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不了中小企业现状就改变信贷方式_两个中小企业融资模式解读.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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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0中国金融2 0 0 9 年第 1 3 期一线话题案例一：阿里巴巴与建设银行的“网络联保贷款”记者：建设银行与阿里巴巴合作向浙江省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支持。请介绍一下到目前为止这种新的合作模式开展的基本情况。余静波：建设银行与阿里巴巴于2 0 0 7年底开始合作，推出针对中小企业的网络联保贷款、电子商务速贷通和电子商务订单融资，其中网络联保贷款是核心产品。概括地说，网络联保贷款是几家企业通过阿里巴巴网站发起并建立贷款联合体，缔结贷款联合担保合约，并以联合体的身份申请贷款，企业之间风险共担，每家企业背负的还贷责任既包括自己的贷款金额，也包括联合体内其他全部企业的贷款金额。网络联保贷款是无抵押、无

2、担保的，银行及阿里巴巴通过电子商务网络和线下商务监测及时对整个企业支用贷款和偿还贷款的过程进行全程控制。到目前为止，已经累计有 1.5 万个客户到建设银行报名申请贷款，已经有 8 2 9个中小企业客户获得贷款1 9 亿元。目前另有四家银行（工商银行、浦东发展银行、邮政储蓄银行和泰隆商业银行）开始与阿里巴巴开展此类业务合作，但建设银行在这类业务上的市场占比已高达 9 0%。从贷款效果来看，目前贷款不良率仅为 1.2 6%，远低于传统小企业业务不良率。单从网络联保业务看，只有 3 个联保圈中分别各有1 家企业无法偿还贷款，目前一个圈由圈内联保体成员代为偿清了第三家的贷款，另外两个圈均是两家联保体成

3、员守约每月为第三家代为付息，所以网络联保业务目前的不良率为 0。记者：在传统信贷模式下，中小企业贷款不良率普遍较高，我们特别注意到，网络联保贷款是没有抵押担保的，它如何能够解决商业银行面对的高风险问题？余静波：应该说，网络联保在制度、流程、信贷文化层面对银行传统制度进行了主持人的话：最近，读者向我们反映了两个与中小企业融资有关的案例，一个是阿里巴巴与建设银行合作向中小企业贷款，一个是浙江省台州市三门县高枧村的粮食基金会向辖内中小企业融资。这两个案例具有鲜明的对比：一个是彼此陌生的网络组织中的联保，一个是传统的熟人社会里的信用互助；一个是运作1 9 个月的全新的正规金融的制度创新，一个是“默默存

4、在”近1 4 年的非正规金融的民间智慧。到目前为止，这两个案例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中小企业融资中固有的高风险、高成本问题，而在特定的范围内缓解了中小企业的贷款难。我们希望通过对这两个案例以及相关问题的解析，提炼出一些有助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困难的思路和方法。参与本期话题讨论的嘉宾依次为：中国建设银行浙江省分行行长余静波、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吴晶妹、中国人民银行台州市中心支行行长姚土清和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副所长杜晓山。姚土清吴晶妹余静波改变不了中小企业现状就改变信贷方式本刊记者 张艳花两个中小企业融资模式解读杜晓山8 1主持人：张艳花一线话题根本性的突破，本质上是一次银行再造。第一，

5、对银行来说，它是一项全新的业务发展模式和经营模式，其中引入了网络平台分销、聚集、管理功能，并建立了新的客户识别标准，“网络商户”、“注册用户”、“网络信誉”等虚拟元素首次成为客户分类、准入的标准。对于大多数苦于无法提供抵押担保的小企业客户来说，终于可以突破瓶颈，获得大银行的金融支持。第二，网络互保机制是网络联保的核心，通过企业间的互相监督制约控制风险，远比银行客户经理的监控有效。我们认为，企业间可以互相信任，愿意为他方承担起代为偿债的义务，我们愿意相信这些建立在诚信基础上的联保企业。当然，一旦发现企业有不诚信的纪录，建设银行就不会再信任它。事实上，企业在组圈时对他方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仅表现在生

