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散文：往日邻居.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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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散文：往日邻居散文：往日邻居 我敢确定，那天逃走的田鸡就是很久以前见过的那只。 那天下午，我们在田垄干活。秋风微凉，田野中一派劳碌景象，金黄的稻子被人们一截一截放倒，就像放下了一年来的心事。晚稻收割的喜悦是潇洒的，带着极大的充溢，有种大剧落幕的圆满感。常有山歌从手持镰刀的收割者口中飞出，在稻子上方来回漂浮。田是干田，泥巴还没发硬，踩上去脚板沁凉舒适，人心也变得软绵绵起来。 眼前的稻田已越割越小，渐渐被我们逼入死角，只剩不足三簸箕宽。我站起来看了看哥哥，不动了。哥哥也看了看我，抓紧放下镰刀。 这种靠近山的田，是出产田鸡最多的。剩下的一小块稻禾里，确定藏着许多青蛙和田鸡，经过了一年的成长

2、，它们已经肥硕不已。相比青蛙，田鸡相对难得，味道和养分也有天壤之别。田的内方是高高的陡坡，像一堵墙围，没有生路可去。为了不让田鸡轻易逃脱，我们从外往里割，不断缩小围剿的范围，步伐每前进一步，田鸡就往里面后退一步。现在，眼前只剩下这一点稻子了，它们蜷缩在里面，已退无可退。我和哥哥把镰刀一放，分头下手合围过去被惊扰的家伙，纷纷四散奔逸，东一只，西一只。它们自顾不暇，我们也措手不及。瞧这架势，只好将青蛙和泥蛙放弃，用心应付田鸡。哥哥抓到六七只，我也收获不少。我们没想到那只最大的田鸡就蹲在脚边的那株稻子下，对四周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它纹丝不动地蹲在那，像一泡黢黑的牛屎。田鸡的皮肤满是皱纹和麻点，的确

3、接近牛屎，只是没想到它有那么大，并且伪装得那么逼真，轻易骗过了我的眼睛，走过去时，一脚把它踩进了泥巴里。等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跳开了。 哥，好大一只，怕有一斤重！ 我们追逐起来。 就这样，一只田鸡的出现，搅动了平平淡淡的劳动场面，让原本无比枯燥的下午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那是一只狡猾的田鸡，它不跳直线，专往有阻碍物的地方钻。刚割下的稻子一堆堆放在田里，都没来得及脱粒，它躲在稻垛下，等我们发觉并且靠近时，又跳到另外一个稻垛下。面对没有脱粒的稻子，我俩无法充分施展手脚，生怕把稻穗上的谷粒弄掉，那样会挨父亲一顿揍。我们追下去，始终追过了两块田，依旧两手空空。而它，好像跑得更从容了，我们越是穷追不舍，它越

4、是乐此不疲，将我们折腾了个够。我第一次领教了一只田鸡的才智和弹跳实力。后来，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它窜进了一块蓄满了水的稻田，我和哥哥站在田边望洋兴叹，悲观地看了对方一眼。我们不但没能抓住它，其他田鸡也趁机跑得一尘不染。 我认得那只田鸡，就是过去没抓住的那只，我说。 它是一只活出阅历的田鸡，懂得如何跟人纠缠，曾几次从我眼皮底下逃掉，有一回几乎已经到手，最终还是跑了。 田鸡跟其他蛙类不同，神经极为敏感，又擅长伪装，血液里流淌着隐忍的因子，老远听到动静，就匿入水中，实在难以脱身时，还会选择装死。它的颜色大多跟泥土相近，简单被人忽视，当我知道它躲在那块田里时就彻底盯上了它，一盯就是好几年。 田中有水时，我

5、发觉它爱待在靠近出水口的一块石缝下。无人打扰时，它会扯着嗓门大叫，声音嘹亮，在整片田垄中有舍我其谁的气概。稍有动静，便嘭的一声，跃入水中。半晌过后，等人走远了，再从田里爬出来，依旧蹲在原来的地方。田鸡是一种恋旧的蛙。跳进水中的田鸡有如蛟龙入海，很难拿它有什么方法。不过，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从它入水的地方下田，用手在淤泥和禾蔸下渐渐探究，手指已经触到了它，但它的身体过于灵敏，皮肤像泥鳅一样湿滑，而智力，又远在泥鳅之上，虽有机会靠近，最终却徒劳无功。 好几年时间，我就那么盯着它，反复对它下手，反复被它逃掉。原以为，田干了它就会走，没想到其次年开春还出现在那里。 我敢确定那天逃走的田鸡，就是我始终以

