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商环境生态、全要素生产率与城市高质量发展的多元模式——基于复杂系统观的组态分析.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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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营商环境生态、全要素生产率与城市高质量发展的多元模式基于复杂系统观的组态分析摘要:优化城市营商环境,促进全要素生产率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如何优化营商环境促进全要素生产率是有待回答的重要管理问题。鉴于营商环境是一种复杂生态,本文基于复杂系统观,结合QCA、NCA和DEA方法,从组态视角分析了我国城市营商环境生态与全要素生产率的复杂关系。研究发现:(1)单个营商环境要素并非是高全要素生产率的必要条件,但是优化市场环境和提升人力资源水平对城市高全要素生产率发挥着普适的作用。说明通过发挥市场机制和人力资本知识溢出效应,优化营商环境建立统一大市场,有助于促进城市高质量发展。(2)3类营商环境
2、生态可以产生城市高全要素生产率,包括技术效率型市场驱动、渐进创新型市场驱动、政府轻推的突破创新型市场驱动,呈现出我国城市高质量发展的多元路径和复杂机制。特别是在法治环境等比较健全的营商环境下,政府与市场的共生关系表现为政府以“轻推之手”有效地激发市场主体活力,产生创新驱动的高质量发展。此外,本文发现了2类营商环境生态会导致非高全要素生产率,一是营商环境生态中各要素均表现不佳,二是在市场环境和市场活力不足的环境下,即使政府加大公共服务和支出,“重手”推动经济,也不能实现城市高质量发展。本文研究发现对中国城市优化营商环境,实现统一大市场下城市高质量发展的多元模式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启示。关键词:营
3、商环境复杂系统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必要条件分析(NCA)全要素生产率高质量发展一、引言“持续优化城市营商环境是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研究”课题组,2021)。推动高质量发展,核心任务之一是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王一鸣,2020;张莉等,2019)。因为,从效率的角度看,生产率反映了资源配置、技术水平、劳动力素质、制度因素等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程度(李京文、钟学义,2007)。而全要素生产率反映的正是多种要素的投入组合转化为产出的总体效率(鲁晓东、连玉君,2012)。“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研究”课题组(2021)从法治环境、政务环境、市场
4、环境、创新环境、公共服务、人力资源、金融服务等7个维度构建了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体系,并系统地对289个城市的营商环境生态进行了比较,发现中国城市间营商环境生态存在明显的差异。但是城市间营商环境生态的系统差异如何影响城市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及其影响机制?如何优化城市营商环境生态才能促进市场主体创新创业活力和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有待研究的重大现实问题,也是亟待探究的科学问题。营商环境是市场主体在准入、经营和退出等过程中所面临的外部环境的一个综合性的生态系统(李志军,2021;李志军等,2019)。营商环境生态是提升区域承载力,促进市场主体创新创业活力的关键载体和重要举措(杜运周等,2020),具有全
5、面提升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和促进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作用。具体来说,本文基于诺斯(1984)对传统经济学只关注收益,而忽略交易成本的批判,整合了收益和成本视角分析营商环境促进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3种机制(诺斯,1984;李平,2016)。一是,根据新经济增长理论,技术进步及其溢出效应(技术效率)是促进经济效率的根本动力。技术进步指“领跑者”(如领先城市)通过技术创新促进生产前沿面整体向外拓展,在一定投入组合下实现更多产出,比如率先进行数字化技术创新带动生产效率提升;技术效率指“跟随者”(如跟跑城市)通过优化市场资源配置、提供更好公共基础设施、加强人才引进和开发等更好地学习和利用既有技术,促进全要素生产率