6、产经营方面，更多的是在人品上。有两家企业就因为第三家企业主的儿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而拒绝组圈,也有企业主因包养情妇而被拒之圈外的,还有一个纺织行业的联保圈成员说：“我专门有个人每天都去另两家看，如果机器不响了，或是运货的卡车没来了，我就知道有问题了。”第三，针对网络商务客户建立新的客户评价办法，将网络商务信用纳入评价指标体系，并创建了“e 系列”客户评级评价办法。这很关键，按传统的银行制度与标准，现有的大部分客户都是不符合准入标准的，因为以往的标准都是针对大中企业的特点设立的，小企业不符合要求。建设银行和阿里巴巴建立了一套专门针对网络商务客户的评级方法，更注重其网络商务信用以及成长性的指标。第

7、四，我们采用了新的贷后管理模式，除了以客户互控缓解银行与借款人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外，我们引入网络平台参与，以“网络公示”和“终止服务”手段提高违约成本。目前，首批网络封杀函已由阿里巴巴群发至违约客户所在地嘉兴和丽水的 5.8 万家中小企业，在企业当中引起强烈反响，共同谴责违约企业。第五，我们还采取了新的保全模式，即建设银行与阿里巴巴共同建立“风险池”，以弥补创新业务可能招致的信贷损失。记者：相对于大企业，中小企业融资需求额度小，单笔贷款成本高、收益低，在这一新的模式中，商业银行如何提高中小企业贷款收益，同时降低成本？余静波：以往银行不做小企业,并非视而不见,而是漠视,原因是有三难。一是网点、客户

8、经理有限，按传统做法，一个客户经理最多可以管二三十个客户，银行顾得了大客户就无法兼顾到小客户；二是传统客户来源渠道都是一对一式的，而小企业的特征是数量多，单户需求小，如果缺乏一个批量进入的渠道，必然会提高银行成本；三是风险控制难，因为缺乏相应的信用支持，且分布分散，中小企业贷款对银行的风险控制是个很大的挑战。网络银行业务恰恰是由解决上述三个难题应势而生的。在创新之初，建设银行就明确了一项重要原则，就是要充分利用网络集中优势，客户自己能完成的就让客户自己去做，系统能完成的就交给系统做，能集中做就集中做。具体而言，我们借助了很多外力、内力，包括阿里巴巴的网络平台上的网络商务客户群（建设银行视之为“

9、长尾”），借助客户互控机制与网络监督机制以及建设银行的科技支撑系统（比如，客户从报名到申请支用贷款、还款，都可以足不出户在家操作完成）等等，整合创新开发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模式。这个模式的收益成本测算也不同于传统信贷业务的投入产出比，而是从收益覆盖风险的角度，采取一户一价的综合定价策略，根据客户自身的综合水平与客户协商一个客户认可的、能帮助客户获得更大发展的价格水平。正是上述因素，大大降低了中小企业贷款成本，并且使收益有效覆盖风险。到目前为止，建设银行只增加了一个2 0 余名员工的网络银行部来完成所有的工作。这个模式建立后，我们相信即便以后做8 0 0 0 个、8 万个客户，要增加的人力成本也极其

10、有限。记者：正如您刚才介绍的，1.5 万个报名客户中只有 8 2 9个客户获得贷款，获得贷款的中小企业比例很低。如何使更多的中小企业受惠于大型商业银行的融资支持，同时也使商业银行进一步有效拓展中小企业融资市场，在这次尝试的过程中，您认为有哪些经验值得总结？从外部环境来讲，您认为哪些方面需要引起关注？余静波：关于获贷率，目前获贷企业占报名企业的比例确实不高，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按照我们与阿里巴巴共同确定的原则，我们把小企业排成一个金字塔，从塔尖资质较好的客户开始探索。因为这是一个全新的、探索性的事物，如果建设银行在一开始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一下子把大门全敞开，两三年必然冒出一堆的不良，到时必然会被监