6、来盯着的那只，我再一次对哥哥强调说。 我想不通的是，一只神经高度敏感，脑袋这般聪慧，那么擅长伪装的田鸡，为啥如此执拗古板，频频被我袭扰，却始终不换个地方挪个窝。它是向我示威么?自那以后，我们又反复较量，交锋多数，依旧以我的失败告终，直到我离开村子都没能逮住它。没逮着就没逮着吧，作为田鸡它也差不多到了晚年，希望以后村里没人再像我一样去打扰它，让它安宁静静地度过余生。 或许是因为跟田鸡这样的东西打了太多年交道，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侵染了它们的性格，敏感、多疑，难以接受世俗价值。缺憾的是，我没能学会田鸡的伪装术，藏不住自己，性格过于直率。我是一只误入城市的田鸡，像一块牛屎出现在这里，和四周的一切极不

7、协调。这是多年以后，混迹于城市之中才意识到的。 我想回去看看它，要是它还在的话，再细致视察一番，向它讨教，学习伪装之术，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在城市生存下去，就像它当年面对我的围剿那样，始终自信满满，有恃无恐。 我回到村庄，站在当年那片田垄中，却听不见任何叫声。它也许早已寿终正寝了吧，一只田鸡哪能活这么久。它应付得了我，却无法战胜时间。我懊悔自己回来得迟了，当年跟它打的交道还不够，就急连忙忙想着离开。就算它没老死，唯恐也难以活命，如今，乡下的捕蛙人不像我们当年那样，仅仅徒手去抓，他们会用电，用毒，用高超的铁网，野生田鸡早已面临绝迹，市面上卖到了一百多块钱一斤。青蛙、牛蛙，都是人工可以饲养的，唯独

8、田鸡不行，它的野性不像其他同类那样轻易被人驯服。 田鸡这么少了，难怪我这样的人也 与 蛙 为 邻 看到一组写蛙鸣的文章，有古人的，也有今人的，看着看着，心里便不忿起来，蛙鸣哪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我怀疑那些人是否真听过蛙鸣，或者就算听，也心不在焉 到了社日，蛙会准时叫起来。 刚翻过的水田，注满春水的池塘，还有山间小路的水洼中，挤满了黑绿的小脑袋。它们大多浮在水面，如悬浮的枣粒，只有少数坐在土块之上，很傲慢的样子。但凡潮湿的地方就有蛙的影子，就有粘稠的蛙鸣。村庄漂移在蛙鸣之上，走路熟人碰面，说话得用最大的大音量，大家耳朵里塞满了蛙鸣，没有太多空间留给他人。每年此时，蛙是村庄的主角，其他生灵，要么尚

9、未睡醒，要么没成气候。 晴朗的夏日，夜空之下，田垄之中，蛙鸣那么奇妙，假如有星星，你会觉得它们是在蛙鸣的节奏里闪耀。田鸡浑厚辽远，它们是蛙中的哲学家，口气充溢沧桑和感慨，叫过一声，要隔很久再叫其次声，听者耳边经常会有余音未尽的感觉。田鸡长寿，个头也大，只有成年老蛙才能发出叫声，像长者的言传。青蛙的叫声最为宏亮，它们是田野的主力军，犹如人中壮年。泥蛙如初生婴儿，叫声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恒久那么急迫，不成曲调。黄鸡躲在最偏僻的角落，像山中隐士，完全按自己的性子行事，随性发声，潇洒而执拗，有一种魏晋风度，你恒久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季节和晴雨的改变都会影响到蛙鸣的色调。夏天浓烈干脆，秋天清越高远，天晴的

