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宏观经济学的若干反思_对凯恩斯_就业_利息和货币通论_的解读_崔殿超.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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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前宏观经济学的若干反思 对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的解读 崔殿超 * ( 黑龙江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黑龙江哈尔滨 150080) 内容摘要：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最根本的分析方法就是忠于现实，这令就 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拒绝非现实假设、反对数学化。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在均衡非均 衡、动静态、长短期等三个视角上都存在混乱。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论证的核心命题就是 市场经济存在固有的均衡难题，由于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有效需求不足，经济越增长均衡越困 难，因此，充分就业是难以实现的。 关键词 ：有效需求；均衡难题；古典理论；充分就业 凯恩斯创立了宏观经济学，这主要体现在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

2、通论 (以下简称通论）中，现代经济学归纳或理解的凯恩斯主义也主要来自凯恩斯 的通论。对凯恩斯的宏观经济思 想虽有主流的解释，但歧见颇多，莫衷一是， 马克 布劳格 （ 2009)在关于通论的导读中就归纳了五类解释。这些解释大 多集中于通论的某个方面，甚至是假定或分析方法，失之于片面。对一个理 论来说，假定、分析方法和命题都是必备的，这样才构成一个 “ 结构上 ” 完整的 理论。另一个导致对凯恩斯理论曲解的因素是，很多人都试图以逻辑上内在一致的 理论或模型概括通论，这是拿现代经济学的眼光和标准来看待通论。更荒 唐的是，有文献披露，一些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居然没有读过通论，凯恩斯已 成为 “ 每个人都

3、引用他的观点但没有人去细读他著作的人 ” ，因此也导致一些对凯 恩斯不实的批评，如凯恩斯理论中没有预期、没有微观基础。 鉴于此，笔者尝试对通论做一个全面的解读。一是注重全面，避免割裂 和断章取义；二是忠于原著，也就是告诉读者通论到底说了些什么。尽管如 此，这个解读还是要体现笔者对通论的理解。 崔殿趄 （ 1964 )，男，黑龙江海伦人，黑龙江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 特约研究员，主要从事宏观经济学研究。第 3卷第 1辑 2011年 3月 国有经济评论 Review of Public Sector Economics Vol. 3 No. 1 March, 2011 32

4、国有经济评论 201年 3月 一、通论的分析方法：忠于现实 用注重经验分析来概括似乎还不准确，凯恩斯撰写通论遵循的最重要原 则是忠于现实，对现实世界进行如实描述，这一点给所有读者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也是理解很多问题的关键。它与现代经济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包括用来概括凯 恩斯理论的 IS-LM模型。然而，需要指出的是，这并不能保证凯恩斯对现实的描 述就是正确的，这有认识能力方面的限制，也有事情本身的清晰程度问题，还有既有 理论、观念的影响等等。忠于现实是 20世纪 50年代以前经济学的特征，而凯恩斯的 通论尤为突出。忠于现实是通 论的根本原则甚至是其理论分析的前提。 通论的另一个分析特点是在微

5、观行为分析的基础上进行加总，凯恩斯显然 认为是主体的选择决定各种经济现象。通论揭示了微观主体的三大心理倾向， 即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流动性偏好、对资本资产未来收益的预期。这三个心理倾向 通过影响消费和投资最终影响产量和就业。用成规或习惯对付不确定性、动物本能 对决策的影响等都是微观主体行为分析，只不过它不是新古典的最优化微观行为模 式，没有最大化以及与此相关的信息完全假定。它更符合现代行为经济学的理论范 式，诺贝尔奖得主阿克洛夫甚至称 通论为最早的行为经济学文献。新古典经 济学家污蔑通论缺少微观基础可能由于视觉上的误差，通论没有使用最优 化分析，在篇幅上就不够显眼，令人难以感觉到微观行为分析在理

6、论中的基础地位 和作用，而新古典经济学中，行为最优化则清晰地显示在模型中，甚至是模型的核 心位置。 通论不仅有微观行为分析，而且还很突出，但它并不是对每一个或一种行 为都进行了详细分析，而且，并不是每个行为分析都是行为主义的。凯恩斯意义上 的总供给曲线（厂商可以接受的最低卖价 ） 和总需求曲线（预期卖价）的交点决 定了有效需求，这一点上厂 商实现了利润最大化，由此决定产量和就业，但是，由 于掺杂了大量的不可靠的预期，即信息是不完全的，这个最优化分析与新吉典理论 还是有差距的。尽管如此，使用最优化分析还是令凯恩斯或多或少地背叛了自己。 通论忠于现实，又进行微观主体行为分析，而现实中的微观主体行为