11、管部门、上级行叫停，这扇门就永远关上了。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按健康起步的原则，在制度、流程、风险控制、数据分析等基础方面做了大量辛苦的工作，为的是积累经验，搭建好平台，将来让更多的中小企业受益。可以透露，目前我们正在探求从金字塔尖往下迈一步，预计很快会有成几何倍数的中小企业进入我们的视野，获得我们的贷款。在近两年的探索过程中，我们感觉有几点至关重要。一是理论先行。任何一项创新成果，都离不开先进的理论指导，否则，创新很容易失去方向，缺乏系统性和可持续竞争力。在推出业务之前，我们对中小企业生存状况、孟加拉乡村银行模式、阿里巴巴的B 2 B 平台都作了深入研究分析，最后组织了国内首次网络银行系统理论研究

12、，设计了三种网络银行发展模式：一是基于电子商务平台的自动化批量运营模式；二是基于信息流、资金流、物流集成平台的接入运营模式；三是基于现有客户产品和利益共享的融合运营模式，现在我们所做的就是一步步地实现当初提出的愿景。二是制度创新。这次网络银行业务创新，背后是信贷、风险、审批、保全、法律、电子银行、科技等多个条线大量制度的重新编写和审定工作，建设银行先后编制完成4 2个体系文件。三是政策支持、执行到位。建设银行自上而下都十分支持网络银行业务，特别为此出资建立风险池，允许有3%的不良容忍度，以及客户经理尽职免责条例，以鼓励推动业务的发展。关于外部环境，我们最迫切的希望是统一建立中小企业的信用体系，

13、现在我们8 2中国金融2 0 0 9 年第 1 3 期一线话题能得到的关于中小企业的信用数据还十分有限，许多信息还得靠人工采集，这既影响了流程速度，也加大了批量处理的难度。记者：阿里巴巴与建设银行合作开展中小企业融资，其中的一点可以概括为电子商务领域的信用信息供给与商业银行信用信息需求之间的合作，从而缓解了一直以来中小企业与商业银行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从信用管理的角度，您如何看这样的合作？吴晶妹：我认为这个案例有两点值得关注：第一，在这个无担保、无抵押的网络联保贷款模式中，企业信用成为金融资源配置的依据；第二，这是一个商业信用与金融信用相结合的范例。我们谈论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就一定要谈到信

14、用问题，对于绝大多数中小企业来讲，既没有担保，也没有抵押，信用就是它的资产。对于银行来讲，要不要给中小企业贷款，取决于银行是否承认信用是一种资本，是否有价值，进而银行是否能比较准确地评价中小企业信用资本的大小。对此，我的观点是，信用是资本，是一种财富，可交易、可度量、可管理，有社会价值、经济价值和时间价值。在传统概念里，社会财富与资源以资本配置方式进行，富人更容易获得资源，穷人缺乏话语权和参与权，以至于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而信用参与社会资源配置，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提高社会资源的配置效率，提高社会综合福利，促进社会和谐发展。信用是一种资本，但信用资本价值的判断也是很难的，这导致商业银行在

15、中小企业信贷中面临比较高的信用风险。每个信用主体的信用活动过程，都是生产、创造自己信用资源和财富的过程，在商业领域就形成了商业信用，在金融领域就形成了金融信用，以前这两个领域的信用信息是相互隔离的，在阿里巴巴和建设银行的案例中，这两个信用结合在一起以帮助银行更加准确地衡量企业信用风险的大小，进而确定是否给予它信贷，这是一种很好的创新。记者：网络组织中的联保和熟人社会里的信用互助，其作用的发挥都是局限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如何更大范围地发挥信用合作的作用，您的建议是什么？吴晶妹：信用信息的价值，是不是能够在更大的范围内得到确认，与信用信息的记录、传播有关，也与信用价值的评定有关，这就需要发展相关的

16、第三方信用服务行业，比如征信公司、资信调查公司、评级公司等，它们把不同信用主体生产创造的不同规则的信用资源和财富，按照一定的原则进行分类并报告给社会，提供给需要交易的机构，比如说银行。这个行业发展越好，信用信息传播越快，信用价值越能得到社会认可，信用资本的价值就利用得越好。对于我国而言，中小企业融资难，就是与中小企业信用信息的加工、整理、传播不够，也特别和信用中介服务机构不够发达有关。事实上，阿里巴巴与建设银行信用合作的案例也让我们思考，信用服务行业的概念其实并非那么窄，仅仅局限于征信机构、评级机构等，一些批发市场、商会、行业协会等，只要在这个平台上发生了信用活动，留下了信用记录，把这些信用信

