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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路遥小说人物形象分析摘要路遥以黄土高原为背景,以朴素厚重的乡土文化为基调,为中国当代文 学画廊塑造了一组个性鲜明的人物群像。形象来源于生活,是生活的反 映。路遥笔下的人物形象源于他独特的生活经历和生命体验。本文运用 分类概括和横向作比的方法去解读这些人物形象,力求在整体上把握人 物性格的复杂性、丰富性。关键词:路遥;人物形象;抗争英雄;爱情理想主义;乡村政治家 目录绪论1一、生命长河中的抗争英雄1二、敢爱敢恨的爱情理想主义者6三、小地方的大人物乡村政治家7结论9绪论孙少安与孙少平虽然共同生长在古老的黄土高原,虽然在心理性格上有 诸多相通相似之处,但由于人生经历和接受的文化教育程度的不同,两 个
2、人的思想观念和个性气质便具有较大的差异。孙少安这位新时期的农 民创业者身上既有厚重的乡土文化积淀又有新时代的风采和魅力。与高 家林和孙少平一样,孙少安不愿匍匐在乡土命运的脚下,身上有一股来 自生命深处的抗争与反叛精神,但在表现方式上既不同于高家林的浮躁 凌厉,也不类似于孙少平的幻想浪漫,而是以一个真正的庄稼人的务实 和朴素用辛勤的汗水创造农民的新生活。贫穷和屈辱使孙少安在少年时 代就开始走向成熟,高小毕业后尽管他渴望到中学继续学习,但是面对 家庭生活的困难,他毅然决然放弃求学,尽管如此他却不放弃升学考试 的结果,在全县几千名考生中名列第三。这一行为既意味着对于自己学 业与个人价值的自信验证,同
3、时也是对于苦难命运的不平与抗争。从此 沿着父辈的生活道路做一个出色的庄稼人便成为孙少安人生理想中最 切实的追求,他立志要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绘制一幅理想的蓝图。吃苦 耐劳和精明强悍很快为他赢得了乡亲们的拥护与爰戴,年仅十八岁便当 起了生产队长,胸怀壮志的他决心带着全村人摆脱贫困、走出饥饿。但 是在农村极左政策的禁锢下,他却心有余而力缺乏。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冲突使他经常陷于难以自拔的烦恼、痛苦与迷茫之中。随着农村生产体制的改革,孙少安有了一显手脚的空间,从承包责任田 到兴办砖窑场,最终走向了事业的辉煌,在其杀出的这条血路上孙少安 每迈出一步都要承当巨大的风险和艰辛,特别是在债台高筑进行大规模 的扩
4、建窑场后所烧出的第一批砖全部是废品,面对这个无法改变的局面 作为一个农民他确实无力回天,难以顶住这一极其残酷的打击,在经过 一段时间的心理调整后,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冒着失败的危险,破釜沉 舟的同命运又一次展开了较量,终于东山再起,成为双水村最受敬慕的 风云人物。孙少安从希望一奋斗一失败一再奋斗,最后走完他 创业的全部历程,也是以强者的姿态,在对苦难的承受与抗争中,实现 了对困难的征服和超越,完成了从传统意义上的庄稼人到新时期的农民 企业家的痛苦的嬉变。二、敢爰敢恨的爱情主义者路遥笔下的年轻女性,或勤劳善良,或果断正直,或柔情似水,或坚如 美玉,形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女性世界,而他们的爱情生活那么
5、构成了女 性群体中最富有诗意的景观。人生使得刘巧珍这位家喻户晓的乡村少女几乎成了中国农村妇女传 统美德的代名词。在她身上使人感受到沁人心脾的审美体验,这是一棵 生长在陕北原上散发着泥土芳香的山丹丹,是一幅意境悠远、净化人灵 魂的纤细的素描,实际上刘巧珍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传统女性,在时代 大潮的冲击下,她的思想里滋生出新的价值观念。尽管她是一个没有文 化的乡村姑娘,却有着极为丰富的内心世界,并渴望寻找一个有文化且 精神上有追求的男人作自己的人生伴侣,她之所以爱上高加林,不仅仅 是因为他有漂亮的体型,潇洒的风度,更因为他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刚毅, 特别是他浑身散发出的一个现代文化人的诱人的气质。为此她