7、具有 如下特点：第一，受各种条件限制无法实现最优化选择；第二，主体间的经济行为 有相似之处，但主体间的行为差异也是不能忽视的。因此，通论仿佛是在各种 限制因素的夹缝中建立宏观经济理论，这决定了通论在分析方法上的其他几 个特点： 第一，使用现实 假定，拒绝非现实假定。从宏观的角度看，影响或决定总量的 经济行为是具有一般意义的经济行为，即使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行为，也是绝大多数 人都有的行为，这样的经济行为才被认为是现实的，才作为凯恩斯理论的假定，如 边际消费倾向递减就是绝大多数主体都具备的，因此成为通论的几个核心假第 3 卷第 1 辑 崔殿超：当前宏观经济学的若干反思 33 定之一，其实，三大心理规

8、律都可以看成是凯恩斯认定的现实假定。只有少数人具 有或多数人只在个别时期具有的行为都不是具有一般意义的现实行为，则不能纳人 凯恩斯理论。在通论第二十三章的结尾处，凯恩斯明确反对非现实假定及在 此基础上清晰、前 后一致的逻辑推理。 通论中使用过 “ 暂时性的假定 ” ，即只在一小段中做逻辑演绎使用，这个 演绎结束假定即失效，不是通篇适用的假定。第二十一章第三节假定： （ 1)资源 可以相互替代且有相同的效率； （ 2)只要有未就业的进人边际成本的要素，它们 便不会要求增加货币工资。在此基础上经演绎得到结论：只要有失业，供给就有完 全的弹性，而一旦达到充分就业，供给就完全无弹性，这就是总供给曲线在

9、充分就 业前是水平的、在充分就业后是垂直的。通论中这一小段在非现实假定基础上 演绎出的非现实的总供给曲线已经被某些初中级经济学教科 书写进去了，但是 通论在做了这个演绎后很快转向了对现实的理论分析，得到 “ 价格随就业量增 加而逐渐上升 ” 的结论。通论第十五章第一节也有类似的暂时性假定：信息的 改变对每个人的想法和做法的影响完全相同，由此得到的结论是利率会调整而无市 场交易。 通论对假定处理的另一个特色是对假定进行详细讨论，这与现代经济学反 差明显。后者对假定的处理几乎是粗暴的，不仅不加讨论而且对非现实假定习以为 常，表现了极强的随意性。通论用两章（即第八章、第九章）专门讨论边际消 费倾向递

10、减，涉及主观和客观两种因素。 第二， 反对数学化。凯恩斯认为，虚假的数学方法将经济分析公式化、形式化 并假定其中的各种因素之间相互独立，后者导致偏微分或偏导数的使用，它们简化 掉了现实世界的复杂性。一旦这个假定不成立，经济理论就丧失了说服力。凯恩斯 审慎地看待数量分析，认为数量分析不该使用数量模糊的概念。没有数量分析，事 情甚至会做得更好。 第三，慎重对待加总。总量分析由通论所开创，所以，它必须面对也必 须解决加总问题，否则，总量分析无法进行。然而，凯恩斯深知加总的风险，因而 慎重对待加总。他专门用第四章讨论加总时使用的计量单位，他选择了工 资单位 (即一劳动单位的货币工资），产值、产量、就业

11、量都可以用工资单位加以表示。 第二十章讨论就业函数时再次论证社会的就业量可加总。凯恩斯对待加总的慎重态 度也源于忠于现实，这也与现代经济学截然不同，后者在资本的加总、总量生产函 数的使用上都罔顾现实。不过，凯恩斯也承认，加总只能是粗略地接近现实。这导 致总量分析或多或少是不精确的。 二、通论的分析方法之 “ 三乱 ” 通论的读者大多有两个印象：晦涩难懂和混乱。从通论的众多解读和 34 国有经济评论 2011年 3月 “ 理论再造 ” 中可见一斑：它们充满了相互对立的观点，而这些又都可以在通 论中找到。主流经济学家认为通论使用短期静态分析，帕廷金则说是动态 分析， 有人说通论是均衡分析，而非均衡