6、(李平,2016)。二是,根据发展经济学,结构转换通过产业结构升级推动全要素生产率。表现为高素质劳动力、知识资本等投入要素结构的升级,促进资源向高效率产业聚集,从而提升整体生产率水平(刘志彪、凌永辉,2020)。在产业层面表现为跨企业、跨行业资源配置的优化(李平等,2019;刘柏恵等,2019)。三是,根据交易成本理论,市场交易中总是存在制度性和市场性交易成本,降低交易成本是提升效率的重要来源。现有文献也发现通过降低企业市场进入成本能够有效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田磊、陆雪琴,2021)。先前的研究主要是分析营商环境个别因素如何促进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如市场环境、产业政策(张莉等,2019)、经营
7、环境(马光荣等,2015)以及技术进步等与全要素生产率的关系(唐未兵等,2014)。有学者指出技术进步是提髙全要素生产率,进而促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型的必要但非充分条件,两者的关系是复杂的(唐未兵等,2014)。但是单要素研究未能解释全要素生产率的复杂驱动机制,既有文献缺乏关于营商环境生态如何通过技术、产业结构或交易成本等机制的复杂互动系统影响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根据复杂系统观,营商环境生态内各环境要素,政府与市场主体相互依赖共同演化出不同区域的多元生态系统(阿瑟,2021;李志军,2019;盛昭瀚、于景元,2021;杜运周等,2020)。也即营商环境生态,不存在唯一最优均衡,可
8、能通过技术进步、技术效率、结构转换、交易成本及其组合等多种复杂机制,促进全要素生产率,形成等效的高质量发展的多元路径(西蒙,1996;阿瑟,2021;杜运周等,2020)。先前研究有待回答:哪些营商环境因素是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关键条件?政府与市场关系上,政府应该“重手”干预,放任“看不见的手”,还是采取“轻推之手”(nudging hand)(阿瑟,1999)或“帮助之手”才能更有效地促进营商环境优化?营商环境生态要素如何协同才能充分地产生高全要素生产率等复杂系统问题。分析复杂系统问题的关键是从变化多样的组态中找到循环模式(霍兰德,2014),聚焦于分析变量“净效应”的传统线性分析方法(如回归
9、)不适合分析复杂系统,需要能够分析变量间相互依赖的“组合”效应的方法论(阿瑟等,1997;杜运周、贾良定,2017)。组态视角和QCA方法论可以分析要素间类似于“化学反应”的综合效应,适合研究营商环境生态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复杂驱动机制(杜运周、贾良定,2017;杜运周等,2020;富尔纳里等,2020)。因此,基于组态视角,本文结合fsQCA(fuzzy 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NCA(necessary condition analysis)和DEA(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方法,分析城市营商环境生态与全要素生产
10、率水平间的必要和充分两类复杂因果关系(拉金,2019;杜运周等,2021),致力于回答以下问题: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要素是否以及多大程度上是产生城市高全要素生产率的必要条件?什么样的城市营商环境生态可以充分地产生高全要素生产率,及其可能的机制是什么?市场、政府和创新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作用?本文的可能贡献如下:一是,基于组态视角系统性地分析营商环境生态如何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模式和机制,为营商环境和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实证研究提供新思路。二是,采用混合方法,有助于整合DEA在测量多要素生产率上的优势,QCA在分析营商环境生态的复杂驱动机制上的优势,以及NCA在分析单个营商环境要素必要性上的优势。三是,
11、本文分析营商环境生态对城市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复杂影响机理,对深化“放管服”改革、探究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多元路径具有重要的决策参考价值。二、现象、理论与研究框架“营商环境作为一个区域内影响市场主体活动的综合环境,良好的营商环境能够显著地降低市场中存在的制度性成本,促进不同市场主体公平地获取生产要素,实现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研究”课题组,2021)。党的十九大以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营商环境工作,2020年实施了优化营商环境条例,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原则,为各类市场主体投资兴业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良好环境,减少政府对市场资源和市场活动的直接干预,着力
