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小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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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小福 小福与我同村，比我大几岁，他在兄弟姊妹六人中是老小。按说老小一般都聪慧伶俐，招人宠爱，他却不然，长得很郁闷，头小额窄，嘴咕凸着，两眼深凹，活像类人猿标本。而且身材矮小，两腿罗圈，走起路来一摆一摆，人送外号“旱地鸭。自古以来能生穷人莫生穷相，他这副尊容，再加上父母早丧，家境寒酸，哪得姑娘青睐，这不三十多了还是光棍一条，家人惶急，他更急惶。后经媒人撮合，他娶了邻村的一位傻女。此女不仅呆傻，而且疯癫，结婚那天就闹得鸡飞狗跳。傻女平日赤身惯了，怎么也不穿那身婚礼服，娘家人哄也不行，打也不行，只好掀翻在地绳捆索绑，才把礼服给套上。七手八脚抬上婚车，来到婆家，迎亲的鞭炮“噼哩啪啦一响，她一

2、下毛了，立时疯癫起来，撕下盖头，撒腿就跑，娘家人婆家人发一声喊，一齐追了上去，婚礼立刻大乱。好不简单逮了回来，几个人按着头拜了天地，送进洞房，院里喜宴才得开始。傻女隔着窗玻璃扭头一看，外面人在大吃大喝，哪里坐得住，馋涎滴流。原来在娘家，为了过新媳妇“坐床这一关，家人掐了她几顿饮食，怕她吃多了，坐床时憋不住，又无处排解，弄得屎臭尿臊。此时早已饥肠辘辘的她，乘人不备，从床上“唿地窜下来，抢一只肥鸡抱到床上大啃起来，娘家人觉得太失大雅，过来抢夺，她一下掖在被窝里，肥油滴流，被褥皆污。娘家人羞惭不已，婆家人惊诧不已。她吃饱了，把鸡头鸡肋随处一丢，撩起礼服擦擦嘴上的油腻，倒头呼呼大睡。任凭天塌地陷，全然

3、不知。看看日已西沉，暮色渐浓，小福送走了最终一拨客人，也有了八分醉意，踉踉跄跄来到洞房，推门进来，见傻女睡得正香。清静下来的傻女在烛光的映照下，面色红润，样子也楚楚动人。从没处过女人的小福，一见睡姿娇态的女人，立刻心旌荡荡，雄性勃发，扑上去想那个。傻女大惊，“啊的一声把他踢翻在地，摔得头破血流，酒意色欲顿消。醒过来的傻女一看这生疏的环境和眼前这个生疏的男人，立刻发作起来，上蹿下跳，又砸又摔，把个洞房搅得稀烂。小福上前拉，她一口咬住小福的胳膊，差点啃下一块肉来，疼得小福杀猪一般嚎，家人闻声赶来，一阵手忙脚乱，费了很大的劲才扒开，这个新婚之夜过得那叫一个凄惨。伤痕累累的小福悲从心生，眼泪扑簌簌流下

4、来。家人都劝他把傻女送回去，宁愿搭上婚礼钱，也不愿再受这样的罪。小福沉吟良晌，想想自己的状况，错过这个女人，今生与女人还有缘吗？再想想傻女的睡姿，那也是娇容可爱，怎么舍得呢。“我再试试，或许熟了会好起来的。不通人性的牛驴都能调理好，她毕竟是个人。小福擦着眼泪说。接下来的日子更是黯淡，傻女除了能吃以外，什么也不会干，就连穿衣梳头这类女儿活也得小福服侍。小福忙完了家里的，忙地里的，人瘦弱得象冥器中纸扎的牧童，一阵风就能吹跑。这些还不算，最让小福头疼的是傻女总招惹是非。他们门前就是一处学校，傻女爱过来凑喧闹，孩子们看到她疯疯癫癫的样子，都围着起哄，她就拿石头打孩子，不是打破了头，就是打伤了眼，小福不

5、仅要赔偿人家医药费，还要登门赔情述理。碰上通情达理的人家，还能说得过去；碰上不依不饶的那叫一个难缠，为这事小福伤透了脑筋，也花尽了冤枉钱。无奈，他只好在家看着，可是地里又闹荒灾，草长得比庄稼旺盛。他分身无术，实在没方法，外出劳作时只好把傻女锁在家里。可等他回来，确定天下大乱，只好从头整理旧山河。婶子大娘实在不忍心小福这样操持，都劝他撒手算了，一个人过多清净，小福只是苦涩地笑笑。谁也没有他明白女人的价值，被窝里有个女人搂着，总比空被窝受融。而更让他难以割舍的是，日久天长他们也有了感情，傻女也能服从他一些简洁的指意，像小猫儿、小狗儿一样依恋他。虽然无法用语言沟通，但他与傻女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6、尽管多是呵斥和诅咒，她不懂，只是傻愣愣地听着，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却是排解内心孤独和郁闷的最好方剂。更何况他心里还藏着一个天大的隐秘：“爹娘十月怀胎生下我，就是一棵小草，也要等到秋后结一粒种子，来春发一棵新芽。傻女再傻再疯再怎么着我也认了，只要能生个一男半女，也不枉我在人世间走一遭。小福时常这样痴痴地想。岁月如织，美好的人和不幸的人一样度着光阴，一样分分秒秒地过。小福和傻女也在困难苦痛中度过了一年。小福是个好男人，能干又心疼女人，把个傻女服侍得又白又胖。自己破衣瓜撒，鹑衣百结，傻女却穿戴入时，干洁净净。自已吃糠咽菜，把好的省下来给傻女吃，眼看着傻女的肚子一天天鼓胀起来，小福一阵窃喜，找明白人一摸