10、晚上比下雨天喧闹许多。大雨过后，蛙像脑袋被水淋醒的酒醉者，再也不跟在别人后面起哄，嗓子玲珑幽静，有一种嘎嘣脆的清响，四野万籁宁静，它们的叫声宛如古琴。 别看田野响成一片，其实它们是各叫各的，互不阻碍，也互不干扰。一声蛙鸣，就算再微弱，也是独一无二的一缕，犹如花簇，挨挨挤挤中并无相同的两朵。对听者来说，少一声，或者多一声，不会变更田垄的喧闹程度，对它们自己而言，却意义重大，那是它们的肺腑之音。其中必有一声是为找寻知音而叫的，假如不细听，很可能擦肩而过，孤独终老，而懊悔一生。更多的声音，是它们对世界发表的看法，不能用大小和强弱来区分，不管别人怎么叫，是高，还是低，是杂乱无章，还是整齐有序，蛙鸣四起

11、，田垄中的一切声响都是生命的律动。 对蛙鸣和鸟叫我始终保有一种偏执的爱。 夏夜无眠，搬一张竹椅坐在大门前，倾听这自然的音乐盛宴，听着听着，便觉得沉重的肉体如青烟般散去，只剩精气在四周流淌。听得入神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学青蛙叫。呱呱呱。我终究不是蛙，我一发声，旁边很大一块地方立马宁静下来，片刻之后才能复原原来的喧闹。它们听不懂我的话，察觉出这是蛙中异类，所以心生防备。蛙听不懂我，想来情有可原，没想到，人群之中，我也会遭到同样的冷遇。 多年以后，当我身处都市，发觉自己竟然失语了，成了一个缄默寡言之人。成人的世界，人们虽然很礼貌地作出让你发言的样子，心里却并不那么想，从小好动情愿与人沟通的我，有些不知

12、所措。太多次，在我说话之前，他们的语气已经不容置喙，我的话经常被粗暴地打断，最终无疾而终。有时虽然牵强说上几句，又因为内容太真，为人不喜，如此，我只好选择闭嘴。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种境况的由来，我不懂得逢场作戏，并且尚未取得讲话的资格，人类社会讲究有序，不像乡野田垄，弱者是没有资格蛙鸣的。我不明白的是，蛙的世界尚且容忍弱者发言，文明如人类，为何反而不能了?我信任蛙是不会说假话的，它们的每一声鸣叫都携带着生命的温度，蛙的一生如此短暂，绝不会花那么大精力乱叫一通。人的一生就是太漫长了，假如只活个三四十年，就不会想着戴那么多面具。譬如一只虫子，往往还没来得及悲伤和苦痛，更没来得及追逐名利，便过完了短

13、暂的一生。我以为，把人类断定为高等才智生物，极有可能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结论，在世界的背后，有一个更大更醒悟的智者早已看穿了一切，它未必是上帝，但肯定和上帝相像。 事实上，他们的话我也不太听得懂，我理解的事物是活的懂得呼吸的生命，而非各种僵硬的名词。一个人听得懂蛙鸣，能和花草沟通，却听不明白人们在说什么，人跟人之间的差别远比人与动物的差别大。 还是远离人群吧，削减跟世界的联系，孤独了就去听听蛙鸣，与蛙为邻，让那个真正的我像它们一样，端坐在天地之间，孤独，而完整。 养 蚕 记 天底下没有任何隐私。 假如有，只是因为时间不够长，还没到暴露的时候。 见他们养蚕，我确定也养，尽管我们村没有一棵桑树我花了两

14、块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板蚕卵，它们密密麻麻，排布在一张薄纸上，约莫有两三百粒。天气转暖后没多久，蚕卵就自然孵化了，身体细小得要用放大镜去看，就是这么小的丝线一样的虫子，孵出来不到几个小时就能吃东西了。它们实在太小，太脆弱了，稍不当心，没收住手，一压，就会死掉。我用细薄的竹片，将它们从一片叶子分散赶到另一片叶子上，尽量匀称分布。 那时候，全部男孩都养蚕，很难说是一种嬉戏，还是业余爱好。养到抽丝成茧，拿去换东西，或者卖钱，当地有特地的人负责收蚕茧，蚕蛹不要，剥出来自己炸了吃。我养蚕不是为了卖钱，也不是用来换东西，我是为艳君养的。我只想偷偷地养，每隔一天就跑到邻村去摘桑叶，等养成了，结了茧，好送给艳

