晚,有个女孩躺在高原牢固宽敞的胸膛上,向满天繁星许下愿望呢?我们或许此生都少有机会再相见了吧。我会记得你们跳舞的样子,唱歌的样子,拍手的样子,微笑的样子。我实在是不能为你们做什么。只是在同一片天空下,仰视同样的星辰,请接受我让星辰转达给你的最朴实的祝愿: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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