17、息加以整理、加工，就可以成为信用中介平台，就可以使信用信息流动起来、利用起来。记者：阿里巴巴与建设银行之间信用信息的合作，只是一种企业之间的自发行为。从信用管理的角度，对于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题，在制度建设上您有什么建议？吴晶妹：拿商业银行的授信来说，绝大部分关注的还仅仅是信用风险预测，即借贷者偿还贷款的概率是多少，而没有涉及企业所提供的信用最根本的、最核心的信用资本价值，这个核心价值评价的缺失，使信用价值难以普遍地得到不同领域的认可，也难以在不同领域流通和发挥作用。同时，这次由次贷危机引致的全球金融危机也显示，如果社会不能正确评价信用资本，没有建立起统一的信用资本标准及相应的社会评价、应用与

18、监管体系，信用危机就难以避免。信用资本的价值评价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评价信用资本的经济价值，进行信用交易风险评价，衡量的是违约概率与风险损失的大小；二类是进行社会规则和秩序的评价，即合规性评价，衡量的是信用主体遵守政策规定和法律法规的守信情况；三类是进行诚信道德和信用基本素质的评价，即诚信度评价，衡量的是信用主体是否具备诚信意识。这三种评价都是社会需要的、客观存在的，它们各有侧重，互相补充，构成信用资本价值评价的全部。信用资本价值评价属于公共品，应当由政府提供，同时，政府对信用资本的评价应当是整个信用服务行业的上游，以此为基础，形成征信机构、评级机构、担保公司、商业银行等各类机构对信用信息的分

19、类、加工、交易等，并形成相应的管理体系和产业链。而从目前的情况看，信用行业正缺乏这个基础产品的生产和制造，政府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认为当前政府应当对此引起重视并作出相应的制度安排。案例二：浙江省台州市三门县高枧村的“粮食基金会”记者：三门县高枧村粮食基金会最初是如何形成的，现在的运行情况怎么样？请首先介绍一下这个粮食基金会的基本情况。姚土清：台州市三门县高枧村目前是一个橡胶制品专业区，2 0 0 8 年底共有1 1 0 0余户3 2 0 0 多人，村年集体经济收入2 0 0 多万元，年人均收入近7 0 0 0 元。三门县高枧村粮食基金会的形成是始于上世纪9 0 年代初，当时村里 6 0 0

20、多亩土地逐渐被征用，1 9 9 5 年该村方下洋区块土地被用作工业园区后，村里除了少量宅基地外已没有土地。为了实现土地征用款的良性循环，并消除村民生产、生活的后顾之忧，经村两委和村民代表表决，把每亩 2.6 万元征地款的 1.1 万元投入到村基础设施建设，余下每亩1.5 万元予以保留，即总资产9 7 0 万元设立粮食基金会，用于发放小额信贷。到2 0 0 8 年底，粮食基金会拥有总资金1 5 4 3.2 9 万元，是 1 9 9 5 年刚成立时的 1.5 9倍；贷款余额 1 4 9 3.4 8 万元，其中有贷款8 3主持人：张艳花一线话题的企业 5 0 多户贷款余额 1 2 0 0 万元，村民

21、近 3 0 0 户贷款余额 3 0 0 万元左右。粮食基金会运作近1 4 年来，已经累计向1 0 0 多家企业和5 0 0 多位村民发放1.1 亿元贷款，据了解，其间还没有出现一笔不良贷款。记者：粮食基金会的盈利模式是什么？姚土清：基金主要用于以下方面：一是向区内企业和村民发放贷款，二是为失地农民提供粮食保障，这是粮食基金会的首要任务，也是设立基金会的初衷。高枧村每年定时发放粮食补贴，2 0 0 8 年共发放 1 2 9.6 9 万元的粮食补偿款，运作近1 4 年来累计发放近1 0 0 0 万元，平均一亩田1.9 4 万元，已超过了当初 1.5 万元的征地补偿款。粮食基金主要通过以下途径实现保