12、学派则从通论中汲取到了养分。 通论在分析方法上存在 “ 三乱 ” ，即在经济学最重要的三个视角上都存在混乱： 一是在均衡和非均衡上存在混乱；二是在短期和长期上存在混乱；三是在动态和静 态上存在混乱。为什么这三个视角最重要？因为它们都是经济分析无法回避的。 从均衡视角讨论首先要弄清分析方法和逻辑结论的区别，如均衡（或非均衡） 到底是分析方法还是逻辑结论。通论使用了均衡分析，却也得到了市场经济非 均衡的第一种混乱。 凯恩斯在通论中使用了两种均衡：第一种是最优化的主体行为均衡，主 要有“ 有效需求或产量与就业的选择决定于利润最大化 ” （ 即他定义的总供给曲线 与总需求曲线的交点 ） 和 “ 投资决

13、定于资本边际效率等于利率的水平 ” 。或许没有 意识到其中的矛盾，凯恩斯对这种均衡赋予了两种含义或两种用法，其一是描述主 体的实际选择行为，前者描述预期的有效需求的决定，并据此决定产量和就业，后 者描述投资决策或投资需求；其二是将这种均衡作为理论参照 物，第三章第二节将 有效需求（即总供给曲线与总需求曲线的交点）决定的就业定义为充分就业（此 处高鸿业翻译的有误，请参阅其他翻译版或英文版），并据此定义了 “ 小于充分就 业的均衡 ” （ 这是即将分析的凯恩斯使用的第二种均衡）。这两种用法是矛盾的。 既是作为理论参照物使用，就是想把它与现实对照，再将它定义为现实的就矛 盾了。 第二种是用来描述状态

14、稳定或选择后不再改变的均衡，如 “ 小于充分就业的 均衡 ” ，这种均衡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均衡，或者说是现代意义上的非均衡，即供求 数量不等或市场没有出清，但市场在现行价格和交易量下是稳定的，从状态稳定或 “ 主体选择后不再改变 ” 的角度，凯恩斯称之为均衡，这种均衡与市场上价格非灵 活或非完全灵活有关，但是，根据凯恩斯在这里的陈述就认为通论在产品市 场和劳动市场使用了均衡分析是草率的。也就是说，凯恩斯这里所称的均衡是实际 上的非均衡，其中有些概念不排除均衡状态，或者说也涵盖了均衡状态，如投资等 于储蓄既是事后的也是事前的或意愿的。 均衡问题有两个角度 ，一 个是分析方法，是均衡分析还是非均衡分

15、析，另一个 是逻辑演绎的结论。经济学尤其是现代主 流经济学充斥着第一个角度的用法，而且 绝大部分使用的都是均衡分析。第二个角度的用法极少，如果抛开凯恩斯使用的概 念而看实际的理论分析，通论属于这种用法。通论通过逻辑演绎得到产品 市场和劳动市场是非均衡的结论。从逻辑演绎得到的经济均衡或非均衡，这在经济 学上绝对是凤毛麟角。逻辑结论与分析方法的不同之处在于：分析方法可以直接给 出或直接假定，按现代经济学的习惯甚至可以罔顾现实粗暴假定，而逻辑结论不是 直接给出的而是演绎而来的。如果逻辑结论得到市场经济是均衡的，则在理论中就 不宜使用非均衡分析方法了；如果 逻辑结论得到市场经济是非均衡的，则在理论中

16、第 3 卷第 1 辑 崔殿超：当前宏观经济学的若干反思 35 就不宜使用均衡分析方法了。 从实际的理论分析看，凯恩斯使用了均衡分析，同时在逻辑上也得到了至少部 分市场非均衡的结论。 “ 均衡 ” 和 “ 非均衡 ” 就是这样同处于通论中。 下面剖析长短期之第二种混乱。通论使用了两种短期分析，其一是为方便 理论分析所做的短期分析，典型的如第三章假定在技术、资源和成本既定情况下， 收入取决于就业量；其二是对现实中的确是短期的因素的如实描述，如第五章决定 产出和就业（需求 ） 决策的短期预期。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产出决策所依据的 “ 现行的长期 预期 ” 本质上属于短期 因素，因为它是现行的，但其中