6、不惜拒绝 殷实富有人家的求婚者,也不理睬公家干部与工人对她的倾慕,只是痴 情地追求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这说明她已经一定程度上挣脱了陈腐的 世俗观念,注重于对文化知识和精神境界的向往和憧憬。并且一旦爱上 便不顾一个乡村少女的矜持与羞涩,积极主动开门见山的想所爰的人倾 诉衷情,为了爰,刘巧珍勇敢无畏,表现得无所顾忌,她不怕世人的讥 笑,也不怕父母的打骂。她与高加林并肩作战,一同在烂水塘大闹卫生 革命,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与高加林一起骑一辆自行车去逛县城, 刘巧珍的大胆与浪浪漫在封建气息非常浓厚的闭塞的山村可谓是离经 叛道,石破天惊。后来高家林的背叛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在爱情上刘巧 珍付出了沉重的代
7、价,理应对高家林这个背叛者产生强烈的仇恨情绪, 但她在感情上根本不能割舍自己对高家林的爰。她永远不会恨他,她爱 他,尽管这爰是如此的痛。当高家林被清退回村,刘巧珍的姐姐为替妹 妹出口恶气决意对落魄归来的高家林加以羞辱时,刘巧珍闻讯不惜下跪 恳求姐姐,这种善良、慈爰的灵魂怎不令我们潸然泪下?如果刘巧珍代表的是传统女性的慈爰与温柔,那么田晓霞显然具有现代 女性的品格,她从小生活在城市中,受到现代文明的熏陶,传统的伦理 道德还没有积淀为稳定的文化心理结构,并且又接受了层次较高的现代 文化教育,具有一定的现代意识和比拟开放的心态,她大胆泼辣、刚强 自立,焕发着青春的光彩,洋溢着生命的激情。作为现代女性
8、,田晓霞具有不依附于任何观念的独立的个性意识,认为 爰是衡量婚姻是否幸福的唯一标准,她视门第、金钱、权力等附加因素 于无形。田晓霞出身于高干家庭,大学毕业后在省报当记者,过着四处 采访的风光日子,然而就是这位身份高贵、亭亭玉立的现代女郎却深深 爰上了孙少平,她既不考虑他非常贫困的农村家庭,也不计较他是揽工 汉还是采煤工,双方之间的巨大落差并没有给田晓霞在爱情的选择中蒙 上一丝一毫的阴影,在田晓霞的眼中,爰情的神圣与纯洁绝不许世俗杂 念的玷污和亵渎。现代女性对于异性的追求在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上更趋于内在精神的契 合与情感的共鸣。田晓霞之所以与孙少平能从落差巨大的生存位置上走到一起,就在于他们心有灵
9、犀,能够相互沟通,对于人生有共同的理解 与感受,对于事业有同样的献身的热情,正是因为志同道合互相在心理 上奉为知己,在精神上到达默契,才能有一条爱情的红丝线把他们从极不平衡的位置上紧紧拴在起。现代爱情的内涵是双方处于一种既给予又获取并在给予和获取的过程 中实现自身肯定自身,验证自身价值的共享状态。正如弗洛依德所说:在给予中,他不能不使另一个人身心中的某些东西复苏,而且这种复 苏过来的东西又反射给他自己。给予暗示着使另一个人成为一个给予者, 而且他们提供着他们共同使之复苏生命的东西。在给予的行为中,某种 东西诞生了,给予的双方都感谢为他们所诞生的生命。孙少平和田晓 霞可以说都是在相互给予中不断获
