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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山水画的高峰 中国山水画图片 陈传席,博士,现任中国人民高校教授、博士生导师。特别贡献专家,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委员,法国Queens高校教授。曾任美国Kansas高校探讨员。南京师范高校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高校教授、博士生导师。 李可染的画是当代的一个高峰,但和前代比,他又是一个低峰,低峰成为当代的高峰,问题就有点严峻。 李可染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他一生的名言是:“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志气打出来。”所谓“打进去”就是进入传统中去。前一半,他没做到,后一半,他做到了,他打出来了,他成为一代大师。陆俨少和李可染相反,他用最大的力气打进去,却没有用最大的功力打
2、出来。当然不是说完全没打出来;李可染也不是完全没打进去,他早年学传统,画得很不错,甚至有人说他早年画好,应当按早年的路画下去,不应变更。试想,李可染假如按早年的画风画下去,不过是学学石涛、八大而已,他顶多成为“同能”画家中的一员,或者能成为一位优秀的画家,而不行能成为“独诣”的、卓然不群的一代大师。他早期画之所以珍贵,正因为有后期的胜利。假如没有后期画的胜利,早期的画也就不行贵了。 李可染自称是“苦学派”,好像自己不是天才。其实,假如他真的不是天才,他也达不到今日这个地位。当然,他不是那种才华横溢、能诗能文的天才,他是一个醇厚的天才。我们把他和李苦禅相比,50年头甚至60年头初期之前,李苦禅的
3、名气和表面才气不亚于李可染,甚至超过他。但李苦禅糊里糊涂地画了几十年,不知变。我曾评过“苦禅画前后固有小异,乃自然之老化,非蜕化也”。而李可染就知道变,他早年学石涛、八大,后来学齐白石,我见过他的一张画连书法都学白石。不久,他又变,每一次改变,他都苦苦思索。他当时在中心美院工作,正值徐悲鸿提倡“素描为一切造型艺术之基础”及“仅干脆师法造化而已”,又提倡“深化生活”,他的山水画基本是用笔墨画素描。他面对大自然,对景写生,他视察得极精微,画得极仔细。当然,李可染用传统的笔墨画素描。而另外一些人用宣纸毛笔画素描,没有传统笔墨,和李可染比,就大相径庭了。西画传入中国,他又曾经学过素描,他有这个基础并能
4、利用。徐悲鸿提倡素描,素描基本功也大大超过李可染,但他就没有李可染画得那么仔细。 而且,李可染得益于欧州荷兰画家伦勃朗颇多。他常在一片浓黑的山石中留出一条白光,既生动醒目,又有显明的对比,这正是从伦勃朗的油画中(比如其名作戴金盔人的头像)得到启示。我曾打听过李可染是否爱看欧洲油画,比如伦勃朗的油画,得到的回答是确定的。去年,安徽画院画家朱修立到我家中来,他曾陪李可染几个月,上黄山、下黄山,我向他问起李可染的问题,朱修立回答说:“李可染在黄山上亲自给我讲过:我宠爱伦勃朗的油画,伦勃朗的油画喜爱在一大片黑调子中突出一道亮光,非常奇妙。我的黑山黑水中夹有一道白光,正是从伦勃朗的油画中得到启示。不过,
5、我用我们传统的笔墨表现出来了。”可见李可染擅长思索,你能说他不是天才吗?他这个“苦学派”可不是无目的、无思想的“苦学派”。“苦学派”这三个字,有时也害人不浅,它有时给人误会:只要苦学,埋头画画,确定能胜利。事实上,假如没有正确的思想指导,没有顿悟,没有意外的发觉,每天埋头画画,中年之后,只有退步,不会进步。我说的“中年之后”,大约是老年或接近老年,这时人的思维迟钝,朝气和锐气都消逝了,甚至目力、腕力也减弱了,画面上的锐气和朝气也消逝了,平添了老气、昏气和暮气,画就退步了。安徽有个画家萧龙士,晚年作画不动脑筋,基本上靠习惯动作,所以,越画越差;李苦禅晚年的画唯恐也不如以前;蒋兆和晚年的画更不行,