17、又掺杂了长期分析，第十二章中决定预期收益的因 素中资本存量的类型和数量都是可变的。凯恩斯特别强调现行的长期预期比短期预 期更重要，是产出决策不可或缺的，短期预期是以现行的长期预期为依据的。这也 表明企业主要关注长期利益。通论使用的价格等于成本一般认为也是长期的 结果。 第一种短期分析与现代经济学所用的短期分析并无不同，这是经济分析的规律 迫使凯恩斯做出的选择，变量受多种因素影响，如果每一个因素都发生变化，必然 无法估计其中之一对变量的影响，但这样做各种因 素间的相互影响被排除了，这又 是凯恩斯反对的。 第三种混乱来自凯恩斯注重的动态分析。通论第十一章第五节明确反对静 态分析，因为静态分析导致

18、“ 经济理论很大程度上缺乏现实性 ” 。主流经济学将凯 恩斯理论说成是短期静态分析，实际上是以逻辑上内在一致原则对凯恩斯理论的 “ 再造 ” ，而不是在解读凯恩斯理论。这个再造显然已经违背了凯恩斯的本意。帕 廷金认为通论表现了作者一种动态分析的努力。这话对但不准确，凯恩斯是 忠于现实才做动态分析努力的，因为现实就是动态的。比较典型的动态分析有：资 本边际效率取决于资本设备在未 来使用期内多期的预期收益、决定产量和就业的短 期预期的动态调整、经济周期理论。此外，整个通论似乎都有不受静态约束 的倾向。或许在凯恩斯看来动态分析是理所应当的，不需要刻意渲染，但是，为了 得到某一时点的就业量，通论的核心

19、模型就业函数不可避免地表现了 “ 静态分 析的倾向 ” ，这个静态的时点不过是整个连续动态过程中的一个普通时点，它不同 于古典或新古典的均衡时点，投资的高度不确定意味着是否充分就业不定，而且充 分就业的可能性极小。这是一个现实化的静态分析，考虑到它所包含的前期变量和 未来预期变量的影响，将其 视为动态分析未尝不可。 从上面的分析中似乎可以综合出通论的一个独特的分析方法 “ 短期动态 分析 ” ，然而，动态分析与短期似乎是矛盾的，至少有可能发生矛盾。动态意味着 每一个变量都有一个随时间变化的时间路径，而短期则不允许某些变量变化。短期 静态分析无内在矛盾，但它是对通论分析方法的歪曲。 36 国有经

20、济评论 2011年 3月 三、通论的主题：就业理论 通论讨论的核心问题是就业理论，就业完全取决于产出，所以，也可以说 产出决定理论是通论的核心问题。然而，它不仅大篇幅讨论利息和货币而且 将它们纳人题目中，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凯恩斯 认为利息或货币市场对产量和就 业有影响；二是凯恩斯早年以货币理论家著称，他在通论甚至在此前的货 币论中对货币理论都有创新，自然有兴趣展示他的货币理论成就。 从通论第二十章给出的就业函数看，就业是由有效需求决定的。由此得 到就业理论的核心结论：就业量取决于有效需求，经济未能达成充分就业源于有效 需求不足。这有效需求是预期的 （ 第三章第三节、第八章第四节等 ）， 厂商

21、根据预 期的有效需求决定产量和就业，就业函数是（凯恩斯定义的）总供给函数的反函 数。有效需求定位于预期的卖价与厂商的最低卖价相等的水平，此时 厂商实现了利 润最大化。有效需求由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两部分组成，消费需求取决于收入和消 费倾向，投资需求取决于资本边际效率与利率的关系，资本边际效率又由资本资产 使用期内的预期收益和资本资产的供给价格或重置成本决定。在就业和产量的决定 因素中，一些批评者指责忽略的预期和不确定性都存在，而且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整个就业理论中，除了顶端有一个最优化模型（以利润最大化决定有效需 求）外，其余部分从有效需求的构成要素到决定这些构成要素的要素以及决定后 者的因素基