12、提升政务服务能力和水平,激发市场活力和社会创造力,增强发展动力。但是营商环境如何系统地影响城市全要素生产率和经济高质量发展还亟待科学的理论和实证分析。李志军(2019)率先衡量了中国城市的营商环境,在此基础上,李志军(2021)出版了2020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补充了法治营商环境内容,城市营商环境的评价数据为开展营商环境影响效果的学术研究奠定了基础。系统梳理相关理论和主要发现,对中国营商环境生态与城市全要素生产率关系开展理论和实证研究,有助于揭示营商环境如何综合性地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机制和路径。(一)理论基础:全要素生产率的实现途径和机制基于新经济增长理论和发展经济学,先前的全要素生产率研究
13、指出了技术(技术进步和技术效率)和产业结构转换是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两大途径(李平,2016)。但是这些研究主要是从“收益”的角度分析了技术和结构转换的积极作用。诺斯(1984)认为这只是看到了经济活动的一半(收益),忽略了市场交易成本。由于不完全竞争的普遍存在,交易成本是市场交易中普遍存在的问题。诺斯(1984)认为伴随着劳动分工、专业化发展和技术进步等市场中促进力量的发展,交易复杂性和交易成本也会增加。而且最新研究也指出结构转换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也有消极的一面(刘志彪、凌永辉,2020),这反映出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复杂性。本文整合收益和成本视角,首先分析技术、产业结构转换和交易成本降低3种
14、驱动机制如何分别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机制,进而基于复杂系统视角分析它们的复杂互动机制。这些理论为后文分析营商环境如何通过复杂互动机制,促进全要素生产率奠定了基础。1.技术驱动与全要素生产率新经济增长理论认为经济系统内的技术进步和外部性是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新经济增长理论的代表罗默(1986)提出了3个命题:第一,技术进步是经济增长的基础,是生产其他产品的新知识;第二,知识是企业出于自利考虑进行投资的副产品;第三,知识具有溢出效应,能够被其他企业利用,提高经济系统生产率。李平(2016)区分了技术进步和技术效率,指出前者通过技术创新促进生产效率,后者通过对既有技术的利用提升落后企业或产业的效率。卢
15、卡斯(1988)进一步认为在技术创新中,专业化人力资本及其流动是经济增长的原因:一方面促进了企业内部的生产率,另一方面通过外部性会促进经济系统的整体生产率,产生规模收益递增。新经济增长理论也指出了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积极干预作用,认为知识、人力资本积累的溢出效应会使企业的个体收益率低于社会收益率,在缺乏有效政府或制度调节时,企业会减少用于知识积累的投资,此时均衡增长率会低于经济中的最优增长率。为了实现社会最优生产率,需要通过政府管制和法律规则的调节,如向知识生产企业提供补贴政策,建立有效的产权和专利保护制度,或对受益企业征收税款等,来激励技术创新的企业(罗默,1986)。根据新经济增长理论,良好
16、的营商环境应该一方面可以促进人力资本和技术创新,另一方面通过制度的分配调节机制,对知识溢出进行调节,促进社会生产率。2.结构转换驱动与全要素生产率根据发展经济学,结构转换与全要素生产率存在两种效应。一是,结构转换对全要素生产率存在促进作用,主要表现为产业结构优化带来效率提升。产业结构优化是知识和技术创新产品对传统商品的替代,知识消费型服务业对传统消费服务业的替代,知识的作用愈发凸显(袁富华等,2016;刘志彪、凌永辉,2020)。产业结构优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结构优化会促进生产和消费升级,增加对知识密集型商品的供应和需求,从而促进收益递增。另一方面,产业结构升级通过
17、产业互动与整合促进了既有技术效率的溢出,比如数字化技术运用到传统产业提高效率。二是,结构转换对全要素生产率存在抑制作用。这主要表现为产业空心化带来的资源错配和产业生态体系失衡。该观点认为,资本等生产要素从农业与工业部门转移出去会导致物质生产萎缩,产业结构转换过快时,新产业可能难以填补旧产业退出留下的“真空”,而导致产业空心化(布卢斯通、哈里森,1982;刘志彪、凌永辉,2020),进而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抑制作用。这是因为:一方面,产业结构空心化将使产业经济资源配置“虚拟化”,大量稀缺资源用于金融流通领域的套利行为而非生产,并阻碍技术创新,最终导致整体经济的生产效率下降(刘志彪、凌永辉,2020
