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剑从《霍小玉传》到《紫钗记》.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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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年磨一剑从霍小玉传到紫钗记 李建东【摘 要】汤显祖将蒋防小说霍小玉传改编成传奇剧本紫箫记之后。又经历十年的磨砺，将其改创为紫钗记。他在剧中精心塑造了“卢太尉”这样一个反面角色，强化了社会批判力量；同时将人物形象安排得更为合理，突出了以情制理的主题；而且戏文绵密。词曲典雅。在汤显祖剧作中是一部不逊于牡丹亭的成熟之作。【期刊名称】美与时代（下旬刊）【年(卷),期】2012(000)001【总页数】2 页(P100-101)【关键词】霍小玉传;紫钗记;牡丹亭;传奇剧本;社会批判;人物形象;汤显祖;卢太尉【作 者】李建东【作者单位】南通大学文学院【正文语种】中 文【中图分类】I207.41 汤显祖将

2、蒋防小说霍小玉传改编成传奇剧本紫箫记之后，又经历十年的磨砺，将其改创为紫钗记。他在剧中精心塑造了“卢太尉”这样一个反面角色，强化了社会批判力量；同时将人物形象安排得更为合理，突出了以情制理的主题；而且戏文绵密，词曲典雅，在汤显祖剧作中是一部不逊于牡丹亭的成熟之作。明朝江西文化昌盛，不仅科举发达，而且在戏剧、科技等很多方面都有反映。当时江西是全国戏剧活动中心之一，以江西发源地的戈阳腔影响深远。临江才子汤显祖是全国著名剧作家。他的“临川四梦”紫钗记、牡丹亭、南柯记、邯郸记都是传奇上品。其中牡丹亭更是我国古典戏剧文艺的代表作。“上薄风骚，下夺屈宋，可与实甫西厢交胜”1。由于汤显祖对戏剧创作贡献巨大，

3、与英国的莎士比亚合称为东西剧坛双星。一 紫钗记是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之一，是其仅次于还魂记（即牡丹亭）的重要作品。剧本批判了当时“贵易妻”的社会风气，歌颂了李十郎与霍小玉在爱情上的坚贞；对以卢太尉为代表的封建统治阶级的专横、自私做了一定程度的揭露。剧本脱胎于唐人蒋防的小说霍小玉传。汤显祖早在明万历五年（1577 年）至万历七年（1579 年），曾和友人谢九紫等合作，把这篇传奇小说改编为传奇剧本紫箫记。该剧虽然在描绘李十郎、霍小玉心理方面有些生动之处，但全剧平铺直叙，内容没有跳出一般才子佳人爱情戏的窠臼，骈四俪六的说白和浮华绮丽的唱词也较多，是一部不尽成熟的作品。十年之后，约在明万历十五年（1587

4、 年）左右，汤显祖在经历人生社会的磨练较深，对艺术真谛领略较切、艺术修养日臻成熟的时期，在痛心、愤慨地回忆着当年紫箫记曾遭别人造谣中伤乃至被禁止流传的情况下，乃情致浓郁地投入极大精力，独自殚精竭虑地重新将其改创为紫钗记，并亲自把它列为玉茗堂四梦（即临川四梦）之首。这是颇为发人深思的。通过作家对作品“十年磨一剑”的艺术追求，我们可以看到作家思想进化的轨迹和抨击时政的心路历程。在紫箫记原作中曾有霍、李姻缘依靠封建皇权的庸俗关目。如第十九出诏归写霍小玉将“父王名字，并李十郎才学家世说起，那娘娘便相敬顺，引奏御前，恩赐玉箫凤烛”，于是托皇上嘉许的“隆恩”而让李益高中了头名状元。对此，汤显祖后来果断地删

5、削以尽。在紫钗记中反出一新，着重描写霍、李二人历经痛苦抗争方才破镜重圆的悲切形象，并借人物之口表达了广大群众对备受皇帝恩宠的奸相权臣的满腔愤恨。特别是，为了区别于紫箫记，汤显祖着意在紫钗记中倾注许多笔墨，精心刻画了依恃皇帝、凭借职权、一再破坏霍、李姻缘的卢太尉形象，为霍、李的婚恋悲剧铺展了令人瞩目、发人警醒的社会背景和苦难根源，从而使剧作获得了新的艺术生命，焕发出新的美学光彩2。诚然，在大胆揭露时政方面，汤显祖有着自己对社会本质，尤其是对科场、官场由亲身经历而获得的深刻认识和严峻启悟。因此，他在新的紫钗记中，有力地刻画了卢太尉弄权营私、广植党羽、排除异己、拆人姻缘的种种恶行，成为创作上直面现实

