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红花千字.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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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花红花千字篇一:红花 白花 女,满族,六十年头诞生于吉林。2000年起先写作,作品散见于作家、人民文学、十月、民族文学等刊物。出版有散文集转身、从容起舞等,曾获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等奖项。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父亲由一个人变成一盒灰尘的时候,我不知道要为这种形态的变更而哭泣,我沉醉在三年一班的一个舞蹈节目里。那个舞蹈由六个女生来跳。商老师选择了我。我们三个一组,两组分别从舞台的两边一起往舞台的中间跑,跑到中间我们会合,然后我们用身体编织成许多图形。我是右侧那组的第一个。我要驾驭速度、节奏,与对面跑来的一组会合。我是右侧那一组的旗帜,因此我在那个舞蹈里的位置是很重要的。 我们在
2、商老师的指导下已经排练了一个多月。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达到了商老师的要求。为了万无一失,商老师还把一个班的二十几张课桌拼在一起,为我们搭起了一个舞台。我们始终是在地上跳舞的,而演出的那天,要在高高的舞台上跳。我们都没有上过高处的舞台,因此商老师怕我们因为身在生疏的高处而跳不好熟识的舞蹈。我们在这个用五十厘米高的课桌模拟的舞台上又跳了好几次,直到对高于地面的舞台适应了为止。我记得那些木桌在我们的脚下被踩踏得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木桌下是空的,我们的脚就像十二个鼓槌在不停地敲。有了这些声音,我们都不须要伴奏了。 商老师是下乡知青,她给我们弄到了北京的小学课本,还教我们唱最新的歌。她编的舞蹈也好,这样我们
3、的舞蹈就被选中参与公社的一个汇演。一个公社有十多个小学。每个学校都拿出一两个节目来参与汇演。我们是代表学校的。但是,汇演的日子跟父亲的葬礼碰在了一天。我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什么,我不认为父亲的葬礼会影响我打算好了的演出。 那个早上,我醒来,睁开眼睛赫然望见就在我身边的火炕上,有一大堆扎好的小白花。那些白纸花离我是那么近。白花很小,只有我的拳头那么大。我还望见,在那堆纸花的那边,坐着好多人,她们是我们家的邻居或亲戚。她们的手还在工作,纸花还在接着增多。我们家为什么须要这么多白色的纸花?它们的数量多得快要把我湮没了。我没望见母亲在哪里,也没望见家里的任何人。我早晨醒过来就望见了邻居的女眷们坐在我家的
4、火炕上在扎纸花。她们围坐在那里,只有手在动,没有人说话。屋子里静得像一个默片。 那堆白花让我惊骇了一下。假如是一朵,两朵,三朵,我不会惊骇,它们是上一百零一朵,集合在一起。我是一睁开眼睛就望见这些白花的。它们离我睡觉的位置是那么近,我在穿衣服的时候,甚至都遇到了。 那么多白花一起来到我的家里,来到我的视野里,它们不行能不侵略我,只是在一起先,我还不知道它们将用什么方式。它们在那里纹丝不动,但我已经隐隐感到它们的攻击性。我快速穿好衣服,不洗脸,不吃饭,我要去学校。虽然那堆白花给了我一个惊吓,但是我还是根据原来的安排,根据商老师的安排,我不认为那堆白花有力气改写我的今日。它们怎么拦得住我?我从那堆
5、白花边走过去,从低头不语的扎花人身边走过去。我得通过厨房才能走到院子里。厨房里都是水蒸气,那里面也有许多人。我想母亲应当就在那些白云一样的水汽里。我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我。我的母亲也被大团的白色围困住了,她出不来,母亲没有学校,没有一个要汇演的舞蹈等着她。我穿过那些围困母亲的白雾从厨房走出来。院子里还有许多人,都是男人。他们都不说话,静默地干什么或站着。没有人阻拦我,在从屋子里到大门口的道路上,我没有望见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我顺当地来到了大门口,除了那堆白花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那天是星期日,学校里看不见什么人。走进三年一班教室的时候,发觉我还是来晚了。那个六人舞蹈的其他五人都已经到了,并且已经
