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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数据交易所的定位和发展路径导语:作为数据要素市场的核心基础设施,数据交易所的建设应当明确三个定位:第一,数据交易所属于新型基础设施,应当具备公益属性。第二,数据交易所将成为未来国家和地区的核心竞争力。第三,应对数据交易所实行准入管理,防范其野蛮生长。伴随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快速发展,数字经济已经成为引领全球经济社会变革、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作为数字经济社会的关键生产要素和基础性战略资源,数据正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并颠覆各个行业的发展模式。随着大数据产业市场规模的不断扩大,大数据开发共享、交换流通成为趋势,数据交易已经成为释放数据价值的关键环节。数字经济发展的目标和建设数据交易所的必要性
2、实现数据要素的价值跨越,是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目标。海量的数据资源和丰富的应用场景是我国参与全球竞争的巨大优势。当前,数据虽然具有普遍的使用价值,但是其社会经济价值尚未得到深度挖掘,资产属性尚未得到充分体现。只有不断推进要素市场改革和金融创新,实现数据要素的价值化演进,才能充分挖掘和释放数据要素蕴含的巨大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以房地产要素市场改革为例,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还没有房地产市场,企业和公务员住房都是分配制,没有产权,每月租金也很便宜。当时中国城市家庭的主要资产为储蓄存款,一般只有几万元到几十万元。1998年,国内开始进行房地产改革,房屋被明确了产权并发展了房地产市场,房屋资源成
3、为资产,再加上金融工具的介入,人民群众可以将房产进行信贷抵押后用于消费和旅游等,这也彻底改变了国人的财富水平和资产观念。这种价值挖掘的变化难以想象,影响极其深远,所带来的巨大变化不是“五加二”“白加黑”干出来的,而是通过经济要素市场改革释放出来。其原理很简单,即通过确权加交易,把只有使用价值而没有财富价值的房屋资源变成家庭可以分配变现的财富资产,进而通过金融创新,提供房屋抵押贷款、资产证券化等金融产品,将资产变成可以用于企业经营和生活投资的生产性资本。正是要素市场的改革,铸就了我国经济成长的巨大推动力。同理,数据资源只有实现确权、流通和交易后,才会从社会资源转变成可以量化的数字资产,后续通过进
4、一步金融创新,进而演变为生产性的数字资本,真正释放其内在价值。因此,通过数据要素市场改革创新,实现从原始数据资源,到数字资产,再到数字资本的价值跨越,是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目标,也是服务新经济的重要实现途径,将为未来中国经济增长提供强大的资本来源,继而推动真正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建立数据市场化流通体系是培育数据要素市场的关键。一方面,数据资源只有通过确权、定价、交易流通才能成为数据资产,给拥有者和使用者带来经济价值;另一方面,数据资产通过金融创新进入资本市场成为数据资本,将推动资本聚集、促进资源合理配置、发挥数据要素对经济社会发展的乘数效应,实现数据价值的深化。数据要素市场化流通离不开数据交
5、易平台。理论上,数据交易可以在个人之间、企业之间一对一进行,但大规模、常态化的数据交易需要通过专业化、具备公信力的平台开展,这是更加经济理性的选择。首先,可以增加互信,提高交易成功率。例如,陌生人之间在进行房屋交易时,虽然私下交易十分便捷,但是存在巨大的交易风险,而通过中介机构交易,成本和风险系数都会更低。此外,没有上市的公司股权也可以进行私下交易,但是大型公司的股权交易,仍然需要更规范的流程和更专业的服务。同理,专业合规的数据交易平台能够为数据售买双方提供法律保护,并进行风险隔离,使得交易争端更易解决。其次,可以降低交易成本,缩短交易时间。同样以房屋出租和买卖为例,虽然个人之间也会直接进行交
6、易,但是搜索成本和交易成本较高,而房屋中介可以为售买双方提供信息撮合服务,大大减少了搜索时间,提高了房屋租售效率。数据交易平台通过提供数据筛选、清洗、脱敏、加工等方面的标准化服务,能够有效降低交易双方的沟通成本,并大幅缩短交易时间。最后,可以强化对核心资源的管理,提高社会公共福利水平。作为核心经济资源,必须要确保数据和信息成本低廉,才能降低整个社会经济的运行成本。因此,数据交易不应以买卖差价和销售利润的大小作为经营目标,更不能任由少数企业进行价格垄断,从而降低社会的经济效率和总体福利水平。早在春秋时期,齐国管仲就曾主张像盐铁等社会资源行业不应私相买售,应建立“官山海”等专营机构进行管理。同理,