22、本上都是如实阐述的，现实是什么，通论就怎么说。 在 对通论的解读中，不能不提的是主流的新古典综合派用 IS-LM模型概 括凯恩斯理论，这在每一本初、中级宏观经济学教科书中都可以看到。 IS-LM模 型以产品市场与货币市场的一般均衡来决定产出和就业。这个模型严重歪曲了凯恩 斯理论： 第一， IS-LM模型完全抛弃了通论中具有突出作用的预期和不确定性。 批评者对此问题的指责大概就是针对以凯恩斯主义自居的 IS-LM模型的，而不是 针对通论本身的。或者是根本没读过通论才会批评凯恩斯理论没有预期 的因素。 第二， IS-LM模型只包括通论中四个市场中的两个。通论谈及产品 市场、货币市场、劳动市场、资本

23、市场等四个市场，既然是一般均衡分析，为什么 没有包括另外两个市场 ，尤其是劳动市场，就业理论不应该独立于劳动市场讨论问 题。凯恩斯在批判古典理论和阐述有效需求原理时都谈及劳动市场。在凯恩斯看 来，资本市场的过度投机会影响投资和资本积累，进而影响有效需求，为此，凯恩 斯甚至设想以高额的转手税遏制投机。更为重要的是，通论中的产品市场从逻 辑上讲一般情况下是非均衡的，主要是由有效需求中投资的波动造成的，因此，对 产品市场使用均衡分析是不妥的。对此下文还有详述。第 3 卷第 1 辑 崔殿超：当前宏观经济学的若干反思 37 . 第三， IS-LM模型过于重视货币市场或利率的影响了。通论本身就过于 重视货

24、币问题了，凯恩斯明确指出，研究整个社 会的产量和就业就需要有一种货币 经济的完整理论，也就是说，货币数量不再不影响实际变量，它通过利率影响有效 需求，但凯恩斯也指出，利率是影响投资的次要因素。 IS-LM模型将货币市场与 产品市场并列构筑一般均衡模型，在非极端情形下，利率变动一定导致投资变动， 进而引起产出变动。然而，一些凯恩斯主义者所做的大量经验研究表明投资的利率 弹性几乎接近于零，这意味着在简单的线性 IS-LM模型中 IS曲线是垂直的，因 此，产出完全由产品市场决定而与货币市场无关。 第四， IS-LM模型隐含价格刚性的前提。通论第三章假定技术、资源、 成本不变。在凯恩斯看来价格一般情况

25、下等于成本，因此，这相当于价格不变的假 定。在此基础上，收人是就业的函数，且总需求等于总产出。然而，作为忠于现实 的经济学家凯恩斯不可能认为市场经济中价格是刚性的。通论明确提到货币量 和成本变动都导致价格变动，只是价格对就业和产出没有明显的影响，即没有明显 的实际余额效应。价格或许符合第十八章谈到的 “ 既定的量 ” ：并非不变化，只是 可以不计它的影响。 四、市场经济固有的均衡难题 就业理论的核心结论除了使用就业函数外还依赖有效需求不足的原理。社会的 总产量从另一个角度看就是总收人，后者分解为消费和储蓄，此时总供给大于总需 求的部分等于储蓄，只有储蓄全部转化为总需求的一部分 （ 即转化为投资

26、 ）， 由消 费和投资构成的总需求才与总供给均衡。然而，在消费的增量部分存在边际消费倾 向递减，这导致出现新的总需求小于总供给的缺口，这个缺口需要有超出原来规模 的新增投资来弥补。如果产出和就业（进而总收人 ） 不断增加，将促使边际消费 倾向进一步下降，总需求小于总供给的缺口将越来越大，弥补缺口所需的投资量也 越来越大。这是市场经济所固有的均衡难题。通论第三章首提均衡难题，之后 不断地提及，因此，均衡难题堪称通论所使用的核心原理。这也是所有通 论读者都感知到的。 均衡难题还有一个扩展分析：投资量决定于资本边际效率等于利率的点，最终 主要取决于未来收益的预期，后者的不稳定性决定了投资量的波动，这