10、取新的情感体验,到达新的理解,并 且双方都保持了不依附于对方的平等人格与自我尊严。他们俩在长期的 爰情生活中都不断从对方吸取新的思想、知识、经验和力量,用来充实 和提高自身。田晓霞曾在日记写到:爰情对我虽是处见端倪,但已使 我一洗尘泥,飘飘欲仙了,我放纵我的天性,相信爰情能给予人创造的 力量。我为我的掏炭丈夫感到骄傲。是的,真正的爰情不应该是利 己的,而应该是利他的,是心甘情愿与爱人一起奋斗并不断自我更新的 过程,是完全融合在一起的过程。田晓霞在一次抗洪中牺牲,最终未能和孙少平结为夫妻,这让读者难免 感到遗憾,实际上田晓霞的死是一个打破故事情节正常运行的非常偶然 的事件但却造成了必然的悲剧结局
11、。如果让田晓霞与孙少平在如此不平 衡的状态中结为伉俪,那么至少在目前的社会情况下这种超尘脱俗的行 为必然留下虚假的印痕,也难以得到人们理性的认同,同时路遥作为一 位忠实于生活的作家也不愿违背现实主义的原那么。如果让田晓霞中途变 心抛弃孙少平就必然给这位靓丽的女子抹上一笔丑陋的油彩,使读者对 她的审美期待最终走向失望,这不是路遥所愿意的,他不愿亲手毁掉自 己精心塑造的完美的女性形象,万般无奈中作者对田晓霞的结局做出悲 怆的安排。然而这种结局于田晓霞而言无异是最有感染力的,因为路遥 清醒的认识到田晓霞这个晶莹剔透的城市姑娘在某种意义上乃是一个 心造的幻影与诗意的象征。三、小地方的大人物一乡村政治家
12、路遥笔下的基层干部,是在各种农村政治运动中涌现出来的乡村领袖人 物。当历史的开展按照正常的轨迹往前运行时。他们在人生舞台扮演着 叱娓风云的英雄角色。无论是张志高还是田福堂,都在互助组、合作化 运动中立下汗马功劳,成为建国后第一代农民创业者的带头人,被群众 推向了领导岗位,但当历史的开展出现缪误时,传统的思维定势使他们 在对党和领袖的极端热爱和崇拜中,毫无怀疑的执行着来自中央和地方 的有关农村工作的政策和指令。在这种大集体的生产模式中,基层干部 具有支配经济甚至掌握村民命运的大权。当这种政治路线与生产体制一 生给他们个人在政治经济上提供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地位和富裕生 活时,使逐渐内化到他们的文
13、化心理结构之中。在农民食不裹腹的困苦 年月里,张志高,田福堂都活的有滋有味,在自己的权利范围内可以随 意安排自己的子女从事轻松的工作,用公共财物疏通关系,从中换来个 人的利益,这些生活在黄土地上的乡村领袖们既是农村政策的推行者, 又是在政治,经济上的即得利益者。路遥深刻地认识到,这黄土地上培育出来的人尽管穿戴粗俗,文化疏浅, 但精人能人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稠密。在这个世界上自有另一种复杂, 另一种智慧,另一种哲学的深奥,另一种行为的伟大。这里既有不少呆 憨鲁莽之徒,也有许多了不起的天才,在这厚实的土壤上既能长出大量 平凡的小草,又能长出不少栋梁之材。像张志高,田福堂这样的久经考 验的乡村政治家在
14、处理人际关系上都会老谋深算,胸有城府,含而 不露,善于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在纵横碑阖中巧妙的平衡各种复杂的 关系,表现出农民的狡猾与精明。像田福堂,处在孙、田、金三个家族 的矛盾冲突中却能调和化解,游刃有余。这些乡村干部虽然官小,但无 不怀有强烈的权力欲望,特别是对于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怀有疑惧之心, 担忧他们有一天会夺去自己受伤的权力。田福堂发现孙少安是一个人尖 子,就密切关注他的一言一行,一旦他的权益和地位受到威胁和挑战, 便会毫不手软地制裁和报复,显示出铁碗政治家”的风度。路遥小说中的这些乡村干部尽管具有比拟强烈的政治色彩,有一定的私 利欲望和野心,设置在官场中也学会了几分权术与计谋,但是作
