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liday的粤语方言研究与思考,汉语言文学论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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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alliday的粤语方言研究与思考,汉语言文学论文系统功能语言学是M.A.K.Halliday基于伦敦学派奠基人J.R.Firth的理论发展而来的语言学理论。若以Halliday发表于1956年的 GrammaticalCategories in Modern Chinese 为起点,系统功能语言学发展至今已走过了近60年。在半个多世纪的讨论、检验中,国内学者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三大纯理功能、语篇分析、文体分析、语法隐喻、功能语法等方面(黄国文2018:871),用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进行汉语研究的并不多见(如彭宣维2018),而讨论汉语方言的研究则更少。 但作为一门普通语言学和适用语言学理论,系

2、统功能语言学的研究对象应当是包括汉语在内的人类语言(黄国文2006,2007)。而Halliday早期也做过汉语和粤语方言研究(见Webster 2005/2007)。 这些研究对日后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的构建产生了重要影响,例如,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我们能够看到王力先生的方言学思想和研究方式方法对Halliday的影响。而另一方面,从这些早期的方言研究中,我们业已可见Halliday的普通语言学和适用语言学意识,以及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的一些基本立场,包括语言的层次性、系统性,强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对语言选择的重要性,语言的社会性(即作为社会符号的语言)等。 本文将首先阐述社会语言学中方言研究的

3、两种研究路向。接着,通过文献梳理,总结Halliday有关粤语方言的研究与考虑,归纳、讨论Halliday所关注的几个问题。本文分析以为,Halliday有关方言研究的考虑散落于他不同时期的论文中,尽管未有相关的系统阐述,但文献梳理的结果显示,Halliday的考虑已经牵涉到方言研究中的几个核心问题,包括方言研究的一般原则和详细方式方法、方言特征的描绘叙述与解释视角、方言研究的应用价值和研究方向等。 普通语言学意识、适用语言学意识、语言的层次性、系统性和社会性等观点贯穿于Halliday对方言研究的讨论与实践中。而随着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的建立与发展,这些早期的方言研究思想得到新的补充与解释,为

4、系统功能语言学视角下的方言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和实践根据。 2.方言研究的两种路向 方言是一种语言变体,简单地讲,方言研究主要有两种不同的路向。为研究对象,基于实验数据和事实来验证理论假设;它有一套完好、严格的音系/字位-词汇语法-语义系统,各层次之间是具体表现出与被具体表现出的关系;且它对理论的概念、范畴、术语、规则等都做了清楚明晰的解释。如前文所述,Halliday在王力先生指导下进行的粤语方言调查正是以母语者的语篇为基础,从语音、词汇语法和语义三个层面,对珠三角各次方言的内部特征进行系统描绘叙述。值得一提的是,王力先生的语音学调查仅关注孤立的语音,并未试图研究粤语方言的词汇或句法特征。这一

5、做法在粤语方言的研究中是可行的,由于在粤语里,以句子作为修饰成分的情况要比普通话或其他方言少得多(Halliday 1956b/2007:226)。 但在实际操作中,Halliday不仅根据王力先生的要求,收集了13个方言区次方言的语音数据,并且向同一批受试收集了词汇和句法数据。在特征描写中,Halliday也同时对语音、词汇语法和语义三个层次进行描写。这样做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在粤语方言中,个别孤立的语音与词素在句子中的发音仍有差异不同(Halliday 1956b/2007:226),但王力先生的语音学调查并未涵盖这一部分的特征描写;二是Halliday希望能够补充有关粤语方言的词汇、

6、句法研究;三是Halliday(1950:252)相信,在描绘叙述词汇、句法特征的经过中,能够揭示出一些语音方面的新特征。尽管该调查属于Halliday早期的语言学实践,在阐述中仍有诸如 句子 、 句法 等概念,语言的层次性也尚未得到明确阐述,但他对调查视角的调整已经反映出他的系统语言观意识。 在收集语音数据时,Halliday使用的汉字列表包含1150个汉语单字,是王力先生基于赵元任教授在1936年进行湖北方言调查时所用的汉字列表修改而来。受试根据要求逐一朗读这些单字,Halliday同时进行录音和转写,对个别不确定的汉字读音进行确认后,便得到调查数据。但在收集词汇语法数据时,Hallida

7、y强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对语言选择的重要性。为了确保所收集的数据是各地次方言,而非带有当地口音的区域标准语,Halliday首先用城区广州话向受试描绘叙述一个语境,借以引导受试用家乡的次方言复述所描绘叙述的语境。例如,Halliday希望了解次方言中 瞥见 (目交)一词的使用,描绘叙述语境时,他存心故意用较为模糊的 看见 (睇)来引导受试自然地讲出 我瞥见他来了,便躲了起来 。相比于直接问 瞥见 在你的方言中怎么用 ,这种方式方法允许受试根据语境做出自然的语言选择,对答案:的限制性较小;而相比于纯粹自由的谈话形式,该方式方法则能在更短的时间内获得有效的数据,这也符合当时调查时间有限的实际情况。