22、值增值：一是向村民和区内企业的贷款利息收入，2 0 0 8 年为 1 8 8.6 3 万元；二是剩余资金存入农信社的存款利息收入，2 0 0 8年为1 3 4 9.7 2 元；三是投资收入，该村用粮食基金会资金投资 9 0 万元建成了农贸市场，每年收入约 8 万元。如果大体算一下2 0 0 8 年粮食基金会的运作情况，贷款利息收入加上存款利息收入和投资收入，扣去发放的粮食补偿款和人工工资及其他费用支出 2.1 8 万元，粮食基金结余 6 4.8 8 万元。记者：粮食基金会对区内企业和本村农户发放小额信贷，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尤其是如何控制信贷风险？姚土清：粮食基金会资金投放对象为本村村民和方下洋

23、开发区内企业，企业贷款额度一般为2 0 万元左右，最多6 0 万元，需找其他企业作为担保；个人可向基金会申请 0.5万2万元不等的贷款，以每亩8 0 0 0 元的粮食补偿款作为担保。贷款利率为当地农信社利率适度上浮，农信社月息为 8.7 时，粮食基金会月息为 1 0.0 8，农信社为 9.4 5 时，粮食基金会为 1 2，并且不区分贷款对象、期限，实行统一利率。贷款期限一般为6 个月或1 年，每3 个月结息一次。贷款手续十分简便，只需口头说明资金需求原因、使用范围等，一天之内均可办理完成。在具体操作上，粮食基金会成立了管理小组，小组成员由3 名村干部和会计、出纳共 5 人组成，并明确分工职责。

24、首先借款人要填写借款申请书，每笔贷款发放都需经办人（会计或出纳）办理，管理小组领导审核，再由村主任签字同意。贷款发放实行限额审批，具体为：1 万5 万元由管理小组会议决定，5 万1 0 万元由村书记、主任会议决定，1 0 万2 0 万元由村两委决定，2 0万元以上由村民代表会议决定。借款人和担保人当场与粮食基金会签订合同后，立即到粮食基金会开户的农信社提取现金，同时由会计和出纳做好资金入账工作。记者：在没有专业指导的情况下，作为自发成立的小额信贷组织，粮食基金会能够持续近 1 4 年良好运作，在您看来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姚土清：我认为，粮食基金会的持续发展，其根源在于这种原发性的制度安排契合

25、了小额信贷机构的生存法则。一是简单有效法则。在利率定价方面，粮食基金会实行统一利率，从而杜绝了寻租行为的发生，防范了农村社会较为复杂的人情关系带来的风险；利率水平在当地农信社一般利率的基础上适当上浮，远低于民间高利贷，借款人比较容易接受。在贷款手续方面，与正规金融机构相比，粮食基金会大大简化了贷前调查、贷中审查、贷后检查等诸多环节，借款人不必提供繁琐的申请资料，一笔符合条件的小额信贷从申请到发放在一天之内就可以完成，满足了农户和中小企业“小、急、频”的流动资金需求。二是信息对称法则。粮食基金会建立在农村熟人社会里，服务对象固定，人际关系紧密，借款人在借款前的信誉状况、借款后的资金使用情况以及可

26、能发生的风险情况都能被迅速了解，能够有效解决放贷人与借款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同时，经办人员做好日常管理工作，经常调查放款大户的资金运用情况，也能把信息不对称降到最低。三是风险可控法则。首先，粮食基金会扣准“声誉机制”这种中国乡村最原始的信用体系，任何借款人的“反合作行为”都将在人群中迅速传播，从而使借款人面临非常大的违约成本，重复博弈的结果是借款人选择按期足额还款。其次，粮食基金会贷款集中度很低，2 0 0 8 年底企业贷款户均2 4 万元，村民贷款户均1 万元，最大一户贷款额与资本额之比不到 5%，完全符合商业银行该比例不高于 1 0%的要求，且贷款期限均在 1 年以内，小额、短期有利于