6、化好了妆。每人的头上戴着一朵硕大的红花。那红花有向日葵那么大。 那样的红花一共有六朵。两天前,在最终一次排练的时候,商老师已经把那红花给我们戴 过一次了,那一次戴的时间也不长。等我们的舞蹈一完,就被摘下来收在一个纸盒子里,商老师怕我们碰坏了。那花是纸做的,纸做的花太爱坏啦。我们也情愿让老师把那花保存起来。我们谁都不情愿那花在正式演出之前有一点的破损。我们都珍爱那朵红花。那么大的花平常是不能戴在头上的,只有跳舞的时候能。而跳舞,仅仅是生活里的一个瞬间。我们都珍惜那个可以戴着红花的瞬间。我们只是六个,我们班有二十多个女生,她们没有被选中,她们没有红花,她们没有这样的瞬间。 我进门就望见老师身边桌子
7、上有一朵孤零零的红花,那朵红花是我的。除了商老师在等着我之外,这朵红花也在等着我。我的那五个同学顶着五朵大红花,像顶着五盏红灯,我觉得教室被照亮了。我现在仍记得商老师在那个早上望见我时说的一句话,她说,我就担忧你来不了。然后她呼出一口长气。她一边把这句我记了三十年的话说出来,一边就起先给我化妆。她化得很快:先往我的脸上打一层粉,然后再把脸蛋和唇涂红,然后把眉毛和眼线涂黑,基本就化完了。我记得她把我的脸弄好了后,向后退一步,歪着头看了看,最终,她转身把桌子上的那朵大红花系在了我的头顶上。 我们的舞蹈是很热情的舞蹈,为了防止我们的红花在跳动的时候掉下去,商老师把红花下面的线绳与我们的头发捆在了一起
8、。这样无论我们跳多高,怎样舍命地晃动我们的头,那花都是坚固的,只要我们的头发不掉下来,那红花就掉不下来。教室里没有镜子,我们也不须要镜子。我们六个女生,已经是一样的了。我们相互看看,就望见了镜子。我们都看到了五个自己。 到那朵大红花被戴在我的头顶,商老师的全部打算工作就做完了,接下来我们应当动身了。我们的学校离汇演的公社礼堂相距四公里,我们得走过去。我记得当时应当是六点半左右,走一个小时,七点半我们应当能到了,稍休息,到八点,那演出就应当起先了。 我们已经从教室里走出来了,我记得是在操场上望见我姐姐的。我姐姐比我大七岁,那时她十七八岁了,跟我们的商老师年龄相仿。我记得姐姐没说话,她抓住我的胳膊
9、,另一只手拽住了我头上的红花。我不知道姐姐要干什么,当我望见我头上的红花飘落到地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姐姐干了什么。我头上的红花是很坚固的,但是再坚固它也打不过一只手。姐姐的手又生气又哀痛。这样的手是比平常的手有力气的。姐姐的手在一瞬间就摧毁了商老师的全部防卫。红花带着我的几丝头发飘落在了操场上。我的头发突然散开了,早春的风立即就吹过来了,我的头发在风里混乱得不成样子。我的那些头发,跟那朵红花已经建立起了感情,它们相互喜爱。在风里,头发伸出了许多只黑色的手,但是手怎么也抓不到那朵落在地上的红花了。花朵一旦落到了地上,就死了,谁也救不活。姐姐不说话。姐姐用手说话。她的话因此有力气。商老师不敢说话。商
10、老师的手现在毫无用处。她的手忙了一个早上,建设了一个早上,现在,商老师的手累了,她再也没有力气建设什么了。姐姐的手没有遭到任何阻挡,那手拽掉了我头上的红花之后,并没有完成使命,她又望见了我脸上的红色。姐姐的手再次攻击了我姐姐的手在那个早上突然跟红色成了仇人她抹得是那么不当心,我的脸和嘴唇在她粗暴的手的抹擦下是那么难受。我的哭声早就响起来了。在那个早上,命运支配我必需哭,我躲都躲不开。姐姐用有力的手把我身上的红色都去除干净后,拽着我的一条胳膊把我往家里拖。我肯定是不情愿回家的,我肯定是把力气都用在了回家的反方向上。但是姐姐比我大得太多了,她太有力气了,她中学都毕业了,我怎么是她的对手。姐姐的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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