15、为黄土 地培养出来的儿子,他们依然奉行农民的生存哲学,没有从根本上走出 农民的文化心理与价值观念,他们首先是农民,然后才是政治家。 尽管他们也以权谋私,但并没有横行乡里,没有彻底泯灭农民的传统道 德与做人的良知,做了亏心事他们也会内疚不安。田福堂告发了孙少安 但在批判孙少安的大会上,这位一向自我炫耀的老革命却偷偷的坐 在会场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敢接触孙少安的目光,实际上他和孙少 安都在接受批判。同时在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来自乡土的农民的作风与气 质,农民的乡风民俗,在人情世故上做得滴水不漏。在炸山筑坝、村民 迁居的过程中得知金老太太以死相拼,拒不搬家时,田福堂审时度势亲 自走进金家的大门,并且以
16、下跪这一乡村中的最高礼节来平息老人的怒 火。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既充分肯定和歌颂已故金先生的高尚人格, 特别是为众乡亲谋福利的主张,然后再把筑坝一事说成是为众乡亲谋福 利的正义之举,完全符合金先生生前的心愿,又接着盛赞金老太太是知 书达礼、思想开通的老人,这一无法推倒的逻辑只有一个结论:尽快搬 家别无选择。虽然不能说田福堂的言行完全是一场虚伪的表演,但其中 的功利性不言自明。田福堂对于民间风俗、人情世故可谓通晓谙熟,在 把握运用中真正到达了天衣无缝,炉火纯青,从他身上表达出,中国农 民的人生哲学蕴涵着无穷的智慧,深奥与复杂。结论本文着重选取人生和平凡的世界中的人物进行分析,是因为这 两部作品
17、代表了路遥的最高成就,同时在人物形象上,人生和平 凡的世界中的人物也是一脉相承的,无论是思想性格,还是奋斗历程, 都有许多可比之处。本文中分析的三类的人物形象,不完全是按时间顺 序,而是在现实与历史的相互缠结中不断挣脱,整和与更新的过程中逐 渐显示出丰富,厚重的思想性格。使我们随着小说中的人物命运的起伏 去感受路遥小说的巨大人格魅力。时间定格于公元1992年12月14日,中国文坛的一颗巨星轰然坠落, 他就是路遥。他相貌敦厚、朴实,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他笑的很善 良,富有感染力。与人交谈他很少直视别人,但从他偶然投过来的眼神 中,你可以发现他的精明。深刻。他的动作稳重,没有丝毫的做作,与 他交谈
18、不久,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便能发现,他的外表平静,内心世界却 丰富激烈。他语不惊人,却很有力度。他态度随和,容易接近,但内心 却很孤独。他不奢谈未来但抱负很大,目标很高。他言辞谦和内心却很 骄傲。他是农民的儿子,一生都在他亲爰的黄土地上摸爬滚打,呼啸 的西北风和漫天的黄沙是他生命的意象。他通过对生活的特有体验和感 受,为中国的文学画廊塑造了一批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他也为此付出 了沉重的代价。常年伏案,积劳成疾,最终带着遗憾离我们而去。但是 他的作品却畅销不衰,他塑造的人物诸如高家林、刘巧珍、孙少平、田 晓霞等却永远鲜活。他的小说以穿越时空的美学价值和艺术魅力为我们 擎起一座高高的灯塔。路遥小说的艺
19、术境界宏大高远,最直接最外在的表现是陕北高原特有的 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浩瀚无垠的毛乌素沙漠, 穿行于群山之中的寒光闪动的冰川河道,嘶哑高亢的信天游,都使人感 到路遥心胸的开阔,使人体验到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情感的丰富性。路 遥小说的艺术魅力不在于情节的曲折跌宕,也不完全来自于对现实生活 形态的真切描摹,而是主要凭借具有鲜活的血肉和生命激情的人物群像 来征服读者。他为我们展现了改革初期的人们灵与肉的撕扯,传统与现 实的激荡。他用生命为中国文学贡献了不朽的经典,他用生命为炎黄子 孙诠释了生活的真谛。永远的路遥,不朽的人生。一、生命长河中的抗争英雄人生最大的悲剧在于面对社会历史的