27、及时发现和规避风险。四是内原发展法则。粮食基金会不对外吸收存款，不对外发放贷款，始终坚持内原性稳健发展，真正实现了粮食基金会成员的利益共享与风险共担，虽然1 9 9 6 1 9 9 7 年出现过村书记把4 4 6 万元进行高利借贷的情况，但最后由村民代表会议决定收回集体管理。五是低成本运作法则。一方面，粮食基金会发挥自身天然贴近农村的特点，利用熟人信息降低经营成本。同时，粮食基金会工作人员为本村村民兼职，办公场地为集体所有，无需交纳房租，2 0 0 8 年工资等费用支出仅2.1 8 万元。另一方面，作为民间原发性小额信贷机构，其法律地位尚未明确，也无需缴纳各种税费。如果按金融保险企业要求缴纳营

28、业税和企业所得税，2 0 0 8 年粮食基金会贷款额的 5%为 7 4.6 7万元，利息收入的 2 5%为 4 7.1 6 万元，两项税收成本达到1 2 1.8 3 万元，粮食基金会税后利润将不足6 5 万元，不够支付近1 3 0万元的粮食补偿款，粮食基金会也就将无法实现持续发展。六是民主管理法则。1 9 9 7 年 6 月，高枧村制定了 粮食基金会章程，明确了资金投放与资金运营管理要求，规定了基金会管理小组各成员的职责及融资服务、利润分配方式等内容。粮食基金会运作近1 4年来，制度没有受村级换届影响，如有更改须交村民代表会议讨论通过才能执行。记者：在没有金融监管部门的监管和指导、没有明确的法

29、律身份的情况下，高枧村粮食基金会“默默存在”近 1 4 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您认为这样的小额信贷组织，它存在的合理性在哪里？杜晓山：从1 9 9 5 年到2 0 0 9 年将近1 4 年，这个粮食基金会可以说实现了持续发展，那么其中一定是有一些比较好的做法和制度支持着它的持续发展。我认为有以下几个方面8 4中国金融2 0 0 9 年第 1 3 期一线话题的做法值得肯定：第一，贷款发放中审贷权限的规定。在这个内控制度中实现了决策的分层，既给了执行团队一定的授权，同时又防止决策者权力过大。第二，比较好的风险保障制度。一个是贷款范围限于本村，村内相互之间信息比较对称，另一个是个人贷款用粮食补偿款作

30、抵押，企业贷款需要有其他企业作担保，在风险防范方面有其合理性。第三，有效的民主管理。刚才姚行长介绍说，曾经出现过部分资金被用于高利借贷的情况，最后由村民代表会议决定收回，这说明它的民主管理制度是有效的，信息公开、透明，村民能够实现监督。第四，有效的利率政策。粮食基金会的利率略高于当地农信社，一方面它客观上把那些能够从正规金融机构拿到贷款的人排除在外，保证了粮食基金会的资金为内部成员所用，另一方面能够使收益覆盖成本，实现基金的财务可持续。第五，提高效率、降低成本。通过刚才姚行长的介绍可以知道，它们采取了一些增收手段，比如相对较高的利率，资金余额存入农信社等，同时，它们的人工工资加上其他费用支出一

31、年才2 万多元，这个费用水平是非常低的。记者：总结起来，像这样的小额信贷组织，它们能够持续发展的要素是什么？杜晓山：在国际上，像高枧村粮食基金会这样的组织，从放贷模式上看，属于零售式小额信贷机构中的一种，即村银行借贷（V i l l a g e B a n k i n g M o d e l）。在国内，按照2 0 0 6 年底银监会的相关政策，粮食基金会属于村级农民资金互助组织。大体上讲，小额信贷机构的可持续发展，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组织上的可持续，就是要有相应的人才和制度的保证；二是财务的可持续，就是机构的收入要能覆盖成本。换一个角度来看，小额信贷机构的可持续发展也有赖于它存在的外部条件和