8、 就研究视角而言,Halliday强调方言研究应当关注语言的层次性和各层次之间的具体表现出与被具体表现出关系,将方言视作一个系统。就详细的研究方式方法而言,Halliday强调语境对语言选择的重要作用。语言系统作为一个丰富的意义潜势,不管是白话还是书面语,语篇都不能脱离特定的语境。 Halliday的语境意识从他收集词汇语法数据时所采用的研究方式方法中可见一斑。除此之外,在有限的时空条件下,Halliday还对多个调查方式方法的可行性、适用性进行论证,以确保实验数据的完好、客观与准确,这是他严谨的科学态度和成认事实、尊重事实的科学意识的最佳具体表现出。 4.2 方言特征的描绘叙述与解释视角 作

9、为适用语言学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它突显了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下的语言特征,进而揭示语言在任何特定环境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它在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所发挥的作用(见Halliday 2018:)。 从适用语言学角度理解系统功能语言学,就是要展如今解决实际、详细的语言问题时牵涉了哪些层面的因素。 如上文所述,除了详细的研究方式方法,Halliday对语境的强调和重视也具体表现出在他对方言特征的描绘叙述与解释中。在这里举一个有关词汇特征比照的例子(参见Halliday 1956b/2007):【表1】 如表1所示,英语中的 take 和 use 往往能够用汉语中的同一个词表示出,比方北京话中的 拿 。 但在语

10、法上,这些汉语词汇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以限定动词来表示出 take 的意思;另一类则以附属动词来表示出 use 的意思,作用类似于介词。这是由于固然 use 在英语中是动词,但其更常被理解成 with 的意思,表示工具。相应地,汉语中的 把 作为纯粹的功能词,用来提示及物动词的宾语提早出现的情况(Halliday 1956b/2007:232),正好照应了 use 表工具的用法。除此之外,在城区广州话中,通常用 揾 (to look for)来表示出 use 的意思。珠三角次方言在这里以台山-新会地区的次方言为例。需要指出的是,这里所列的情况是该地区的一般情况,不排除个别次方言在发音和词汇语

11、法层面的盖然率(probability)方面的差异。例如,在新会, 擰 作为 take 的用法很常见,但在其他地方则很少见; 拖 在江门可以以表示 use 的意思,在其他地方则较少见;某些地方, 扌戒 表示 with 时发k ai音,而表示 use 时发hai音。 除了文化语境的影响,对应同一个英语词汇的不同汉语词汇所使用的情景语境也不尽一样。以城区广州话中的 擰 和 攞 为例:同样表示 take ,人们能够讲 我去攞 (我去拿),但不能够讲 我去擰 能够讲 我擰嚟 (我拿来),但不会讲 我攞嚟 。类似的差异也存在于 扌戒 和 拖 中,前者的用法类似于 擰 ,后者类似于 攞 。大致而言, 擰

12、类似于英语中的 bring 或 take ,而 攞 类似于 fetch (Halliday 1950:262)。 就方言特征的描绘叙述而言,Halliday突出了语言的层次性和系统性,从音系/字位-词汇语法-语义多个层次来审视粤语方言。每一层次为低一层次的单位提供语境,并由一个或多个低一层次的单位来具体表现出。如在广州的 边缘地区 , 扌戒 的语音特征就取决于它的词汇语法特征,即表示 with 时发k ai音,而 表 示 use 时 发hai音。就 解 释 视 角 而 言,Halliday仍然强调情景语境与文化语境对语言选择的作用,即在特定的交际语境中,某一语言交际单位(语篇)是如何和为什么能

13、够表示出它所表示出的意义,以及相较于其他交际单位,为什么这一交际单位就其使用目的而言是有效的,这是Halliday适用语言学意识的最佳具体表现出。 4.3 方言研究的应用价值和研究方向 对Halliday而言,开创建立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最主要目的是为潜在的语言学 消费者们 解决所面临的各种问题提供一个理论(Coffin 2001:94)。 Halliday一贯重视语言理论的实际应用,尤其是在教育领域的应用。而方言研究作为社会语言学研究的重要内容,对语言教学也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汉语语言间的共性恰恰揭示了语言比照的重要性,由于这种比照能够让本族语者和方言学习者更好地理解、把握方言的内部特征。同为