20、必然性,人生最大的壮美也在于 面对社会历史的必然性。一切伟大的艺术作品总是挣脱了种种美的情感 格局,与社会历史的必然性相接通,于是呈现出恢弘的气度,迸发着惶 惶音响。”读路遥的小说,我们不难发现作家和读者最喜爰的主人公最 终几乎都没有逃脱悲惨命运的戏弄:高家林在爱情与事业的双层失落中 咀嚼人生的悲凉;田晓霞的突然遇难给孙少平近乎致命的打击;孙少安 事业日渐辉煌时,共患难的妻子却因身患绝症而倒下。这种人物悲剧的 偶然性和无一例外的悲剧结局暗含着路遥对现实生活中的悲剧有一种 不自觉的宿命观,在这类命运悲剧中潜藏着作者对于苦难的认同。受尽 苦难的路遥对于人生的幸福从来不愿意做出廉价而乐观的许诺,作为
21、一难与痛苦,表现出作家的清醒与冷静以及在一声苍凉的喟叹中主动承当 人类苦难的悲壮情怀。高家林,孙少平,孙少安这些普通人物的悲剧给 了人们既丰富又鲜明的情感体验,伤感却不消沉,苍凉却不凄冷,哀婉 而缠绵,在平凡的生活中显示出悲壮、沉郁与崇高的悲剧美。这种美感 效应首先来自于悲剧主人公坚定的操守与人格的力量,他们都渴望摆脱 世俗欲望的诱惑,在精神上实现自我超越,其次崇高的力量来自人们对 社会苦难的理解和对理想的执着追求。悲剧的宿命观使路遥觉察到人类 走出困境只是一种虚妄的期待,面对人生超越自我的局限,他在悲怆与 苍凉中毅然选择了对命运的抗争。路遥笔下的高家林、孙少平、孙少安 让我们想到西方古神话中
22、的西绪福斯,在神的判决下他把一块巨石推向 山顶,然而石头却因自身的重量从山顶上滚落,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直重 复着这种永没有希望的劳动。西绪福斯成了人类与命运抗争的精神象征, 高家林、孙少平、孙少安不就是中国的西绪福斯么?高家林作为一位正统的农民的儿子,一方面他先天的接受了传统乡村文 化的影响,另一方面他的青少年时期又在学校中接受了比拟完整的现代 知识教育,得到了现代文化的洗礼,尽管高考落榜后不得不沮丧的回归 农村,然而他相当程度上已经挣脱了传统农业文化对他的规范和塑造, 成为一名具有现代思想观念的知识青年,而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 正是由于他在县城中学读过书,他才了解在偏僻的山沟之外还有精彩的
23、 世界,还有截然区别于乡村的另一种富有魅力的生存方式。他的心早已 飞向农村以外的遥远天地,特别是憧憬具有现代物质文明的城市生活, 即便是后来刘巧珍温柔的慰藉也难以从根本上平息他苦闷、焦躁的灵魂。 这种来自对生活环境的强烈不满,要求摆脱土地束缚的渴望与骚动,应 该说完全符合人类生存的正常要求,而且往往正是这种朴素的本能的原 始的生命冲动和物质欲望成为人类改造世界和自身的巨大力量,尽管高 家林对历史潮流的涌动缺少深刻的理解与把握,但其思想行为本身却是 一种对农村愚昧、迷信和落后的传统生活和板结已久的古老文明的挑战 与批判。高家林逃离家乡奔向城市的行为不仅在显层次上表现出与时代 潮流的相互契合,而且
24、从更深刻的意义上表达出对乡村传统的静态文化 的重新审视,特别是对潜在的严重制约农民生活行为的乡土命运观念的 自觉背叛。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是造成高家林悲惨结局的最主要的原因。自卑与自尊 这一对双向逆反的心理情绪是高家林复杂性格的最基本的表现形态。高 家林作为一名称职的小学教师应该说他找到了一个表达他自己人生价 值的比拟适宜的社会角色,尽管身为民办教师还没有彻底摆脱农民的身 份,但毕竟在从事着超越社会世俗和生存功利的精神文化工作。然而当 大队书记高明楼仰仗手中的权力让自己无能的儿子一三星顶替了高 家林心爱的工作后,他面临高考落榜后的又一次现实对理想的摧残和嘲 弄,深刻的体验到了人生的苦难和艰难。在强