18、)。另一方面,产业结构空心化将导致产业生态发展失衡,进而可能影响产业之间的支撑关系。比如,知识密集型企业需要电力供应,而后者需要煤炭生产,如果转型过快,煤炭生产下降,进而影响供电和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发展。根据结构转换视角,良好的营商环境一方面应该促进产业结构向高效率产业转移,通过资源的优化配置提升整体效率;另一方面营商环境生态应该促进产业间协同发展,避免产业空心化等产生的资源错配和产业生态体系失衡问题。3.交易成本降低与全要素生产率诺斯(1984)把经济理论分为两类:一是研究交易中收益的理论;二是研究交易成本的理论。前者是亚当史密以来,经济增长等理论关注的主要问题。这些理论严格假设竞争是完全的,
19、认为劳动分工和专业化促进了效率,进而刺激了新技术发展和生产效率的提高。但是诺斯(1984)认为这忽略了经济活动的另一半:市场交易中普遍存在的成本。传统的“看不见手”的经济体制假设经济体系由价格机制自主协调:供给按照需求调整,生产按照消费调整,生产要素也按照价格机制流向价格更高的使用者。但是,交易成本的开创者科斯(1937)提出传统的“看不见手”的经济体制是不完整的,存在很多经济活动,并非按照价格机制分配要素。科斯从企业为什么存在这个问题出发,指出了价格机制的局限,以及市场交易成本的普遍存在,进而解释了企业家协调资源的功能在降低交易成本中的价值。在价格机制中,典型的交易成本是评估价格、协商成本以
20、及为每个交易确定一个契约的成本等(科斯,1937)。并且交易成本并不会随着技术发展而消失。相反,技术的引入在降低某些成本时,可能还会导致新成本,甚至引起极高的社会成本(科斯,1960)。诺斯(1984)认为随着劳动分工、专业细化和新技术发展,交易的空间距离、数量、多样性、复杂性等增加,极大地增加了3种交易成本:测量和定义契约的成本、执行契约的成本、以及分歧的思想观念带来的交易成本。比如,随着新技术的引入,如何定义和测量技术产品的价格变得复杂;在契约定义不清楚的前提下,执行契约也变得困难;而随着分工的细化,市场的思想观念更加分歧因而难以形成一致的基础制度框架。而技术创新太超前于市场,也会引起高成
21、本和其他负反馈机制(阿瑟,1999)。在缺乏有效制度约束下,交易一方(如平台垄断者)可能最大化自己的利益,而有损于另一方的利益(如平台参与者)。诺斯(1984)将这种市场机制导致市场交易失效的现象描述为“市场的自毁倾向”(self-destruct tendencies of market)。因此,需要“看不见手”之外的力量解决交易中的高成本问题,如国家、中介组织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交易成本问题。交易成本可能占到西方发达国家GNP的50%,把经济增长理论与交易成本理论结合才能提供一个完整的理论解释框架,而联系的纽带是制度(诺斯,1984)。制度一方面,是一种委托人与代理人间的契约安排,从而使得生
22、产和资源交易得以实现,交易双方实现财富创造和收益。另一方面,有效的管制、规定、道德和伦理规范等制度共同降低了交易成本。良好的营商环境制度,一方面应该促进市场主体通过自主交易获得合理收益,另一方面可以降低交易成本。4.复杂系统观与全要素生产率复杂系统观认为,市场主体相互联系、高度互动、相互竞争与合作、彼此适应,在面对经济系统中普遍存在的定义不清问题时,寻求多元方案而非最优均衡,并在演化中面对新环境学习、调整和选择合适的措施,共同演化出多种生态系统(阿瑟,2021)。复杂系统观认识到市场主体是高度相关的、经济活动是定义不明确的,是不断变化的,不断表现出新颖的行为和涌现出复杂现象。首先,复杂系统观认
23、为并不存在唯一的最优均衡。相反,复杂系统观假定存在正反馈和收益递增机制。小的随机事件,在收益递增的正反馈效应下,可能动态地涌现出多元均衡状态,因此复杂系统观认为经济系统具有多元均衡、路径依赖、不可预测性、非对称性等复杂性特征(阿瑟,1999)。其次,复杂系统观认为,创新是既有知识或技术的组合(阿瑟,2021)。因此,不同的营商环境生态可能通过全要素生产率的不同驱动机制的复杂组合,形成高质量发展的多元驱动路径。再次,在方法论上,鉴于复杂经济系统具有生态、组合、动态、多因互动、多层次交互等特征,复杂系统观提出归纳推理而非演绎推理是分析复杂问题的有效推理方式(阿瑟,1994),并指出需要组合数学等新
24、的方法论(阿瑟等,1997)。根据新经济增长理论、发展经济学和交易成本理论,本文分别探讨了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3个主要机制:技术、产业结构转换和交易成本。这为分析营商环境要素影响城市全要素生产率分别提供了线性的解释机制。但是根据复杂系统观,不同城市可能基于路径依赖演化出不同营商环境生态,并通过技术、结构转换、交易成本降低及其不同组合促进全要素生产率,形成高质量发展的多元路径。但是目前还缺乏从复杂性角度出发对营商环境生态与全要素生产率间多元关系的分析。(二)营商环境要素与全要素生产率先前的实证研究聚焦于分析营商环境要素与全要素生产率的关系。本节通过对主要研究的综述,为组态视角下,界定营商环境要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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