6、，勇斥时弊的可贵之举。相比于元明清其它剧、曲、小说名家，如关汉卿、王实甫、罗贯中、施耐庵、蒲松龄、洪、孔尚任、吴敬梓、曹雪芹等，汤显祖曾一度官任知县，地位较高，可他不仅没有美化、向往官场，反而揭露和批判官场。而他这种揭露和批判，不仅仅出于个人私愤，更源于对社稷安危和众庶命运的深切关怀。诚如他在临死前不久所言：“天下忘吾属易，吾属忘天下难！”3如果说以儒家之政教伦理为核心和指归，是中国传统文学内容之本质特征，那么汤显祖牡丹亭受人谴责的思想糟粕正是上述传统观念的体现，而紫钗记却在较大范围和较深程度上打破了传统规范。因为，它抨击的卢太尉这个反面典型，正是儒教伦理在封建社会后期的形象化载体，其本质恰是

7、封建统治者借儒家三纲五常礼教所维护的以官僚体制为中枢的国家机器。一位戏剧大师曾深刻总结道：“伟大的剧作家不仅是给自己或观众娱乐，他还应该解释生活。”4紫钗记正是高屋建瓴地对生活做了深刻剖示，为明末清初一大批戏曲、小说演绎才子佳人婚恋故事时，每有贪官恶吏横梗其中的描述而开了先河5。汤显祖的社会批判意识是非常强烈的，但他毕竟首先是一位艺术家，在具体的艺术创作中，他深得“戏剧之道，出则贵实而用之贵虚”6的深义，精巧地运用“虚实相生，隐显结合”的美学原则，没有在剧中直接指名道姓地让历史上真正的奸相卢杞粉墨登场，而是在史实的基础上，虚构出一个于史无证却又传之信然的“卢太尉”，托“卢太尉”之口道出他凭借兄

8、长卢杞职权而滥施淫威的丑恶世相，让他来破坏霍、李之爱，扮演出一幕又一幕曲折跌宕的舞台活剧。二 紫钗记中，青年才子李益形象的刻画在很大程度上昭示了汤显祖审美创造的深厚功力。蒋防小说中的李益不仅因封建宗法观念和封建伦理道德之束缚，由屈从母命、攀高结贵到刻薄忘情，疑忌成癖，而且联系他初见霍小玉的心态举止（“修饰容仪，喜跃并交，通夕不寐引镜自照，惟惧不谐也。徘徊之间，至于亭午”），正如人们所指责的，他原是个鄙陋浅薄的纨绔子弟，全然没有唐代大正年间那享有盛名的青年诗人的风流神采。汤显祖在改创紫钗记时不仅荡然洗汰了上列小说对李益的不协调的描写，而且于李益初上场就以春日言怀为题，表演他胸怀大志，不甘沉沦，“

9、笔绽于花”，情致浓烈，呈现出倜傥才子的翩翩雅气。随后描写他初见霍小玉时，既欢欣活跃，又彬彬有礼。他在灯影梅梢中巧拾霍小玉坠落之紫燕玉钗而持以上前对霍家侍女说：“请问侍者，咱李十郎孤生二十余年，未曾婚聘。自分平生不见此香物矣。何幸遇仙月下，拾翠花前。梅者媒，燕者飞也。便当宝此飞琼，用为媒妁，尊见何如？”显出儒雅而又风趣，机灵而又朴实，主动求爱却不放肆轻浮的可爱神态。所以当小丫鬟故作恼怒以指责“书生无礼”时，霍小玉立即挡住了丫鬟，并笑嘻嘻地与他交谈。接着写李益托请鲍四娘说媒作合时，特别表明“不为淫邪，非贪赀箧”，而是“乍相逢相爱解怜才，恁情深”，“也应他（她）难遇惺惺”，因而“眼里心头要安顿”。这

10、就使李、霍婚姻故事蕴含着相知相怜相爱相敬的丰厚内涵；昭示着男女主角的爱情，不只是生命本能的性感要求，而且已从“郎才女貌”的基础上向超世俗，超功利的高境界提升，从而使戏剧在饶有诗情韵致的铺排中给人以时代进步的脉动感7。正由于汤显祖笔下的李益是个才、情俱佳的俊雅书生，所以剧中霍小玉对他的一往情深，矢志不移，乃至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又缘情复生，缘情欢聚。种种曲尽缠绵的生动表演，才有了丰富充实而令人赞赏的思想内涵，才能给人以崇高的美感激动。人们曾经指责“功名富贵的庸俗思想”弥漫于牡丹亭的整体构思之中，那么汤显祖那可贵的以“情”胜“理”（封建的理学、理性、礼教）的美学思想，在审美创造中体现得最好的恰恰是