25、烈的自卑感中高家林胸中 翻腾着对于权贵们的极端的憎恨与渴望复仇的情绪,并决心离开家乡与 高明楼展开较量,比试高低,这种在自卑感中所激发的对抗压迫的清醒 的个性意识与其父辈委曲求全的奴性心态构成了鲜明的比照。然而作为 农民的后代,高家林无法改变投身土地的命运,一旦投入劳动,他就表 现出一种疯狂般的拼命姿态,不惜手上的鲜血把撅把染红,这种带自虐 意味的行为既是痛苦心理的渲染同时也以严酷的方式向权贵们宣战。当高家林真正面对具有现代文明的城市生活时又难以克制心中涌起的 自卑。当手提馍篮的他在县城遇到老同学黄亚萍与张克南显露出羞愧和 狼狈时,我们深深感到这位当年的高中生当时那种脱毛凤凰不如鸡的悲 愤、屈
26、辱与凄凉。高家林的自卑感来自于城乡文化的对峙。他饱受现代 文明的折磨,当他在县城掏粪遭到克南妈的侮辱时,自卑便转化为对城 市的敌视与仇恨,转化为征服与占领城市的狂妄和野心。高家林所拥有 的现代文化知识便成为他蔑视城里人的精神资本,是自尊和自信心的 心理支撑。尽管具有现代文化水平的高家林在改革大潮的直接撞击下对现代文明 产生了强烈的渴求,并在人生道路上做出了理性的选择,然而其内心深 处依然与家乡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感牵连。粗暴的信天游,亲切的乡音土 语,古朴的地方戏曲,构成了高家林恋土情结的基本内涵,因此高家林 在对乡村土地的背叛中并没有真正摆脱传统文化的束缚,没有对乡村文 化从心理感情上做出彻底的
27、拒绝,他成了改革时代所必然出现的一颗找 不到精神家园的痛苦的灵魂。就在高家林饱受理性困惑之时,刘巧珍这 位心地善良的姑娘给了他无尽的情感关爰,高家林对于刘巧珍的喜欢很 大程度上是出于人生失意后所需要的情感慰藉,刘巧珍的爰情曾一度唤 起了高家林对于土地的深厚感情,但他内心深处现代理性的骚动并没有 平息,当情感的高潮退去之后他便立即后悔在感情上对刘巧珍做出的冲 动行为。高家林与刘巧珍的爱情一开始就因精神文化的差距而存在着明 显的倾斜,一旦高家林脱离乡村,那么和刘巧珍在感情上决裂是必然的。不久,高家林的命运由于叔叔的转业而出现一抹诱人的玫瑰色,他摇身 一变成了风光的通讯干事,凭着超人的才干和对工作的
28、热情,很快的显 示出了他的价值与魅力,受到了领导的青睐,同事的关注和少女的爰慕, 春风得意中个人的欲望便超越现实的障碍无限膨胀,从逆境时的委琐自 卑到顺境时的过分自尊,相互交替,共同把高家林最终推向了悲剧的深 渊。如果说刘巧珍是乡村传统文化的情感符号,那么黄亚萍那么是现代城市文 明的象征。高家林在黄亚萍与刘巧珍之间处于两难的尴尬境地,选择刘 巧珍意味着终生难以彻底摆脱农民的身份,从此告别理想,完全退回到 现实;选择黄亚萍那么需要有割断乡情背叛道德伦理的巨大勇气。高家林 最终抛弃刘巧珍说明现代理想的招引使他不得不皈依于历史的选择,而 高家林做出这一重大的人生抉择时心理上很难不经历一场极其痛苦的
29、挣扎与反思,高家林清醒的认识到即使将来的生活繁花似锦也难以解除 他身上背负的情感的十字架。但是高家林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负心汉, 造成刘巧珍悲剧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双方在精神文化上明显差距,是乡村 古老文明同城市现代文明的交锋中的必然遭遇。事实上高家林与黄亚萍 的爰情更具有浓厚的悲剧色彩,这种志同道合的美好爰情却被严酷的现 实给予彻底的粉碎和毁灭。虽然高家林被清除再次回乡,但他在苦难中 不甘沉沦麻木的追求精神始终闪耀着动人的光彩,富有永恒的魅力和价 值。同是一名接受了现代文化教育的农村知识青年,孙少平一方面具有高家 林的内在气质与精神追求,另一方面,他在与苦难的斗争中擅变已经摆 脱了乡村传统文化的单