27、就是产量和 就业波动的根源。在高度不确定的条件下，投资决策甚至要依靠人们的 “ 动物本 能 ” ，而不是理性计算。凯恩斯根据不确定性下的投资波动认为就业极少可能达到 充分就业的水平，似乎可以认为市场经济的常态是小于充分就 业的。 第八章第四节指出另外两个因素也导致均衡发生困难：一个是扣除的折旧等储 备金额超过资本设备的实际维修费用，超过的部分既不引起投资也不用于消费，也 会产生总需求小于总供给的缺口，这个缺口同样需要新增投资来弥补；另一个是资 38 国有经济评论 2011年 3月 本设备报废前逐渐提取折旧但并不马上重新购买设备，这期间减少了现行的有效需 求，也造成均衡困境。在这个分析的基础上，

28、凯恩斯升华了此前的均衡难题：每一 次我们用增加投资的办法来取得今天的均衡，我们就会加重取得明天均衡的困难。 均衡难题被凯恩斯看作是市场经济制度的根本缺陷，而且社会越富裕，均 衡越 难以实现，因为，边际消费倾向更弱，资本积累较多，资本边际效率进一步降低。 然而，凯恩斯并不从根本上否定市场经济制度，他认为市场制度还有其优点，是基 本可行的制度：首先，对生产要素的使用并无严重不当 ，其次，市场制度能发挥个 人的主动性，有个人主义生存的空间，个人主义的决策分散、个人负责是有效率 的，它也是个人自由和生活多样化的保障。 凯恩斯认为克服均衡难题的办法就是在某些方面实行集中控制：为 “ 接近充 分就业 ”

29、，就要实行投资社会化，但不是国家控制资本等生产工具，更不应该实行 国家社会主义；用赋税等手段调 节消费倾向。凯恩斯认为中央控制是避免市场制度 崩溃的唯一手段，而且也可以发挥个人主动性。凯恩斯明确反对极权制度，它虽可 以解决失业，但牺牲了效率和自由。 按照凯恩斯的分析，均衡难题进一步衍生出一个 “ 经济增长难题 ” ：不断的投 资导致资本积累过多，根据边际收益递减规律，资本边际效率将下降，可能降到利 率以下，甚至降到零，这会阻碍自由放任经济的投资，产生 “ 资本充裕损害产品 充裕 ” 的效果。 作为一个以就业为主题的著作，通论没有考虑技术水平对就业的影响，当 然，凯恩斯研究的是短期。即使是静态分

30、析，如果恰好使用的技 术水平较高，尤其 是自动化程度较高，也可能导致小于充分就业水平。就业函数是总供给函数的反函 数（第二十章），在这个凯恩斯定义的总供给函数中，除了产品的供给价格外还应 该包含类似生产函数这样的东西，表示产量和劳动力使用量之间的关系，这样才能 得到像就业函数那样的反函数。既如此，总供给函数一定涉及技术水平，不同技术 水平对劳动的需求是不同的。考虑到技术水平对就业的影响，即使总需求（即有 效需求 ） 等于总供给，也可能无法实现充分就业。最近几年出现的 “ 失业型复苏 ” 概念与此类似，当然，它未必是技术原因引起的。马克思及 其他经济学家很早以前 就指出 “ 机器排挤工人 ” ，

31、从微观的角度看，这个倾向容易理解和接受，但是，宏 观上则要复杂得多。尽管有技术创新和节约劳动的生产函数的大量讨论，但这个观 点在分析上尤其是模型化上的难度令其无法成为主流经济学的组成部分。 除了均衡难题，通论还揭示了一些影响甚至是否定一般均衡的因素。凯恩 斯讨论的是总量层面的问题，未关注考虑每个市场都供求相等的一般均衡，但在行 文中实话实说道出的问题却是阻碍一般均衡形成的因素。第二十一章第三节谈到， 由于资源不能相互替代，生产某些产品的要素已经短缺 （ 致使产品 供给已无弹 性），生产另一些产品的要素还有剩佘。这个替代是生产不同产品的两种要素的替 代，而不是生产同一产品的要素之间的替代，但结果

32、肯定是两个要素市场都不均 衡，至少不是刚好出清的均衡。此外，尽管没有假定价格和工资刚性，但通论第 3 卷第 1 辑 崔殿超：当前宏观经济学的若千反思 39 中的价格、工资、利率肯定不是完全弹性的。在凯恩斯眼中，任何价格都是没有完 全弹性的。 五、凯恩斯对旧理论的 “ 妥协 ” 凯恩斯批判他所称的 “ 古典理论 ” ，后者实际上包括了 1936年以前分析过宏 观经济的绝大部分经济理论，它涵盖了以亚当 *斯密、李嘉图、穆勒为代表的古典 理论和以马歇尔、 庇古为代表的新古典理论。但是，通论也保留、模仿或屈从 于 “ 古典理论 ” ，并因此遭到支持者的批评。 直接保留的旧理论是劳动的需求曲线，即工资等