7、数据交易平台应兼顾经济属性和社会属性,由具有公信力和公益性的机构管理,并加大和互联网企业的技术合作,从而降低数据和信息的交易成本,扩大数据价值的受益人群。应用数据交易创新技术构建数据交易新模式数据要素的非排他性、无限可复制性决定了数据市场不同于其他生产要素的市场。一方面,数据的非排他性意味着数据可以在不影响价值的情况下被任意多个数据处理者同时使用,因此,用传统“出价最高者得”的挂牌交易机制来交易数据不再是最有效的资源配置方式。另一方面,数据的无限可复制性意味着数据要素存在权属不明、隐私泄露等问题,阻碍了数据流通。对于高敏感度的高价值数据而言,交易收益通常无法覆盖数据采集和加工的成本,同时还存在
8、个人或商业隐私泄露的风险,导致进场交易的意愿往往较低。因此,大规模的数据交易需要从技术上和模式上进行探索。应用隐私加密技术,实现数据“可用不可见”。隐私计算具有在保护数据安全的情况下处理海量数据的基本能力,包括以差分分析、联邦学习为代表的明文加密技术,以安全多方计算为代表的密文加密技术,以及以可信执行环境为代表的硬件加密技术等。隐私计算技术能够实现数据在加密状态下被用户使用和分析,在保证数据所有者权益、保护用户隐私和商业秘密的同时,充分挖掘发挥数据价值。在数据交易所中引入隐私计算技术,实现数据加密状态下的使用和分析,通过数据“可用不可见”来保护数据流通中的个人隐私和商业机密。同时,将数据所有权
9、和使用权进行分离,权属主体保留数据所有权,交易过程仅交易数据使用权,从而推动高价值数据入场交易。这种交易模式与共享单车类似:共享单车的概念早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已出现,但是受制于技术和环境因素,一直无法大规模落地。直到几年前,随着先进技术的发展,利用GPS技术可以实现用户起终点的精准定位和骑行里程的精确计量,利用互联网支付技术可以实现在线便捷支付等,共享单车才得以大量涌现。同理,当前数据交易的痛点在于技术限制,而隐私计算技术的发展,则为此类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敏感数据都需要复杂的加密处理,要在计算成本和加密需求之间做好平衡。建立数据分级清单体系,根据重要程度、敏感程
10、度对数据进行分类分级。根据不同分级水平,开展差异化的数据管理:对于一般敏感度数据,如匿名的公开社会数据、脱敏的公共数据或者统计加工之后的分类数据,可以无条件公开共享,或采用明文加密技术进行流通交易;针对中敏感度数据,如涉及商业专业服务的数据,利用“可用不可见”技术、区块链技术进行有条件的流通;针对高敏感度数据,如涉及个人和国家特定领域的数据,不对外进行共享或应用隐私加密技术有条件交易流通。建设多层次市场主体准入机制。针对数据交易所、数据供需方、数据服务机构、数据中介机构等参与主体,科学设定准入标准,多方保障数据流通交易合规、有序、透明、高效进行。具体而言,对于低敏感度的数据,普通的合规经营企业
11、均可使用;对于中敏感度的数据,银行、保险等具有一定资质的专业机构才能使用;对于高敏感度的数据,使用机构的准入门槛将会更高,只有经过特许认证的持牌机构才能使用和购买。上述准入机制与我国的证券交易体系十分类似,即根据标的企业的风险程度和交易主体的风险适配能力,划分为主板、中小板、创业板等,从而为不同的投资者设定不同的交易门槛。未来数据交易领域也将采取这种模式。数据交易所的定位和准入作为数据要素市场的核心基础设施,数据交易所的建设应当明确三个定位:第一,数据交易所属于新型基础设施,应当具备公益属性。交易平台的运营不应以营利为唯一目标或主要目标,而应与社会公众利益相一致,以促进整个社会数据资源的科学分
12、配为目标。第二,数据交易所将成为未来国家和地区的核心竞争力。参照我国高铁、高速公路建设位于世界第一的经验,在数字经济时代,我国同样有可能在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实现弯道超车。作为数字经济时代的重要基础设施,数据交易所将是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核心竞争力,应当抢抓历史机遇,从国家层面统筹规划,由整个社会共同建设。第三,应对数据交易所实行准入管理,防范其野蛮生长。当前,数据交易所建设正处于“风口”阶段,但并非所有交易所都是合规、必要且有价值的。例如,1920年,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成立之后,资本因投资得利,纷纷大干快上在上海建设各式各样的交易所。到1921年10月,上海各类交易所近200家,包括火柴交易