6、远不如他中年时的画。而李可染后期的画正是靠他的思索和修养才渐趋成熟的。他又擅长利用他能得到的和具备的一切条件,又能知己知彼,知道应当怎样发展,这都说明他很聪慧,也就是说,他具有肯定的“天才”(醇厚的天才)。他老是说自己是“苦学派”,没有天才。画家们假如信以为真,那就上当了;探讨家们假如默认了,那就也上当了。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语见荀子劝学)50年头后,李可染生活安定,他不必为生计奔波忧愁,也不行能靠画发财,于是他便渐渐地画,不求多,但求精,日新又新。李苦禅还在飞速地画,一日十几张。徐悲鸿提倡素描、干脆师法造化,李可染便顺着办,不逆于时。但他是用“心”去画,用“心”去思索。借鉴油画
7、,利用素描,这是齐白石、黄宾虹一代人办不到的,他就从这个空隙中求生存,建立自己的基业。他不是书香门第,少年时代家学基础并不优越,再补学诗词、古文、外语已来不及,于是便放弃。记得他曾说过,他拉二胡有点天分,也有爱好,很想发展,但基本功不行,于是只好放弃。知道努力不简单,知道放弃更不简单。要画好画,书法不练不行,但他的书法不行能赶上黄宾虹,这就确定了他用线赶不上黄宾虹,于是他便发展墨法。黄宾虹的墨法也是线法,这是黄宾虹的特长,李可染的墨法就是墨法,神功迹化,妙造自然,达到了一代高峰。古人说:用手杀人,用刀杀人,不如专心杀人;余曰:用笔画画,用苦功画画,不如专心画画;李可染的胜利,到处体现了他的心机
8、。“苦学派”们学李可染苦功易,知其心机难。 在我的印象中,李可染的画在60年头风格基本形成,70年头成熟,以后就是重复,但也更臻于完善、墨道趋于神化。他嘴中说还要变,心中也想变,但又谈何简单。究其根源乃是其底气不足。同是画素描法,李可染的胜利在于他有传统功力,能将素描化为笔墨而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画,别人只是画素描。但李可染尽管已达到当代大师的地位,许多人对他的画还不服气,就是因为他的传统功力没有达到大师级的地步,线条的火候未到。他的书法很好,但和大书法家相比,又差之甚远,他写字甚至做作(但也有做作美)。说他的画板滞,好像有点苛刻,但至少说缺少潇洒。他不能诗,不能篆刻,才华有但不横溢。这都是局限
9、。 一句话,他没有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基底不足,所以,晚年想变也就难了,他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他假如早打十年基础,比如从五六岁就打好国学基础和书法基础,或者50年头前后,晚一点创作,多打书法和文学基础,也就是多花七八年或十来年时间“打进去”,晚几年“打出来”,他的成就会更高。不过他只活了八十二岁,不像齐白石、黄宾虹那样高寿,也是个问题。 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惊奇。李可染在上海美专上过学,但却从来不承认刘海粟,更不提刘是他的老师。李可染人品极其高尚,为人忠厚醇厚,他对齐白石、黄宾虹时时执弟子礼。他在杭州国立艺专上过学,始终到去世前,对林风眠还是那么敬重。他去世前一个月,纪念林风眠九十诞辰画展在北京开幕,他恭尊敬敬送去一个大花篮,上书“学生李可染”,而且去了三次,对老师之情何其深切。但他对刘海粟始终很冷淡,在北京,见到刘海粟时,他连应付都很牵强,更不会称“老师”。而刘海粟今日说这个是他的学生,明天说那个是他的学生,到了安徽、福建等地,比他大十几岁的老画家,他也说这是我的老学生,他甚至斗胆说徐悲鸿是他的学生,遭到徐悲鸿的否认,弄得很尴尬,但他却不敢说李可染是他的学生。这个问题值得专家们探讨一下。 (编辑 周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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