30、一塑造,具有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相互碰撞的精 神气质,从而具有独特的艺术个性和美学价值。在对现代文明的追求和 自我意识的发现方面,孙少平更多的表现为自觉的理性追求与实际行动。 他不鄙视自己的家庭出身却渴望摆脱农民的狭隘意识,追求具有人生价 值的精神生活,对于未来他虽然没有明确的人生设计,从而为自己描绘 一幅清晰的生活蓝图,但是决心走出传统的生活方式,创造新的人生和 寻找自我价值的表达却是非常的热切与执着,这种精神上的超越意识使 他即使从事超负荷的体力劳动也从未间断对文化知识的学习。孙少平是 来自大地深处的农民的儿子,一生下来就在饥饿与寒冷的折磨中接受人 生苦难的锤炼,于他而言艰难与困苦的生存现实
31、早已成了司空见惯的一 道人生风景。孙少平在执着的追求中显得沉稳而平静,对于苦难的压迫 不仅能在清醒的认同中表现出巨大的承受力,更能在对苦难的主动抗争 中期待自己对人生有更深的体验和感受。在求学时代,苦难生活来自无力抗拒的客观压迫,而后来孙少平到黄原 揽工那么是出于对苦难的抗争所做出的自觉选择。对城市文化的向往使他 既不眷恋虽然艰难却充满温馨的家庭生活,也不贪图可观的经济收入而 与哥哥合办窑场,而是满怀悲壮、赤手空拳闯入一座陌生的城市,去开 辟崭新的生存空间。他既没有谋生的技能,也没有闯荡世界的经验,所 具有的只是一个心高气盛的青年人要同苦难进行较量的激情与勇气,执意要把忍受饥饿、寒冷、屈辱和劳
32、累作为自己走向人生首先要接受的最 基本的考验。为了维持最起码的生存,他别无选择,只有在社会最底层 挣扎、拼搏,过着炼狱般的生活。然而对于人间苦难的认识,他的眼光 已经超越了世俗的物质层面和单纯的生命延续,进入到精神境界。一方 面,对于苦难的主动承受能锻造出坚韧的意志和刻苦的精神,另一方面, 苦难的压迫更能激发起对抗苦难与超越苦难的壮志与追求,从而使自己 的人格和操守在苦难的铁砧上得到最坚实的锤炼,获得自豪与崇高的心 理感受。从孙少平给他妹妹的信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对苦难的认识与感受 不仅到达了理性的思考,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开始进入人生哲学的层次。在与田晓霞的热恋中,孙少平固然因为这种超越世俗的爰情而
33、陶醉,沉 浸在无比的激动与幸福之中,但是面对双方这种天壤般的巨大落差,他 在心理上又难以到达平衡,一种无法控制的自卑感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成为他永难排解与走出的精神苦难。在他看来田晓霞仿佛是自己心灵湖 水中一次次升腾起的浪漫彩虹,他企图与她连接成一个飘渺的世界。田 晓霞的不幸遇难使他的担忧和预感变成了残酷的现实,他再次经受比初 恋更为致命的精神打击。这位坚强的男子汉从情感的暴风雨中挺起了身 躯,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他没有走向绝望和颓废,只是渴求用沉重的劳 动来治疗精神的创伤,重新恢复对生活的热爱与信念,直到最后在一次 事故中为抢救工友而又一次与苦难相遇。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气馁,在人生路程上,有无数的坎坷和障碍,使孙少平在对苦难的征服中逐渐实 现了从文化心理到人格精神的全面更新和铸造。浪漫的学生时代,黄原打工的艰苦磨练,铜城煤矿的井下生活构成了孙 少平完整的生活三步曲,这既是人生的一部苦难史,又是一段人生奋斗 的历程,同时也是一条与灵魂搏斗的抛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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