14、汉语,普通话是一种声调与语调相融合的语言,较少使用句末语气词,因此其小句的人际功能主要是由语调来具体表现出;相反,在粤语方言中,小句的情态和人际意义主要由大量的句末语气助词和声调来具体表现出,语调的使用则非常有限(Halliday 2020)。此类比照不仅能够帮助本族语者及粤语学习者解决粤语教学、使用中的实际问题,亦对粤语教学的目的、教学资料编写和教学方式方法的选择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当然,这里所讨论的粤语教学主要是指对外城区广州话的教学。 相对而言,粤语是一种较少被写成书面语的方言,具有明显的白话化特征。这一点使得粤语教学带有明确的实用性目的,以 向学生展示怎样最好地用粤语表示出思想 为教学目

15、的(Halliday 1955:386)。 普通话教学资料侧重展现普通话书面语丰富的意义潜势,语篇分析作为主要的教学方式方法被广泛应用于课堂教学当中。而粤语教学则倾向于使用英汉比照和交际法,侧重白话训练,在学生熟练把握粤语之前,引导学生用母语的思维对语境作出反应。除此之外,由于很多白话式的粤语词汇没有对应的书面语表示出,亦或书面语表示出鲜为人知(Halliday 1956b/2007:231),在粤语教学中,书面教学资料一般通过白话式广州话与白话式普通话的比照来解释粤语的某些句法特征。 Halliday(同上:225)曾以为中国人不需要把握普通话就能够完成教育。时过境迁,如今国内的课堂教学大多

16、使用普通话,这就要求人们必须把握普通话才能完成教育。然而,普通话的推广使得方言的使用领域和频率正在大幅减少。方言衰亡的背后是本土文化的消逝,迫切需要重视对方言的保卫与传承。系统功能语言学视角下的方言研究带有强烈的社会性特征,能够更深入地揭示方言作为本土文明载体的社会学和人类学价值,亦能指导更为科学的方言保卫与研究。 胡壮麟(2007:1)以为,作为适用语言学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的长期目的是 建立语言的意义发生系统 以社会理据来解释和描写语义发生 。Halliday(1978:98)也指出,社会方言的研究视角应当超越种族和社会阶层的限制,在更广阔的社会系统语境中来审视这些亚文化群体。诸如 黑人与白人

17、英语间的差异 、不同社会阶层间的语言差异等讨论是缺乏以充分解释社会方言的内部特征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框架内的方言研究,其发展目的和意义应当是展示方言系统丰富的意义潜势,解释方言在社会系统中所扮演的角色,挖掘方言作为文化遗产的社会学和人类学价值,在更辽阔的文化语境中,重新解释方言的内部特征和各个亚文化群体。 5.结束语 Halliday的粤语方言研究与考虑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回溯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的新视角。 Halliday早年跟随王力先生所开展的珠三角粤语方言的语音学调查显示,早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建立之前,Halliday的普通语言学意识、适用语言学意识、语言的层次性、系统性和社会性等观点便已

18、经开场指导着他的语言学研究。而随着1956年 GrammaticalCategories in Modern Chinese 的发表,这些早期的观点和意识逐步发展成为系统的语言学理论,并具体表现出在他(1955,1956a)同期的两篇有关粤语方言研究的书评中。此时的Halliday已不仅仅关注粤语方言内部特征的描写与解释,而是更多考虑方言研究的应用价值、意义与方向。 1978年,Halliday在(作为社会符号的语言中回答了 方言研究该向何处去 的问题,揭示了方言研究背后宏大的社会学与人类学图景。这一观点不仅仅是对方言研究发展方向的瞻望,更是对语言学领域内方言研究范式的革新。它要求语言学家在方

19、言研究中摒弃狭隘的社会阶级和种族观念的束缚,赋予纯粹的语言特征描绘叙述以人文关心和文化视野,重新审视那些散落在社会系统当中的亚文化群体:方言怎样对庞大的社会系统的运作产生影响?方言又何以创造和维系亚文化群体内部的稳定? 2020年,Halliday回到中山大学,在第40届国际系统功能语言学大会开幕式上谈及粤语方言,在更为成熟、完善的系统功能语言学框架内解释粤语方言的内部特征。光阴荏苒65年,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已是功成名就的学者,当年散落于字里行间的观点如今已成为一个完好、系统的语言学理论。 然始终不变的,是他构建一个普通语言学和适用语言学理论的信仰与追求,是今生与康乐园、与粤语的不解之缘。这一段缘分,以人文的目光看来,充满诗意又令人感慨万千;以学术的目光看来,对当下的粤语方言研究、汉语方言研究,乃至系统功能语言学框架内汉语分析体系的构建都颇有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