33、于劳动的边际产品。凯恩斯接 受劳动的需求曲线连同它成立的前提一同接受了：它只有在完全竞争市场上才成 立。有效需求决定了就业量后，在劳动需求曲线上与该就业量的边际产量相等的工 资就是实际工资，即就业量决定实际工资而不是相反。这与劳动市场均衡就业量在 生产函数中决定产量的现代总供给分析不同。 值得注意的是，保留了劳动需求曲线也就保留了边际分析。通论不断谈到 边际报酬 递减，并将其用在各种要素上，包括资本，即资本边际效率递减。其他如 投资的决定、有效需求的决定都属于边际分析。同时，投资的决定、有效需求的决 定也是在模仿马歇尔需求价格线和供给价格线的交点决定 “ 均衡产量 ” ，极为相似 的是两者都是

34、生产者的产量决定模型，一个是单个市场的，一个是整个经济的。 比上述 “ 妥协 ” 内容更重要的是凯恩斯为什么对旧理论作出妥协？凯恩斯忠 于现实，但这也受到一些因素制约。对于他能够看清的现实，凯恩斯据实以告，如 对边际消费倾向，凯恩斯看清了，然后告诉你它是递减的。对于他没有看清的部 分，他只好采 用旧理论，或模仿旧的分析方法，如关于主体的产量决策，产量轴正 轴上的数量从纯理论分析上说似乎都可以选择，但具体选择哪一个需要一个模型来 说明，而不能让厂商随意选一个，因此，不得不接受利润最大化分析。 另一种是他也可能认为旧理论的某些部分是可信和可接受的，如边际报酬递减 规律。对此，凯恩斯可能忽略了或不了

35、解现实中企业是根本不做边际分析的。使用 边际报酬递减规律作直线型推理，凯恩斯得出一个美好而荒唐的预言：资本设备不 断增长，充分就业时的资本边际效率降为零，积累起来的财富不会升值，食利者阶 层消失，资本主义的很 多不良特点被清除。这里凯恩斯尝到了单纯进行逻辑演绎的 苦头。 从工作量的角度看 ，一 个人完全独立地创立一个完整的新学科可能性也不大， 当它确由一个人来完成时或许只能沿用一部分旧理论。 崔殿超：被滥用的总供给分析，载经济学消息报，总第 894期。 40 国有经济评论 2011年 3月 六、结语：凯恩斯恪守科学精神 经济学界对通论的解读千差万别，其中还有误读、再造式的修正，甚至 相互矛盾，

36、但是承认市场经济的均衡难题是通论的核心原理则少有争议，即 使认为通论的核心是其他内容，也不能否认凯恩斯的通论阐述了市场经 济均衡难题。然而，本文仍有别于对通论的其他解读，本文不追求用一个逻 辑严谨、具有内在一致性的模型概括凯恩斯理论，如没有将价格刚性（即价格完 全不变 ） 强加给凯恩斯理论。 凯恩斯理论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从少数假定出发得到了市场经济非均衡的逻辑结 论，也就是说，市场经济非均衡是逻辑结论而不是分析方法。整个经济学到处都充 斥着关于均衡的内容，但是，绝大多数都是把均衡或非均衡作为分析方法，而将均 衡或非均衡作为逻辑结论的绝无仅有。凯恩斯成功的秘诀就在于他恪守科学精神， 而不是轻信那个

37、时代的正统学说，除少数对旧理论的妥协外，余者皆以现实和经验 为基础，对数理模型、加总、假定等现代分析方法都持审慎或批判的态度，这令他 天赋的对现实的洞察力有用武之地，发现了市场经济本质性的缺陷。凯恩斯所有的 早期著作都是研究现实问题的，他不断地观察现实才得以发现市场经济固有的均衡 难题。 据汉森介绍，自李嘉图时代到 1936年前，对市场能自动实现均衡（或供给能 创造自己的需求）的正统学说的挑战从未停止过，但从未成功过，是凯恩斯第 一 次令人信服地从理论上揭穿了古典理论市场自动均衡的神话。尽管凯恩斯 在经济学 的均衡与非均衡、动态和静态、长期与短期三个视角上的分析几乎全乱，但瑕不掩 瑜，凯恩斯对