15、君。她喜爱蚕茧，爱将它们搜集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齐齐，隔三差五，拿出来数一数。她只喜爱蚕茧，不喜爱蚕，更不喜爱蚕蛾。她说，蚕，无非是白色的虫子，浑身是脚，软软的，看着叫人恶心。还说，蚕化茧成蝶之后，翅膀小，身子笨，傻不愣登的，根本飞不起来，一点也不好玩。经她那么一说，我也觉得蚕蛾不好看，身上灰扑扑的，像夏天晚上扑火的蛾子。艳君不养蚕，可她喜爱蚕茧，所以我就要养。凡是她喜爱的东西，我肯定会想方法满意她。 本想等到吐丝结茧再告知艳君，给她一个惊喜，可现在，隐私捂不住了。 最初，一个小盒子便足以安置它们，一天几片桑叶管够。小家伙长速惊人，仅仅半个月，小盒子就住不下了，必需扩展空间，而且每隔三四小时要换

16、一次桑叶。它们很爱干净，吃了脏叶子，或者住得不舒适，很简单得病死掉，粪便必需刚好清理。以前住小盒子，这些事能偷偷做，现在要分成好几盒，想藏也藏不住了。 我在家只找到一个纸盒，于是，跟艳君坦白，向她借。艳君有一个很大、很美丽的文具盒，是她在福建打工的叔叔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艳君听说我在找盒子养蚕，二话不说就借了。我向艳君保证，肯定会用纸垫好，绝不弄脏她的文具盒，等蚕养大了就还给她，这些蚕再等半个月就能吐丝结茧。 保证的话说了不到三天，天降大雨，山路滑，我一出门就栽了个跟头，艳君的文具盒被摔坏了。艳君生我的气，几天不理人。我觉得她生气是对的，那么美丽的盒子被摔成了两半，当然该生气。可是，她的气生得未

17、免太久了，就像那场雨，没完没了，几天也不见停。以前哪怕惹到她哭，其次天也会忘得一尘不染。那场雨把世界下长霉了，艳君脸上的小酒窝也消逝了，脸拉下来，像块平板。 尽管是同桌，上课的时候她一眼都不瞧我，不准我碰她的任何东西。橡皮擦，铅笔刀啊，一律不借给我用，怎么逗，一点笑容都没有。这些倒还算了，最关键的是，艳君不再帮我去她们村摘桑叶。 我们村没有桑树，我的桑叶始终是在隔壁两个村摘的。从前摘过的地方，每棵树，每根枝桠，只剩下光秃秃的芽苞，朝天杵着。其他地方确定还有，可他们村的孩子不会告知我。前一段，全靠艳君帮我到她们村后山去摘，现在，她也不帮我的忙了蚕一每天长大，桑叶告急，雨始终这么下，没有阳光，芽苞

18、长得很慢，蚕随时有饿死的可能。 每节课都那么漫长，我的人坐在教室里，魂却游走在远天之外，心事无人知晓。艳君是知道的，她装作不知道。 雨滴打在檐阶上，发出腻味的声音。吧嗒，吧嗒，犹如从心尖跌落，每一滴都触及神经，惊心动魄。老师转过身，用粉笔在黑板上专注地书写某段课文的段落大意。课堂上静静静的，无人说话，这更让人觉得课时的漫长。雨已经下了四五天，时大时小，从未间断，有时眼看要停，接着又是一阵。我的蚕已经饿了整整一天，它们在盒子里四处爬动找寻食物，弄出细碎的声响。不知何时才能下课放学，屋檐上的水滴何时才会停止 真愁人呐，这回可真是坐吃山空了。蚕为什么只吃桑叶，山上有那么多种植物，要是能找一种替代品就