11、紫钗记。别林斯基在阐述戏剧的美学原理时说得好“在戏剧里，不是事件主宰人，而是人主宰事件。”8真正把这美学原则在戏剧创作里运用得很好，却很不容易。汤显祖这里成功的奥秘在于他塑造了霍小玉美好而完整的灵魂。德国戏剧家席勒说：“人们观赏戏剧时体验到道德法则的威力而大获胜利，这种体验是极其崇高、极其重要的财富。”9这正是紫钗记结局处理成功和霍、李二人形象永葆其魅力的主要原因。三 与牡丹亭不同的是，紫钗记是在具有前人原本（不论何种文体本）的基础上，由对自己十年前的旧作紫萧记进行大量的修删而成的。这样一来，无疑使剧本在包括结构、语言在内的艺术形式更为精湛，不可不归结为“十年磨一剑”之功。高尔基曾经说道：“剧

12、本是最难运用的一种文学形式，其所以难，是因为剧本要求每个剧中人物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来表现自己的特征。”在这两个方面，牡丹亭的确有不可掩饰的缺陷。牡剧多次偏离杜、柳爱情主线，甚至背离人物的性格逻辑去泛写杜宝“劝农”，战场“虏谍”，阴曹“冥判”等等，致使剧本支离散漫。以语言而论，牡剧既有典雅丽的优点，又有冷僻晦涩的瑕疵，甚至在道觋诊祟等戏文中，让石道姑、陈最良等人物多次口吐秽语，以肉麻当有趣，用色情逗刺激。相比之下，紫钗记虽也有结构上略嫌冗赘拖沓、语言上不无骈俪典奥之憾，但总体看来，“针线”是很细密的，语言是很雅丽的。汤显祖干净利落地芟除了紫萧记中花卿、郭小侯、尚子毗等人物以及贵族子弟的寻花问柳，

13、轻歌曼舞的风流浪荡生活的描叙，从始至终一直紧紧地以李、霍二人的婚恋悲欢为剧情主轴，突出了男女主角在悲悒境界中由钟情、坚贞而显示出的人格风范和美好情韵10。正如莎士比亚那名满天下的“四大悲剧”之很有内蕴、各具特色，因而在认识、研究莎士比亚时，“四大悲剧”缺一不可那样，我们在研究汤显祖文学遗产时，从弘扬祖国优秀文化传统的角度，就不能只着眼于他那名声很大的牡丹亭而不及其余。因为汤显祖以其多元的艺术视野和多样的审美表现，把明代戏剧创作推上了颠峰。我们如果忽略了汤氏其它的重要创作，势必带来遗珠之憾。遗憾的是，多年来不少人正是这般地偏执，竟长久淡忘了汤显祖紫钗记等别具审美价值的优秀剧作。明代那独具只眼的戏

14、剧家、评论家卓人月在评骘王实甫与汤显祖并进而纵论戏剧创作之成败经验时，独独标举紫钗记作为汤显祖之代表作而与王实甫西厢记相提并论11。我们以马克思主义美学观和历史观认真审视后，确应肯定紫钗记之创作“表明了汤显祖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日趋成熟”12。客观事实表明，作为“四梦”之一的紫钗记不仅在古人心目中是汤显祖这旷世奇才的很有代表性的一大剧作，而且在今天对我们研究理解明清以来世情戏剧乃至小说等叙事性文学的发展轨迹和艺术殷鉴，仍有举足轻重的意义。注释：1 胡兆星.中国文化地理概述.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146 页 25710 朱捷.一部不该淡忘的古典正剧.扬州学刊，1994(02):45 页、45 页、47 页、49 页 3 汤显祖.答牛春宇中丞.见：汤显祖集.桂林：漓江出版社 1948.310 页 4 箫伯纳.怎样写通俗剧本.北京：中国戏曲出版社，1964.72 页 6 王骥德.曲律.北京：中华书局，1956.42 页 8 别林斯基.诗底分类和分型.见：西方文论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318 页 9 席勒.论悲剧题材产生快感的原因.见：外国作家论创作.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392 页 11 卓人月.新西厢记序.又见焦循剧说卷二所引 12 于非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32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