32、内部条件。外部条件就是有没有一个有利于它发展，或者至少不干预、不妨碍它发展的外部环境。内部条件就是它有没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比如对于金融机构来讲，最重要的一个是内控制度，一个是利率政策，这些制度需要由人来制定和执行，同时制度又约束人的行为，因此，最重要的两个因素还是：人和制度。在国内外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我认为村银行借贷模式要可持续发展，必须具备七个基本条件。第一，要具备一定的商品经济活动。如果没有一定的商业活动，就不会产生现金流。在今天的中国，除了那些极偏远、极孤立的地方，这个要求已经不构成约束性条件。第二，组织必须具备一定的凝聚力，而不是四分五裂的一盘散沙。第三，组织中需要至少一位群众公认的

33、德才兼备的、能够为群众服务的带头人，这样的带头人越多越好，客观上可以互相平衡，并有助于提高带头人的组织管理水平。第四，需要一套民主管理制度以制衡、约束带头人对组织的管理。第五，坚持合作制。既可以是纯合作制，即不管入股多少都是一人一票，也可以是股份合作制，即一股一票，但是大户票应控制在2 0%以内。对于高枧村粮食基金会来讲，这是它们需要改进的地方。第六，规范的管理制度。包括贷前、贷中、贷后的风险控制，完整的运营规程，简洁、完整、及时、透明、准确、规范的财务管理等。第七，来自外部的支持和监督。从国际经验来看，外部政策、资金、技术的支持非常重要。刚才姚行长也介绍了，如果粮食基金会缴纳营业税和企业所得

34、税，它将无法实现财务可持续。除了外部支持之外，外部监督也同样重要，因为村银行借贷模式中，组织的民主管理普遍是其弱项之一。对于国内这样的小额信贷组织来讲，目前最弱的就是民主管理和财务管理，很多小额信贷组织的民主管理是徒有虚名的，财务管理方面有的基本没有账务，有的是看不懂的“流水账”。记者：对于类似高枧村粮食基金会这样的自发性的村级农民资金互助社，是否有必要将其纳入金融监管，如果必要，合适的监管原则应该是什么？杜晓山：对于村级资金互助社，尤其是这样的需求驱动型的村级资金互助社，国际经验是，可以纳入监管，但是是非审慎监管，或者是不监管。就中国目前的情况来看，监管部门实施的是审慎监管，比如规定要有专职

35、的会计、有安全保卫措施等等。实践证明，这些监管制度实际上并不利于这些组织的发展。我认为，对于类似于高枧村粮食基金会这样的村级资金互助社，一方面要不要监管可以讨论，另一方面如果要监管的话，最重要的监管原则应该是有效，而不是仅仅强调监管的严格或宽松，即监管政策一定要能够保护它的发展，使其扬长避短、扬长补短，同时让它健康发展而不是束缚它的发展，比如给予必要的财税政策、资金支持等等。当然，监管的重要目的是防范风险，对于这样的机构，我认为重要的是，要防止非法吸收公共存款，或者非法集资，防止突破原有的有效边界的放贷，防止违规的“垒大户”、借各种名义为自己的集团服务而忽视了弱势群体的利益，防止洗钱、高利贷等

36、违法活动，防止暴力收贷。这应当成为监管不可逾越的红线，除此之外，我认为如何发展，应该交给资金互助社自己解决，监管不可缺位，但也不可越位。记者：实践中，随着资金需求的增加，部分这样的小额信贷组织面临资金紧张问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您认为可行的思路有哪些？杜晓山：我的建议是优先选择发展为合作制，就是基金会成员以入股的方式自己筹集资金。这样做的好处在于：第一，在民主管理制度有效运作的情况下，基金会成员能够完全实现利益分享，并且作为组织的主人，成员能够发挥决策权使组织为自己的利益服务，这与“公司+农户”中公司相对处于强势而农户相对处于弱势的情况是不同的，它能够实现组织成员最大程度的自我利益的保护。第二，合作制的另一个重要意义是它使成员有了归属感，它将成员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捆绑在一起，能够推动组织民主管理名至实归。其次，在内部资金不足以满足组织的资金需求时，我认为应该在制度上允许这样的村级资金互助社从其他金融机构获得融资，或者成立批发式的小额信贷机构，为针对弱势群体的没有其他资金来源的小额信贷机构融资。但是由于认识等方面的原因，这个融资渠道是目前最难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