13、所、煤油交易所、棉纱交易所等。然而,由于交易所数量不断增多,质量良莠不齐,导致规模效应无法充分实现,资本泡沫越来越大。最后,交易所快速凋敝,一度空前繁荣的交易市场瞬间坍塌。因此,对于数据交易所建设要采取试点先行、逐步推开的策略,向数据资源富集、应用场景丰富广阔的地区集中,同时承建机构要具有数据管理经验和社会公信力。数据要素交易的发展方向数据要素交易是一项系统性、长期性、创新性的工程,目前仍然处于起步探索阶段,以下三个发展方向将在未来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由数据交易的核心平台发展为数据要素市场的中介服务体系。与证券市场类似,数据资产交易流通也需要经过登记、尽调、评估、挂牌展示、洽谈、交易签约、结算
14、、权益鉴证和流转、交割、审计等一系列流程。数据要素市场体系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载体,包括数据提供方、数据购买方、交易平台、中介服务方以及数据交易的监管机构,各方参与者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数据要素市场生态。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数据资产估值、评级、审计、托管等中介服务机构逐步兴起,并将在数据要素市场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从单一的数据交易扩展为数据、算法和算力的综合交易,进而发展为数据衍生品交易及数字资产交易。对于大多数数据交易所而言,数据仍是当前最主要的交易产品,但是在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除了数据本身之外,算力和算法模型也是重要的交易产品。如果把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比作数字经济的“厨房”,数据就
15、好比“食材”,算法如同“菜谱”,算力则是“炉灶”。这种模式突破了单一数据买卖的传统初级模式,发展为涵盖数据、算法和算力的交易模式,是针对数字经济时代具体问题定制的一整套综合解决方案,这也将是未来数据交易的发展方向。随着数字交易的进一步发展,互联网的数字世界将与现实的物理世界走向融合,这也是当前“元宇宙”“数字资产”等新概念新业态备受关注的原因。但是从现阶段“元宇宙”一词的含义来看,仍然偏向于游戏化,仿佛现实世界是一个传统的宇宙,而“元宇宙”则是一个全新的游戏世界,入驻其中的主体能够自由行动、甚至为所欲为。其实,在数字经济中,“元宇宙”应该是现实社会世界的映射,其发展目的应该是提高现实社会的资源
16、分配效率、扩大现实社会的福利边界,而不是帮助人们以一种全然不同的身份来逃避现实世界,甚至为了弥补现实生活的不足,在“元宇宙”中跟风炒房、炒地,从而产生新的资本泡沫。因此,一定要把准其服务现实社会和实体经济的定位和作用。从数据价值的等量交换扩展到金融价值的放大创造。类似房地产市场发展历程,数据要素交易也将由价值交换阶段发展到价值创造阶段。当权属清晰、交易可控、使用可追溯时,数据资产将形成稳定的价值。在此前提下,通过审慎试点探索数据资产质押融资、数据资产保险、数据信托、数据资产证券化等金融创新工具,推动数据由货币性资产向可增值的金融资产转化,将会进一步放大数字资产和数字资本的规模和价值。但是,目前
17、该领域的发展仍然存在较大风险,大规模创新的路径并不清晰、时机并不成熟,需要在监管机构的指导下通过“监管沙箱”等方式审慎推进。金融大航海时代技术是“桨” 价值观是“舵” 风险管理是“压舱石”数字经济创新始于数据,兴于技术,成于制度。在本轮数字经济的创新和数据要素市场的建设中,区块链、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创新技术成为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如果说技术是“帆”是“桨”,那么正确的金融价值观就是“船舵”和“方向盘”。要始终牢记,数字经济创新绝不是以少数巨无霸企业的崛起和千万家小微企业的消亡为终点,而是以提高实体经济运行效率、推动实体经济发展为目标,促进要素资源更加合理、快捷和准确地分配,从而为社会民众提供更多的产品和服务,持续扩大整个社会的帕累托最优边界。因此,要始终保持风险意识和底线思维,牢记科技创新是“桨”,金融价值观是“舵”,风险管理制度是“压舱石”。要充分发扬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取得巨大成功的宝贵经验,采取“摸着石头过河”和“特区加试点”的模式,通过试点先行、制度配套、经验总结、全面推广的路径,审慎推进新技术和新模式落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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