19、好了。平日为了保鲜，我会把摘来的桑叶放在水里泡着，用的时候，拿出来揩干，渐渐喂。这段时间始终下雨，叶子泡得时间太久，全都发酸变坏了，蚕吃了会死。 心里打定办法，放学后跟堂弟到隔壁李家寨去摘桑叶。说是摘，其实更像偷。那棵桑树长在他们村口，村口那户人家养了一条凶悍异样的黄狗，每次去都撵着我们跑，让我们两个看起来像贼，人跑了很远，它还跟随不放。去李家寨摘桑叶充溢了危急，可这回已经没别的路可走。 到了李家寨，远远望见那棵大桑树，枝繁叶茂，浓密如一朵巨大的绿云，停在村口。桑树身形高大，据说已经长了三十年，不上树，根本摘不到几片叶子。我和堂弟把伞收好，蹑手蹑脚爬上树干，生怕惊动了那条黄狗。好在，黄狗不在，

20、只有两只老母鸡在树下觅食。我俩战战兢兢，当心翼翼摘着，尽量不惊动四周的一切。狗终归是狗，它闻到了生人的气息，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一边奔跑，一边咆哮。我和堂弟像两只野兔，从树上一跃而下，转身就往村口逃。大黄狗在后面穷追不舍，不知跑了多远，才将它甩掉。 其次天，我把偷桑叶的情形告知艳君，说，李家寨那条狗，真凶，死命追着不放，一嘴巴咬在我的屁股上，肉没咬到，把裤子咬出了个洞艳君听到这，扑哧一声，笑了。她说，以后别去李家寨了，我到村子后面帮你摘。 艳君还是心疼我的。她最终不生气了，天也最终晴起来了。 天一晴，被我们摘掉的桑叶很快会长起来，艳君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她带着酒窝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动力，我全

21、力以赴地经营着，打理着。艳君喜爱搜集蚕茧，塞得满满一盒，天晴的时候，拿到太阳底下一颗颗数，像数着多数宝藏。一二三四五似乎很值钱的样子。艳君数蚕茧的时候最好看，笑眯眯的，很入神。我拿起一颗蚕茧，迎着太阳抬头去照里面的阴影，蚕蛹在两指间扭捏身躯，有种奇异的感觉从那里传来。蚕在里面睡了一觉，出来尽然变成蝴蝶了。 必需承认，蚕蛾是我见过的样子最丑的带翅动物，难怪艳君只喜爱蚕茧，不喜爱蚕蛾，山里随意抓一只蝴蝶都比它们好看。蚕茧化蝶的时候，也正是满山遍野鹿娥纷飞的时候。鹿娥的身形体貌和蚕蛾接近，样子却好看多了，金黄的身子夹着黑色条纹，全身敷满一层霜粉，很能飞，而蚕蛾是飞不起来的。或许它们以前飞过吧，谁知道

22、呢?鹿娥虽然好看，可它们过去是毛毛虫；蚕小时候很可爱，最终却变成了笨拙难看的蚕蛾，要是能两全其美就好了。有了这个想法，我确定到山上抓一只鹿娥回来，改造它们的后代。 我把抓回来的鹿娥跟一只蚕蛾关在一起。它们待在一起好几天，并不搭理对方，各自停在距离最远的两端。我跟艳君说：你当时就是这样不理我的，那只鹿娥也不理蚕蛾，看来做不了两口子了。艳君听了，脸上一红：你把它和蚕蛾放到一起，它当然不兴奋，它的伙伴在山上呢。艳君说得对，它们不是一对儿。我打开盒子，让那只鹿娥飞走了。 记得那年，我把全部蚕茧都卖了，给艳君买了一个更美丽、更大的文具盒。 男生们养蚕，产下的卵顺手乱扔，大多不知所终。细心的女生捡起来，留下一部分，等到其次年春天，卵该孵化了，她们把我们上一年的成果，又反过来卖给我们。我们那么卖力，从头至尾，都是为女孩养 许多时候，一想起蚕，就会想起那条死命追逐我们的大黄狗。我们的惊吓并未白受，那次，我和堂弟一人偷回来一根桑树枝，在屋前屋后找了块地方，分别插了下去。它们很争气，如今，已长成大树，每到春天都郁郁葱葱，绿荫如盖。只惋惜我们早已不是懵懂少年，堂弟今年已经年满三十，那两棵桑树唯恐也已经忘了自己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