38、经济学的贡献不会因此被抹杀，他创立了宏观经济学，剖析了市场非 均衡的本质。 凯恩斯在理论分析与忠于现实上的两难选择。静态分析有逻辑演绎上的优势和 便利，容易得到确定的结论，而现实又是动态的。在坚持理论的现实化上，凯恩斯 已经很卖力了，但完全忠于现实必然令理论分析陷人无成果的尴尬境地。其他方面 也有类似的冲突。凯恩斯也不能免俗，他同样需要明确的理论结论的支撑，而这是 要付出代价的。 参考文献 1.凯恩斯：就业、利 息和货币通论，商务印书馆 1999年版。 2汉森：凯恩斯学说指南，商务印书馆 1963年版。 3. 克莱因：凯恩斯的革命，商务印书馆 1980年版。 4. 肯尼斯 栗原：凯恩斯学派经济

39、学，商务印书馆 1980年版。 5. 杰奥费理 裴灵：两个世界的对话 凯恩斯经济学的危机，吉林人民第 3 卷第 1 辑 崔殿超：当前宏观经济学的若干反思 41 出版社 2005年版。 6. 哈奇森 ：经济学的革命与发展，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年版。 7. 冯金华、徐长生：后凯恩斯主义理论的发展，武汉大学出版社 1997 年版。 8. 明斯基：凯恩斯通论新释，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9年版。 9丁冰 ：原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经济日报出版社 2006年版。 10. 刘涤源 ： 凯恩斯经济学说评论，武汉大学出版社 1997年版。 11. 希克斯 ： 凯恩斯经济学的危机，商务印书馆 1979年版。 12

40、. 希克斯 ： 经济学展望，商务印书馆 1986年版。 13. 肯尼斯 栗原 ： 凯恩斯学派经济学，商务印书馆 1964年版。 14琼 罗 宾逊：凯恩斯以后，商务印书馆 1985年版。 15马克 布劳格：经济理论的回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9年版 。 16布鲁、格兰特：经济思想史，商务印书馆 2008年版。 17.布莱恩 斯诺登、霍华德 R 文： 现代宏观经济学：起源、发 展和现 状，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9年版。 18 荣 卡 格 利 亚 ： 西方经济思想史，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9年版。 19. 本 塞利格曼：现代经济学主要流派，华夏出版社 2010年版 。 20. 斯蒂夫 基

41、恩 ： 经济学辨析，中国经济出版社 2007年版。 21. Robinson, J. , 1971 ； Economic Heresies New York： Basic Books. 22. Robinson, J. , 1975； Collected Economics Papers, Oxford： Basil Blackwell. 23. Samulson, P. A. , 1985 ： Economic Theory and Mathematics - An Appraisal, in The Collected Scientific Papers of Paul A. Samuls

42、on, Cambridge ：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4. Sweezy, P. M. , 1964： John Maynard Keynes, in Keyneseneral Theory： Reports of Three Decades, (ed. ) Robert Lekachman.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25. Viner, J. , 1936 ： Mr. Keynes on the Causes of Unemployment,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 Vol. 51 ,

43、 No. 4. 42 * 国有经济评论 201年 3月 Several Reflections of the Current Macroeconomy by Means of Keyneses General Theory Cui Dianchao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erbin Heilongjiang 150080, China) Abstract: The most fundamental analysis way of Keynes “ The Gene

44、ral Theory of 43 * 国有经济评论 201年 3月 Employment， Interest and Money” is loyal to the reality, which makes the “ General Theory” refused to unrealistic assumptions, mathematical object. There are the chaos on the balance of non-equilibrium, dynamic and static T long-term perspective in “General Theory”

45、. the core proposition of proof of “General Theory” is that there is inherent balance problem about the market economy： Because of diminishing marginal consume propensity ,lacking of effective demand， the more difficult balance with more economic growth, there is more difficult to achieve full employment. Key Words； Effective Demand； Balance Problems； Classical Theory； Full Employment JEL Classification： F015 F037 F091.3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