7、，除了肥油就是赘肉。小福纳闷：傻女虽傻，机器俱全，且时常来红，他们也常常温存，尽管每次温存不知要费多少周折，没有浪漫可言，有的是肉搏和战斗，但只要有好吃的哄着，也能凑合。怎么一年就没个动静呢？是不是自己有毛病？他偷偷去了一趟县城做了检查，一切正常。莫非傻女有毛病？他不好意思，就叫两个嫂子带着傻女去县城检查，结果出人意料，傻女是先天性子宫闭锁，注定今生与生育无缘。两个嫂子把实情告知小福，小福如五雷轰顶，顿感天旋地转，一阵晕眩，差点背过气去。人的最大苦痛莫过于欲望变成绝望，而最大悲伤莫过于盼望变成绝望。愿望破灭的小福一下苍老了，两眼围上了黑圈，走起路来跌跌撞撞，脚步不稳。他来到父母坟前，大哭了一场

8、，直哭得天昏地暗，两眼滴血。回来后，他挨门还账，凡是傻女给人损坏过的东西，他都给人一一赔偿，要也赔，不要也赔。然后家门紧关，闭门谢客，一连三天足不出户。哥嫂有些担忧，怕他心眼小出意外，爬墙过去一看，小福正给傻女梳洗装扮，锅里“突突地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散着迷人的肉香。嫂子忍不住，过去揭开锅盖一看，惊异万分：“哟！不年不节的，他叔怪会享受，大锅里蒸白米，小锅里炖肥鸡。大哥一听火了，伸手打了小福两个耳光，“你认为你是皇帝老子还是公子哥儿，大白天活不着调地干，在家煮鸡吃，你倒会享清福。小福也不躲闪，也不反犟，冷冷地回道：“我要享清福了，不再看人们的白眼了。说完又埋头给傻女梳理。哥哥气得脸色铁青，摔门而

9、去。嫂子嘴尖，出得门来，逢人就说小福吃鸡享清福的事，没半日功夫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小福是个败家子。也许就在大家知道小福享清福的第三天，邻居们突然觉得不得劲了。他们感到生活里似乎少了什么，细思考才想起来，是傻女一天到晚不住的嗷噪声。而更纳闷的是，一向勤谨的小福，总是起早贪黑忙个不停，那个瘦小的身影一瘸一摆，在人们的视线中晃来晃去，如今也不见了，大家都觉得不妙。小福的哥嫂想想小福的反常举动，也觉得不好，再次爬墙进来，刚踏进门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小福和傻女双双吊在房梁上，早已气绝身亡。此事惊动了公安局，他们忙乎半天，最终的结论是：排除他杀，是自殉。因为现场不乱，傻女穿着婚礼服，头脸干洁净净

10、，浑身周周整整。看样子，她是被小福先吊上去的，见她死了，小福又给她围上一条粉色的花围巾。眼看着糟糠之妻一命归阴，小福心如刀搅，泪如雨下，以至棉袄前襟濡湿一片。不知哭了多长时间，他才自己吊上。众人在清理遗物时，发觉桌上留有一封遗书，纸笺被泪水全打湿了，干后皱皱巴巴，滴滴泪痕犹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到：“哥嫂姐姐，我去见爹娘了。傻女也带走，省的也惹事天添乱，被人吃嗤笑，让人看不起。我很穷，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几管罐粮食分给你们。三间破屋卖了给我和傻女买一口棺材，再买几刀纸到我坟前烧烧，省得我和傻女再过穷日子，在那边继续看人家的白眼。余下的钱给侄子们读书用，让他们好好读书，别象他叔我活得这样窝囊，这样没长进。栏里两头猪卖了，把钱送给傻女的父母，他们养贵闺女也不简单，我今生欠他们的。众人看罢，无不难过落泪。这是一件真实的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月初。 【编者按】：小福是一个命运悲催的小人物，父母早丧，家境贫困，长得很郁闷，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娶妻生子，满足人欲，传宗接代。可是，老天可以让权贵恶人夜夜做新郎，却不能让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娶上一个哪怕丑陋无比的老婆，最终娶了一个疯女人，却不能生育，何其不公也！小说背后的社会意义极其丰富，在段落的安排上，可以再斟酌一些。 【春运小景二】发屁发屁家乡的萤火虫 本文标题：小福 本文链接： s:/ 延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